10. 还与万方同(九)

作品:《神仙禁止恋爱脑

    《神仙禁止恋爱脑》全本免费阅读


    太安的三年的第一场雪,没有降在一年中最冷的冬至,而是在小年这一日悄然而至。


    清晨,从昤推开门,便看到满地皑皑雪白。


    洁白的雪花穿过檐下走廊,从昤伸出手,那一点晶莹就落在她掌心。


    少女神色带了点新奇,盯着掌心慢慢化去的雪花,眼睛发亮。


    “空空,你看,下雪了。”


    整个王宫都好像因为这场雪安静了下来。


    从昤生活在温暖如春的崆峒境,难得看见雪景。


    之前虽然在苻朔梦里见到过,但到底是附身于他物之上,远不如亲身经历来的让人欣喜。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才是从昤来人间看到的一场雪,所以她会觉得新奇也很正常。


    空空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情绪这样外泄,白如雪瓷的脸庞上透着异样的惊喜,就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


    小青鸟不是很明白,雪景有什么稀奇的,它尚且还没破壳的时候,呆在冰天雪地的陨祗差点没被冻死。


    “是的,小殿下,下雪了。”


    “如果能出去看看外面的雪景就好了。”从昤怅然道,“外面的雪景一定不比王宫里的差。”


    空空小脑袋一转,试探地说,“小殿下,您要是想看的话,不如偷偷溜出去?”


    今日是人间的祭灶日,朝臣们休沐,王宫外一定很热闹。


    主要是在王宫住了都快一个多月了,它也有点待不住了。


    幼崽的天性对外界充满了探索欲,才破壳百年的小青鸟本就向往自由,即便被任务拘着,也会想要多看看陨祗以外的世界,何况是繁华喧嚣的人间。


    它这话说的从昤都有些意动,然而转念想到昨天才做出的承诺,从昤艰难地克制住出宫的心思,长叹道,“你信不信,我要是敢偷溜出去,被苻朔那家伙逮到了,肯定会把我折磨得很惨。”


    空空:“……”


    光记得朝臣休沐,忘了帝王也是不用上朝的。


    那日地牢里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空空打了个哆嗦,心想,底线啥的还是别轻易踩的好。


    一人一鸟只能就此歇了念头。


    *


    苻朔今天没有批折子,虽然他往日批的也很随意就是了。


    延庆殿里烧了炭火,很是暖和,宫人们拿着扫帚在外头扫雪。


    坐在矮榻上被迫同小暴君下棋的从昤看着棋盘上被杀的片甲不留的白子,从一开始斗志满满,到六局过后,彻底偃旗息鼓了。


    她趁着对面少年落子的间隙,抬眸看了眼窗外雪白的景色,跟空空说,“好无聊真的,我能不能和宫女换一下,我去扫雪,随便谁来陪这小变态下棋都行。”


    空空都不好意思戳破她,小殿下,您真的是觉得无聊而不是自己快输了吗?


    从昤当然不会承认。


    她一个活了几万年的神灵,下棋居然还下不过一个才十几岁的少年。


    还连着下了六局都没赢过一把,简直是神生耻辱。


    先前她还以为苻朔只是一个不高兴就喜欢杀人、没有其他长处的小暴君。


    谁能想到他兴致起来说要跟她下棋,能把她在棋盘上逼得无路可走。


    这就是人不可貌相?


    黑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少年移开修长的手指,看着她道,“国师,该你了。”


    从昤回过神,捻起一粒白子,目光再度落在身前的白玉棋盘上,好半天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是杀了他祖宗吗?半点活路都不给人留的?!


    认清楚自己实在不是这小暴君的对手,从昤干脆认输了,“臣的棋艺不及陛下,您赢了。”


    苻朔棋风诡谲,比起她来,姿态不知从容多少,每落一子都驾轻就熟,甚至比玄翛那家伙下棋还难以招架。


    小司灵要面子,但也不会赖着不认。


    输了就输了吧,他是苻生的残魂,输给他也没啥丢人,从昤这样告诉自己,让自己尽量忽略掉苻朔现在就是个才十几岁凡人的事实。


    但小暴君像是找了什么趣味似的,眼尾上挑,“国师这就认输了?不想赢孤一次么?”


    激将法对从昤可不管用。


    许是这几日苻朔在她面前还算好说话,从昤的胆子便也大了些,她正起身道:“总下棋多没意思,陛下就不想出宫看看?今日可是祭灶日。”


    小司灵没见过民间过节是怎样的,心里总是蠢蠢欲动。


    清晨的顾虑在被摧残了一上午后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她和空空一样,对人间的事情都十分好奇。


    苻朔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本想冷着脸拒绝,最后却鬼使神差的答应下来。


    ……


    直到站在宫外的街道上,他轻皱着眉,还在想为什么自己这般轻易就同意了。


    出了宫的从昤就像飞出笼的雀儿,她不用担心苻朔的安危,羽林卫都在暗中跟着保护他。


    按大虞的习俗,祭灶日是要吃灶糖的。


    宽敞热闹的街道,两边摆满了卖灶糖的摊子,卖火烧的也有不少,与其他摆着各种小玩意儿的摊子连在一起,琳琅满目,叫人目不暇接。


    耳畔是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雪下的很慢很慢。


    从昤作为一个非常自觉的臣子,尽职尽责给苻朔撑着伞走了一路。


    他们今日穿的并不华贵显眼,两人都是简单的打扮,从昤嫌宫女们给她簪的簪子重,自己找了根蕈紫色的发带,将乌黑的发丝尽数束在脑后。


    然而即便是朴素的衣服,也掩盖不了他们身上出众的气质。


    偶尔有行人的目光看过来,也只当他们是哪户富贵人家的公子和婢女。


    摊子上款式各异的泥哨吸引了从昤的目光。


    从昤举着伞举得有些手酸,她不着痕迹地换了只手,目光直直盯着摊子上的憨态可掬的泥哨。


    手中的油纸伞忽然被一只冷白的手拿走,从昤偏头看过去,正好对上少年那双总是情绪难辨的眼瞳。


    她眼里的不解很明显。


    这是嫌她打太低了还是怎样?


    少年黑色的长睫垂下来,瞥了眼摊子上各种样式的泥哨,嘴角一翘,“想要?”


    他的语气颇为温和,好像只要从昤点头,他就会毫不犹豫买下来似的。


    “他说这话的意思是要给我买?”


    空空不太确定道,“或许吧?”


    从昤狐疑地看着苻朔,按以往她对这厮的了解,总觉得他心里憋着什么坏,但她又的确想要,思量再三,终是点了点头。


    小司灵十分坦诚道,“想要。”


    “想要啊——”少年刻意拖长了语气,从昤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这家伙终于有点人性了吗?!要给她买那个喜欢的泥哨?


    然而下一秒,她的希冀就碎了一地。


    “孤不拦着你,你看中什么买就是,银子你自己付。”


    狗啊,真的狗。


    她就不该对这家伙抱有任何期待。


    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她说喜欢想要,然后他就大手一挥都给她买下了吗?


    人间那些话本子不都是这样写的?


    从昤满心的期待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果然,她是享受不了这种待遇的。


    或许莲花妖可以,毕竟苻生为她做了那么多,帮她淬骨塑灵,费心费力几千年,如果现在是她站在这条残魂面前,说不准整条街都要被他买下来。


    可人家也不来救他啊。


    从昤想想,觉得自己真是个冤种。


    她带了点儿怒气去掏衣袖,摸过去空空荡荡的,掏了个寂寞,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身无分文。


    自祭典那天后,她就没回过从家,哪里有银子在身上。


    摊主见他们在面前站了许久,也不像是没钱的样子,脸上扬起讨好的笑,问道:“二位看中了哪个?我家这泥哨都是传下来的手艺,二位瞧瞧,这颜色都是顶好的,保准别家做的都没我家的好看。”


    小司灵这辈子没有这么窘迫过,“不好意思,我们不……”


    后面不买了的话还未出口就先被身边的人打断了,苻朔像是欣赏够了她的窘况,慢条斯理的掏出一锭银子给摊主,“就要那个老虎的。”


    从昤闻言,睁圆了眼睛,转头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