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能耐

作品:《公主他性别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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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宁推开挡在身前的苏少尘,疾步顺着声音方向跑去。


    少年只得认命般地跟在她身后。


    漪香楼的大堂正中是一方圆台,方才还有不少舞姬歌女伴舞,如今却四散而去,只留下一名躺在血泊之中衣衫不整的姑娘。


    大片殷红血迹刺入南宁眼中。


    除了楼里胆小些的姑娘被吓得面容惨白,其余人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很快恢复了常色。


    若有血迹溅落身侧,也只是低低咒骂一声“晦气”而后拂袖离去。


    南宁踏上圆台时,那姑娘尚存着几口气。


    她的瞳孔已经涣散,眼角淌着泪,抽搐的手指似乎下意识想将胸前滑下的衣衫拉起。


    南宁自幼见过的死人不计其数,她知道这姑娘已是无力回天。


    饶是女子已经成了这般模样,台下依旧有人毫不掩饰自己令人作呕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荡。


    跟在南宁身后的苏少尘也察觉到这些目光,厌恶地皱起眉头,回头骂:“滚滚滚!看什么呢!?”


    南宁解开了身上的披风替女子挡住裸露在外的肌肤。


    女子激动的情绪终于有所平息,抽搐的手指也缓缓放下。


    可正当南宁准备起身时,女子突然睁大双眼,死死盯着她身上的金吾卫腰牌,爆发出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攥住了她的手腕,对她张了张口。


    “救、救……”


    因脖颈骨裂错位,声带受损,女子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南宁眉头紧蹙,侧耳想要分辨她口中发出声音。


    可惜不等南宁听清她的话,对方抓着她的手已缓缓滑落。


    南宁低头,护腕处只留下了一道极为刺目的血手印,耳边依然是女子生前留下断断续续的声音。


    救……


    救谁?


    方才她为那姑娘盖上披风时,对方已然失去了求生欲望。


    可她却突然向自己求救。


    她想救的人,究竟又是谁?


    南宁攥紧拳头,顺着她临死前注视的方向抬头看去,只见二楼凭栏处站着一位穿着招摇富贵的青年,此时正一脸晦气地朝楼下瞧,见南宁在看他,转而又朝里边走了些。


    “这人是谁?”


    苏少尘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常家第三子常余。”


    “他祖上是先帝亲封的齐国公,刚好到他这辈已经不继爵位了。他行事荒淫,听说残害过不少姑娘,又仗着自己与太后是亲姑侄,谁也拿他没办法。”


    “这姑娘的死估摸着也是与他脱不了干系。”


    南宁垂下眼眸,没有接话,转而又问起挨得最近的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小点的姑娘:“她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吓得早已面无血色,不敢乱看,她拼命摇头。


    “不、不知。”


    不知?


    死的既是楼里的姑娘,她又怎么会不认识?


    南宁微微拧眉,正要继续问。


    一只手却突然伸出来将那姑娘拉到了身后。


    “这姑娘刚来没多久,认不得人,见谁都叫不上名。”一位穿着花枝招展的中年女子站了出来,一面摇扇,一面赔笑,看着模样应当是楼里老鸨。


    “官爷有问题来问奴家便是了。那摔死的姑娘花名小蓉,前些天刚被常三爷买了去,性子刚烈了些,今日许是哪里惹到了常三爷,这慌乱之中才从楼上摔下来的……”


    楼中老鸨在平康坊里也待了许多年,平日也没少和官府的人打交道。


    眼前的小郎君虽看着有些面生,但他身后的苏少尘她记得,是坊里武侯铺的金吾卫。


    老鸨站在跟旁赔笑,想将此事糊弄过去:“今日扫了两位官爷的兴致。来人!将这里清扫干净——”


    她话音一出,周围的人便要上来拖走那姑娘的尸体。


    南宁却沉下了面色。


    “站住!”


    苏少尘暗自扯了扯她衣角,提醒道:“平康坊漪香楼里的姑娘们都是贱藉,再说又被那常余买了去,是死是活也归不得我们管。”


    老鸨也跟着点头,扬起笑面:“这位官爷说的是——”


    南宁岿然不动:“是吗?”


    “那就将买主与文书一并带过来,本将军一一察验。”


    老鸨的额头沁出冷汗。


    “这位官爷,买主可是西平伯之子常三爷,恐怕……”


    南宁瞥了她一眼:“恐怕什么?”


    老鸨只能认命似的派人去楼上请人,转而又翻出了锁在箱中的契券文书。


    南宁接下文书,翻了翻。


    苏少尘还是第一次见这些契券,也跟在旁边凑热闹,他看了看南宁紧锁的眉头,又看了看那叠契券,脑袋空空。


    南宁收回目光,问道:“最初确认身份的契券在何处?”


    “还有上面的保人为何只有一人?”


    “市券上的官印呢?”


    “这……”


    南宁一连串问题,让老鸨大惊失色。


    贱藉买卖一事手续太过复杂,若非市署官员,一般也不清楚中间究竟需要哪些东西。


    她瞧着南宁年纪轻轻,又面生,应当对这些事也只是一知半解,不料却真的被瞧出了问题来。


    老鸨干笑:“手续繁杂了些,还未来得及到市署那去。”


    南宁瞬间冷了面色:“验券不齐,又无来历记载,谁知这姑娘是否来得名正言顺。”


    大周例律虽允许贱籍买卖,但若压良为贱实乃重罪。


    “既交不出完整契券,若说这死去的姑娘为良人,倒也不无可能。”


    “这位官爷说笑……”老鸨面露僵色,眼底划过一丝慌乱。


    原本苏少尘也只当是楼里死了位贱籍女子,心中虽有些唏嘘,但也并不想多管闲事。


    可若为良家女子,事情的性质便不同了。


    少年顿时打起精神:“那你倒是将能证明她身份的契券全部拿过来。”


    老鸨犹豫片刻。


    就在这时,楼道中传来一个极为嚣张的声音。


    “本少爷既然付了钱,那她就是本少爷的人,是死是活自然由我说得算。”


    南宁不动声色地抬起眼眸,看着面前锦衣华服的青年:“这么说,你承认她的死是因你而起?”


    常余拿着酒壶,摇摇晃晃地走近,抬腿踹了那姑娘的尸身一脚,挑眉反问:“是本少爷推下来的又如何?”


    苏少尘也觉得此人甚是无耻。


    无论为良为贱,死者为大,他竟这般放肆无礼。


    南宁的眉眼瞬间也冷了几分。


    “按照律例,就算打死家中奴仆,也要杖刑一百,更何况……这姑娘身份尚还存疑。”


    南宁顿了顿,“还请常公子随我们到金吾衙门走一趟。”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抓老子!”常余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笑话一般,捧腹大笑,将酒壶砸在地面,冲着南宁大肆叫嚣,“你知道我是谁吗?”


    南宁抿唇不语。


    漪香楼里闹出的动静很快被外边的巡街使所察觉,大批兵卫顷刻间涌入楼中。


    南宁认出为首之人是中郎将府的一位队正。


    “发生何事了?!”


    老鸨见状连忙迎了上去,将方才发生之事避重就轻地与刘队正说了一遍。


    刘队正见追究此事之人正是同属金吾卫的南宁,而行凶者又是常家的小公子,两边都不想得罪,便对南宁道:“南将军,此事之中或许有些无误,你看……”


    南宁在府中几日来一直都是不声不响,哪怕受何校尉刁难,也从未有人见他抱怨过半句。


    刘队正以为南宁脾气好,只是一时昏了头才与常家的纨绔起了冲突,自己若给了台阶,南宁也会顺着台阶下来,不再追究。


    可南宁却铁了心想要插手此事:“契券不齐,尚有存疑,又怎么会是误会。”


    “待一一查验后,若是有误,我亲自向常公子赔罪。”


    听到这话,常余大怒:“我看谁敢查!”


    南宁狐疑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


    楼中老鸨还没吭声,他急什么?


    南宁回想起那姑娘临死前说的话,以及目光聚集之处,忍不住抬头再次看向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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