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真相

作品:《感官骗局

    接连完成三台手术后,心外科主任已经快要累晕了。她和衣趴在桌子上,争取在下台手术开始之前,小睡一会。衣服上隐隐透着血腥味,张雪时清晰地知道这是错觉。自从去过战场,张雪时就常常觉得身上有血腥味,好在她并不排斥这股味道。


    海州也是个不见硝烟的战场,血腥味会提醒她,张雪时,不要懈怠。


    但这会她太累了,有人走进她的办公室,她都毫无察觉。直到半个小时后,她睡眼朦胧地抬头,深沉的黄昏里,一个男人的半身剪影立在桌前,她吓得双腿一蹬,推着椅子就往后退,“你谁啊——”


    “姐姐。”


    在张雪时呼救之前,影子出声了。


    张雪时呼着气,骂道:“以舟?!你怎么一声不吭?吓死个人……”


    “我刚刚出声了,你还跟我聊了几句。”张以舟在对面坐着,折身将扎着蝴蝶结的礼物盒推给她。


    张雪时想起来了,张以舟进门时候就跟她打了招呼。他说给她送生日礼物,她说收到了,你先回去吧,弟弟。


    “还要亲口跟我说生日快乐啊?”张雪时松弛下去,把礼物盒打开,里边有一件披肩和羊绒帽子。


    张以舟手写的明星片搁在最上面。他们家里并不是很重视生日这件事,毕竟孩子们生日的时候,父母都在工作岗位上。张以舟上大学后,虽然会给哥哥姐姐准备礼物,但也就是象征性的“一份礼物”。如果不是礼物蛮用心的,张雪时还以为弟弟就是走个流程。


    再后面,弟弟和祁蔚结婚后,他们甚至会在家里开生日派对。张雪时常常想念祁蔚在的那会。


    明信片上写了一大堆的祝福语,还有一句:不管姐姐对婚姻作出何种决定,家就是家,不会改变。“哦~好肉麻啊,弟弟。”


    张雪时四十多岁了,在意世界、在意生死,唯独不在意结不结婚。每每回华江,都有人多嘴。还是弟弟最贴心。


    她打了个喷嚏,裹上柔软的披肩,“不愧是我弟弟,一出手就是大几万的好东西……嗯,眼光不错……”


    张雪时哼着小曲照镜子,张以舟不经意道:“姐,我似乎有个孩子。”


    “孩子这事,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怎么还有讲个‘似乎’……”张雪时逐渐反应过来,话音渐弱,她看向张以舟,对方挑起眉,愉悦地瞧着她。


    “你从哪冒出个孩子?私生活这么混乱?女方是谁?你得给人家个交代……”张雪时越说,头越低,她几乎躲到镜子后,恨不能把头缩进羊绒帽里。


    张以舟将手机放桌上,界面上的录音波动飘了一片黄。“姐姐,你在心虚。”


    “我心虚什么了?”


    “滴——”录音飘红。


    张以舟收起手机,从容道:“三年前,祁蔚的手术流产单,是你帮她伪造的。”


    “你不要血口喷人。”


    张以舟从提包里拿出一张祁蔚坐在邮轮上的照片,邮轮面朝小游艇,几个尚且不会走路的小孩在游艇里蹦跶。“这个。”张以舟指着眼睛最大的那个,言语温柔,“是我和蔚蔚的孩子。你这三年每年都去法国‘交流学习’,就是去看这孩子。‘祁麟’,是吗?小宝的大名。”


    “你哪来的照片?”张雪时反问。


    “顾亿给的。”


    “顾亿!”


    张以舟收起照片,交叠双腿,靠在椅背上,“我昨天见到小宝了。小宝说他今年两岁,蔚蔚说这是她试管生的孩子,大哥说他有蔚蔚做试管的记录。但我全都不信。姐姐,你还有什么说辞?可以一次性告诉我。”他想起祁蔚在吵架时,脱口一句“我的孩子就可以没有爸爸吗?”,张以舟以为她也依然走不出失去小宝的阴影,现在才知道,他们的孩子已经会喊妈妈了。他理解了祁蔚看见他陪伴别家孩子时的崩溃。


    张雪时默然将手伸进白衣大褂的口袋里。


    张以舟抬起胳膊,张雪时串着蓝色小猫挂件的手机正在他手里转圈,“想和蔚蔚‘串供’?”


    “张以舟!你是在拷问你姐吗?”张雪时被弟弟拿捏死了。


    “姐姐,我只需要真相。”张以舟道,他望向窗台上早早落下的太阳,憧憧人影都要在太阳落尽前回家。每一个这样的落日时刻,他都无比想念和祁蔚的家。


    张雪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能理解张以舟在想什么。世上多的是一摊烂的原生家庭,幸福的家庭永远是极少数,而张以舟曾经是幸运儿。


    张雪时轻声道,“以舟,对不起……”


    ***


    “小宝,把牛奶和水果给哥哥、舅舅送到楼上去,好不好呀?”


    祁麟在看动画片,并不想动,但听到是给哥哥送,立马就从地毯上爬了起来。


    哥哥在三楼练琴,祁麟原本不可以去打扰他。


    “牛奶不能撒,水果不能在路上偷吃。”祁蔚严肃地告诉他,“小宝可以做到吗?”


    “小宝可以!”祁麟站得笔直。


    “上吧!小宝队长!”祁蔚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算作小红花。


    祁麟把这件事看作男子汉的挑战,两手端住托盘笔直地转到舅妈面前。不用他开口,温柔的舅妈就明白小宝在等奖励,她弯腰在小宝侧脸亲了一下,鼓励他勇敢“负重”爬楼梯。


    小宝又被奶奶亲了一下,被爷爷拍了拍肩,他这才骄傲地开启了征程。他把托盘放在第一格台阶,再扶着楼梯走上去,再挪托盘,再走台阶。


    大人们很看重小宝的征程,一直目送他慢慢爬旋转楼梯。


    祁廷远看着外孙勉力的样子,道:“小礼小时候放在阶梯上的那些小台阶呢?再装上去。”


    “应该在库房里,估计老化了。”辜曦说,“明天再打一套吧。”


    “小礼那会可不爱走小台阶,还是让孩子自己多走走比较好。”林竹道。


    “就是,不能溺爱了。”祁蔚应和。


    祁廷远瞧她一眼,嫌道:“这话就你这孩子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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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时候都不肯走楼梯,非要你哥抱上去。否则就哭给我们看。”


    “没有吧?我都不知道?”祁蔚不记得的事情就可以算作没有,反正世界以她为中心。


    祁蔚耍赖倒是让家人都笑了。屋外飘起了初雪,但屋内温暖如春日。


    “叮咚——”门铃响起,几个保镖瞬间从暗处站了起来。


    “怎么了?”祁蔚问。正常的拜访根本不会让保镖这样警觉。


    “访客带着墨镜,身穿黑衣。”保镖将手机屏幕转给祁蔚看。来访者像是黑夜里的一道影子。


    祁蔚蹙眉,道:“我过去开门。”


    “蔚蔚。”祁廷远站起身。


    “爸……”祁蔚抿了抿嘴,道,“是他。”


    祁廷远止步,不再多说。很长一段时间,家里不能提那个名字,祁蔚听了总会难过。


    “你自己决定吧。”林竹挽住祁廷远,柔声道。祁蔚成年后,她和祁廷远越来越不懂女儿做的许多决定,但他们总是支持她的选择。


    祁蔚走去开门,一面质问着你怎么突然来了,一面抬手拂落他肩头的雪。


    访客摘下墨镜,同年轻时一样的浩亮眼睛像天上掉下的星星。“我们扯平了。”张以舟没头没尾地说。他动作敏捷,一闪身进了屋里。


    “喂……”祁蔚追过去。


    张以舟太熟悉这里,他在玄关处脱下外衣,黑色高领毛衣上,别着祁蔚在他博士毕业典礼上,赠他的胸针。


    祁蔚问他来干嘛,他也不说,径直走进大厅,向祁廷远他们鞠了一躬。“爸、妈、嫂嫂,以前是我做得不好,我一定反思、改正。等事情平息,我想和蔚蔚复婚,希望能得到允许。”


    “我还没答应。”祁蔚叫道。


    张以舟转过身单膝跪了下去,他从口袋里掏出打磨已久的鎏金戒指,道:“蔚蔚,我知道一切看起来既不理性也不合时宜,但我一天也不想再等。就像年轻时候,冒着大雨送一支向日葵。见你,是我唯一无法等待的事情。即使明天世界末日,我也希望是和你在一起。你和我的理想,从不冲突。倘若非要取舍,那是我的失职。你说我们的婚戒掉了,我就重新制作了一枚。你掉再多次都没关系,我可以做一辈子。蔚蔚,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你……”


    “有客人来了吗?”祁浙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他一手抱着祁礼,一手抱着祁麟,走下楼。看见张以舟的一瞬间,他蓦地想转头回去。


    “哥,带小宝下来。”祁蔚叫道,“小宝,过来,这是……爸爸。”


    祁麟被舅舅放到地上,他茫然地看着大人们,他不理解为什么多了一个“爸爸”。尽管妈妈说他是有爸爸的,只是爸爸在很远的地方。但祁麟有妈妈就够了,他从来没有问过爸爸为什么从不出现。


    他扑闪着明亮的眼睛,一步一步走来。张以舟蹲下身等他,可他最终没有靠近张以舟。他扑到妈妈腿上,着急地问:“妈妈,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