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声音细小如蚊，可殷九却听的真切。


    她激动地看向祖母的床上，只见她的头微微抬起，双眼看着门口的方向，也不知道醒了多久。


    “祖母？您醒了？”殷九一步奔到床前，半蹲在床边，热切地问床上的人，“我是九儿，您的孙女，来，先喝点水。”


    她抱起祖母，在她的后背垫上枕头，拿出随身携带的白玉瓶，将里面的灵泉水喂到祖母的嘴里。


    祖母这会儿已经可以完整的吞咽了。等她喝完，殷九把她靠在枕头上，替她整理好衣衫，盖好被子。


    祖母的眼神随着殷九的动作移动，疼爱与宠溺像一道流水，浓郁到从眼睛里流出来。


    她眼皮都没眨一下，唯恐她一闭眼，眼前的人儿就不见了。


    等殷九整理好，抬头就见祖母泪流满面，她大张着嘴巴，从里面断断续续地冒出两个字。


    “九…儿…”


    “是，我是九儿，您的孙女。”殷九赶紧拿出手帕，替祖母擦干眼泪。


    可祖母脸上的泪水却是越擦越多，像断了线的珠子，一发不可收拾。


    “您别哭，要不然哭坏了眼睛，我在呢。”


    殷九有点着急，刚苏醒的人，切忌大悲大喜。就怕情绪波动太大，有什么不良后果。


    “祖母您别哭，您刚醒来不能情绪波动太大。”殷九只能劝劝，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孙…女…”祖母漂亮的眼睛泛着泪光，有激动，有复杂。


    她歇了一口气，又道，“我…的？”


    “嗯嗯，您的孙女，您还有一个孙子，四个曾外孙。”殷九一边拉起她的手，给她疏通血脉，一边继续说道，“还有您的大儿子，就是我爹，还有小叔。”


    提起小叔，殷九忍不住笑道，“小叔一直守着您呢，可是他很想让我抓的一只白雕带他上天上飞翔，这会儿还在外面驯服那只白雕呢。我这就叫他，他要是知道您醒来了，不知道得高兴成什么样呢。”


    祖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殷九，听她讲家里的事。


    她脸上的泪水慢慢消失，不知什么时候起，挂上了温和的笑容。


    那张美丽的脸庞，散发着神圣的光晕。


    殷九不经意的一瞥，激的她心神荡漾。


    好美！


    就像一副充满诗情画意的图卷。


    这是一种怎样安宁祥和的画面，殷九形容不出来。


    只觉得好暖，暖到了她的心里。


    这一刻，她觉得祖母周身是带着光晕的，幸福的、柔和的、温暖的、圣洁的……


    是历经千帆之后的豁达随和，是沧桑巨变之后的安然自若……


    祖母看殷九专注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她满心的欢喜，都要溢出来。


    努力抬起右手，在殷九还没回神的时候，她的手掌，轻柔地抚摸上殷九的脑袋。


    殷九心灵一颤，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温柔的抚摸自己的头。


    “祖母。”


    一声祖母，叫的殷九有些哽咽，这是她活了两世，第一次体会到长辈暖如春风的疼爱。


    当然，殷大海对她也是很疼爱的，可大男人的疼爱太粗犷，哪有祖母的疼爱这般入心入肺。


    殷九都不想起身去叫小叔了。


    “去，把我小叔叫来。”


    她放下胳膊上的小红蛇，让它去跑路。


    祖母看着从殷九手腕上爬下来的小红蛇，诧异了一下，瞬间又恢复平静。


    “九儿，我的…孙女。”


    祖母就像是不敢置信一样，没一会儿就要重复确认一下。


    殷九好笑，也是，任谁在青春年少时睡了一觉，结果醒来后发现自己曾孙都有了，能不觉得是一场梦？


    她不厌其烦的回答，“是呢，我是您的亲孙女。过几天，我就把您曾外孙带进来，让他们陪着您。”


    “好。”祖母眼里全是期待。


    “娘？！您醒啦！”小叔风风火火的进来，看到床上坐着的人，激动的大声吼道。


    殷九让开一点位置，小叔扑到床跟前，眼泪汪汪。


    “娘，您终于醒来啦，我就知道您肯定会醒的。”


    “儿子，儿子？”


    祖母刚刚干掉的眼眶瞬间又泛滥起来。


    她一下子用力扑到小叔身上，抱着小叔的头呜呜哽咽。


    祖母的举动吓了殷九一跳，她赶紧扶稳祖母，让她不至于因为没有力气跌到床下面。


    小叔也紧紧抱住她，母子两个抱头痛哭。


    殷九在一旁手脚忙乱的给两人擦眼泪，这还怎么劝呐！


    等哭过后，祖母一直盯着小叔的眼睛，她眼里复杂难辨。


    殷九却在她的眼神里看出了沉重，怀念，以及担忧。


    因为是在空间里，最近小叔眼睛的变色药水失效了，殷九也没有给他重新涂上。


    这会儿哭过后，湛蓝湛蓝的，像两颗璀璨的蓝宝石。


    祖母突然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小叔的眼睛。


    “儿子。真，好，看。”


    “嗯嗯，儿子像母亲，肯定好看。”


    二叔抓着祖母的手，不停的往他脸上蹭。


    祖母脸上满是泪痕，眼睛红红的，却挡不住这会儿宠溺的笑容。


    “你，哥哥…”她说着看向殷九。


    殷九知道，祖母这是想看看老爹，于是赶紧说道:“您先休息会儿，我去找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