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公子可否还能坚持得住？”


    郭昕关心地看着一双熊猫眼的陆简明。


    此刻陆简明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尽管很困，但就是睡不着。


    “大都护，小子想即刻就去狩猎！”


    郭昕暗自点头，也不客气。


    当即下令道：“出城，狩猎！”


    一通鼓低沉的鼓声在都护府响起。


    三通鼓过后，都护府正门大开，年过七旬的安西大都护一马当先，带着大约两百人规模的队伍浩浩荡荡出了门。


    这是一支奇怪的狩猎队伍。


    明明是要去狩猎，但是好几匹快马上驮着半扇刮得白净白净的猪。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为了诱捕野兽的饵。


    郭昕大概能猜出陆简明要求带这几扇猪肉的目的，因为陆简明还要求带上了几副铠甲。


    可惜的是，安西副都护郭威还是没有等到陆简明出关就离开了龟兹城，就在前一天晚上，他依依不舍地返回了榆林守捉城。


    迎着凉风，让脑袋发蒙的陆简明清醒了几分。


    他的马背上左右各驮着一个装有物体的布袋，没人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陆简明此时意气风发，他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到试验场给郭昕展示千年后武器的威力。


    陆简明相信，这次试验对安西都护府的意义，不亚于后世那朵让新成立的共和国扬眉吐气挺直腰杆子的那朵蘑菇云。


    有了它。


    吐蕃人算个屁！


    回鹘人，连屁都算不了！


    想到这，陆简明的嘴角都压不住了。


    突然一道凄惨的呼喊声响起，打断了陆简明的畅想。


    “冤枉呐，冤枉！”


    一道人影扑到路当中跪地痛哭起来。


    “草民恳求大都护为某做主啊！”


    拦路喊冤，来得还真不是时候！


    陆简明眉头一皱。


    只是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陆简明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郭昕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回应道：“你先回去，你夫君的事本王昨日已知晓，已经在和回鹘人交涉了。”


    但是拦路的妇女怎肯信，她认为郭昕这一离开，他夫君的事更没希望了。


    “大都护，你可不能离开啊，不然……”


    郭昕脸色一寒：“胡闹，本王今日有要事，请你离开，否则别怨本王不顾旧情！”


    郭昕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不耐烦。


    与此同时有护卫下马准备将拦路的妇人拉开。


    “慢着！”


    就在这时陆简明驱马上前喝止住就要拉人的护卫。


    “嫂子，怎么是你？”


    陆简明惊讶地看着眼前憔悴的妇人。


    那妇女看见陆简明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哭喊道：“陆公子，你可要劝劝大都护为你马大哥做主啊，你马大哥走路不小心撞了一下回鹘人，就被回鹘人抓走了，至今未归，生死未卜！”


    马超？！


    那可是安西副都护郭威的亲卫，还是个旅帅。


    回鹘人连都护府的人都敢动？


    “陆公子，正事要紧！”


    陆简明抬头正好迎上了郭昕犀利的眼神。


    郭昕微微摇头。


    陆简明明白，不是人人都和自己一样值得大都护出面相救的。


    郭昕那眼神和当日在都护府会客厅受到回鹘使者许春茂侮辱时一模一样。


    愤怒中夹杂着不甘的妥协。


    但是今日郭昕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期待。


    陆简明心中一动，他扶着马超媳妇道：“嫂子，不用担心……大都护会给马大哥做主的！”


    “只是这之前，我们需要出去一趟！”陆简明对着那妇人重重地点点头，保证道：“相信我，等我们回来时，马大哥就会回家！”


    陆简明自信的声音仿佛有磁性一般，让马夫人不再坚持挡路，她抹着眼泪让开了道路。


    “走！”


    道路恢复了畅通，郭昕狠狠地抽了战马一鞭子，率先离开。


    他把对回鹘人的满腔怒火发泄在这鞭子里。


    比起他这辈子的忍辱负重，马超这事算什么！


    陆简明跨上马，不忘回头叮嘱马夫人：“嫂子，回去吧！”


    陆简明眼神坚定道：“等我回来！”


    说罢陆简明也拍马离开了。


    龟兹城北门早已打开，在队伍通过之后再次关闭。


    按规定，一个时辰之后才会再次开启。


    ……


    很久没出过门的郭昕这么大阵仗一路北上，是不可能瞒得住回鹘人的。


    但是事先回鹘人却没得到一点消息。


    当许春茂得知此事后当即派人跟踪时，那些人都在城门处被拦了下来。


    “你是新来的城门郎吧，你可知道这门拦不住我们回鹘人的！”


    一位回鹘士兵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指着北门城门郎喝道。


    那名刚毅的安西汉子抬头看了看天色，不卑不亢道：“时辰未到，还不能开，除非你有大都护的手谕！”


    “啪！”


    嚣张跋扈惯了的回鹘人何时受过这等气，当即一鞭子抽在那年轻汉子的脸上。


    那汉子脸颊上当即出现一道血痕。


    “开不开？”


    那汉子岿然不动，他抬手制止住身后愤怒的士卒，冷眼看着回鹘士卒道：“你就算打死某，时辰未到，这门也不能开！”


    回鹘士卒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汉子以及身后握紧刀柄的士卒，一时踌躇了。


    不得已他去了其他城门，无一例外都被拦了下来。


    等回鹘人出了城的时候，陆简明一行人已经抵达了龟兹北大门——雀离关。


    到达雀离关后，郭昕亲卫队直接接管了关隘的防务。


    而安西大都护郭昕则轻车简从只带着陆简明等数名绝对的亲信出关继续北上。


    距离关隘三十里的地方是一处开阔地。


    郭昕看着三十步之外指挥着士卒设置靶场的陆简明，漫不经心地吃着馕饼。


    但是微微颤抖的手指却出卖了他的担忧。


    他很怀疑陆简明说的那个铁球还有那个用被子包着的方方正正的玩意能有陆简明说的那种威力。


    尤其那颗刻有预制破片线槽的铸铁球，如果破不了甲，自己这辈子怕是看不到扬眉吐气的那一天了。


    “围成一个圆！”


    陆简明指挥着护卫以他为圆心竖起的木制人形靶，还有穿上铠甲的猪肉，散步在四丈的范围内。


    陆简明怀里抱着这第一场试验的主角，一个大铁球！


    大铁球表面刻着预制破片线槽，这是这个炸弹的主要杀伤破片来源。


    对于这颗炸弹，陆简明信心满满。


    黑火药威力是不及黄色炸药的五分之一，但是威力不够重量来凑。


    一颗后世手榴弹装药不到一百克，而这个铁炸弹内装了整整十五斤黑色炸药。


    一切就绪后，陆简明点燃了长长的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