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章

作品:《玉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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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问话船夫那一刻起,宋婉心中便隐约对此案有了盘算。


    但宋婉没有趁着时候对梁恒说,因为她还在思量,对于梁恒的不确定让她有些犹豫能否把自己的性命托付在这人手里。


    但如今破案时间紧张,已容不下自己再多思量,只求梁恒能靠谱些吧。


    梁恒放下卷轴,对宋婉说道:“手,伸出来。”


    宋婉虽然不解,却也照办,将未受伤的左手从衣袖中伸出。


    她好奇:“伸手做什么?”


    梁恒不答宋婉的话,只从袖中取出一只香囊:“物归原主。”


    温热的指尖轻拂过宋婉微凉的掌心,留下瞬逝的麻感。


    宋婉瞧那物什,是她换给红玉的香囊,缎面上俏皮可爱的刺绣狸奴歪着脑袋,与自己一样露出有些迷惘的表情。


    “谢梁大人。”


    宋婉妥帖地收好香囊,她从幽幽烛火里抬眸看着梁恒的眉骨,继而是平滑微翘的眼尾,长睫半掩深邃的眼眸。


    灯下观美人,如赏玉,描骨。


    只是细看之下,竟无端生出几分熟悉感。


    宋婉蓦然觉得肩上的火烧痕点点刺痛,她抬手按在肩头,试图镇定。


    梁恒察觉对面突然静下来,以为宋婉累了,想来一天的奔波,她一介女流,也该先去休整一番。


    “要是累了,我让升吉送你回去。”


    得了梁恒的话,宋婉便不再推辞,她确实觉得身子疲累。


    旁边响起衣服的窸窣声,宋婉向他请退。梁恒垂眸不语,指尖无意划过书面,愣神片刻,身旁又恢复静寂。


    早已到了下值时刻,屋内无多少人在位,梁恒守着一盏孤灯,身侧铺着一摞的书卷,落座雨后风中。


    忽而,轻缓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梁恒警惕地向声响处看去,却见原本早已离去的人去而复返。


    他有些愕然地看着这人慢慢靠近,所过处无不明亮。


    宋婉执灯而进,她弯身将案上剩下不到半截的蜡烛替掉,眸中映着新燃的烛火,带着淡然的笑意道:“此灯不明,妾便寻了新灯,如此大人看着案卷也不费眼。”


    在梁恒读书时,为他提灯照明之人不可数,却在此刻,他瞧着明灯下宋婉的模样,看那鸦睫投落在白皙皮肤上的影子,指尖忍不住地在书纸上划来划去,好似十分焦躁。


    “那妾先行告退了。”


    宋婉并未想得到梁恒的任何回答,她换好灯,便转身离开。


    梁恒又是只字未言,这要是被他那群狐朋狗友看到了,定是要笑话这少年风流的人怎么成哑巴了,平时可是多少阳春白雪,下里巴人都能说得出口的。


    为什么不说点什么?


    梁恒看着宋婉远离直至消失的背景,焦躁划动的指尖慢慢停了下来,他揉着眉头,缓缓呼了口气。


    梁恒心想,或许是方才头痛,才没能说话。


    可,又为什么很想摸摸那人的眼睛呢?


    梁恒黑着脸放下案卷,定是自己太累了,才会有这种荒唐的念头。


    ****


    宋婉不知梁恒左思右想着什么,她悠哉坐上马车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刚推门便敏锐地闻到了饭香味。


    “确实好饿啊。”


    她急忙走到庖厨,看着白芷在灶台上忙活,动作麻利,只听小丫头一声“吼”,把热油一浇,肉香四溢。


    宋婉笑:“白厨娘果真好手艺啊!”


    白芷听见自家娘子的笑语调侃,回头满脸惊讶:“唉,娘子今儿回来可早。”


    宋婉点头:“嗯。”


    二人合力简单收拾了一番,坐在院中吃着晚饭,凉风习习,前日移栽的花已在晚风中睡去,徒留满园清香。


    食毕,宋婉去了药房,从药架上取出几味药细细磨成粉,再把粉末装入袖中的药囊中。


    “娘子,来洗漱罢。”


    白芷站在门外说,因宋婉早嘱咐过白芷不能随意进药房,担心小丫头不懂何药可用,这屋里十之八九都是罕见的剧毒之药。


    宋婉善用毒,在瞿山时她常制毒而用,师父领她入门时便说毒药用好了,也是良药。


    但那事之后,宋婉已经很久不曾制剧毒之药。


    “就来,你先备着。”


    宋婉答道,她燃灯查看了一下药房情况,确保药材无甚差错,才落锁离去。


    就着白芷打来的水洗漱完毕,宋婉又在书房教白芷认了会字,便让打着哈欠的小丫头先回房睡觉。


    白芷为宋婉关好窗户,拨亮油灯,看着在光下读书的宋婉担忧道:“娘子要早些歇下,莫要再熬灯看书了。”


    “嗯,你先去休息吧。”


    宋婉抚平书页的卷边,提笔摘录药书中所载罕见药材,其外观、生长地域、采摘时节、药性配伍等都细细写下来,方便自己日后再记背。


    笔尖停顿在一味熟悉的药,宋婉不由回忆,此前经年岁月,冬季雪漫群山,青鸦留痕,幼鹿栖在裙边。


    彼时她尚未出师,不能随外门弟子出山,只能持青铜莲花灯,缓步在昏暗的藏书阁,孤身一人阅遍古今医书。只是可惜,直到她被迫出师,也只读完了七七八八。


    师父门下只有师兄与她,师兄习武写文俱是一流,唯有宋婉,高不成低不就。


    想到这,宋婉不由笑出声:师父啊师父,事到如今,阿婉也从未报出师门是何,没丢您老人家的脸皮,如此也不能怨我了。


    月上柳梢头*,时辰确实不早,宋婉便搁笔,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