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侯府

作品:《侯府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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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楚怜脑子转得很快。


    被粗暴地拉进舫间,看见书案后的男人时,她径直跪下了。


    她极谦卑的弯腰,头磕到冰冷地板上,她求他,“侯爷,他是你的同胞兄弟,骨肉至亲。”


    她眸中带泪,颤出恰到好处的哭腔:“都是我的错,我会走得远远的,以后再也不见他,他伤得好重,你饶了他吧。”


    是夜,江波微晃,楚怜许久,都只听到轻微水声和书页翻动。


    没有马匪,所谓的平静日子方为她南柯一梦,他们一直在封应淮股掌之中。


    楚怜舍不得封熄,但此刻,她在替自己求情。


    她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冷汗顺着额头流到地上时,男人的冷笑方传过来,“哼。”


    楚怜谨慎抬起头往前看。


    中间隔了一道珠帘,烛火哔剥,光芒昏暗。


    封应淮长案后执笔而坐,薄唇挺鼻,和封熄五六分相像的样貌,更成熟稳重。


    他半边身体都隐在黑暗中,手边撂了一堆文牍,竟似在忙碌公务。


    楚怜暗中看了一圈周围,犹豫着是否再开口,见男人头也不抬,随意地吐出冰冷字眼,“提到外头去杀,不要见血。”


    他要留个全尸,等着要让封熄去“发现”。


    作得便是她遭马匪劫走,受辱身死的假相。


    即狠狠收拾了封熄一顿,又不至于让他跟家里闹翻,还解决了楚怜这个让侯府蒙羞的“心头大患”。


    可他话音一落,楚怜竟比一旁数名侍卫的反应都快,她扭头一阵风似地冲上甲板,看着要往江里跳。


    封应淮笔尖悬住,朝外看了一眼,侍卫已抓住楚怜发髻,将她拽了回来。


    他便不以为意,低头继续书写。


    封应淮不要见血,一左一右两个侍卫反剪楚怜的双手,将她拖到船舷边,用力摁着她的头往下。


    上半身埋进江水里时,楚怜闭眼闭气,时间漫长而折磨,水呛进她鼻中,肺腔烧起灼热的窒息感。


    她忍住痛楚,算着时间,逐渐减小挣扎力度。


    只等侍卫放松警惕,松了牵制她的力道,她攥着力气应该能回手,击其颈上大穴脱身。


    可就算逃上岸,封应淮肯定要派人来追,往江里游又不知有多少暗流漩涡,同样九死一生。


    怎么办?


    楚怜要按耐不住时,却听一阵急促脚步声。


    有人冲出船舱,妇人悲切大喊道:“算了,放开她罢,何苦为打只老鼠伤了玉瓶!”


    楚怜认出她的声音,是老侯夫人,她口中的玉瓶,多半指封熄。


    而楚怜,大抵比阴沟里老鼠还要让她厌恶。


    先前恨不得将楚怜千刀万剐的老侯夫人,此刻却替她求了情,“淮儿,你不知你兄弟为她在我面前是个什么样儿,简直像中了邪。”


    “万一纸包不住火…他恨我无妨,你们不能再兄弟离心啊。”


    侍卫得令,将楚怜拉回来,任她摔在甲板上呕水。


    楚怜脑中紧绷的弦松了,不觉意识恍惚。


    她弓着腰抬头,朦胧间见封应淮出了舫间。


    男人身长八尺,面色铁青,犹如十殿阎罗,“他要真为个女人六亲不认,寻死觅活,死了也该!”


    显然气极。


    老侯夫人腰身佝偻,攥紧他衣袖不住悲哭,“算了,大小一条人命,留她在府上做个妾罢。”


    侯府人丁单薄,老侯夫人到底心疼儿子,且怕楚怜死了,会惹出兄弟阋墙的祸事。


    楚怜湿淋淋蜷在地上发抖,老侯夫人疲惫地抬了抬手,教人拿了件外衫给她盖上,嫌厌地不肯正眼看她。


    她气力不支,闻老侯夫人此话此举,知她性命无忧,干脆放任自己晕了过去。


    楚怜这一昏,睡了两天,再醒过来,人已到侯府的偏院里。


    封熄没有回来。


    他被挪到当地某官员府上养伤,伤好后要远赴边关。


    封应淮这位作兄长的,严苛是真,为他思虑甚远也是真,盼他出去历练一番后,起码能多些担当。


    等封熄回来,楚怜便进他房中,与他做妾。


    算各退一步。


    没人拿话来问过楚怜一句,问她愿不愿意。


    楚怜想同封熄厮守,但她不做妾。


    她向往寻常人家的日子,朱楼绣阁里的妾,从来万般不由人。


    可事已至此,更由不得她了。


    -


    呛进来的江水让楚怜病了几天。


    她能下床的当天清早,屋里进来了几个丫鬟。


    老侯夫人派她们来告诉楚怜,说封熄醒了。


    她们由上往下地慢慢盯住楚怜,往桌上摊开了纸和笔墨,“怜姑娘,你给二爷写封信吧。”


    楚怜身份尴尬,她们只喊她怜姑娘。


    “让二爷好好养伤,痊愈后去边关,告诉他,你在府里头等他回来,教他别再忤逆亲长了。”


    然,楚怜不识字。


    封熄曾手把手地教过她,她学得很慢,没学会几个,不足以写出一封信来。


    她无视丫鬟们的白眼走出门,在院子角落摘了几束狗尾巴草,坐到石桌前慢慢编小兔子。


    也是封熄教她的。


    楚怜做细致活儿其实很愚笨,识字是,编草兔子也是。


    封熄教过她很多次,她至今只能编出些有模有样的怪东西,他一眼能认出来是她亲手编得。


    楚怜跟丫鬟们解释:“把这个给他一样的。”


    他知道她安全,再听家里安排,不会闹了。


    楚怜打算编两个,因为想着封熄,脸上一直轻柔笑着。


    清晨凉爽,阳光漏下叶间隙照亮她一双清眸,女子雪肤乌发,姿容秀美。


    丫鬟们在旁边看着,嘀嘀咕咕小话不断,她恍若未闻,安静忙着手上动作。


    刚要编完第二个时,楚怜呼吸沉了沉。


    有人在看着她。


    不同于丫鬟们轻蔑又好奇的眼神,是带了些许尖厉的审视。


    楚怜对有威胁的事物向来敏锐。


    想到她如今在镇远侯府,大大方方地抬头看了过去,却只见一角黑袍,消失在漆红游廊的尽头。


    她没看清是谁,听一旁丫鬟们奇道:“侯爷怎么过来了?”


    一人猜道:“来给老夫人请安的罢?”


    是封应淮啊。


    他不同封熄一起回边关,要留守京城。


    两年前太子微服出访,遭刺杀殒命,为新立储君,诸藩王争锋,京中愈发风雨飘摇。


    封应淮掌虎符,此次归来,为定君心。


    一丫鬟看楚怜动作停了,横了横她,“喂,我家侯爷手眼通天,你老实待着,好好学规矩,只等二爷回来本份伺候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