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烟雨幕(十七)

作品:《如何驯化钓系绿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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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南。


    长笙也看到了冲上云霄的鸣镝,那刺目的红光在漆黑幽暗的天空绽开,像是阎王的钟声敲响,回荡在烟雨城。


    “长笙娘子!南山渠的堤坝垮了!”


    突然,一个侍卫从远处狂奔来,在风雨中狂喊。


    这声如一道惊雷一下子劈中众人,周围顿时慌作一团。


    南山渠是城中最大的水渠,也是农田的灌溉渠,自南山山顶发源,流向农田。暴雨造成水位暴涨,冲垮堤坝,很快便会从山上一泄如注,淹没这些农田,甚至很有可能引发洪水,淹了烟雨城!


    长笙指尖微颤,暴雨已让她浑身湿透,狂风呼啸,她浑身冷得已丧失知觉。


    长笙努力控制自己不住发抖的身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沉稳笃定,此刻若是连她也显露惧意,百姓定会人心惶惶,群龙无首。


    “乘月,你带着一队人将这些装车的麦子运到地窖,越快越好!”


    长笙扬声喊道,声音洪亮有力。


    所有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巴巴地看着长笙,不知为何,他们对这个雨中飘摇的娇小娘子充满了信任。


    乘月远远应了一声,畜力车缓缓驶动,顶着狂风暴雨朝着城主府艰难前行。


    长笙扫了眼田里七零八落的麦子,她决定先放弃这些麦子。


    “大家带好铁锨!跟我上山修坝!”


    长笙吼了句,从地上拎起一把铁铲就率先朝南山奔去。


    人们捡起农具乌泱泱地跟在她身后,铁锨不够,有拿锄头的,有拿铁耙的,只要能挖土,通通都拿着,就连素来娇弱没干过农活的东山侍女们也拿起铲子,抽噎着跟长笙上山。


    云归谷是她们的家,是她们从生下来就没离开过的地方,无论暴雨多么凶险,她们拼了命也要守住家。


    ——


    沉昀下了山,寻到鸣镝升起的地方,正是一处医馆。


    凌烟已派众多星月卫将此处包得密不透风,中蛊严重的百姓通通被送来医馆看管起来,以防伤及无辜。南山药王阁的医师全都聚集此处,药王也在其中。


    凌烟和药王正焦头烂额时,沉昀自门外大步走来。


    药王眼睛一亮,吆喝着:“来的正好!”


    凌烟闻言转身看去。


    门外那一袭黑色狐裘的清瘦郎君顶着斗笠,苍白着脸,向内舍赶来。


    凌烟愣了愣,急迎上去:“城主,您怎么下山了?”


    沉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他扫了眼拥挤喧嚷的医馆,痛苦哀嚎的百姓躺得七横八竖,有的身体干瘪如枯骨,有的面色惨白奄奄一息,有的七窍流血双目暴突,还有的疼得满地打滚。


    凌烟咽下担忧,低声禀报着:“蛊毒发作最严重的百姓都在此处,只是这些症状千奇百怪,我们一时间无法判定是什么蛊。”


    一只干枯如柴的手突然死死抓住沉昀的脚踝,力道大的惊人,绝望嘶哑着:“救救我!救救我吧!”


    凌烟一惊,连忙去扒那只枯手,冷喝道:“不得对城主无礼!”


    那枯手如同铁爪一般紧抓不放,越攥越紧,沉昀的脚踝都被他攥得微微变形。


    沉昀缓缓俯下身来,细细查看脚边这个干瘦的男子,修长的手指在他身上某处轻轻一弹,那枯手立刻像被卸了力,松软下来。


    沉昀乌黑的瞳仁盯了会儿,忽然开口道:


    “百部,天南星,透骨草,半夏,乌桕叶。”


    “啊?”凌烟一脸茫然地看着沉昀,瞪大的圆眼中满是清澈。


    沉昀侧头静静看他,黑眸幽幽。


    药王一巴掌呼上凌烟的脑瓜子:“愣着干什么!去抓药!”


    凌烟转过弯来,跳起来飞奔去药材库。


    药王一脸严肃,树根般遒劲盘旋的眉毛竖起,他摩挲着浓密的胡须:“这些草药只能消弱蛊虫生机,缓和症状,不能根除体内的蛊虫。”


    沉昀扶着膝盖缓缓起身,轻声道:“这些蛊虫很聪明,知道钻到不同的部位,以此迷惑医师诊治,我需要一点时间思考如何解蛊。”


    他慢慢转动眼珠,朝门外唤道:


    “进来。”


    他声音不大,掩在这茫茫风雨声中显得有些纤弱,但却生生震入凌云的耳。


    凌云咬了咬唇,垂着头慢慢从门外走进来。


    药王饶有兴趣地看了看眼前这个浑身狼狈湿透的星凌卫,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沉昀,一脸兴味。


    沉昀冷瞥了她一眼,“前日祭神节刚过,城中就染了蛊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每年的祭神节都是你负责的,”他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给你一日时间,查出下蛊之人。”


    凌云连忙抱拳应声。


    “完得成减罚,完不成,”沉昀薄唇轻启,轻轻吐出鬼魅般幽冷的几个字:“就去北山静雪狱呆着。”


    药王闻言嘶了一口冷气,震惊地看着沉昀。


    北山静雪狱。那可是最折磨人,最可怕的牢狱。


    ——


    暴雨冲刷着稀薄的土壤,裹挟着无数泥石草木冲下山,南山渠的上游已经被暴雨充斥,咆哮着冲击刚刚垒高的堤坝。


    “大家加快速度!”


    长笙吼了一嗓子,即使带着草笠,暴雨还是从缝隙中冲进来,淹的她睁不开眼。


    堤坝一次次加高,但又被暴雨冲开,反反复复,把所有人都累得精疲力尽。不过好在止住了下游的水势,不至于让下游的水淹了农田。


    眼看着上游的水越涨越高,可刚刚垒上去的土又松软无力,很难抵抗上游的冲击,长笙有些一筹莫展。


    要是能再多些人手就好了,能够一边垒高,一边加固。


    长笙正想着,忽听不远处一声惊喜的喊:“有人来了!”


    长笙一愣,忙闻声望去。


    山下奔来一群带着铁锨的玄衣束甲男子,像是星月卫。


    众人欢呼起来。


    长笙望见为首那郎君一身黑色狐裘,身形瘦削,她心头一紧。


    只是那郎君带着玄色宽大斗笠,掩住了大半面容,长笙看不真切。


    待到那群人上了堤坝,长笙才扔了铁铲,朝他奔去。


    星月卫迅速散入人群,帮助农民们加高堤坝。


    为首那郎君四处慌乱地张望,像是在杂乱的人群寻觅谁的身影。


    长笙拨开挡住她视线的一个又一个人,倏地猛扎进他怀里。


    沉昀被她撞得一愣,随后将她裹进狐裘,紧紧抱住。


    长笙浑身发颤,狐裘里是来自他的暖意,长笙将头埋进他的脖颈处深吸了一口,暖暖的茶香晕在肺腑,长笙才缓缓仰起头,微微松开了他。


    沉昀面色如雪,嘴唇被冻得青白,眸中已褪去了赤红,恢复了波澜不惊的幽黑。


    长笙抚上他的脸,有些心疼道:“你不好好呆在尚云轩,下山做什么?我和凌烟会摆平这些事的。”


    沉昀垂了垂眸子,唇边浅笑:“我来看看你有没有被暴雨冲走。”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长笙嗔道。


    沉昀搂着她的腰,暗暗给她输了几缕内力取暖。


    “山下的分渠我已派人凿开,又挖了许多水沟,引到谷外,即使堤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