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作品:《替嫁王妃揣崽跑路了

    大殿陷入了诡异的死寂中, 虽然殿上的人对这个答案早有猜测,但听到它被证实,他们的内心还是无比的震惊。


    吕忻隐晦而又担忧地看向宗熠, 这个年轻的帝王在得到答案后一言不发, 他沉默地看着曲落尘,那双眼睛黑沉的可怕, 搭在桌上的手虚握成拳。


    曲落尘合上病案, 他仿佛是察觉不到殿内诡异的气氛, 道:“你要的答案已经有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宗熠没有做声,殿内的其他人更不敢开口,这种压抑的气氛让曲落尘有些烦躁。


    以他过往的脾气, 他不高兴就会直接走人, 如今顾虑江瑾年,他不得不正视宗熠的身份,耐着性子道:“皇上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我这个人不喜欢当别人肚子里的蛔虫。”


    宗熠坐直身体:“以你们蛊师的角度来看, 此蛊算不算特殊?”


    曲落尘:“算。”


    宗熠又道:“特殊就意味着会的人不多, 会解的人更少。可偏偏就那么巧,江瑾年中了此蛊,而你刚好会解。你不在王府, 也没有和江瑾年联系,敛芳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 你为何还会知道他出事?”


    宗熠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 从江瑾年中蛊到陆院判前往医治的中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曲落尘一直没有现身,而是在陆院判要落最后一针时, 他出现了。


    他知道陆院判救不了江瑾年,甚至可能会让江瑾年死于非命。可他一点都不着急,还敢和陆院判赌一把。


    曲落尘微微皱眉:“你在怀疑我别有用心?真是可笑!我也不和你绕圈子,江瑾年他娘亲正是死于此蛊。这些年我一直在追查凶手,但对方隐藏的很深,没有露出马脚。为了保护江瑾年,我在他身上种了双生蛊,母蛊在我身上,他出了事我当然能第一时间察觉。”


    曲落尘觉得自己的脾气真是变好了,被宗熠怀疑,他居然没有掀桌子走人,还解释了那么长一段,给足了对方面子。


    他摸着宗熠给他的病案,病案纸页泛黄,边缘还有受潮晒干后形成的印记,想来时间久远。


    宗熠贵为九五之尊,如此在意一份病案,时隔多年还要把它翻出来问个究竟,不难猜测这份病案的主人和他关系匪浅。


    而在这宫里,能和他扯上关系的人又有几个?


    曲落尘心中已有答案,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这种时候给对方一个梯子也不是什么坏事,如果宗熠愿意,他们说不定还能合作。


    宗熠看向曲落尘,这个解释让他始料未及。


    他手里的这份病案尘封了十八年,这十八年来,那个幕后黑手没有任何的举动,他以为那人是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却不想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对方还用同样的手法杀了别人。


    皇宫并不是他犯下罪恶的唯一场所,他潜伏在黑暗中,完美的隐藏了自己。


    这就和宗熠一开始的设想有了偏差,他沉默良久,问道:“这三件事可是同一人所为?”


    宫里的病案,江瑾年的娘亲以及江瑾年,他们三人中蛊的间隔有一个很大的时间跨度,如果是同一个人,这人的动机是什么?


    曲落尘晃动手上的病案,问道:“这是谁的病案?”


    宗熠眼神微暗:“我母后,她死于十八年前。”


    十八年前,江瑾年的娘亲已经来到京都,她曾在这里发现同门的踪迹,还和对方交过手,但对方早已融入此地,很快就逃了,从此再无音讯。


    直到多年后,她遭此人暗算,中了噬心蛊。她在死前给曲落尘留了密信,一切线索指向江家。可曲落尘并没有在江家发现异样,江家内也没有蛊虫活动的痕迹。


    曲落尘从未怀疑过师姐,现在看来,恐怕是他的侦查方向错了。这个人不一定在江家,也有可能是在宫里。


    谋害皇后需要周密的准备,而江瑾年吃的药也是从宫里送出去的,外人哪有在宫里来去自如的本事?


    宗熠想为母后报仇,曲落尘也想把这个人找出来,他们目标一致。曲落尘也不藏着掖着,确定病案主人的身份后,他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个猜测把在场的两位太医吓了一跳。


    宋治年纪小,没经历过这场宫闱事变,但他入太医院后,就按照宗熠的吩咐,以看病为由,游走在各个大臣之间,探查可能的踪迹。


    而陆院判当年亲身经历,无力回天,这些年一直苦心专研,就是担心事情重演。


    现在曲落尘告诉他们,这个人不在外面,而在宫里,这让他们如何不心惊?


    “太过久远的事查起来不容易,你们不妨先从江瑾年的药查起,把他中毒当日到过太医院的人仔细排查。”曲落尘给出建议。


    宗熠道:“我们无法辨别蛊师。”


    这是句实话,蛊师从外表上看起来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就算他们排查出嫌疑人,又如何确定对方是蛊师而不是帮凶?


    要知道,蛊师可以用蛊来操纵别人,他不一定要亲自动手。


    事情有些棘手,宗熠道:“我希望你可以留下来。”


    曲落尘略显犹豫,习惯性地摸着腰间的骨笛,委婉地拒绝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可以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和我学习蛊术,我保证在离开京都之前帮你把人调|教出来。”


    宗熠皱眉,又问道:“就算我不用规矩约束你,你也不愿意留下来?”


    曲落尘抬头,他在宗熠的眼神里只看到冰冷,而非欣赏:“我有一个朋友,他告诉我你很讨厌蛊师,如果我来了京都,一定要藏好自己的身份。你现在留我,是我对你有用,当我的价值消失后,今日种种犯上的逾越,都将是杀我的利刃。我这个人不喜欢与狼共舞。”


    曲落尘直白,大胆,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不乐意收敛。


    他不是与狼共舞,他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


    可就像他说的,他此刻对宗熠还有利用价值,宗熠不会那么快除掉他。


    “你有本事,也很会利用自己的本事。”宗熠道,“我不喜欢强迫人,但这段时间你要留在宫里,协助调查。”


    说是协助,实为监视,这和强迫毫无区别。


    曲落尘环顾四周,闯出去的可能性很小,他懒得废那功夫。反正他白日发现被监视后,已经给朋友去了信,朋友知道来救他。


    他现在要做的是睡觉,思及此,他直接问道:“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去休息了?”


    宗熠道:“当然,太医院可以留宿。宋治,带你师父和这位曲大夫去休息。”


    宋治领命,让曲落尘和他们走。


    曲落尘把病案递给敛芳,走的那叫一个潇洒。


    敛芳默默擦了把汗,心道这活祖宗终于走了。他把人请进宫之前,还是低估了他的胆大妄为。


    “敛芳。”


    敛芳正走神,听见宗熠叫他,迅速回神。


    宗熠道:“不早了,你先回去,今日之事别让小七知道。”


    敛芳递上病案,躬身告退。


    宗熠捏了捏眉心,吕忻上前为他倒了一杯茶,问道:“陛下,可需要我派人查一查这个曲落尘的来历?”


    宗熠接过茶水,看着碗里的茶汤,严肃的面容上多了一抹冷笑:“不必了,就算查也未必能查到真东西。派人把他盯紧,我感觉他和行凶之人关系匪浅。”


    晴了两日的京都又开始阴云密布,新的一日天色灰蒙。


    宗聿出门前,江瑾年提醒他带伞。他看了看天色,阴云之上尚有一丝阳光,一时半会还不会下雨。


    他本想躲个懒,可江瑾年已经起身走到门口,他把手中的伞递上,这下宗聿推脱不掉了。


    他接过伞,对江瑾年道:“我下了朝就回来,你再睡会儿。”


    近日朝堂上过分安静,不管是宗聿递上去的疏奏,还是下边官员的上疏,都被压下来了。朝堂上风平浪静,无人讨论。


    就在宗聿觉得奇怪时,不安分的御史章谦又一次弹劾他僭越,竟然因为一点小事就频繁请太医过府。


    宗聿觉得莫名其妙,准备反驳时发现一旁的吕忻在给他使眼色。


    宗聿愣了一下,他请太医过府是事实,但王府内发生的事被敛芳压下来了,章谦怎么知道他干了啥?明显是有知情者给他透露了消息,让他弹劾。


    而能使唤御史的知情者除了他哥,还能是谁?


    宗聿很快想明白其中的关键,随后开始叫冤,悲愤道:“请皇兄明鉴,我请太医是因为王妃被人下毒谋害,我差一点就同他阴阳相隔。”


    宗熠露出震惊之色,怒道:“竟然有这种事?凶手查出来了吗?”


    “此事牵涉到太医院,我不敢擅作主张,本想今日报给皇兄,没想到章大人先提出来。皇兄,瑾年入我府内不足月余,就有人对他下手,实在是居心叵测,求皇兄做主,为他主持公道。”


    宗聿情真意切,字字铿锵有力。他本想私自调查,可他哥却要他把事情捅出来。


    他虽不清楚缘由,却配合的很好。


    在场的朝臣不由地想到昨日赌局再度掀起一事。虽然事态被宗樾及时控住,但还是让人生了猜疑。


    此刻听见宗聿的话,他们回味过来其中的猫腻,隐晦地看向江云枫和江阁老,一时间谁也不敢搭话。


    宗熠对此事格外重视,下令大理寺彻查,务必在三日内找出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