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查出具体的药物成分？”


    医院一角，周瑜靠着墙，低声对着电话那头道。


    宁午子接到电话，竟也有些意外，上一次周瑜打电话都是三四个月前的事，“你医院地址发我下，我尽快赶去。”


    “好，拜托了。”


    周瑜话刚落，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为细微的笑声，“你这么认真，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回了。”


    “许是太久看不见阳光了，我都快迷茫了。”周瑜坦言，将近十二年的调查，她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宁午子大概也猜出了她的心情，纤瘦骨干的指节贴在黑色的手机，显得格外晃眼，“会有云开雾散的那一天的，你别太有压力了！”


    “嗯，对了，现在欧洲那边已经在研究药物成瘾性，美洲那边似乎也有不少人反对镇痛类药物滥用。”


    许是为了安周瑜的心，宁午子说出了些最近刚从之前实验室的师兄那了解到的信息。


    他师兄也知道他这么多年，对此也是颇有研究。


    “嗯。”周瑜不想让他担心，笑着回应，“我没事，不用担心。”


    结束了与宁午子的通话后，周瑜正坐在医院楼梯旁，发了一通短讯给韩致远，“那些资料一个月后，向欧洲还有美洲那边都发一份。”


    “尘尘。”周瑜敲了敲门，喻新舟走了出来，脖颈处的痕迹有些明显，衣领微微敞开，颇有几分放浪形骸。


    她目光一凛，看着他道，“你做了什么？”


    喻新舟满不在意得舔了舔唇角，“周二小姐，沈尘是我女朋友，我们之间的事，我希望你不要插手。”


    “呵”周瑜冷笑一声，“如果你真的爱她，又为什么眼睁睁看她身败名裂？”


    听到争吵声，沈尘披了件风衣，扶着门走出，“阿瑜。”


    她脸色苍白，神情恍惚，只感觉那手腕间的骨头都快凸出来，“尘尘，”周瑜着急地推开了喻新舟，赶忙扶着沈尘。


    沈尘看向了喻新舟，“我欠元和的，我会还，可是喻新舟……”她这是叫了他全名，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情谊，眼神冰冷比之陌生人更不如，“我从不欠你的。”


    说完，她看向周瑜，“阿瑜，陪我再待一会。”


    “好好好！”周瑜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进了病房，沈尘丝毫不掩饰自己身上的痕迹，她坐在一侧的沙发上，勉强笑着，“阿瑜，我是不是很坏啊？”


    笑容中的那种苦涩，瞬间冲淡了原本的明媚。


    周瑜叫了专门的陪护，进来收拾。她拉了把椅子，坐在沈尘的对面，“尘尘，在我眼中，你才华出众，为人热情仗义，能成为你的朋友我很开心！你从来不是一个坏人，那些媒体上的言论，不过是旁人呓语，你别太在意了。”


    “……等过了这段时间，他们都会忘记了。”


    周瑜拉开了一旁的窗帘，阳光洒在光可鉴人的白色地板上，显得格外温暖，只是周瑜很纠结，她不知道该怎么帮沈尘度过难关……那些劝导和开解，希望有用吧！


    周瑜弯腰，将被子往上提了提，她说，“尘尘，这一关很难过，可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许是日头渐西斜，周瑜竟也在靠着沙发上睡着了。“嗡嗡”手机轻微的震动声响起，她睁开眼，看向来电显示。


    “贺”这个字一出，周瑜眼神瞬间变得冷厉。


    可电话接通的那一刹那，又是变得几分温柔缠绵，“怎么了？尘尘还在睡，我暂时走不开。”


    贺几道坐在办公桌前，翻看了一页投资企划书，只觉得乏味极了，还是周瑜比较好玩。


    是啊！他对周瑜本就没有爱，他不会爱上任何人，所有人在他心中，只有两类，一类是可利用的，一类无关紧要的。


    而周瑜恰恰是满足了他暂时的恶趣味，算是一个生活中的调剂品。“阿川都在你那三天了，还没处理好吗？”


    周瑜皱眉，“我这边不需要阿川，你可以让他回去。”


    “是吗？那尸检怎么办？”贺几道漫不经心道。


    可周瑜却无比紧张，心跳如擂鼓，他怎么知道？是谁泄露的？“宁诚宁主任听说有位堂弟，一直在研究药物成瘾性……”


    后面他还说了些什么，周瑜已经记不清了，只是这一刻，她浑身发冷，那种止不住的颤抖与害怕，似乎铺天盖地地卷来，她被裹挟着无处可逃。


    “阿瑜，我容忍了你一次两次，可你、”贺几道皱了皱眉，指尖按着的签字笔发出清脆声响，“该学会感恩，你说呢？”


    警告，又是警告！周瑜手指用力，骨节分明的中指，紧紧地扣在手机后盖上，她迟疑了好久好久，才勉强扯出一抹笑，“贺哥哥，我一直记得的啊！”


    语气轻快，带着几分娇嗔气。


    贺几道嗓音低沉，周瑜却只觉分外恐怖，“哼——”


    听见耳边传来的滴滴声，周瑜这才意识到他已经挂断了。


    脸上的笑容僵滞住，许久后，听见沈尘的呓语声，“不要，不要……不是我，我没有杀人……”


    她赶忙走去，拉着沈尘的手，“尘尘，尘尘，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周瑜轻轻拍着她的背，她眉心皱起的样子分外可怜。


    “阿瑜，我又做噩梦了。”沈尘睁眼，一滴泪滑过眼角。


    “都过去了，尘尘，别再想了……”


    晚上八点


    周瑜见沈尘睡了，又驱车赶往贺氏集团。


    凌川摁了电梯，道，“主子这会有会，您先去他办公室。”


    “好啊！”周瑜语气轻快，可心却揪成了一团。


    她知道，又该抉择了，想起刚才发给宁午子和韩致远的短讯，周瑜垂下眼眸，从电梯一侧放置的盒子里，抽出一张湿巾，细细地擦过每一根手指。


    凌川不小心看到了，又连忙惊慌失措转头看向他处，微微侧身。


    “午子，尽快离开海城，计划暂停。”


    “那些整理好的材料，不用等一月了，我已经交给贺几道了。保重！”


    ……


    夜色深沉，众生役役。


    “这是所有的资料……贺哥哥，对不起。”


    冰冷又巍峨的高楼大厦，女子的低语显得格外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