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白奴(十)

作品:《聊不起的斋

    长夜、黄山几人为查清长安城中刺感,延伸往城外,查出十里地,终有发现,能感妖鬼气息,隐隐见其形,因黄山他们是各择了一个方向,并无援手,因而未能将妖怪迅速拿下,又追出几里,妖影一闪无踪。


    河神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把人跟丢,有些气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来回踱步,想不通,他想不通对方该是有多厉害,才能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秦如也是同样遭遇,眼睁睁看着妖影在自己眼前消失。


    追踪不到妖影的几人回到长安会合,才知几人所遇一致,一数五人出去,四人回来,只有长夜未归。


    一想到,是不是只有长夜没把人跟丢,河神直呼不可能,他一只活了几千年的王八,怎么可能敌不过一只几百年道行的蛇妖?!


    秦如跟黄山不作声。


    魏夫人想了想。


    “我去看看吧。”


    秦如跟着起身。


    “老身随夫人一道。”


    魏夫人看向秦如笑,见秦如比她老,心思怕也比她多。


    “秦姐姐担心我把他给叼来吃了?”


    秦如笑着摇头。


    “老身没这么想,只是,多个人,多个帮手。”


    此时,被陆不同救回的年轻农妇已然清醒,她最后的记忆是家中着了大火,有蒙面人要杀她,张口喊爹后坐起,见自己亲爹躺在另一张床上,她连忙扑过去,才发现爹爹身上虽有重伤,却得过医治,人还活着,放下心来,她跌坐在地,满望这个她陌生的房屋。


    陆不同走进屋来,年轻农妇见他,才想起,自己遇人围杀,是六扇门的大人舍命相救,忙跪在地上给陆不同磕头。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陆不同弯身将年轻农妇扶起。


    “不必言谢,你受了惊吓,昏迷多天,恐那贼人还想害你们,我自作主张,已将你父女二人带回长安。”


    年轻农妇听了,流出眼泪,再次跪下给陆不同磕了个头。


    陆不同看着她,想着,曹腾一死,曹远道或以为是农妇求人做的,为了泄愤,所以才要杀她,但他还是试探。


    “我不大懂,你既收了曹家的封口费,他们为何还要杀你?为了什么?”


    年轻农妇起身摸向发间,从头上拔下一根竹枝做的发簪,扣开松动的末端,在细小的中空处取出一卷紧的纸,递给陆不同看。


    “兴许是为了这个。”


    陆不同接过纸卷,将其展开,只见上面细小的写着一些字,是曹远道写给邱刚,内容是,‘与邱贤弟一别,时岁匆匆,转眼,犬子之龄,已赴长安,不敢叹老,惟叹旧年。’


    从字面上看,没说什么,不过是两个人相识。


    年轻农妇见陆不同看完,抹去眼泪告诉他。


    “我弟弟死后,我去认尸,在他笔管里发现了这个,虽不知有什么用,但我觉得他既然藏了起来,应该是紧要的,所以,我一直收着。”


    陆不同点头,将纸卷好,收起后,看向年轻农妇。


    “实不相瞒,杀害你弟弟的疑凶曹腾已死,现在曹家派人杀你,不知道是为了泄恨,还是别的原因,一时分辨不出来,只肯定,有曹远道在,恐你父女二人很难安全。”


    想到遭遇,年轻农妇咬起嘴唇。


    “大人,如果我告他呢?”


    陆不同想要的就是这个。


    “只要你告他,我定会找出证据,将纵火杀人的幕后真凶法办!”


    年轻农妇听了,又再跪下磕头。


    “求大人作主,为民妇一家主持公道!”


    陆不同点头,将年轻农妇扶起,叮嘱她安心在此住下,一应吃用皆有人送来,暂时别出去招惹人眼。


    年轻农妇知道攸关性命,陆不同的话,她谨记心里。


    事有进展,便如破竹一般。


    六扇门海查,与曹腾有过节的人一个也没有放过,终锁定一个跟曹腾有过口角之怨的学子。


    因是学子身份,六扇门不方便关押。


    步暝装作不知道,任江夙夙将其绑了,带出长安。


    江夙夙把人绑在树上,看了许久。


    “人是你杀的?”


    被绑的学子看向江夙夙一拳打断的大树,唇瓣有些发抖。


    “不懂你在说什么?”


    江夙夙早将步暝查到的记在心中。


    “初入长安,你跟曹腾起了口角,曹腾仗着有钱,羞辱了你一翻,你对此怀恨,那天,在街上,你看到刘襄将军的女儿出手教训曹腾,顿觉机会来了,想借机除掉他,所以,你当天傍晚偷了一把镰刀,在客栈里,找了借口骗曹腾开门,用镰刀杀了他,然后,把凶器埋在了客栈外的树下,因你跟曹腾的仇恨不深,没人怀疑到你头上。”


    学子听着这些,不看江夙夙,直动喉咙。


    江夙夙扣了扣有些发痒的鼻尖,这个事,怪她,一开始想错,以为凶手不会这么蠢,不会把镰刀埋在离自己近的地方,谁知道,她竟是高估了对手。


    “知道你是怎么露馅的吗?”


    学子看了江夙夙一眼,不敢搭话。


    江夙夙也无需他接。


    “曹腾死后,身上带的银票少了两百两,你本来在客栈里用洗碗抵房钱吃喝,睡着柴房,他死后,你仍这样,倒不惹人怀疑,但,朝廷在免了春试学子的食宿后,你心情大好,竟请你的同窗吃饭,那一顿吃得太好,所花银两远多于你在客栈住上十天,却不见你皱下眉头,你要事先有这些钱,何苦吃干饼睡柴房?”


    说着,江夙夙伸手从学子怀中摸出他花剩下的银子。


    “光这就已经够证据了,你还不说吗?”


    学子内心害怕,闭眼又睁开。


    “你……你要我说什么?”


    江夙夙看着学子。


    “你是因为他羞辱你而杀他?还是因为想要他的钱?”


    学子不知江夙夙问的这两句,是要决他生死,他只知死到临头,畏而生勇,大声吼出。


    “我就是嫉妒他有钱!你满意吗?就因为他有钱,他可以吃好的住好的,可以肆意羞辱别人!凭什么?凭什么我生来比他穷?活该受他辱?不公!这世道不公!”


    江夙夙点头,看着学子。


    “世道是不公,我生下来就没爹娘,你却有,若我愤愤不平,是不是可以把你的爹娘给杀了?!”


    再给一次机会,江夙夙想看学子能不能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