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刚才的余温尚存, 沈艺阑的双唇微肿，在不远处屏幕的亮光下唇角衬出些亮晶晶的津液，几缕碎发贴在颊前, 她开始小口的急促呼吸，缓解着自己的窒息感。


    叶姿的手轻抚在沈艺阑脖颈, 手指打着圈圈缓缓磨动。


    她的唇温度丝毫未减, 轻轻落在沈艺阑的额前, 微垂的双眼, 泛红的双颊, 最后是湿漉漉的嘴角。


    伴随着低沉的轻笑，不紧不慢的, 等着沈艺阑的回答。


    沈艺阑就被赶上架子的鸭子, 可她是因为自己的主动而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她编撰着口中的话，犹豫许久。


    背后屏幕上第四组的表演已经进入了尾声。


    “叶老师，我们要去后台准备了。”沈艺阑牙关紧咬了下, 还是换了个口中的话题。


    这话引来叶姿的一声摸不清情绪的笑, “急什么？”


    “叶老师, 等节目结束之后, 我可以主动联系你吗？”


    沈艺阑的双眼睁了睁，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双唇因说话而微张，丝线被拉扯崩断在下唇的某处有些冰冰凉。


    叶姿垂眸, 手指把玩着沈艺阑胸前的蝴蝶领结, “你就那么肯定你会被淘汰？”


    “我——”沈艺阑刚想开口，门口就响起来一阵敲门声。


    她的呼吸随即停滞, 手抓住了叶姿的手腕，用眼神示意着怎么办。


    叶姿面容淡然, 一点儿也不紧张。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灯光再次亮起。


    沈艺阑被突如其来的灯光晃了眼睛，努力地眨了几下缓解。


    “叶老师？我看这里没有开灯，还以为没有人在。”工作人员就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叶姿单腿依旧停留在沈艺阑双膝间，侧身挺直站着，完全挡住了沈艺阑的身子。


    灯光大亮，沈艺阑的面容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叶姿抬手用手背擦着沈艺阑嘴角的口水，动作轻缓，漫不经心听着工作人员的话。


    “马上就到你们上台了，现在可以去后台准备一下。”工作人员提醒了一句就离开了。


    沈艺阑的身体始终僵直地坐着，一动也不敢动，她的双手死死按住沙发，任由叶姿的手在她嘴上擦拭。


    沈艺阑的脑袋被迫仰起，她看到叶姿清冷的面容，脸上的情/欲已经消散，只不过花了的口红成为了刚才祸乱的罪证。


    嘴唇被擦得再次充血，即使已经看不出原本口红的颜色，但似乎此刻自然的红润尤为好看。


    叶姿手往身后的茶几上伸了下，将刚才顺手取下的黑框眼镜勾过来重新戴好。


    她的食指在自己双唇上来回抹了几下，两种口红被她抹匀，多出来的也被她擦去。


    再望一眼自己的左手背，上面红了一片，是刚才帮沈艺阑擦嘴的结果。


    整理好着装之后，叶姿往后看了眼沈艺阑才开了门。


    走廊光线不如休息室内，有些昏暗。


    叶姿提了提自己的眼镜，喊，“沈艺阑。”


    沈艺阑抬眸望去，叶姿整个人的身影与走廊的昏暗交杂，身上的气场附了些野性，在衣衫完好毫无暴露的情况下都像在刻意诱哄。


    像逃离黑暗前来拯救她的仙子，举手投足间尽是浓郁的情意。


    然后，沈艺阑看见仙子朝着她伸出手，那手上还带着跟她一模一样的戒指，“跟我走。”-


    直到上台前沈艺阑的脑子都在发昏，她全身的感官都像失去了作用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叶姿牵着她的那只手上。


    以及手背上那团不规则的红色。


    开场前，两个人仅仅是摆出了开始动作就引得台下的尖叫。


    沈艺阑在人多的时候情绪便不会外露得很明显，耳膜充斥着阵阵不断，一浪涌过一浪的尖叫声，她的表情也不再羞赧。


    酒精还没散去，这下更是助长了些火力。


    随着音乐的响起，叶姿的右手抚向她腰肢，做着舞蹈动作。


    沈艺阑的手没再垂着往下，反而附上叶姿的手背。


    两人的手合着，看起来天衣无缝。


    叶姿自然将这个临时发挥的动作看在眼里，她面上依旧是姣好的表情管理，本来是虚搭着的手这次却使了些力气。


    这已经是最后一首表演曲目，场内气氛直至最高潮。


    到了歌曲bridge段，沈艺阑双手搂过叶姿的脖子，感受到她放在自己腰上的双手。


    原曲中这里本有一句性感的喘息，但被擅改掉了。


    沈艺阑不知道哪里魔怔了，趁着双方靠近的姿势，她的脑袋往前伸了伸，凑过叶姿的耳边将这句淡淡的语气词哼了出来。


    叶姿本是冷着张脸，听到这句闷哼眉间下意识挑了下，倒吸了口冷气，嘴角极力克制住上扬的动作，维持着自己的表情管理。


    沈艺阑的脑袋刚收回来就感觉放在腰间的手收紧了一下，像是对她调皮的惩罚又像是临时加上的互动。


    她无法确认。


    收尾段，沈艺阑的步伐缓缓倒退，面前的叶姿跟她正对着视线，跟着她的步伐悠悠往前走。


    她把用手勾的动作直接去掉，反手拽过叶姿的领带，手腕一转在手上绕了一圈。


    叶姿毫无任何惊讶的反应，还配合了这个动作，整个身子佯装被扯了下往前快速迈了几小步。


    两人的ending动作即使如此。


    随着两人渐渐往后走，灯光从两人的身上移开落到舞台上。


    舞台中央倒映着两人的身影，愈拉愈长，身影重合，紧密贴着。


    表演就此结束。


    音乐停了，只剩下场内的尖叫。


    所有练习生均表演完毕，都在台下安排好的观众席那里坐着。


    剩下的时间用来统计票数以及受邀嘉宾的额外演出。


    叶姿走下台的时候喊住了沈艺阑。


    沈艺阑的脚步停下，颊边某处被叶姿用手轻轻揉搓了几下。


    还没等沈艺阑问，叶姿就脱口而出，“这里的口红没有擦掉。”


    沈艺阑用了几秒钟时间来反应这句话，回想起刚才在休息室发生的事情。


    这会儿酒精的劲头倒是下去了，她困窘的心情倒是成功接替着涌了上来。


    沈艺阑这次没有跟上叶姿下台的步伐，反而在后面慢悠悠地走，思考着休息室里的来龙去脉。


    回神的时候，沈艺阑往前探寻着叶姿的身影，但没有找到。


    叶姿好像没有刻意等她。


    快到位子上的时候，沈艺阑碰上了周玫。


    “跳得很不错嘛，跟叶老师好有cp感。”周玫毫不掩饰自己的夸赞，弄得沈艺阑有些脸红。


    她因为夸赞低了低头，头发落下来，她随手拨到耳后。


    “哎？”周玫像是发现了什么，拍了拍沈艺阑的肩膀示意她停一停，“你这个耳坠也是个小月亮啊，跟叶老师的好一样。”


    沈艺阑本想解释这就是叶姿送给她的，而且跟叶姿的是一对儿。


    但这种话题说出来好像总带了点儿其他的意思。


    沈艺阑犹豫了下，还是放弃了解释，只是点了点头应允了周玫的话。


    所有的练习生都在一起坐着，叶姿的左右两边都是空的。


    黑色的领结被她取下，最上面两颗衬衫扣子被解开。


    她的双腿交叠，一只手随意搭在膝盖上。


    没了黑框眼镜的叶姿褪去了些禁欲的气息，反而多了丝冷淡。


    叶姿好像此次都是如此，不喜欢开口说话的样子。


    每次很多练习生聚在一起，无论是名次公布或者是看demo，她总是安静待在一边，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总逼迫着人不敢靠近。


    沈艺阑去到过道旁边，在叶姿旁边安静坐下。


    叶姿抬手敛了些外套，给沈艺阑腾出了足够的空间。


    莫名有些焦躁。


    沈艺阑不明白此刻的尴尬从何而来，就好像结束了夜晚的激情后，清晨醒来赤诚相见的那份窘迫。


    还是在酒精的催发下。


    酒精害人。


    沈艺阑又这么想。


    她说不清此刻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觉。


    说是后悔但又不像，但又没能有任何进展。


    就像过山车突然到顶之后，临门刹车了一脚，便停滞于此，上不去也下不来，只能瘫痪在这里，弄得谁也不好受。


    前后左右的练习生们都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话题不断。


    只有沈艺阑跟叶姿两人始终没有开口。


    简直像一对营业cp，台上纠缠得昏天黑地，台下谁也不认识谁。


    沈艺阑的小臂搭在座位边沿的扶手上，身子也往过道那边倾斜了下，脑袋微侧，张着嘴巴呼吸。


    她可能会被憋死吧。


    沈艺阑使劲吞咽了下，旁边有工作人员经过，问了她句，“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沈艺阑否认，这下只好坐直身子，双手也规矩放着，没了太大的动作。


    据说决赛夜会有大粉到现场的，这也是产神图的机会。


    不过沈艺阑以前没几个舞台，粉丝也零零散散的，对所谓的神图也没什么概念。


    她现在没心情关心产出。


    台上受邀嘉宾的表演一个接着一个，还混杂着游戏。


    因为有好几个当红炸子鸡，沈艺阑看到台下不少大粉拿着专业的单反相机在拍摄。


    还有不少人对着观众席拍，沈艺阑以前每次都不缺席BEST的演唱会，还认识了好几个BEST的大粉以及站姐。


    这会儿碰到脸熟的了，沈艺阑一愣，还看到那人对着她招手，但手里的相机依旧片刻不停地对着叶姿拍。


    那是叶姿的站姐，常年产出神图。


    自从叶姿在娱乐圈逐渐没了生息之后，她的官号也就没再更新，但每每有叶姿的消息还会出来转发评论。


    因为沈艺阑也是叶姿多年老粉，一次偶然机会跟这位站姐认识了，后来也一直保持联系，关系也还算不错。


    这次叶姿参加选秀节目，她果然还是跟着叶姿的步伐继续保持自己追星的初心。


    沈艺阑识相地往旁边挪了挪，努力不挡到叶姿。


    叶姿往这边看了眼，又跟着沈艺阑的视线看向了站姐。


    站姐挥手的动作更卖力，按下拍摄键的手也更加迅速。


    沈艺阑这下子心情更加复杂。


    论被叶姿唯粉看到自己跟叶姿跳亲密动作是一种什么感受？


    叶姿的视线再次落到舞台上，观赏着其他艺人的表演。


    不过沈艺阑终于找到可以打发时间的乐子，她看着那站姐，试图跟她用眼神交流。


    站姐朝着她摆摆手，示意沈艺阑往后坐坐。


    看样子是要继续拍叶姿。


    沈艺阑无奈地照做。


    站姐皱了皱眉，叶姿没往这边看，她便继续指挥着沈艺阑。


    沈艺阑看懂了她的意思，唯一能让叶姿朝着这边看的办法，就只能跟她搭话了吧。


    可是说什么呢？


    明明氛围这么尴尬。


    沈艺阑用余光打量着叶姿，可是能看清的就只有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上没有洗的一团红色。


    “……叶老师。”沈艺阑轻喊。


    叶姿轻轻应了声，可是视线依旧停留在台上。


    整个场内占地很大，因为鼓风机以及冷气的推送，场内还有轻微的风。


    沈艺阑想着接下来该怎么说，裙角被轻轻吹起。


    她双手把裙角抚平。


    旁边的叶姿像是看到了，自然地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掉了，递给沈艺阑，“挡一挡。”


    沈艺阑犹豫了下接过去，把外套盖在了自己的腿上。


    她又往站姐那边看，发现站姐疯狂给她送着心还有飞吻。


    不仅是拍到正面了，还拍到了叶姿脱下外套只穿着白色衬衫的图。


    大概节目结束之后，她跟站姐聚会的时候，她能被疯狂致谢。


    沈艺阑抚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盯着戒指上被灯光反射出来的银光，有点想把它摘下来。


    戒指刚被她转了转，还没离开半个关节，沈艺阑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带着愠意的问话，“在干嘛？”


    第50章


    沈艺阑的手指立即盖住无名指上的戒指, 其中一根还偷偷把戒指往回拨着，“没干嘛。”


    叶姿的视线从沈艺阑捂着的手上缓缓挪到她的脸上，盯着看了好久才移开。


    沈艺阑不知道叶姿有没有看到自己刚才取下戒指的动作。


    想必这种贵重且代表着深刻意义的东西, 当着面取下的话一定会很不礼貌。


    “我很少带饰品。”叶姿突然开口说道。


    沈艺阑一愣，没想明白叶姿的这句话。


    “大概用手指都能数的清。”叶姿又继续说着。


    沈艺阑总算听懂了叶姿的意思。


    她大概是为数不多的几次能跟叶姿带同一款饰品的人了吧。


    受邀嘉宾表演完之后, 就开始公布最终名次。


    所有练习生都在舞台上就集合完毕。


    “现在开始公布决赛名次。”韩深手里握着台本, 观众席的喧闹声也小了些, “首先公布的是决赛五首曲目的名次。”


    沈艺阑站在练习生的队伍里, 因为排在第二十名, 所以她在第二排站着。


    第一排的练习生挡住了她不少视线，正对面不远处是显示排名的大屏幕。


    歌曲名次是按照上场的顺序公布的。


    徐曼婷组第五。


    周玫组第四。


    田橙组第三。


    好像跟上场顺序整个颠倒了一下。


    只剩下第二和第一。


    柳琦那组现场反应也格外热烈, 而且是八人组, 气势汹汹，成绩一定会十分喜人。


    沈艺阑心里没有底。


    “现在来公布决赛曲目排在第二名的小组。”韩深一身黑色西装，语气铿锵有力, “这一组人数方面相对来说是比较多的。……”


    后面的话沈艺阑没再继续听下去。


    果然是第一。


    叶姿从来没有失手过。


    沈艺阑看着屏幕上五个小组的名次排列的井井有条, 现场的惊呼声不断。


    因为叶姿小组作为第一直接甩出第二名一倍的票数。


    沈艺阑也没忍住深吸了口气, 排在第一名的结果她不是没有想过。


    但是票数拉开这么大的情况, 她还真不敢这么做梦。


    “当然，决赛名次只是作为最终个人排名的参考, 现在先请工作人员为排在前三的小组统计一下加票。”韩深说。


    加票一出，分数相差更大。


    “现在再请工作人员分别将小组成员的个人票数包括一公二公的个人票数, 全部合计起来进行汇总, 再计算平均得分。”韩深继续说道，“小组作战, 需要的是合作，所以每个成员的个人票数都会影响到其他成员。”


    现场除了欢呼声之外似乎就没有其他杂音了。


    “现在公布最终的练习生名次。”韩深往台边走了走, 接过工作人员递上来的最新的统计名单。


    名次是倒着公布的。


    从第二十五名开始公布到第十名。


    名次公布依旧很快。


    在末尾这些名次里，沈艺阑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


    也是，她跟叶姿一组，票数甩了别人那么多，就算淘汰了名次也不会太靠后。


    七，八，九。


    三个名次也已经公布。


    淘汰位只剩下一个第六名。


    这是个卡在半中间不上不下的位子。


    沈艺阑觉得这个位子应该是自己了。


    “现在我们再调个头，从第一名开始公布。”韩深说。


    沈艺阑悬着的心骤停，这种煎熬的过程居然要让她忍受到最后。


    “首先公布第一名。”


    台下喊着柳琦跟叶姿的名字，一阵比一阵高。


    “柳琦。”


    沈艺阑太阳穴倏地一跳。


    屏幕上打出了柳琦的名字，个人票数也已经计算出来。


    “第二名，叶姿。”韩深陆陆续续公布着。


    叶姿的票数跟柳琦相差得不多。


    可是明明决赛曲都甩出那么多票数了。


    沈艺阑垂眸，这似乎都是因为自己的票数太低，直接把叶姿位居第一不倒的名次直接拉了下来。


    这简直比淘汰了还要难受。


    沈艺阑看着叶姿走向第二名的位子坐下，眼眶中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排在第一排的练习生纷纷走向自己的排名位子，沈艺阑面前空了很多。


    她默不作声擦着眼泪，看向地面。


    她好像看见了叶姿在往这边看，但是不是在看自己，她不知道。


    她也没办法直视叶姿的视线。


    这种扯后腿的感觉她好像在这里经历了三次。


    一公舞蹈实力全队最差，二公作为队长输掉了比赛除了她全队被淘汰，三公把叶姿的第一名拉了下来。


    沈艺阑突然觉得特别不好受。


    所以的情绪积压在此刻，让她有些受不了。


    就好像长久以来的压力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她再也没办法压抑住自己的情感。


    但她又站在台上，自己的名次还没有公布，她只能忍着。


    大脑一片空白，她几乎要撑不住了。


    第三名，田橙。


    第四名，周玫。


    只剩下徐曼婷跟沈艺阑两个人。


    “最后一个出道名单，我一直觉得她是一个特别努力的人。”韩深望向面前的两人，语气感慨又认真，“作为主唱在几乎是全队主舞的情况下担任了歌曲中的大部分高音，又敢于带队跟大前辈进行对抗，无论输赢，我都觉得她是一个让人特别钦佩的练习生。”


    “沈艺阑，欢迎你成为出道名单的最后一个成员。”韩深伸出手示意，“现在，请你走到属于你的位子上。”


    沈艺阑抽噎了下，对着台下鞠了一躬，然后小步走向另一边的四个人。


    好几个人都走上来拥抱她，还小声安慰了几句。


    叶姿手里拿着纸巾，等沈艺阑周围寒暄的人散开之后，才走到她面前。


    沈艺阑抬眸望了眼，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对不起，对不起。”她止不住地道歉，为自己的拖后腿道歉。


    她恨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争气。


    叶姿将她半拢进怀里，低头给她擦着眼角的泪水。


    “我好像拉下了太多票……”沈艺阑的眼泪没有任何要停的意思。


    像找到了自己可以安心倾诉的人，把自己心底里长久以来的压力全部说出口。


    叶姿知道这时候说什么沈艺阑都听不进去，她需要的只是发泄的时间。


    她没松开自己的双臂，任由沈艺阑在自己的怀中哭泣。


    “明明我的愿望实现了，可是我现在好难过……”沈艺阑的哭腔听起来格外委屈。


    她明明已经跟叶姿一起出道了，可是现在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还有一些结束词，韩深依旧站在舞台中央说着。


    直到散场，叶姿都没再回到自己第二名的位子上，始终陪着沈艺阑站在她的座位旁边陪着她。


    ……


    决赛终于拉下帷幕。


    所有练习生开始回寝室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选秀节目要结束了。


    沈艺阑回去的路上双颊通红，虽然眼泪已经止住了，但心里的那股气似乎还没有顺畅。


    在寝室，几个人都收拾着东西。


    沈艺阑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走到叶姿面前。


    “叶老师……”沈艺阑轻轻唤着。


    叶姿在整理着自己的笔记本，一页又一页的翻着，抬眸看她一眼，“还难受吗？”


    沈艺阑摇摇头，“对不起，本来你的名次应该会更靠前的。”


    刚才在舞台上，她自己脑子不清醒胡言乱语了些什么她这会儿也想不起来。


    只想着这会儿郑重其事跟叶姿道歉。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叶姿没太大的反应，把手里的笔记本跟其他书放到一起。


    “要不是我的个人票数太低，也不会这样的。”沈艺阑的声音还是哑的，说话还带着鼻音。


    “沈艺阑，我觉得……”叶姿顿了顿，才缓缓开口，“拿第一名换个你，一点儿也不亏。”——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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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我的意思是说, 不觉得这团缺个主唱吗？”叶姿微阖了下眼，才又缓缓睁开，抹去些许疲惫。


    沈艺阑了然, 点点头，走回自己的床位。


    最后一晚上, 沈艺阑睡得并不算安稳。


    结局看起来是完美无缺的, 但沈艺阑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就好像平静的旅程中被毫无预料地加上了些佐料, 但所有东西混杂在一起之后, 结果却不像心里所想的那样发展。


    沈艺阑想不明白。


    她不懂问题出在了哪里。


    电子用品也已经全部发放了，沈艺阑没有睡意, 翻着微博。


    《闪耀少女》今晚冲上了十几个热搜, 每个舞台都会占据热搜前排的一席之地，再加上零零散散的个人热搜以及关于排名的热搜，几乎已经看不到其他相关新闻。


    大概等有时间的话, 她得把《闪耀少女》完整看一遍。


    #叶姿沈艺阑#


    排在热搜第一不是任何舞台, 也不是名次, 只是紧挨着的两个名字, 已经是爆的状态。


    沈艺阑点进去看，是决赛的舞台。


    下面cp粉已经是占领高地的状态。


    【谁能懂？这个cp大概才两个月, 物料已经多到追着我喂饭的地步！】


    【一公二公三公，全都有接触, 这是我磕过最快乐的cp好吗！】


    【我宣布今天是姿艺盎然结婚的日子！】


    【不是同寝吗！今晚给我狠狠的do！！！】


    再往下翻是一堆在热门推送的cp视频。


    之前沈艺阑看到宋怡发过来的混剪时, 还会抱着小心翼翼眯着眼睛看的状态，现在看着这些如同‘发疯’般的粉丝评论, 心情却有点复杂。


    #Maybe Lover#


    #叶姿黑西装#


    #叶姿好A#


    下面还有许多相关热搜，沈艺阑将自己的热搜全部忽略, 一一点进去叶姿的相关热搜。


    虽然叶姿最近才刚刚在娱乐圈再次有声息，但那些老粉几乎是一呼百应。


    就算很多年没有消息，但只要有一点的风声出现，那就是一场声势浩大的热点。


    下面的实时热评都在感慨时光，感慨岁月，又赞叹着叶姿多年依旧魅力不减。


    罕少有提到沈艺阑的。


    评论刷得很快。


    沈艺阑止不住地刷新，一遍又一遍地看。


    直到看到几条评论，她刷新的手停了。


    【现在的新人都喜欢玩捆/绑流量这一套吗？】


    【点名某三字实力差的练习生，狂拉后腿导致叶老师痛失第一名，是谁我不说，懂得都懂。】


    【好烦，喜欢的姐姐一直被糊逼缠着。】


    【奶新人也不是这么奶的，非亲非故的，自己把全队整淘汰了偏偏自己留下来，没剧本我是不信的。】


    【大概这就是皇族吧，一路送出道，全程有大前辈拉扯，心疼我叶老师被拖后腿。】


    沈艺阑抿了抿唇，略过这些评论，退出了这个热搜。


    正巧宋怡这会儿发来一条消息，手机倏地震动了一下，在安静的寝室里突兀地响起了提示音。


    沈艺阑忙把手机静音了，她看了眼对面，没有任何动作。


    幸好没有吵到休息。


    【宋怡：恭喜我们小沈成功出道！我订了大蛋糕哦！可惜我们今晚见不了面，只能我们一大帮人替你吃掉啦！】


    宋怡还发了几张图片，一张是彩虹蛋糕，上面写着‘庆祝小沈成功出道！’


    另外几张照片是沈艺阑的一群好朋友们拍的大合影。


    【沈艺阑：那你记得替我多吃一点。】


    沈艺阑会心地笑了笑，回复了条消息。


    闲聊了几句之后，沈艺阑翻阅着消息列表。


    上一次跟父母联系还是在参加节目之前，因为父母不同意自己进娱乐圈，所以在当时还大吵了一架。


    至今还没有联系过。


    沈艺阑打开妈妈的消息栏，敲下一行字。


    【沈艺阑：妈妈，你有没有看节目啊？】


    思考了半天，沈艺阑还是没能发出去。


    好像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效果会好一点。


    因为很久没有用到手机，消息也堆积了很多，有太多消息都是看了节目来找沈艺阑发读后感，沈艺阑一一看完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


    直到翻了好久，出现了一个联系人。


    沈艺阑给的备注是：叶老师。


    聊天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一公放假时她跟叶姿出去吃饭拍的一张照片。


    那晚回来的时候，沈艺阑想要这张照片，叶姿便立即发给了她。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聊天记录了。


    她把叶姿的聊天界面置顶了。


    沈艺阑把这张照片替换掉了之前的锁屏，签售会的时候她个子就比叶姿矮出很多，原来的那张合照看起来小小的，稚嫩又可爱。


    现在岁月流逝过去，那份青涩褪去，反而多了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沈艺阑把手机放下，阖眼许久，睡意依旧难以涌上来。


    闭上眼睛之后，脑子里浮现的全是刚才热搜下面的评论。


    扪心自问，沈艺阑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会被外界评价左右的人。


    但这关系到了叶姿，沈艺阑没办法把这些评论摒弃掉。


    皇族并不是一个好的词语，这让沈艺阑觉得委屈。


    她明明一路上都格外努力，也肯付出所有的时间来练习，但结果偏偏就是不如人意。


    而且，她希望在别人的口中自己跟叶姿同时出现时，得到的都是正面的评价。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暗地里骂是个蹭流量的皇族。


    沈艺阑再次打开手机，切换了自己的微博小号。


    这个小号是她的追星小号，上面很多微博都是BEST相关的，还有很多古早的舞台视频。


    每次沈艺阑心烦意乱的时候，都会拿这些视频出来看。


    看完之后总有新的感受。


    这个账号已经十几年了，自从沈艺阑粉上BEST之后，几乎把相关资讯都往上面发。


    看了几条视频之后，沈艺阑转发给了宋怡，还附上了几句评论。


    困意渐渐袭来，沈艺阑又重新看了BEST的舞台《思春夜》，看完就准备睡觉。


    正巧下面的推送居然有二公舞台跟BEST的对比版，沈艺阑看了一遍发现感觉完全不一样。


    虽然沈艺阑那组将《思春夜》跳出了另一种风格，但原汁原味的还是看起来最性感好看。


    她依旧把这条微博转发给了宋怡，迷迷糊糊地眼镜都要睁不开。


    【沈艺阑：什么时候可以变得像叶老师那么性感啊……】


    沈艺阑在转发这条微博的时候顺便打了行字发过去，然后把手机放在枕头下面就去睡觉了-


    一大早的飞机。


    节目组包了专机回南余市。


    沈艺阑是团里最后一个上来的，四个人坐的很散，虽然是两两一排的座位，但几个人都是单排坐的。


    沈艺阑望了一圈，只有叶姿是坐在最里面，将过道的位子空了下来。


    她去了叶姿旁边的位子坐下。


    “昨天晚上几点睡的？”叶姿将墨镜取下，探寻的视线看向沈艺阑。


    沈艺阑下意识就心虚，但又不想告诉叶姿自己熬夜了，便说，“睡得挺早的。”


    “哭得那么可怜，还有心情考古啊？”叶姿勾了勾嘴角，笑意渐深。


    “考古？”沈艺阑眉头一皱，觉得有点不对劲。


    叶姿怎么知道昨晚她在考古？


    沈艺阑把手机解锁，点进微信。！！！


    她睡前把舞台对比的那个视频发给了叶姿！


    因为和宋怡是最后聊天的一个，她又把叶姿的聊天界面置顶了，两个联系人是在一起挨着的，困意弄得她迷迷糊糊的，发过去之后也没看就去睡了。


    “我就是有点睡不着。”沈艺阑见瞒不住，乖乖承认了。


    叶姿没接上她的话，像是在等她继续说。


    “昨天热搜挺多的。”沈艺阑想起那些负面评论，绕着弯问叶姿，“你看了吗？”


    “嗯，没有。”叶姿一个一个回答她的话，“我不怎么关注热搜。”


    “有很多新的粉丝。”沈艺阑说起来逐渐兴奋，她的粉丝数量已经破了两百万，在此之前，她也不过才十来万而已。


    “开心吗？”叶姿没跟着沈艺阑笑，反而面容平淡。


    “有那么一点点吧。”沈艺阑决定继续深入刚才那个话题，“叶老师，你会关注网络上粉丝对你的评价吗？”


    “看看就行了，没必要当真。”叶姿的头往窗那边侧了侧，没什么谈论这个的兴致。


    “是吗？”沈艺阑觉得话题好像有点进行不下去。


    叶姿望着窗外，见沈艺阑突然没那么活泼，又转过来说，“像你这个年龄的时候会格外关注一下。”


    沈艺阑点点头，将自己刚才因为兴奋而侧坐的身子坐直了。


    叶姿放在扶手上的手轻轻点了点几下，凝眉思索，“不过你要是有什么想要分享的可以直接发给我，不用担心别的，虽然我可能会跟不上现在的热点，我会努力去冲浪学习一下。”


    沈艺阑心里暖暖的。


    按道理来讲，这个团里五个人，她只跟叶姿最熟悉，三次公演此次都有接触，而且接触并不算浅。


    她社恐的性格怕是不会主动去跟别人熟捻，但每到这个时候，叶姿总能及时给予她安慰。


    这让沈艺阑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那叶老师也可以直接问我，我可是8G冲浪！”沈艺阑拍拍胸脯，“网上所有的热梗我都能知道！”


    “可以啊，不过有来有往，你教我了解热梗，我教你什么？”叶姿突然笑了笑，声音压低朝着沈艺阑轻声说了句，“教你怎么变得跟我一样性感？”


    沈艺阑：？


    果然考古的事情还是被叶老师抓包且铭记于心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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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飞机成功抵达南余市, 一行人陆陆续续搬入新大楼。


    《闪耀少女》主办方隶属于和陆传媒，是一家多方面发展的娱乐公司，旗下影视双栖艺人无数, 包括唱跳艺人和solo歌手，是国内赫赫有名的龙头公司。


    因为大量艺人的宣传和预热, 节目未播先热。


    昨晚轰炸了一波热搜之后, 热度愈升愈高, 甚至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五个人包括跟随的经纪人和助理被安排在同一栋楼内, 不远处有一栋小型公寓是五人团的住处。


    限定团为期半年时间。


    大概是考虑到团内成员的各种因素, 时间在以往的选秀中算很短的。


    周波劳顿，再加上节目录制过程中休息时间并不算多, 所以再到达目的地之后并没有立即进行任何形成安排, 反而先让整个团队休息几天。


    经过商议，团名定为了：FFIVE，意为五人五色。


    队长定了第一名的柳琦。


    为了保证五个人相处和睦, 虽然公寓很大, 设备齐全, 但五个人只收拾了三间用来睡觉的屋子。


    经纪人是个女孩子, 叫王依。


    “大家把行李简单收拾一下之后就可以好好休息，等之后我在群里通知的话我们再进行后续安排。”王依进行了一些必要沟通之后就没再打扰, 离开了。


    “好累啊。”周玫的神经彻底松懈，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叫苦不迭。


    “要先参观一下寝室吗？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安排, 好像只有三间屋子。”柳琦作为队长已经开始履行职责, “我们先一起去看看。”


    沈艺阑话不多，寸步不离叶姿的身边。


    她挺想一个人躲着的, 但这时候必须参与进来的话，她只会选择最熟悉的人一起。


    不得不说, 和陆的确很壕，公寓里包括了小型练习室，录音室，KTV，甚至还有电影院。


    几个人立即把公寓转了一遍，除了客厅厨房以及各种休闲娱乐的地方之外，也只能找到三间住人的寝室。


    和陆也出过很多大型团，但有过不少纠纷，队内成员不和直接暴露到明面上，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直接开撕，所以和陆传媒的偶像团体寝室大多数都是至少两个人住，往大了说还有住集体宿舍的。


    目的就是为了保证团队关系。


    三间寝室有一间单人寝室，两间双人的。


    双人间都是一张很大的卧室里放了两张床。


    柳琦充分发挥奉献原则，“我都可以住，有谁想住单人间的吗？”


    她望了一圈，等着人发言。


    周玫先用了咖啡机从柜子里拿出杯具开始清洗，给几个人泡咖啡。


    叶姿走过去周玫旁边，“把咖啡换成牛奶，要热的。”


    “你要喝？”周玫把咖啡豆倒进去，问。


    “换一杯就行，别问那么多。”叶姿皱眉打断了周玫的问话。


    正巧柳琦也过来，“两位姐姐想住单人间吗？”


    周玫：“都行。”


    “挑剩的给我就行了。”叶姿淡淡说道，注意力放在开水壶上，没让周玫忙活，自己倒腾着牛奶。


    “你们好佛系哦，那就让橙子住单人间啦，她说她作息时间有点阴间，怕打扰我们休息。”柳琦见两人没意见，便转头跟后面的两人嘱咐了句，也过来帮忙，“话说你俩要住一间吗？我跟小沈一间，这样应该不会太尴尬吧毕竟你们两个认识很久了嘛。”


    “没意思。”叶姿缓缓说了句。


    周玫本来想答应的，但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叶姿悠悠说了这么一句，“没意思？我天天给你讲笑话没意思吗？当初没火的时候我的笑话陪你们度过多少漫漫长夜。”


    “所以我们团突然就火了，没发现吗？”叶姿略带嫌弃，“得亏了你的笑话，为了少听一点我们队员更加努力了。”


    周玫：“……”


    “那周玫姐，你要不要跟我住一起？你上次不是说想让我教你意大利语吗，我们可以住一间屋子啊。”


    “好啊！我正愁什么时间找你好，这下倒是方便不少。”周玫欣然应允，胳膊碰碰叶姿，“看到没有？谁要跟你住一起啊。”


    叶姿嘴角扬扬，没回答。


    沈艺阑也没闲着，想着过来帮忙清洗一下，毕竟这里的东西都是新的。


    在她刚走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周玫已经跟柳琦商量好了。


    “小沈？”柳琦见她过来，继续安排，“你跟叶老师住一间行吗？”


    说着柳琦又凑近沈艺阑耳边，把声音压低了一些，“我看你跟叶老师好像关系匪浅啊。”


    “你不要乱说。”沈艺阑吓得往后退了退，忙看了眼旁边的叶姿，叶姿注意力依旧放在自己的事情上，应该是没有听到。


    “我们只是比较熟了。”沈艺阑又解释。


    偏偏这句话说出去叶姿就轻飘飘往这边看了一眼，像是不经意的动作又像是因为沈艺阑的话。


    “确实挺熟的。”叶姿尾音轻轻的，听不出来情绪。


    周玫突然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毕竟是跟叶姿同团了十几年的人，稍微一点情绪变化她都能看出来。


    “别都搁这儿了，不需要这么多人的，你们几个小孩子先去把行李收拾收拾。”周玫及时开口。


    沈艺阑犹豫了下，问，“叶老师，我帮你把行李也拉进卧室吧？”


    “可以啊。”叶姿开口。


    三个年纪小的纷纷托着行李去了各自的卧室，留下周玫跟叶姿两个人。


    “叶老师，你有没有一种养孩子的感觉？”周玫开始母爱泛滥，“我感觉我突然多了三个闺女。”


    “没有。”叶姿短暂地蹙了下眉，走到厨房把碗外面的膜拆开开始清洗。


    周玫立即跟着过去，“没有吗？我记得之前咱BEST还活跃的时候，同公司那些小妹妹你都对人家可好了。”


    “那不一样。”叶姿把拆开的碗递给周玫。


    周玫随即打开水龙头，“那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努力，年轻又漂亮，嘴还甜。”


    “你作为前辈照顾新人是应该的。但现在不一样……”叶姿往门那边看了眼，“主要是，我想发展点不一样的关系。”


    “咦——”周玫拖长尾音，“我已经看破你了叶老师！还说什么跟我住一起没意思，不就是想找人家住一个屋嘛，磨磨唧唧跟个0一样。”


    叶姿把手里的抹布一甩，周玫立即严肃起来，“我看不明白，为什么不直说？”


    叶姿手上的动作停下了，看了眼周玫，说，“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周玫叹口气，“你记不记得咱没出道的时候，我当时特别喜欢一个女孩子，跟我还是隔壁寝室，不过好几年了我都没开口，后来她不是没能出道嘛，现在在国外已经结婚很久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也喜欢我的。”


    叶姿看周玫格外感慨的样子，“醒醒，你已经不是二十出头的女孩子了。”


    周玫刚刚涌上来的悲伤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叶姿这人是对浪漫过敏吗？


    “姐姐，我是在提醒你，把握当下，不直说很容易错过的哦。”周玫无奈得很，“好心没好报，我提醒你还有错啦？”


    “少管我。”叶姿嗤笑一下，语气悠悠，“自己洗吧。”


    说完就准备离开厨房。


    “剩我一个人干嘛去？”周玫喊。


    叶姿没回头，只是招了招手，说着，“把握当下去。”-


    外面天已经黑了。


    叶姿收到了条消息说自己订的东西到了有人过来送，她便去拿了。


    两个人抬着跟着叶姿去了寝室。


    “放旁边就行，谢谢。”叶姿指了指门口，两个帮忙的人很快就离开了。


    沈艺阑正收拾着自己的行李箱，“叶老师，你的行李箱在这儿。”


    “嗯。”叶姿应了声，开始拆包装。


    沈艺阑望了眼，那东西高高的靠在墙上，随着叶姿的拆开一点一点现出了真面目。


    是一个全身镜。


    “是镜子。”沈艺阑说。


    “对。”叶姿语气平淡，“经纪人送的。”


    “经纪人姐姐送的吗？”沈艺阑重复着，喃喃了一句。


    叶姿转头看她一眼，“我比较喜欢在卧室里放个镜子，你……会介意吗？”


    “当然不会。”沈艺阑立即回答。


    箱子里还附带了盖镜子的布，叶姿把镜子抬起来，找到了合适的地方放下就用布盖上了。


    卧室的空间很大，镜子没有对着床，在梳妆台旁边。


    “这个镜子其他屋会有吗？”沈艺阑问。


    “这个不清楚。”叶姿瞄了眼沈艺阑，“只是——我的个人喜好。”


    ‘只是’二字被她咬字加重了些。


    放置好镜子之后，叶姿往卧室里转了转，偶尔扫过几眼两张并排放着的床，最后望了一下天花板，“要是天花板也是用镜子做的就好了。”


    “叶老师，你好像很喜欢镜子。”沈艺阑说。


    节目录制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叶姿排练的时候很多次都会用镜子来观察。


    “女孩子是很美好的，难道你不想时时刻刻观察一下自己吗？”叶姿语气平平无奇，丝毫没有任何偏倚。


    沈艺阑抿了抿唇，虽然不理解叶姿的话，但还是点了点头-


    将所有东西收拾妥当之后，几乎是深夜了。


    但一下午都没进食，几个人晚上准备好好玩儿一下。


    周玫是个会做饭的一把手，从冰箱里找出了一堆食材晚上吃烧烤。


    三个年纪小的被周玫按在座位上等吃饭，没让过来帮忙。


    “话说，那个双人寝地方挺大的，但是衣柜什么的都是超大的一整个，没有说里面的家具啊什么摆设都是双份的。”柳琦对着沈艺阑说，“你注意到了吗？”


    沈艺阑点点头，喝了口牛奶。


    “那你东西怎么放的？我还没跟周玫姐说明白呢，她直接让我想怎么就怎么放了。”柳琦跟着喝了口果汁，“你应该也没跟叶老师说吧？叶老师看起来很强势哎，我要是你我肯定都是听她的安排，自己不敢多嘴的。”


    沈艺阑张张嘴巴，舔掉唇边的奶渍，往叶姿那边看了看。


    烧烤台那边弥漫起了白色的烟，叶姿身处其中，身影迷离不清。


    沈艺阑将视线收回，想起了刚才在卧室的对话。


    “你们屋有镜子吗？”沈艺阑终于开口问。


    “什么镜子？”柳琦不解。


    “不是经纪人姐姐给买的嘛，说在屋子里放个全身镜方便。”沈艺阑诚实地提问。


    “没有啊。”柳琦想了想，回答。


    沈艺阑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的身子瞬间挺直了，她的心脏极速跳动了几下，不确定地反问了柳琦句，“没……有……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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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没有啊。”柳琦顺着沈艺阑的视线往烧烤台那边看了看, “你们屋子有镜子啊？”


    沈艺阑只是点了点头，没说镜子的由来。


    “那应该会方便很多吧，平常换衣服什么的都可以照一下。”柳琦双腿弯曲半踩着座椅, 双臂抱着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咋了？你不喜欢镜子？”


    “那倒不是。”


    沈艺阑听到柳琦后面这句话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一个镜子而已, 好像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大概是她现在会因为叶姿的一言一行都格外关注, 每个举动都想知道一下叶姿是怎么想的。


    露天烧烤, 所有的吃食都在外面摆着。


    夜晚刮着丝丝冷风, 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沈艺阑只穿了件短袖，这会儿有点冷, 她双手抱着胳膊搓了搓, 试图取暖。


    田橙这会儿跑过来，手机上放着《闪耀少女》，“你们看过节目了吗？之前在后台看得不仔细, 现在复盘一下发现好多人镜头抓得好好！看一公你们这组！”


    一公《snake》是七人组, 在场的好几个人都在这组。


    沈艺阑凑过去看, 视频正巧被田橙往前调了一下, 调到了《snake》的开头。


    随着音乐启动，沈艺阑的回忆一点一点蔓延起来。


    她对于开头下腰的动作记得格外清楚, 当时叶姿为了陪她练这个花费了不少时间。


    沈艺阑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看到她下腰时候的手果然没触摸到叶姿的锁骨。


    这下抛开舞台, 自己完全跳脱出来看舞台, 视觉反而更加直观了。


    叶姿在她的手附上来的时候轻轻笑了下，走位时不经意望了眼沈艺阑。


    当时在舞台上, 沈艺阑完全没能注意到。


    这下将所有的细节看得清清楚楚。


    叶姿她……


    当时是感觉到了吧？


    沈艺阑下意识就看向烧烤台，但那里没了叶姿的身影, 只剩下周玫一个人在忙碌。


    正疑惑着叶姿去哪儿了，身上就被披上了件衣服。


    沈艺阑回头看，叶姿正笑意洋洋看着她，“冷吗？”


    “有点儿。”沈艺阑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谢谢叶老师。”


    叶姿嘴角的笑意敛去，轻轻应了声。


    烧烤还有其他吃的很快就做好了，五个人一起端上桌。


    叶姿回屋拿了几瓶红酒。


    田橙见了红酒兴奋地喊起来，“我只喝过一次酒，之前的那个经纪人姐姐她不让我喝，说我是小孩子。”


    “小孩子确实不可以喝的哦，影响发育。”周玫的语气一本正经，把田橙面前的红酒拿远了些。


    田橙今年也才刚刚成年，的确是几个人中最小的。


    “我就要喝嘛，叶老师……我就要喝就要喝！”田橙语气放软，对着叶姿撒娇。


    叶姿没忍住笑了笑，“行，今晚给你破个例。”


    “叶老师万岁！我太爱您了！”田橙欢呼。


    沈艺阑把田橙的撒娇看得清清楚楚，她舔了舔下唇观察了下叶姿的反应。


    叶姿上扬的嘴角始终没放下来过，沈艺阑心里莫名有些发涩。


    她咳嗽了一下，靠着椅背，双手揣进外套口袋里，垂头嗅了嗅衣服上的香气。


    是叶姿惯用的香水味道。


    不就是喝个酒嘛，她还有叶老师的外套呢。


    “好酸啊。”柳琦突然冒了句。


    “我哪儿酸了？”沈艺阑下意识回怼。


    “啊？”柳琦满脸莫名其妙，“我说周玫姐做的这个蛋花汤，好像醋放的有点多，酸酸的。”


    沈艺阑怔愣了一下，发觉自己误会了，也没再开口。


    她拿过一串肉串，牙齿咬着试图把肉拽下来。


    但使了好大的力气，偏偏这肉像是在跟她作对一样，怎么咬也咬不下来。


    沈艺阑有些丧，叹口气歇了会儿。


    叶姿没怎么吃，闷头看着手机偶尔抿口红酒，抬眼便看见沈艺阑挫败的样子。


    她笑了笑，拿了个一次性杯子，把几个肉串上的肉褪下来，放到沈艺阑面前。


    “怎么这么笨啊？”叶姿笑着开口，悠悠的，还刻意拉长了尾音。


    沈艺阑鼓了鼓腮帮子呼出口气，没有应答。


    沈艺阑长发披散着，低头吃饭的时候头发便会不听话地跑到前面，她只好一次又一次撩着。


    叶姿径直起身，将沈艺阑的头发挽起来绑了个低马尾。


    绑好之后，沈艺阑还轻轻甩了几下。


    “度数高，少喝点。”叶姿见沈艺阑的酒下得很快，嘱咐几句，做回位子之后，视线再次落到手机上，“空腹也不要喝太急。”


    沈艺阑莫名心里堵了下。


    怎么对着别人笑意满满，到她这儿就开始变了副模样？


    她安静拿过酒杯，将里面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


    叶姿左手放在桌上不经意点了几下，余光撇到沈艺阑的动作，径直直视过去。


    她顿了两秒，才问，“怎么了？”


    “没有呀。”沈艺阑说着，低着头也不肯对上叶姿打探过来的视线。


    叶姿舌尖抵了抵腮，又抿了下唇。


    她倒是看出来沈艺阑不高兴了，但又琢磨不透她的情绪从何而来。


    “肉不好吃？”


    “不是。”


    “没胃口吃饭？”


    “刚才吃了点儿的。”


    “还冷？”


    “外套挺暖和的。”


    叶姿的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手指轻捻了几下，思索了下，看了眼沈艺阑空掉的酒杯，“酒还喝吗？”


    “喝！”沈艺阑语气加重了些，对上叶姿的眼神。


    叶姿眼睛半眯了些，上下打量了会儿沈艺阑。


    现在的妹妹心思真难猜啊。


    叶姿心里默默感叹了句。


    旁边的三人早都扎堆玩着游戏，已经喝嗨了，根本没空搭理这边。


    叶姿把凳子往沈艺阑旁边拉了拉，坐得离她近了些。


    “你实话告诉我，为什么不高兴？”叶姿左手放在桌子上，右手轻轻搭在沈艺阑的椅背上。


    叶姿的距离很近，远远望去就像是将沈艺阑禁锢在怀里，是逃脱不掉的距离。


    压迫感愈来愈重，尤其是叶姿面无表情问她的时候，沈艺阑总觉得像自己犯了什么错。


    僵持许久。


    末了，沈艺阑还是大着胆子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这种别扭的事情说出来她应该会无地自容，想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吧。


    叶姿左手握成拳，在桌上无奈地轻锤了几下，右手从椅背上离开，问，“还想喝什么？”


    “都想喝。”沈艺阑答。


    “行。”叶姿应得果断，“不过先把你面前的东西吃完。”


    一晚上沈艺阑的话都很少，只是默默坐着喝酒。


    旁边的三个人偶尔过来喊着要不要加入，叶姿也都摆了摆手，替自己拒绝，也替沈艺阑拒绝。


    叶姿没直接打量沈艺阑，忙着自己的事情，实则注意力全在她身上。


    “嚏——”沈艺阑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喷嚏。


    她本来就不怎么喝酒，又不听叶姿的劝说闷头喝了不少。


    酒精很快涌入大脑神经，再加上一个喷嚏打下去，整个脑袋都晕成一团浆糊。


    “叶老师，我还想喝……”沈艺阑咬了咬下唇，整张脸都透着别样的润红。


    她拿着空酒杯对着叶姿扬了扬，示意着。


    叶姿无奈，“聚餐是让你释放压力，不是让你释放天性。”


    沈艺阑的鼻子酸了酸，有点儿委屈。


    叶姿看了眼时间，柔声道，“行了，你喝得太多了，我先把你送回屋睡觉去。”


    “你不睡吗？”


    “你还来这儿吗？”


    “你不睡的话那我也不回去。”


    沈艺阑嘟囔了好几句，自顾自小声抵抗着叶姿。


    叶姿被这几句话堵得有些语塞。


    看来酒精催发了沈艺阑某方面的天性，骨子里也是个犟脾气的。


    叶姿起身，淡淡开口，“睡觉去。”


    沈艺阑坐着没动，昂头望向叶姿。


    空气中多了些不可察觉的对抗气氛。


    但沈艺阑没坚持过三秒钟就乖乖地站起来。


    但还没迈出去一步，身子就因为酒精开始摇摇欲坠，连个正常的步伐都走不了。


    叶姿眼疾手快拦住沈艺阑，扶稳了她。


    但喝醉后的沈艺阑似乎不听话极了，东倒西歪的，还有些刻意要拉叶姿一起摔倒的趋势。


    无奈之下，叶姿半蹲下身子，“上来，背你回去。”


    沈艺阑没有害羞，双臂勾过了叶姿的脖子。


    叶姿慢悠悠地往卧室的方向走，沈艺阑的脑袋垂着，迈进她脖子里。


    “叶老师……”沈艺阑的语气低迷，带着明显的难过，“今晚橙子给你撒娇了。”


    “什么？”叶姿一愣，丝毫想不起来沈艺阑说的，“什么时候？”


    “就是在喝酒的时候。”沈艺阑的眼睛闭着，像找到了个温暖的港湾，脑袋下意识就蹭了蹭。


    叶姿努力回忆着刚才的场景，但怎么回忆也只有沈艺阑闹别扭的场面，根本想不起来田橙什么时候跟她撒娇了。


    那三人游戏都玩疯了，哪有过来搭话啊？


    “叶老师，我就要喝酒……就要喝就要喝……”沈艺阑学着田橙的语气。


    她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大胆的事情，但酒精肆意挥发，她根本拦不住自己。


    叶姿被沈艺阑提醒了下，很快想起来。


    怎么这都能吃醋啊？


    这不就是个简简单单哄小孩的对话吗？


    “你要是喜欢撒娇，我也可以学的。”沈艺阑压低了声音，搂着叶姿的双臂紧了些，“我好像又开始倒计时了，这次是半年的时间。”


    叶姿轻蹙了下眉。


    到了卧室。


    叶姿把沈艺阑放到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


    她蹲下来抚了抚沈艺阑的脸，看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样子，轻轻笑了笑。


    想着外面那三个人估计也喝得差不多，还是准备出去看看。


    在她准备站起来走的时候，背后伸出来一只手拽住她的手腕。


    “叶老师……不是说好不走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醉酒的可爱小沈。


    第54章


    叶姿的心突然抽了下, 反手握紧了沈艺阑的手。


    她又蹲下来，将沈艺阑额前挡住眼睛的碎发拂去，“我不走, 你乖乖地睡觉。”


    沈艺阑的眼睛眯了些，留恋般看着叶姿, 手上的力气又紧了些。


    “想妈妈……”她的鼻子发酸, 眼眶里含着泪水。


    “什么？”沈艺阑的话说得很低, 还带着呜咽, 叶姿没听清, 只得靠近些问道。


    “妈妈她生我的气，不回我的消息……”沈艺阑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助, 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滑落, 她抽噎了下，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


    叶姿没去拿旁边桌上的纸巾，用手擦过沈艺阑的眼泪, “要不要给妈妈打个电话？还是要多沟通对不对？”


    她放软了语气, 哄着沈艺阑。


    沈艺阑摇摇头, “不要……”


    叶姿轻叹口气, 手不住地抚过沈艺阑的头，又用额头轻轻蹭了几下, “没关系，以后你都可以跟我说。”


    沈艺阑红着鼻子, 心中的防线彻底被击垮, 那一抹仅剩的矜持被叶姿一点一点消去，只剩下无尽的泪水。


    “不要都憋在心里, 知道吗？”叶姿想在她的额前落下一吻，但想了想还是无动于衷, 她拍了几下沈艺阑的身子，“乖，睡觉吧。”


    沈艺阑比较认床，在之前刚去拍摄的时候，晚上总是很晚才能睡着。


    她以为在这里也是的，没想到叶姿在床边陪着她，这一夜她睡得很快-


    第二天一早，沈艺阑醒得并不算晚。


    不经常喝酒的她被剧烈的头疼刺激醒之后，就再也没了睡意。


    反而脑袋昏昏沉沉的，像装着沉甸甸的铁块一样在脑子里晃荡。


    沈艺阑摸了摸枕头下面找着水杯，许久没摸到才意识自己已经换了地方。


    她从床上爬起来，径直走去洗漱间洗漱。


    水肿浮上脸颊，看起来简直像胖了一圈使的。


    快速洗漱完之后，沈艺阑就去了客厅准备找水喝。


    一楼客厅除了室内的客厅之外，还有露天的，旁边还有简易厨房。


    沈艺阑倒了杯热水听见那边有动静，便往那里走。


    叶姿瞥见沈艺阑出来，招了招手，“过来。”


    沈艺阑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


    “蜂蜜水。”叶姿把一杯蜂蜜水放在沈艺阑面前，看着她小口喝着，视线落到她肿得不像样的眼睛，欲言又止。


    “她们人呢？”沈艺阑开口询问，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得几乎说不出话。


    “在外面收拾昨晚搞的烂摊子。”叶姿下巴朝着那边扬了扬。


    沈艺阑往外走了走，才看见烧烤台以及旁边桌子上已经乱得不像样。


    旁边三个人忙活不停。


    昨晚叶姿就没怎么动筷子，坐在旁边喝着红酒，沈艺阑也因为心情不好的原因只把叶姿放在她面前的肉吃光了。


    另外三人则是嗨得不行，醒来之后也只得去收拾自己弄的残垣。


    叶姿一如既往穿着白色的衬衫，带了个金框眼镜，素颜的她没了往常的冰冷，凭空多了丝温和无害的气质。


    沈艺阑喝着蜂蜜水，想着怎么开口。


    刚刚她收到短信说决赛场里的那个站姐也跑来南余了，说要跟沈艺阑好好聚一下。


    那个站姐叫尼雅，沈艺阑跟她从BEST的一场演唱会认识，到现在也好多年了。


    尼雅来找她聚，沈艺阑自然不会拒绝。


    “我傍晚的时候可以出门吗？”沈艺阑询问着叶姿的意见。


    “可以啊，这是你的自由，不需要问我。”叶姿回答，虽然不清楚沈艺阑要去干嘛，但她说的是实话。


    沈艺阑听了才意识到她的确不需要经过叶姿的同意，但她现在做选择总会下意识给叶姿报备一下。


    就像是在陌生的环境中抓住了一个值得她依赖的人，每每有突发事件，她总想得到叶姿的认可去获得一些自信。


    “有个朋友来找我。”沈艺阑又说。


    “嗯。”叶姿轻轻应了句，抬眸望了眼沈艺阑，又没说什么。


    周遭又安静下来。


    莫名感觉怪怪的。


    沈艺阑觉得有些无所适从，离中午还有些时候，她站在这里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突然放了假，一向泡在练习室的她简直跟格式化了一样，脱离了之后就有些不适应。


    “我去外面帮帮她们吧。”沈艺阑说。


    “不用，让她们自己收拾，长长记性下次就不会搞得那么乱了。”叶姿拦住她离开的脚步。


    没过多久就有人送来不少箱子，是公司的艺人以及各种员工送来的乔迁礼物，庆祝FFIVE的成功出道。


    王依指挥着抬东西的人，很多箱子都被堆到外面。


    一架钢琴被搬到客厅里放置着，旁边的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照片，是五个人在决赛夜的合照。


    箱子没急着被拆开，王依把几个人聚集起来，面容严肃。


    “事情比较紧急，本来想着节目结束了多休息几天，但是我们这个限定团时间也比较短，所以通告都比较赶。大概后天我们就开始走第一个通告。”王依手里拿着一大叠资料，滔滔不绝地说着，“通告会针对每个人的特长来选择一些比较合理的，比如说柳琦啊会有一些舞蹈比赛方面的综艺，小沈呢就是一些ost。但是目前我们首先要稳定人气，把《闪耀少女》留给我们的人气维持住，所以在后天我就会在这间公寓里拍摄团综。”


    “后面那些箱子里面不仅仅是一些礼物，还有很多拍摄要用到的东西，所以可能今天晚上还有明天会来一些工作人员把拍摄必须要用到的物品摆放好。就辛苦大家少休息几天，我们抓紧把日程赶上来。”


    “详细的团综策划案我会晚一些发在群里，大家看一下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告诉我，毕竟这是你们五个人拍摄的团综，肯定是你们自己觉得怎么舒服怎么来。”


    王依针对于这半年的发展简单做了一份报告，尽职尽责。


    下午的时间，五个人都在整理那些箱子里的物品。


    有很多漂亮的摆件，都需要放在客厅的书架上。


    沈艺阑负责了这一项事务，被拆开的摆件都堆在她就近的桌子上，方便拿取。


    最上面的一层很高，沈艺阑努力踮着脚去够，但还是差了截。


    她试了几次之后，手里的摆件非但没有成功放进去反而还差点脱手摔碎。


    沈艺阑一般懊恼自己的失误又盯着最上面一层的而发愁。


    “给我吧。”


    叶姿闻声而来，径直拿过沈艺阑手里的摆件，轻而易举就放到了最上面。


    沈艺阑笑了笑，双手合十左右挥了挥，“谢谢叶老师。”


    紧接着沈艺阑又说着哪几件要放到最上面，叶姿都一一照做。


    沈艺阑就站在叶姿旁边，可以闻到叶姿因为身体的动作而扑散开来的香气。


    很好闻又令人安心。


    “叶老师！也过来帮帮我嘛。”不远处的田橙在墙上贴着东西，也因为个子矮够不到。


    沈艺阑的笑容僵了下，瘪了瘪嘴看了眼田橙，有些羡慕。


    到底怎么样才能自然而然地撒娇呢？


    沈艺阑觉得这比带领队伍打败叶姿还难。


    大概叶姿又会过去帮忙了。


    昨晚她好像因为田橙撒娇的事情吃闷醋，又因为喝得太多了，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跟叶姿说的了。


    “叶老师，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沈艺阑心口不一。


    她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明明一点儿也不想让叶姿过去，偏偏嘴上还要别扭。


    “不用，我就在这儿。”叶姿委婉拒绝，往后扫了眼，喊了周玫。


    周玫本来坐在钢琴的地方准备大展身手，被叶姿这么喊了一句，又跑去找了田橙。


    不过这一声倒是也把沈艺阑的注意力放到了后面的那架钢琴上。


    她签了经纪公司之后，就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琴。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总是学得很吃力，后来公司直接让她放弃了‘钢琴少女’这个人设，直到现在，沈艺阑都没有再碰过钢琴了。


    拍摄节目的时候，叶姿给她弹钢琴听，沈艺阑才意识到，她的确很喜欢钢琴。


    但有时候喜欢的东西却很难把它学会。


    这让沈艺阑心里万分纠结。


    叶姿把最后一个摆件放好之后，顺着沈艺阑的视线探去。


    “想学？”叶姿出声询问。


    “想，可是我学不会。”沈艺阑自我放弃地回答。


    “之前学过吗？”叶姿问。


    “学过一段时间，成果不是很好。”沈艺阑双手手指绞在一起，有些困窘。


    她知道叶姿弹钢琴很厉害，这种在大神面前暴露自己是一个小菜鸡的状况让她觉得很没有面子。


    叶姿语气自然，“现在就可以学。”


    “可是——”


    “没有可是。”


    叶姿一点儿也不喜欢这种自暴自弃的行为，“什么时候爱好也会成为一个人的枷锁了？”


    沈艺阑抿了抿唇，“那……叶老师，你可以教我弹钢琴吗？”


    “你知道的，我不会拒绝你。”叶姿往后走了几步，看了眼书架上的哪些摆件没有放好，又挪动了几下。


    她的语气格外轻松，没有任何不自然的情绪。


    “那什么时候啊？”沈艺阑心情顿时开心起来，尾调都抑制不住地上扬。


    “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都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小沈：感觉叶老师没有任何不完美的地方！


    第55章


    傍晚饭后, 沈艺阑应邀去了一家咖啡厅。


    为了避免有人跟拍，她捂得严严实实的，不过晚上刮着凉风, 倒也没有那么热。


    虽然许久没见，但尼雅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沈艺阑, 她招了招手, 示意沈艺阑过去。


    这家咖啡厅这会儿人并不算多, 尼雅订的位子也比较偏角落里。


    “什么叫追星的最高境界啊小沈, 我看你现在体会得很深嘛。”尼雅开口就给了沈艺阑一个迎面暴击。


    沈艺阑战战兢兢坐下, “我就是参加个选秀节目而已。”


    “我给你点的还是热牛奶。”尼雅知道沈艺阑喜欢喝这个，便自作主张了, 她拿出手机给沈艺阑看, “上次决赛场的直拍你看了吗？我拍的叶老师的，超话简直都疯魔了。”


    “我看了。”沈艺阑回答。


    尼雅作为叶姿的站姐，从不缺席叶姿的任何节目或者演唱会, 可以跟拍的她都会去。


    在叶姿多年重回娱乐圈之后, 尼雅自然作为粉头兢兢业业坐着自己的本职工作。


    顶流依旧是顶流, 就算多年没有回归消息, 只要风声稍动，就能重回巅峰。


    “而且我还拍了你跟叶老师的同框哦, 不过这个没带超话的词条，只是单独发在微博里了。”尼雅点开相应微博, “叶老师还给我点赞了！”


    沈艺阑稍稍惊讶, 看了眼屏幕。


    决赛之后她的心情始终不太好，只看了叶姿相关的微博, 这条微博她注意到了，只不过没有细看。


    明明这两条微博是连着发的, 但是叶姿却只点赞了跟沈艺阑的同框合照。


    沈艺阑记得格外清楚，她当时把所有相关热搜都点了一遍，尼雅这条微博是不在热门的。


    因为尼雅的微博账号几乎全是叶姿相关，这次带了沈艺阑，一不小心很容易被骂，所以任何词条都没有带，甚至微博末尾还加了句[个人喜好，口下留情]。


    所以能看到这条微博一定是专门点了进来看的，沈艺阑脑子里转得飞快。


    大概是叶姿随手冲浪的时候点进了尼雅的微博，顺便又点了赞吧。


    “也不知道哪种人能配得上我叶老师，一想到她这么完美，我就觉得没有男人能配得上她！如果有一天叶老师跟某个臭男人官宣了，那我一定会去那个男人的下面痛骂他八百条！”尼雅说着说着突然开始生气，“不过我叶老师出道这么多年零绯闻，可是事业型大女主！说不定不喜欢男人也有可能！”


    沈艺阑始终安安静静听着尼雅说话，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対劲，“你找我就是跟我瞎聊天的？”


    “哎呀，我这不是看好久没叶老师的消息了，这一下子参加个节目你又跟叶老师关系那么好，我就想着从你这儿打探到第一手消息嘛。”尼雅扭捏了几下，语气瞬间好转，“话说你一公二公三公都跟叶老师有接触，就没发现叶老师点私人秘密？”


    沈艺阑差点没被这句问话给噎死，少许牛奶呛在嗓子里。


    她咳嗽了几下，才缓缓开口，“私人秘密？你在开什么玩笑啊？”


    “也是，不过我真觉得叶老师有点问题哦。”尼雅话题转得飞快，“你的姬达都没biubiubiu响几下吗？”


    何止响几下，她的姬达已经是被叶姿直接爆破的状态。


    沈艺阑眨眨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算了，问你也问不出来什么。”尼雅有些惆怅，又开始拨拉手机上叶姿的照片，“我最喜欢叶老师涂大红色的口红，穿着白衬衫，还有黑色的长卷发了，好有女人味啊，好想知道这双唇亲上去是什么感觉？”


    沈艺阑喝着牛奶，头低了些。


    “你有想过吗？”尼雅转眼问沈艺阑。


    沈艺阑：“想过什么？”


    “亲亲。”尼雅问得直接，一点儿都不遮掩。


    沈艺阑觉得这牛奶她是喝不下去了。


    她抿了抿唇，没点头也没摇头。


    “喂？好歹你要是喜欢的话就打探一下嘛，反正又不亏，我看你就是怂，这样很容易失去爱情的。”尼雅托着下巴，面容惆怅。


    沈艺阑觉得这话越来越离谱，“你醒醒，那是BEST的叶姿！”


    “肥水不流外人田，就算最后真成了，我马上唯粉转cp粉！我看那个搞混剪视频的博主不爽很久了好吗！有一天我迟早要把她的流量抢光！”尼雅性子硬，丝毫不允许有同行业的人比她的流量高。


    “虽然她的水平的确是不错的……”尼雅语气放慢下来，带着并不情愿的夸赞，“你有看过吗？我分享给你几条。”


    沈艺阑本来想隐瞒一下说自己没看过，但一说到分享她大概脑子里又会想起一些乱七八糟的，只好改口说，“看过一点。”


    “我给你分享几条我觉得还不错的吧，你可以好好看看，甚至可以学一下。”尼雅完全不理会沈艺阑的回答，还是发过去几条。


    沈艺阑看着那些熟悉的封面，最后还是说道，“我会看的。”


    “看不行，要学，近水楼台先得月，上天给你的机会可不止这一次了沈艺阑！”尼雅拍拍桌子，觉得沈艺阑格外不争气。


    “视频都是假的嘛，都是拿个人片段剪的啊。”沈艺阑显得格外弱小，语气卑微。


    “所以让你学嘛，我要是你，我肯定早就主动追叶老师了，我真的好喜欢叶老师啊！”尼雅痴汉笑，“你看看视频里，醉酒片段，还有爬床呢！你们宿舍怎么分的，和陆那么壕应该都是单间吧，看来混寝住醉酒爬床这一段不太行了，我再想想有什么法子啊。”


    沈艺阑不知道该不该纠结尼雅话里的错误，“其实我跟叶老师是双人寝室。”


    尼雅思考的思路一下子被打断，她的眼睛突然发亮，“哪种双人寝室？”


    “大概跟酒店的双人间是一样的，一间卧室两张床。”沈艺阑如实回答。


    “天时地利人和，你得不经意间制造一些小接触知道吗？这样就可以打探一下叶老师的反应。”


    沈艺阑完全接不上尼雅的思路。


    一方面是尼雅的话太过直接，另一方面她现在跟叶姿的关系好像没有尼雅说的那么浅。


    但是确切的情况她又不好跟尼雅明说，只好正襟危坐在座位上，対于尼雅的每句话都觉得胆战心惊。


    “今晚你就实施我刚才的话！”尼雅激动地拍桌子，“酒精一上头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她可以说她昨晚刚刚喝醉过吗……


    说到这里，沈艺阑觉得自己的头好像又开始发疼。


    昨晚的记忆稀稀疏疏的，她只记得自己睡得迷迷糊糊，全程紧紧攥着叶姿的手不肯松开。


    后来叶姿是什么时候走的，早上又是什么时候醒的，她一点记忆都没有。


    “行了，你别给我出歪主意了。”沈艺阑対于尼雅的话只当是开玩笑。


    她有点感慨，自己结交的好朋友都是大大咧咧的，干啥都不怕，就属她胆子小了。


    “我这可不是歪主意。”尼雅为自己辩驳，但还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因为沈艺阑行程繁忙，尼雅也没纠缠着多聊几句。


    分别的时候尼雅郑重其事地嘱咐，“小姐妹，网上的风评别管太多，做好自己知道吗？你现在跟叶老师可是队友，我们作为BEST的老粉丝，都是知道叶老师対自己队友要求有多高的，你就把重心放在练习上，网上那些恶言恶语，我都能给你骂回去！号没了我就再开小号！保证不会让你在黑粉那里吃亏的！”


    沈艺阑衷心感觉到尼雅的诚心，认真应道，“好，我知道啦。”-


    回去的时候路过一个卖花的小摊子，沈艺阑顺手买了支百合。


    她低头嗅了嗅，百合花散发出清香。


    独栋公寓外露天游泳池内，沈艺阑一眼看见三个人在里面嗨。


    她有点近视，眯着眼睛看了看，没有叶姿。


    沈艺阑悄悄走进客厅，没有引起外面三个人的注意。


    客厅内，钢琴的声音传来。


    沈艺阑手握百合花，站在不远处静静望着叶姿弹钢琴的身影。


    衬衫袖子被她挽起半截，长发半面撩拨到胸前，琴音流畅无比，在叶姿的手下显得格外动听。


    她好像在一点一点靠近叶姿。


    沈艺阑心想。


    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擅长跟人打交道，更怕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说错话而引起别人的误会。


    她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情绪，所以她一直话很少，别人也觉得她高冷，以至于沈艺阑的朋友并不多，但一处就是很多年。


    但叶姿不同，她在叶姿面前就像溺水前那颗救命稻草准确无误地摆在面前，总能及时拉她一把，让她始终认为万事都可以自我消化时轻轻告诉她——


    ‘我在，你可以跟我说，什么都可以。’


    如果不是因为别样的情愫，她大概也会跟叶姿成为很好的朋友。


    以前沈艺阑觉得自己是个胆小的人。


    但现在，她觉得自己是个贪婪的人。


    她不想跟叶姿成为关系交好的前辈，更想跟她有进一步的关系。


    叶姿弹琴的动作停下，像是早就猜到沈艺阑的存在而朝着她望过来。


    “叶老师，送你花。”沈艺阑径直走过去，把百合花放在钢琴上。


    “谢谢。”叶姿莞尔一笑，“想学吗？”


    “现在？”沈艺阑的反问带着些许惊讶。


    “当然。”叶姿不以为然，“这可是你最后一个自由的晚上了。”


    也是。


    明天就要布置团综需要用到的东西，大概又是非常忙碌的一天。


    叶姿起身给沈艺阑腾出位置，又侧了侧头示意了下。


    沈艺阑坐在座位上，双手放在琴键上，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尝试着按下几个琴键，琴音从她的手中留出。


    “还记得《炙夏》吗？”叶姿从她身后附上来，双手附在她的手背上。


    “……记得。”沈艺阑的声音轻轻的。


    距离突然近在咫尺，沈艺阑的呼吸有一瞬间的暂停。


    叶姿的长发顺势而落，落到沈艺阑的胸前，些许扫过她的锁骨，还有脸颊。


    痒痒的，但她又没法伸手去止痒。


    叶姿几乎拢她在怀，沈艺阑可以感受到肌肤贴合的热度。


    滚烫又炽热，烧灼她的心脏。


    百合花就放在面前的钢琴上，沈艺阑的视线范围内被花束覆盖，鼻间尽是香气，混着叶姿的味道，让她乱了些心智，下意识就按下琴键。


    钢琴突兀地传出来几下不规则而又杂乱的声音。


    “抱歉。”沈艺阑脱口而出。


    “你好像很爱対我说抱歉。”叶姿掌控着沈艺阑的双手，带着她的手在白色琴键上游离，“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听。”


    声音低迷，刺激沈艺阑的耳朵。


    就像平静无波的湖面，安全的表面之下是无法揣测的波涛汹涌。


    “好香。”叶姿轻轻嗅了下，声音魅惑。


    “啊？”沈艺阑的身子往前倾了下，试图脱离这窒息的感觉。


    “我是说你买的百合花。”叶姿轻笑了声，像是猜透了沈艺阑的心中所想，“味道很好闻。”


    沈艺阑看向那百合花，花瓣大开，花蕊完全暴露在她的眼睛下，张扬又妖娆。


    她的眼睛有些刺痛，身子也僵硬着。


    “坐好。”叶姿的声音淡了些，单手放在沈艺阑的肩膀上，把她往回带了带。


    另一只手依旧附着在沈艺阑的手上，顺着手指的指缝插进去，用力握紧了一下力度又很快松开。


    沈艺阑深吸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心跳。


    叶姿带着她在琴键上一个一个按下去。


    沈艺阑几乎听不见琴音，脑子一团乱麻，所有的感官都聚集起来，只感到周遭热热的，顺着指间流向她的周身，将她的身体燃烧成一团，而且挣脱不掉。


    ——“叶老师！帮我找条干毛巾！我的不小心掉池子里了！上岸之后好冷啊！”


    是周玫的声音。


    ——“嘶……打扰了，我再去游半个小时！”


    周玫倒吸了一口冷气，身影瞬间在客厅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艺阑侧头往那边看。


    叶姿没有，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动作。


    轻轻的，软软的双唇擦过她的脸颊。


    像火柴被擦着时不可忽略的热度，将沈艺阑的肌肤烫红。


    沈艺阑的手奋力挣脱出来摸了下刚才被不小心碰过的脸颊，“叶老师，要不还是改天再学吧。”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指，上面有着淡淡的红色。


    跟叶姿的口红是相同的颜色。


    “可以。”叶姿站直身体，顺手拿过钢琴上的百合花，手指拿着花茎轻捻了几下，淡声道了句。


    第56章


    游泳池旁边的桌子上放着调好的沙拉还有切好的水果, 周玫拿了几个干净的盘子给每个人分了一个坐下来歇息。


    沈艺阑手里握着叉子，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游泳池发呆。


    “晚上干嘛去了？”周玫主动搭话。


    “有朋友找。”沈艺阑回答。


    周玫看了看沈艺阑，又朝里面望了望叶姿离开回卧室的方向, 觉得情况明显不太对。


    但这氛围又不太像是粉红泡泡的暧昧氛围，可是她刚刚看到的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跟叶老师发生什么了？”周玫不放心地问。


    按照她对叶姿的了解, 如果没有任何问题的话叶姿肯定是会一起坐下来歇着的。


    况且沈艺阑也坐在这里, 叶姿没有任何理由不来, 还会坐在沈艺阑的旁边。


    沈艺阑皱皱眉, “没有啊。”


    “没有吗？”周玫上半身后仰了下。


    沈艺阑不理解, 好像的确没发生什么事情。


    后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沈艺阑回头看。


    叶姿穿着连体泳衣, 光着脚, 一双白皙的大长腿尽显，她卸了妆，长发被盘起来。


    就算是白色的泳衣也没能压过她的肤色。


    完全是另一种风情。


    浅浅淡淡的, 让人忍不住想要添几笔异样的色彩。


    “叶老师！”周玫抬手打招呼。


    叶姿听见喊声朝着这边望了眼, 浅浅抬了下嘴角就朝着泳池的方向走。


    “果然。”周玫感慨了一句。


    沈艺阑没明白, 望向叶姿跳入泳池的姿态, 犹如鱼儿般流畅生动。


    她整个身子沉入水里，只剩下一团白色被水波不住地掀起, 来回涌动。


    “你反应好迟钝。”周玫觉得叉子不方便，找了牙签过来, “不过也不能怪你, 你不了解她，她这人就是爱别扭。”


    周玫用牙签扎了块哈密瓜, 继续说着，“说起来跟你还挺像的, 都爱跟自己置气，不过呢，你的情绪倒是能看出来，叶老师吧，喜欢一个人待着。你跟她搭个话看起来还是特正常，其实心里闷着气呢。”


    沈艺阑开始反思刚才的状况，到底是哪一步出错了。


    她好像对于叶姿的了解实在太少。


    尽管每次自己闹情绪叶姿总能及时发现并且给予一定的安慰，但她好像从来没想过叶姿是怎么想的，又或者说，她根本捉摸不透叶姿。


    “我就随口说一下，你不用担心，她自己待会儿就没啥事儿。”周玫仿佛已经习惯了叶姿自我消化的办法，看着沈艺阑担忧自责的表情又委婉开口，“话说你会游泳吗？”


    沈艺阑摇了摇头，“不会，有点怕水。”


    “是嘛。”周玫想了想，反问道，“那你是不是也很讨厌下雨天啊？”


    “还好。”


    沈艺阑答着，视线全落在泳池里。


    听周玫的意思好像从前就是如此，就算叶姿心里有什么异样，队友也都会认为她可以自己处理得很好，从来不会去关心下，甚至还会觉得那是多余的。


    今晚月光照耀得极为透亮，穿过树梢在池面洒下亮影。


    叶姿的身影偶尔露出水面，银色光芒打在她身上，整个人都点缀着异色。


    灵动的双腿在水池里若隐若现，惹人浮想联翩。


    洋洋洒洒半小时过去，沈艺阑始终坐在位子上等待。


    旁边的几个人来来去去，拿了东西坐下，没多久又离开，可叶姿依旧没有要休息的样子。


    沈艺阑静静看着，也没等来叶姿望过来这边的视线。


    树叶被吹动，沙沙作响，凉意袭来，沈艺阑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起风了。”周玫望天，把桌上的盘子端起来两个，“会落灰，挪屋里去吧。”


    三个人三三两两端着盘子走，周玫见沈艺阑没要起身离开的意思，嘱咐一句，“再坐会儿就进来吧，吹冷风容易感冒。”


    周遭本来就不多是吵闹声也消停了，只剩下不远处池水涌动的声音。


    沈艺阑抑制不住地朝着那边看。


    须臾。


    沈艺阑还是站起来朝着卧室走。


    她从自己的行李箱里翻出一件自认为不会穿上的泳衣。


    衣柜里放着日常会穿的衣服，但沈艺阑会把觉得不会用到的东西都归置到行李箱里，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违背了自己的想法。


    泳衣薄薄的，穿在身上尽管在室内还是有些冷。


    沈艺阑径直走到镜子面前，看自己穿泳衣的模样。


    姣好的身材曲线是面料遮不住的。


    很多好友夸过沈艺阑的身材，但她不喜欢太暴露的衣服，更别说自己因为怕水而从来不会穿的泳衣了，身上这套还是很久之前买的，但一次都没有上过身。


    她略过客厅闲聊天的三个人，朝着泳池走。


    叶姿在泳池的另一头，水面上并没有她的身影。


    沈艺阑扶着梯子，身子慢慢往水下探去。


    泳池里的水有些凉，但是是可以接受的温度。


    半个身子已经浸入泳池，水面侵袭她的胸口。


    沈艺阑的另一只手也扶着梯子，站在原地克服着自己的生理恐惧。


    过了会儿。


    沈艺阑松开扶梯，双手抬起放到前面，双腿尝试着往前迈动。


    她没有束起长发，黑色的头发在水面上浮起来。


    池面涌动着，水不听话得一下又一下拍打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


    沈艺阑几乎是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一次。


    池中央没有可以扶着的东西，她太怕自己摔倒了。


    叶姿就在前面不远处，沈艺阑小步朝着那里摸索。


    像是感知到她的到来，叶姿的身影浮出水面。


    她双手滑过双颊，拭去脸上的水花。


    平静的池面倏地涌动，沈艺阑的专注被打破，踉跄了下双腿往前弯曲了下。


    身体的倾斜让她的双臂在水面扑腾，试图在水里保持平衡。


    但不怎么下过水的沈艺阑根本就难以适应突如其来的躁动，也无法在水里自在起来。


    她呛了口水，整个身子都开始不受控地往下沉。


    “叶老师……”沈艺阑开口呼救，但声音很快被水淹没。


    “救我……”沈艺阑试图让自己的大脑清醒，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往叶姿那边去。


    水淹过她的脖颈，甚至是脑袋，她又倏地从池面钻出，整个人乱得不成样子。


    恍惚间，她感受到一股力量搂过她的腰，将她从水中拖起。


    像得到了救命稻草般，沈艺阑几乎是攀附在叶姿身上，一点也不肯松手。


    “别抱我太紧。”叶姿往岸边去，需要腾出手来往前游。


    但急需氧气的沈艺阑哪里顾得上这些，拼命抱紧这根救命稻草，连双手放在哪里都不管不顾，只想着叶姿带她远离池子。


    迷离间，沈艺阑右手突然滑落，手里多了个东西。


    她下意识就攥紧在手里，又重新搂过叶姿的脖子。


    须臾。


    沈艺阑被叶姿抱着坐在岸边，止不住地咳嗽让她的脖子还有脸都变得通红。


    叶姿等她咳嗽完好受些之后才开口，“不会游泳为什么下来？”


    她双手撑在沈艺阑左右，盯着她双眸，语气里带着罕见的愠意。


    沈艺阑下意识就要说抱歉，但又想起刚才叶姿说不喜欢她说抱歉，遂而改口，“想找你。”


    手里握紧的东西被她松开，是叶姿束发的皮筋。


    她吸了吸鼻子，当着叶姿的面用这个皮筋把自己的头发卷起来固定住。


    “找我干嘛？”叶姿的目光紧紧锁定着沈艺阑，不给她任何可以逃离视线的机会。


    她看向沈艺阑束起长发后白皙的脖颈，又不动声色地挪开。


    “不干嘛，就是想找。”沈艺阑几乎从叶姿的瞳孔里看见挫败的自己，但叶姿的目光太过炽热，她只好往下探寻着可以躲避的机会。


    沈艺阑的视线滑过她湿漉漉的面容，看水珠顺着她的下颚线往下滑落，掉入泳池里消失不见。


    再往下是隐约可见的沟线……


    沈艺阑重新把目光放到叶姿的面容上，“叶老师，你是不是生气了？”


    “生什么气？”叶姿撑在她两侧的手收回来，淡淡瞧了沈艺阑一眼。


    “我说过了，我们是相互的，你要是有不开心的可以跟我说，我会努力安慰你的。”


    沈艺阑自始至终认为拿真心换真心，可叶姿总不愿意对她敞开些心扉。


    “我是在生气。”叶姿说，“我气为什么有的人胆子那么小，靠近我的时候手足无措的，更气有的人吃醋了就是不说，非得自己跟自己别扭着，我要是再跟那人逗几句，她脸都要红得滴出血了。”


    沈艺阑惊诧得一时之间说不出来话。


    “说完了，现在你要怎么安慰我？”叶姿抱臂瞥她一眼。


    沈艺阑嘴巴张张合合，僵持了。


    她好像说不出来任何能够安慰到叶姿的话。


    叶姿的表情是预料到沈艺阑反应的样子，她轻呼出口气。


    情绪早已经被她消化完，只不过想在池子里多逗留会儿。


    但沈艺阑会自顾自地下来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不过既然沈艺阑开口直说，她也不会刻意隐瞒什么，反正看这小孩胡乱挣扎的样子还挺有意思。


    她往岸边走，双手撑了撑准备上去。


    后面又是一阵扑通声。


    沈艺阑又下了池。


    岸边全是水，很滑。


    叶姿以为这小孩又是没坐稳自己摔了下来，正准备回头看的时候，就感到自己的腰肢被一双手抱住，后面那人还往前走了下，紧紧贴住自己的腰身。


    由于贴得很紧密，叶姿几乎可以察觉到她因为急促呼吸而疯狂起伏的胸脯。


    沈艺阑任由自己的心脏狂跳，也不管什么矜持了，她搂过叶姿，说出来的话都带着明显的紧张，“这样安慰，可以吗？”


    第57章


    客厅那面的灯光映过来, 亮晶晶的水面上凭空洒下了一层亮黄色的碧影。


    风声依旧，凉凉的，就算两人的身体贴着, 那凉风却依旧穿过，惹人禁不住轻颤。


    叶姿双手握住沈艺阑的手腕, 使了下力气但没能松开她的手。


    “有没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叶姿眉头轻挑, 没有动情时的柔缓, 反而多了丝审视的意味。


    沈艺阑低眸望向叶姿伸入水中的手, 轻轻拨动着水面, 水波一圈一圈绕着轻轻打在身上。


    “决赛的那天晚上，也是这样。”叶姿目光低垂, “你好像很主动, 突然的。”


    话尾接了句‘突然的’，像是刻意地提醒。


    沈艺阑的手犹豫不决，虚搭在叶姿的腰两边, 望向叶姿转过身时盯着自己的双眼。


    叶姿的双眸像无底的深渊般不可捉摸, 沈艺阑思索着那句话中的意思。


    莫名的, 好像在说她的动作总带了些目的性。


    可是明明她不是这么想的, 但现如今的状况，似乎只有这么一个可以解释的说法。


    “有些动作不需要经过深思熟虑的。”叶姿的明眸落在沈艺阑身上因灯光而反射的光芒, 轻轻将她从头绳中偷跑出来的碎发拨到后面。


    叶姿说完，将自己腰间的手松开, 径直上了岸。


    沈艺阑跟着她去, 接过叶姿跑过来的干毛巾，看她将毛巾披在身上, 外面只若隐若现露出一双腿。


    “早点进来，这会儿风又大了。”叶姿丢下一句话转身进了客厅。


    好像更生气了。


    沈艺阑这样猜测。


    可是她又没办法从别人那里求帮助, 显得她格外不真诚，而且把叶姿反复惹得不高兴的人，大概只有她一个了吧。


    沈艺阑擦干身上的水珠，在外面独自呆了会儿缓和些心情之后，才去了客厅。


    “热的牛奶。”周玫见她来，给她指了指桌上的杯子。


    沈艺阑去热牛奶面前的位子坐下，问了句，“是你帮我热的牛奶吗？”


    “嗯？”周玫忙着跟柳琦聊天，没听清般应了句。


    沈艺阑以为她是在应允自己的话，便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坐下来的她忍不住看叶姿。


    叶姿身上披着浴巾，双腿完全踩在沙发上，上半身往下坠着，整个人几乎隐藏在宽大的浴巾下面。


    她安安静静坐着，偶尔动一下，没什么太大的动作。


    沈艺阑看不清她的脸，缓缓看向她面前的酒杯。


    叶姿似乎天天都在喝酒。


    她也没见叶姿喝醉过。


    “饿吗？好像你回来之后就没怎么吃东西。”周玫在桌上找了圈都没找到能饱腹的食物，只好把果盘推了推，“吃点水果垫垫？”


    沈艺阑眨了眨眼睛，闷声吃着水果，也不参与旁边人的聊天。


    周围时不时传来几声欢笑，沈艺阑也只是抬眼看看随即又低下头。


    哈密瓜被牙齿轻咬，甜腻的汁水蔓延开来，沈艺阑却尝不出什么味道来。


    “啊——”


    那边传来一声吃痛的叫声。


    沈艺阑去看。


    田橙拿着水果刀削皮，不小心割到了手。


    红色的鲜血从食指的伤口处溢出来，她的小脸蜷缩着，看起来格外疼。


    “用纸擦一下吧。”周玫连忙抽过几张纸巾递过去。


    “清洗一下吧。”许久没有反应的叶姿终于有了些动静，她短暂地蹙了下眉，从沙发上站起来，拉着田橙就往厨房走。


    自来水清澈如瀑，红色的血很快被洗掉，伤口赫然露出来，有些渗人。


    “没事儿的叶老师，就一点儿小伤口。”田橙咬着唇，努力忍着疼不让别人担心，“我贴个创可贴就行了。”


    “不处理好会感染的。”叶姿淡声道，拒绝了田橙想草率解决的话。


    沈艺阑找了碘酒过来放在一旁的洗手台上，又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叶姿把田橙手上的水滴擦去，又用棉签沾了些碘酒，细心地帮着擦拭伤口。


    途中长发滑落到前面，她像是觉得碍事般‘啧’了下，很快又用手拨开。


    沈艺阑把这些小动作全部看在眼里，抬手摸了摸自己头发上的那根头绳，有些后悔没有还给叶姿。


    她很容易因为一点小事而感到愧疚。


    即使相关的其他人一点多余的想法都没有，但她还是忍不住去懊悔自责。


    涂抹了些碘酒，叶姿撕开一个创可贴，又悉心地贴好，顺着手指将创可贴的边缘抿严实了。


    “疼吗？”叶姿问。


    “不疼的，叶老师，没事儿的。”田橙摇摇头，又笑了笑，“不过你今天晚上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去游泳啊，反倒是我们都去歇着了，你就去泳池了。”


    像是为了缓解场面，或者转移关于伤口的话题，田橙把聊天内容转移到了叶姿身上。


    田橙不像沈艺阑羞赧，反而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叶姿轻按了几下太阳穴，轻呼出口气，脸上的表情带了些劳累。


    她摇摇头，没有回答，独自走向客厅。


    沈艺阑的周身掀起微不可察的风，吹起她颊边的碎发。


    熟悉的香气随着身影的远离而消散开，随后消失不见。


    根本没在她身上停留，哪怕只是一个眼神，或者是短暂的一秒钟。


    沈艺阑来不及感慨，就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


    是经纪人的电话。


    她拜托经纪人买的用来编织手链的绳子到了。


    沈艺阑走到门口，接过经纪人递过来的盒子，“谢谢你姐姐，这么晚了还拜托你给我送过来。”


    “不是你说的尽快给你嘛，还没睡吗？”王依问着。


    “准备睡啦。”沈艺阑跟她简单问候几句，就目送她离开了。


    沈艺阑边拆着盒子边往里走，路过客厅的四个人又把盒子里面的东西装了回去。


    “小沈，这儿还有水果。”周玫朝她招招手。


    “我不吃了，我先回去睡觉了。”


    沈艺阑把盒子藏在身后，小步跑着回了卧室——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写到沈艺阑的感情过渡，有点卡，不好意思。


    第58章


    盒子里面的东西是一小团绳子。


    沈艺阑把自己原来的那条手绳找出来, 把它也放进了盒子里。


    心意远远比金钱重要。


    沈艺阑一直认为，大概手工礼物会比买的要更有诚意一些。


    她对比了几下绳子的长度，拿着剪刀简单分成了需要的几份。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沈艺阑毫无意识。


    门把手轻动，她朝着门口望了眼, 顺势看了下墙壁上的钟表。


    自从她进屋之后就已经不早了, 这会儿指针已经过了零点。


    沈艺阑把盒子藏在枕头下面, 迅速把被子盖好, 佯装熟睡的模样。


    这会儿如果对上叶姿的视线, 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是最合适的。


    与其如此，还不如装睡。


    沈艺阑的双眼紧闭, 但被子下藏掖着的喉咙却忍不住吞咽。


    恍惚间, 面前似乎有一道暗影洒下来，像是在她面前停留了很久。


    倏地，她的脸颊上附上一只手, 轻轻地抚了几下。


    动作粘腻轻缓, 像带着些难以割舍的情愫。


    沈艺阑的眼角骤然跳了几下, 身子也僵持着不动。


    等了许久, 沈艺阑没等来其他动作。


    她半睁开眼，叶姿已经躺在床上, 忙着自己的事情。


    沈艺阑安静地望着她，思考着此时的叶姿在想些什么。


    叶姿换了身白色素净的睡衣, 料子柔软, 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柔和，长睫下那双浅淡的眉眼波澜不惊。


    屋内空调徐徐送着冷风, 沈艺阑倏地有些冷。


    她把被子往上拽了几下，小心翼翼的, 怕叶姿发现。


    ‘滴——’空调响了，叶姿拿着遥控对着按了几下。


    沈艺阑看了眼，空调温度被调得高了些。


    虽然时间不早，但这个夜晚似乎没有消停。


    外面三个人的吵闹声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即使客厅距离卧室还有不近的一段距离。


    欢闹声近了些。


    沈艺阑听到有人敲门。


    叶姿随即下了床去开门。


    外面说了些什么，沈艺阑没有听清。


    “明天再说吧。”


    “……”


    “会吵到她。”


    叶姿声调平淡，带着刻意压低的声音，须臾关了门。


    转身的时候，两人的视线倏地对上。


    沈艺阑抿了抿唇，想着该怎么开口。


    “吵醒你了？”叶姿问候。


    沈艺阑摇摇头，看着叶姿再次躺到床上，才侧身喊，“叶老师……”


    叶姿转眼看她，沈艺阑的眼睛微红，像只可怜的小兔子，委屈的表情惹人恋爱。


    “你还在生气吗？”沈艺阑双手合着放在脑袋下面，探听般询问。


    她总是放不下来心，哪怕叶姿已经主动跟她开口说话，会趁着她睡着的时候抚摸她的脸颊，她也还是觉得心里有个疙瘩。


    搔搔痒痒的，就一直卡在心口处，每到适宜的时机，就会出来打扰她几下。


    叶姿轻笑说了句没有，后面还跟着些话。


    沈艺阑听不清了，困意袭来她的听觉能力开始下滑。


    叶姿的音色似乎被她带进梦里。


    这一晚，沈艺阑做了个不算清白的梦。


    她梦到了叶姿白皙的双手和温热的唇，在浴室里带着水珠的镜子里，叶姿将她的手交握压在后背上。


    看不清全貌，朦朦胧的，只剩下肌肤交接感受到的滚烫，还有一侧脸颊因紧紧贴在洗手台上冰凉无比的触感-


    次日，烈阳还未升起，客厅内就传来躁动。


    工作人员为了保证团综的正常录制，早早就来到了公寓布置。


    醒来后的沈艺阑莫名觉得全身有些酸软，这个觉睡得格外不舒服。


    那个梦反而像现实般连带着她的身体都像出现了一些不该有的后遗症。


    厨房的粥是周玫煮的，这会儿她被工作人员喊走，周围也没个人在，只得嘱咐了刚刚洗漱好出来的沈艺阑。


    沈艺阑听她简单说了几句，便开始守着这锅粥。


    她拿着勺子时不时搅拌几下，粥已经煮了一个多小时，这会儿已经是很粘稠的状态。


    快要出锅的时候，沈艺阑把盖子掀开来看。


    巨大的热气从锅里冲出来，灼伤了沈艺阑的手。


    “嘶……”她猛地吸了口冷气，手下意识缩了下。


    她穿了件薄薄的长袖卫衣，手垂着的时候宽大的袖口遮住了她的手。


    “烫到了？”叶姿闻声走过来，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旁边的工作人员，“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简单查看了下沈艺阑的手，把煮着粥的锅端下来。


    叶姿将沈艺阑的袖口挽起来，看她因烫伤而红透的手指。


    “我不是故意的。”沈艺阑莫名觉得委屈。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太过懦弱了。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疼吗？”叶姿小心地对着烫红的手指吹了吹，关切地问。


    “疼……”沈艺阑说着。


    其实并没有多疼，只是刚刚烫到的时候有一股极大的刺痛感，这会儿只剩下灼热感，有些刺痒。


    尾指上很快出现了一个小的水泡，是完全可以忍受的疼痛，但沈艺阑还是说了疼。


    她这会儿满脑子全是昨晚田橙不小心割到手叶姿帮着处理伤口的场景。


    沈艺阑好想说自己不是刻意烫伤的，她没有任何要争宠的意思。


    这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可昨晚叶姿对她态度异样，又因为田橙受伤而耐心包扎。


    这让沈艺阑觉得不舒服，但她有没有任何立场说出来，只能默默憋在心里面。


    “等我去找个药膏。”叶姿扫了圈之后去了趟卧室。


    沈艺阑乖乖站在原地等。


    她就是觉得委屈，还有难受又无力的感觉从心里面涌过来，带着巨大的冲击感让她无法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于是，在叶姿匆匆拿着药膏返回的时候，沈艺阑又哭了。


    “为什么哭？”叶姿察觉到沈艺阑的情绪，明显不是因为烫伤了手指造成的。


    “手指太疼了。”沈艺阑吞咽了下，目光落在自己的尾指上。


    叶姿拿着针正准备给她戳破水泡。


    “撒谎。”叶姿轻描淡写，戳破沈艺阑的谎言。


    沈艺阑不语，眼泪啪嗒往下掉。


    “你可以跟我直说。”叶姿带了些强硬的语气，“任何事情。”


    沈艺阑用另一只手擦过眼泪，叶姿的这句话简直打开了她情绪的阀门，她有些难以忍受的痛苦出声。


    叶姿见她情绪彻底暴露，径直拉着她往卧室的方向走。


    在卧室的门关闭之后，叶姿没有开灯，只有凭借着百日的亮光视线范围内才可寻丝丝光亮。


    “说。”叶姿双唇微张，看到沈艺阑的脸心里还是颤动了下。


    “叶老师……”沈艺阑吸了吸鼻子，“可不可以不要对我那么冷淡？我好害怕你讨厌我……”


    “我会好好听话的，别推开我……”


    “除了你好像没有人会支持我了……他们都不喜欢我在这里的，一点儿也不喜欢………”


    叶姿将她揽入怀中，拍着她的后背听她倾诉。


    沈艺阑的每句话她都听得格外清楚，并且细细深思其中的原因。


    ‘他们’让叶姿的眉头皱了下，但她没问出口，这时候的询问总有些不合时宜。


    叶姿似乎已经习惯沈艺阑的情绪表达，像是倒计时的沙漏，总会一点一点蓄力在最后某个不明确的时间挥泄出来。


    而她能做的，就是承受住她所有的情绪。


    如果放在从前，她向来不会如此。


    每个练习生如果都是这种心理的话，那么这种心态是不适合呆在娱乐圈的。


    她也对于这种毫无抵抗力的练习生没有任何好感。


    既然选择走了这条路，就应该承受必要的风险。


    可偏偏是沈艺阑，那个第一场签售会在万千辱骂中朝着她微笑询问可不可以拍照签名的沈艺阑。


    叶姿莫名就心软了。


    大抵从那时幼苗就开始不知名的蔓延，叶姿甚至认为那是一场没有结局的单方面寄托。


    可现在她发现，这个精神寄托似乎是互相的。


    她依靠着那个笑容开始抵抗谩骂，带领BEST占据巅峰。


    现在的沈艺阑，拿她当坚持梦想的希望。


    等怀里的人抽泣停下，叶姿终于缓缓开口，“大概以前的我脾气是很差，但是我不会对身边的人闹脾气。”


    叶姿的手依旧在她的后背上轻抚，“尤其是你，沈艺阑，你可以懂吗？”-


    公寓的工作人员来了很多，所有的安排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沈艺阑今天起得并不算早，再次收拾好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在吃午饭了。


    订了集体外卖，沈艺阑出来的时候刚刚坐下，周玫就在她和叶姿面前放了几盒。


    “外卖，将就着吃一吃。”周玫说。


    “橙子还没回来啊？”柳琦问。


    田橙昨晚直接进棚录制个人单曲去了，发消息说估计中午才能回来。


    正说着，田橙从门口欢欣鼓舞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大袋子。


    看她细心捧在怀里的样子应该是格外宝贝的东西。


    “柳琦姐！看我带了什么东西！”田橙把面前的饭往旁边推了推，“我吃过了！”


    “沈一楚的海报！你哪里搞到的？”柳琦瞬间高兴起来。


    “今天我去录音棚，别人送我的，是亲笔签名，已经绝版了，只有三张哦！我只能给你一张，不过你可以先挑！”田橙把三张海报都拿出来平摊在桌子上，“挑吧！”


    “两张是剧照，一张写真！”柳琦摸着下巴选，根本难以抉择，“我选不出来……”


    “沈一楚不是……”周玫话说了半截，看了眼叶姿的眼神，把嘴闭上了。


    沈一楚是一位很久之前在娱乐圈爆火的女演员，在某部剧中演了个十八线小配角，莫名爆火了。


    在此之后，知名度打开了，接的剧全是女一号，且纷纷爆火。


    又因为签的是小公司，在沈一楚火了之后，几乎是一个人养活全公司的程度。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某天却突然在家中自杀了，年仅二十多岁。


    网络上哀嚎一片，就连平时的黑粉也开始悼念，一时之间轰动全网。


    公司也只是草草发了个讣告，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处理办法。


    公司没了顶梁柱，后起之秀又接不住沈一楚带来的资源，慢慢也就没了声息。


    虽然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但喜欢沈一楚的人依旧不在少数，超话的粉丝活跃度依旧很高。


    沈艺阑看着桌上的三张海报，眼眸深深，像一滩死海中毫无声息的水，点燃不起光亮。


    “收起来。”叶姿淡然开口。


    “啊？”田橙疑惑，拿着海报手足无措，“沈一楚怎么了？叶老师你不喜欢她吗？”


    “快点儿嘛，这是饭点，什么时间干什么事儿。”周玫摆摆手，率先就近拿起一张海报叠了起来。


    “哦哦好！”田橙虽然摸不清状况，但还是规规矩矩把海报收了起来。


    沈艺阑头栽得低低的，闷声往嘴里送着米饭。


    叶姿夹了几块沈艺阑爱吃的菜放到她的碗里，“多吃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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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团综并不是每周必播的娱乐节目, 而是在闲暇之余放出来的日常视频。


    所以并没有太多的繁冗规则，只是随心来就好，也不用刻意为了拍摄而准备些额外的东西。


    田橙把海报先放回了自己睡觉的屋子。


    午饭吃得差不多, 桌上的盒子也被收拾完扔掉了。


    桌上堆着很多礼物，五个人都忙着拆。


    包括一些工作人员送的还有粉丝送的手写信或者手工礼物。


    “唉, 我以前还在想要是以后我真进了娱乐圈, 一定要认识一下沈一楚呢, 她真的演技好好, 还有魅力, 我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个女演员。”田橙依旧感慨，“可是我现在都没办法见到她了, 她真的好可惜啊。”


    “演配角都能爆, 从第一部 戏就顺风顺水的女演员，我实在想不出来她还能有什么烦恼。我要是能跟她一样火，我巴不得开心死。”田橙年纪小, 话说起来就收不住, 也顾不及当下的状况。


    “摄像头可正装着呢。”周玫是察言观色的好手, 也没直接挑明, 反而碰了碰田橙的胳膊肘，示意她往周围安装摄像头的工作人员那里看。


    “哦……那我不说了。”田橙闭了嘴。


    在节目里谈到别的艺人似乎是个很忌讳的事情, 虽然这并不是一个明面上的规则，但有心人都会发现, 很多节目组会为了热度把这些谈资也放到播出的节目里, 到时候无论谈资好坏与否，总会掀起一阵谩骂声。


    虽然这对当事人都不算什么好事儿, 但毕竟节目因此就有了免费的流量。


    “找到一个好玩儿的，测谎仪。”柳琦把测谎仪放在几个人中间, “我在其他节目上看到过，这个玩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测谎仪，使用者需要将手掌放在里面，如果说了谎的话，会有一股轻微的电流从手掌穿过。


    很多节目都会拿这个测谎仪来搞噱头，尤其是在情侣间或者偶像团体间来试探亲密关系。


    “是经纪人姐姐送的，看来是为了给我们的团综增添一些节目效果。”柳琦看了眼包装盒上写着的祝贺语，名字是王依。


    ……


    “拆到你的了。”叶姿轻声道。


    沈艺阑‘哦’了声，接过叶姿递过来的盒子放在自己旁边的空位上。


    “放心，我只是看到了你的名字，没看里面的东西。”叶姿顺口解释。


    “好。”沈艺阑看起来是不介意的模样，但总归心情说不上好，这会儿都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叶姿往后望了眼，客厅里的工作人员依旧忙碌着，摄像头快要安装完毕，接下来会去其他地方继续安装。


    她离了座位，朝着卧室走。


    “等一下。”


    在快步走到卧室之后，叶姿拦下了寻找位置防止摄像头的工作人员。


    “怎么了？”工作人员问。


    “我的卧室可以不装摄像机吗？”叶姿公事公办的语气，并无任何不妥。


    “这个……”工作人员有些犹豫，“镜头会少很多啊。”


    工作人员并没有直接拒绝，反而站在了流量损失的角度来考虑。


    叶姿毕竟是大前辈，说出来的话都是带着一定的分量的。


    按道理来讲，就算现在以限定团再次出道，但资历摆在那里，节目怎么做叶姿是可以开口直接要求的。


    “不需要，卧室里的内容可拍不了，拍了也播不出去。”叶姿冷了声，“既然如此，拍它干嘛呢？”


    又找了几个负责人调解了下，最终卧室里的摄像头还是被全部去掉了-


    沈艺阑的情绪隐藏得并不算好，柳琦这会儿见她没开口，也开始主动缓和气氛。


    “我收到了一副塔罗牌！”柳琦平时爱好也不少，算是行行都干，行行都不精，“小沈！要不要给你算一下，据我之前收到的反馈来看，我的准确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九！”


    “好啊。”沈艺阑见她说得兴奋，盛情难却。


    “事业桃花，先算哪个呢。”柳琦想了想，“先算事业吧！我来给你抽一张啊。”


    柳琦手放在塔罗牌上，来回感应着，很快抽出了一张。


    “倒吊人的逆位……”柳琦凝眉深思，“是有什么东西束缚住你了吗？而且看起来你不想顺从但又挣扎不出来的感觉。”


    沈艺阑一惊，“是吗？”


    她咬了下唇，这东西有这么准吗？


    “对啊，我再来抽张看看。”柳琦继续抽牌，“权杖皇后，看来解决机会很大哦，要相信你坚持的，你热爱的，千万不要放弃。”


    “你这什么鬼啊。”田橙觉得玄乎，“我也会说，你有一个目标，但是你的懒惰阻碍了它，但是只要你肯努力你就一定会成功。”


    “哎呀你不懂！”柳琦直接打断田橙怀疑的话，“我接下来给你抽一张感情牌！”


    沈艺阑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感冒，但刚才柳琦莫名说中了些，让此时的她带了些信任，甚至开始期盼接下来的感情牌。


    “圣杯四，宝剑二的逆位。”


    “你现在的情绪特别混乱，害怕地退缩，但同时又很依赖某个人来获得某些满足感。其中这种恐惧感是占了上风的，也就是你压不住这种情绪，只能开始停滞不前。”


    “你在躲避些什么？这几张牌都在说你因为迟疑不决而感到不安，我突然有点看不懂这组牌，好矛盾哦。”


    沈艺阑认真听着柳琦的话，眼神跳跃着，不知道该落向何处。


    叶姿回了卧室许久没有回来，沈艺阑不清楚她在干嘛，这会儿没了心里支撑，她的心跳都开始加速。


    “那……有什么解决办法吗？”沈艺阑想了想，说了句较为稳妥的话。


    “喏，宝剑十的逆位。”柳琦再次抽牌，“你可以从自己的舒适圈里尝试踏出来一下，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改变哦，如果还是止步不前，那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段关系就止于此，不会有任何发展的。”


    沈艺阑怔愣地点点头，听得迷迷糊糊的。


    “迷信不提倡，柳琦姐。”田橙愤愤不平，“我们一直在一起练习，又一起公演，小沈姐姐哪来的时间谈感情啊？我觉得你这个一点儿都不准。”


    “我也觉得，我的百分之一的失误率可能是被小沈碰到了，看来今天能量磁场不稳定。”柳琦也开始自我怀疑。


    “能不能再帮我抽一张牌？”沈艺阑开口。


    柳琦愣了一下，“你还想测什么？相同的问题同一时间测准确率不高的。”


    “随机牌行吗？随便什么都行。”沈艺阑想了想，果断开口。


    “可以，我再来看看。”柳琦这次闭上了眼睛，看起来格外慎重，像是因为刚才的感情牌怀疑了自己的水平。


    “what！桃花牌！还是近距离的桃花！”柳琦大惊失色，“这张牌的能量好像还是女性/能量，我今天真的不能算塔罗吧！这准确率也太低了！”


    沈艺阑的呼吸短暂地停了下，“那，那这个牌能跟刚才的感情牌结合起来考虑吗？”


    “当然可以啊，毕竟是相关的，不过我觉得我今天水平不太行，你就当玩儿了，看个乐子，改天我重新给你算一遍。”柳琦为自己布下了台阶。


    沈艺阑点点头，得到柳琦的肯定回答之后跳动的心脏彻底没了缓和的余地。


    她看向左边空荡荡的座位，眼神飘忽不定。


    好像完完全全被说中了。


    几乎所有，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被柳琦点明了，没有任何偏倚。


    沈艺阑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大概跟裸/奔没有任何区别了。


    这种被无意当中揭露的羞耻感更让她觉得有些烦躁。


    身后的脚步声让沈艺阑下意识回头。


    叶姿换了身墨绿色的衬衫，微微露出的领口肌肤白皙。


    最先望见的，是沈艺阑不知道为什么又莫名红透的双颊。


    叶姿唇边掀起一抹浅笑，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问，“在玩儿什么？”


    “叶老师，柳琦姐在给小沈姐姐算塔罗，但我觉得她算的一点儿都不准。”田橙率先抢答。


    “那有算出来什么吗？”叶姿侧目看了眼沈艺阑，又问。


    “小沈的桃花牌是周围的女性能量。”柳琦一字一句地说，语气郑重其事，带着对自己的怀疑。


    叶姿握着杯子的指间顿了下，像是联想到什么。


    她对上沈艺阑的视线，悠悠地问，带着并没有刻意隐藏的笑意，“那你觉得准吗？”


    沈艺阑的视线被迫落在叶姿停留在杯壁上的手指，纤细修长。


    这要她怎么回答？


    准还是不准？


    “肯定不准啦。”田橙再次抢答，“三个关键词都是错的，桃花！周围！女性！根本没一个正确的嘛。”


    “算了算了，我还是把牌收起来。”柳琦彻底自我放弃。


    沈艺阑则是呼出一口气，默默感谢一把田橙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叶姿也没再继续追问，看样子是放过了沈艺阑。


    直到晚上入睡前，沈艺阑躺在床上，开始深思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沈一楚。


    还有莫名其妙的的塔罗牌。


    陷入沉思之际，叶姿徐徐走到她面前，微弯下腰，长发几乎扫到沈艺阑的放在外面的小臂。


    “你还没回答我，那个塔罗牌你觉得准吗？”


    叶姿的声音不急不缓，但又带着些许施压，颇有些不回答誓不罢休的意味。


    沈艺阑想起柳琦说的那句解决办法，‘需要主动，踏出自己的舒适圈。’


    “好像是很准。”沈艺阑的身体紧绷了些，“三个关键词，桃花，周围，女性，好像全都是正确的……”


    第60章


    “正确在哪？”叶姿继续追问着, 笑靥如花。


    碎发落到沈艺阑小臂，她反手用食指和拇指轻捏住了几根，在手里捻了几下。


    “叶老师, 你可以离我再近一点吗？”沈艺阑从床上坐起来。


    她该试一试的，抱着更进一步的心态, 而不是像倒计时那样, 时刻担心着会分别的心态。


    叶姿眸间神色流转, 带着微不可察的疑惑, 还是靠近了些。


    沈艺阑的脑袋往前凑了凑, 在近在咫尺的唇间轻碰了下，“正确在这里。”


    叶姿弯腰的动作保持不动, 就算沈艺阑的双唇已经远离。


    她的视线只是从沈艺阑的眼睛那里, 滑落到沈艺阑脱离开的一双唇。


    “你知不知道今天安装了摄像机吗？”叶姿唇角轻勾。


    沈艺阑的眼底那股势在必行的情绪瞬间消散不少，又闪过几丝慌乱。


    叶姿伸出手捏了几下她的脸，声音放缓, “要是被拍到怎么办？”


    “我——”沈艺阑想着解释, 双唇倏地轻碰。


    叶姿还未卸妆, 在她唇间留下了浅淡的红色。


    像蜻蜓点水, 若即若离的。


    但次数逐渐多了起来，由轻缓的触碰到急不可待的挤压。


    沈艺阑的身子往后靠, 碰到硬邦邦的墙壁，带着凉意, 与唇间的热情似火是两番天地。


    叶姿一手勾在她的脖颈, 另一只手滑倒她的腰间，轻捏了下软肉, “瘦了。”


    那声音喷薄在唇间，呼吸惹得人身心发痒。


    她的确瘦了很多, 在选秀节目拍摄期间，她因为疯狂的练习饭量不小。


    但节目结束之后，几乎都是在休息，烦心事也不少，她更没了吃饭的胃口。


    “为什么闭眼？”叶姿又开口。


    沈艺阑没法回答，无论如何解释都像是她在主动邀约。


    “我今天买了条新领带，我记得决赛的时候你夸过我穿白衬衫系条领带会更好看一点。”叶姿起身离开，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沈艺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她期盼着叶姿的吻落下来，可偏偏叶姿离开了，这让她有些不耐。


    叶姿将领带从盒子里拿出来，在手上缠了几圈又松开，随手将空盒子放在桌子上。


    “但是我不想把它系在衬衫领口上。”


    叶姿缓步走过来，单腿压在床上，缠着领带的那只手抚了抚沈艺阑的眼角。


    痒痒的，沈艺阑没忍住眨了几下眼睛。


    “喜欢闭眼？”叶姿轻笑了下，双手拿着领带的两端，“那，试试吗？看不见的感觉？”


    沈艺阑望向那条黑色的领带，愣了下，没懂。


    脑袋突然被托起来，远离了冰冷的墙壁，很快垫了个东西之后又再次紧挨着。


    “或许……”叶姿问了句，“你喜欢蝴蝶结吗？”


    “还……还可以。”


    沈艺阑的眼睛感受着那条领带的料子，发出的声音都带着轻颤。


    “可是，好像系不了蝴蝶结。”叶姿的语气佯装着遗憾。


    她的动作很轻很慢，像是刻意般的，折磨人的心态。


    沈艺阑被这动作牵制住，放在被子上的手骤然抓紧，心也跟着一上一下。


    “想喝酒吗？”叶姿的手松开了，仔细端详了下，愉快地问。


    “我看不见。”沈艺阑的视线被这条领带彻底隔绝开来，就算要喝也没办法。


    “喂你。”叶姿轻声开口。


    沈艺阑吞咽了下，听觉变得格外敏锐。


    ‘啪嗒’一声，是玻璃杯子被放在桌子上的声音。


    脖颈上被附上一只温热的手，下巴被抬起。


    她的双唇微张，被渡入些红酒，带着柔舌，在她唇间抵着。


    混着津液的酒香系数送入口中，沈艺阑来不及吞咽。


    酒渍顺着唇角滑落，她几乎可以听见滴落在被子上的声音。


    有些湿润。


    沈艺阑身子有些软。


    被子莫名掉落在地上，身上凉凉的。


    沈艺阑脖颈上的手换了个地方。


    热度不止开始从唇间发散。


    上下颠倒，沈艺阑没了方向感。


    头晕脑胀的，口腔内的酒也渐渐没了踪迹。


    沈艺阑半躺着，缺氧感已经蔓延到整个身体。


    她早该意识到叶姿是她主动一步，就会主动百步的人。


    脑袋上的领带被取下来，眼前突然明朗。


    叶姿的脸出现在面前，带着诱哄，“还想喝吗？”


    沈艺阑随即摇头，但又犹豫地点了点头。


    “点头又摇头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叶姿被她的动作逗笑。


    摇头是她下意识的反应，点头是她经过考虑的反应。


    沈艺阑对自己的反应有着充足的认知。


    叶姿刚才腿弯曲着压着沈艺阑乱动的腿，这会儿抬起来，走远了她的床。


    沈艺阑揉了揉自己的腿，看向桌子上没有喝完的半杯红酒，大着胆子拿了过来，就着上面的口红印喝了一大口吞下。


    她太渴了，又没了力气去找水源，只能拿红酒解渴。


    叶姿正收拾着领带，余光瞥见沈艺阑的动作，笑了笑说，“喝太多酒不好。”


    “那你怎么喝那么多？”沈艺阑问。


    叶姿手里的动作顿了顿，许是没想到这小孩会反问这么一句。


    “解渴。”叶姿望了眼沈艺阑用嘴呼吸的姿态，口中的话摆明了是在调笑。


    沈艺阑弯下腰，伸出手去够地上的被子。


    叶姿帮她捡起，拍了几下帮她盖好，用眼神示意了下桌上放着领带的盒子，“感觉还不错。”-


    沈艺阑将被子卷起一小块抱着睡，酒渍恰巧就在她颊边，还带着隐隐约约的味道。


    她又做了昨晚的梦。


    醒来后，她站在镜子面前，梦中两人交缠的身影跟现在她自己的身姿时隐时现，交叉出现着。


    沈艺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大概是这面镜子的原因，好像会将她所有的想法都反射出来。


    毫无遮掩的，一点儿也不肯留情。


    团综拍摄的是日常，自然是擅长哪些就在生活里担任哪些。


    周玫在厨房里泡着，大展厨艺。


    切片面包被抹上果酱，混着蓝莓和李子，一边放着热牛奶。


    叶姿悠哉喝着早茶，望着波光粼粼的泳池，长发被风肆意吹起。


    沈艺阑一早就收到了经纪人发来的demo，几天后她要去录一个电视剧的ost。


    她抱着笔记本出来，在叶姿的旁边坐下。


    “外面很吵的。”叶姿扫了眼她的电脑屏幕，说道。


    “我喜欢跟你坐一起。”沈艺阑说。


    叶姿扬扬嘴角，没有说话。


    “真的。”沈艺阑又肯定地加重了自己的回答。


    跟叶姿坐一起，她总有一种格外安心的感觉。


    “昨晚的领带是什么牌子？”沈艺阑没急着听demo，在手机里打开搜索软件。


    既然叶姿是因为她的夸赞买的领带，那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也送一条。


    但她对这些又没有任何了解，只能询问叶姿领带的品牌。


    “定制的，没有什么牌子。”叶姿说。


    “定制的吗？”沈艺阑疑惑，“那是不是会贵一点？”


    “还好。”叶姿抿了口茶，淡淡开口。


    她看了眼手机，收到了柳琦发过来的消息。


    每个成员的通告已经提上日程，都在为自己的私人形成坐着准备。


    “我去练习室帮着顺顺动作。”叶姿起身离开。


    沈艺阑点点头，看着叶姿仅仅喝了几口的早茶。


    手指从桌上慢慢移动，碰到了杯壁，食指敲了几下，顺着把手弯曲勾着。


    “小沈！”周玫手里端着两个盘子，“什么时候起的，你的早茶在这儿，热的。”


    沈艺阑径直把手收回，接过周玫递过来的早茶，倒了声谢。


    “叶老师呢？”周玫问。


    “去练习室了。”沈艺阑如实回答。


    她有点想从周玫这里下手。


    大抵最了解叶姿的人就是周玫了，沈艺阑似乎从周玫的口中获得过不少关于叶姿的东西。


    “周玫姐。”沈艺阑抿唇，想着如何稳妥地开口。


    “嗯。”周玫应了下，“怎么啦！”


    “叶老师买了条新的领带。”沈艺阑浅浅抛出一个话题。


    “是那条黑色的吧？”周玫立即回答。


    “你知道吗？”沈艺阑惊喜。


    “几个月前定制的那条，好像这几天会送来吧，我记得日期好像是这几天。”周玫咬了口面包，娓娓道来，“叶老师挺喜欢那家定制的，几乎包了她所有的衣服。”


    “哪一家？”沈艺阑再次打开搜索app。


    “NYUHR。”周玫说。


    沈艺阑听说过这个牌子，很低调在国内几乎没有任何营销，但是是数一数二的品牌，并且历史悠久。


    但她没有了解过。


    “那定制的会贵很多吗？”沈艺阑问。


    “大概贵个几倍？不太清楚，你应该直接问叶老师，这牌子太贵，我可没叶老师有钱。”周玫‘啧’了几下，带着酸酸的醋意。


    听周玫说着的同时，搜索栏里也出现了NYUHR的相关词条。


    没有关于定制的价格，只有关于卖品的价格。


    沈艺阑随便点开一个，被后面那串零弄得眼花缭乱。


    定制还要再翻几倍……


    沈艺阑倒吸了口冷气。


    “叶老师好像跟NYUHR现在的老总挺熟的，好像叶老师的父母跟NYUHR的创始人有些渊源，大抵有很多友情价吧。”周玫猜测，“我只是猜的哦，我也不知道。”


    关于叶姿的家世传闻也有很多。


    在BEST刚出道的时候，就有传闻说叶姿是某位富家千金，抛弃家产来娱乐圈吃苦。


    但叶姿始终没有任何回应，随着时间的流逝，BEST大爆了。所有聚焦点慢慢放在了实力身上，关于家世的传闻也少了很多。


    不知道是刻意压下去的还是如何。


    沈艺阑继续在官网往下翻着，看到了某些用品之外手指颤了下。


    周玫看她一眼，没忍住笑，“你是不是看到了些不该看的？”


    沈艺阑抬眸，脸上的表情有些困窘。


    “NYUHR起初就是靠成人用品发家的。”周玫舔舔嘴角的茶渍，“这个嘛，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都是正经生意，况且NYUHR也没藏着掖着，这个相关分类可是明面上摆着没撤掉哦。”


    沈艺阑半知半解地点点头。


    第61章


    沈艺阑离开了公寓两天, 专心听从老师的教导一心泡在录音室里练习demo。


    在录制demo之前，有一场沈艺阑个人的颁奖典礼。


    《闪耀少女》播出的时候，钢琴室里叶姿弹琴, 沈艺阑唱歌的视频作为花絮放出，引起了网络上不小的翻唱。


    《炙夏》本是不温不火的一首自创曲, 经此之后也开始广为传播。


    这场颁奖典礼每年会举行一次, 受邀嘉宾很广泛, 不仅包括歌唱艺人还有网络歌手。


    含金量因为嘉宾的宽泛, 在业界内并不算被很认可的程度。


    偏偏《炙夏》爆火, 沈艺阑也被提名了新人奖，而且内部透露已经是获奖人了, 所以这个颁奖典礼是非去不可的。


    不过无论含金量如何, 关注度是极其高的，对于扩大FFIVE的知名度以及沈艺阑个人的热度还是非常有效果的。


    颁奖典礼当晚，沈艺阑的位子被安排在第一排。


    虽然她格外惶恐, 毕竟在场很多艺人都比她出道早很多, 但她因为《炙夏》近日爆火的原因位子被安排在前排。


    主办方偏爱流量, 总是见人说人话, 见鬼说鬼话，自然会舔着有热度的艺人。


    沈艺阑经过第一排位子的时候不经意扫过椅背上的名字, 都是近期有比较出名代表作的。


    因为时间很赶的原因，礼服并没有刻意去挑选, 只是经纪人王依送了什么她就穿什么, 妆造也全凭化妆师来打理。


    她没有参加过类似的颁奖典礼，心情紧张得很, 坐在第一排腰脊挺直，没有任何太大的动作。


    长发被编成辫子垂着, 白色的皇冠搭配洁白的礼服裙，红唇点缀，更显明艳动人。


    还是紧张。


    沈艺阑的手心都在出汗，她几乎有些反胃，胃里一阵翻滚的恶心。


    她始终面无表情，内心忍受着不适。


    这种煎熬感直到新人奖开始颁布，提名的几位艺人视频在大屏幕里播放。


    镜头对过来，沈艺阑勉强扯出笑脸。


    “现在让我有请出席典礼的颁奖嘉宾。”主持人念着台本，“作为唱跳艺人，她始终兢兢业业，得奖无数也始终不忘初心的叶姿。”


    欢呼声起，叶姿迈着步伐笑着走到台上。


    沈艺阑的心滞了下，那股恶心的感觉在看到熟悉的人之后终于好受了些。


    她的目光也不在泛泛，紧紧锁定着台上的叶姿。


    叶姿穿着黑色的长裙，长腿隐约可见，包臀的设计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曲线，棕色的大波浪披散在身后。


    她笑着对台下招手，举手投足间尽是成熟女人的气质。


    在沈艺阑因为练习demo离开公寓之后，已经两天没有见过叶姿了。


    她们在手机上的联系也很少，似乎除了必要的行程告知之外，任何关于私下的闲聊都没有。


    大抵是在公寓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原因，沈艺阑根本不会想到在手机上联系叶姿，有什么反而当面就去找了。


    以至于在分开的两天里，她只是望着叶姿的联系界面，根本想不到要说什么。


    台下的欢呼声自叶姿出现后久久没有停息。


    按理说，像叶姿这种有名气有地位的人根本不会来参加这种颁奖典礼。


    没有含金量，不被业界认可的奖项，叶姿来参加的话反而像是在扶贫，甚至是拉低自身水准。


    大抵是为了自己。


    沈艺阑大胆地这样想。


    “大家好，我是叶姿。”叶姿的脸上现出礼貌的微笑，“很高兴作为颁奖嘉宾来参加这次的颁奖典礼。”


    是很久没有听到的疏离的声线。


    沈艺阑双手交缠握紧，双眸中的情绪逐渐加深。


    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叶姿的时候。


    签售会上，也是万人瞩目的场面。


    叶姿作为队长，将话筒握在手中，独自扛过所有记者尖酸刻薄的提问，脸上始终是淡淡的微笑，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


    那时候，沈艺阑也在第一排，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偶像被万人诋毁，她的心撕扯般得疼。


    而现在，依旧万人空巷。


    欢呼与掌声完全取代那些谩骂不堪，沈艺阑依旧坐在第一排，聆听着自己上台前叶姿亲口说出的祝贺词。


    “获得本次典礼新人奖的艺人是——”叶姿刻意停顿了下，视线直直朝着台下望去，“沈艺阑。”


    ‘沈艺阑’三个字被她念得很轻，宛若珍宝般。


    沈艺阑随即起身，对着台下鞠了一躬，朝着台上走。


    在场的很多女艺人穿的几乎都是高跟鞋，上楼梯不是很方便，因为台阶旁边会有工作人员帮忙扶一下。


    沈艺阑也穿了高跟鞋，即使鞋跟并不算高，但她很少穿，所以走起路来也有些担惊受怕。


    她维持着表情管理，脚下的步伐走得慢了些。


    台上叶姿没有停留在原地，反而朝着台下走过来，站在台边朝着沈艺阑伸出手。


    一旁的工作人员识相的没有上前。


    沈艺阑盯着那只手，笑了下，将自己的手搭上去。


    她借力迈上楼梯，叶姿便拉着她走。


    台中央，叶姿将奖杯递过来。


    沈艺阑双手接过来，目光所及皆是叶姿眼眸里的赞叹以及鼓励。


    沈艺阑深吸了口气，说着自己早已经背好的获奖台词。


    莫名的。


    沈艺阑在话尾加上了些额外的话，“除此之外，我还要特别感谢叶老师。”


    她望向一旁的叶姿，借着这个所谓的颁奖典礼，坚持着诉说自己的真心话。


    “感谢您在节目拍摄期间对我所有的鼓励，无论是在我难过还是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您总能及时出现在我身边，如果不是您，我可能就坚持不下来了。”


    “以后，我希望可以跟您一起，在舞台上继续绽放我自己的光彩。”


    “跟您在同一舞台上表演，同团出道，永远是我心里觉得最美好的时刻。”


    说完，她主动朝着叶姿走过去拥抱。


    “沈艺阑，你知道的。”叶姿将耳麦扯远了些，极低的声音在沈艺阑耳边说着，“无论你在哪里，我永远站在你的身后。”-


    颁奖典礼还未结束，沈艺阑实在受不了场内压抑的氛围。


    叶姿作为颁奖嘉宾还需要在台上停留，沈艺阑则离开了场内。


    另一个大厅内是晚会，很多艺人都会在这里休息，还有很多圈内的制片人以及各种大佬。


    沈艺阑不认识多少，只是安静站在一旁，切了份小蛋糕吃。


    她又喝了口香槟，顺了顺喉咙。


    很快就有人主动过来跟她搭话。


    沈艺阑不善于应酬，更别说娱乐圈里这些能言善道的人了。


    应付几句，沈艺阑那股因为紧张而反胃的状态又起了些，她只好拿着自己手里的小蛋糕还有香槟朝着阳台走。


    阳台人不多，又因为夜晚和落地窗帘的遮挡，人影隐隐约约的看不太清，说话的声音也模模糊糊的。


    还算是个可以逃离交际现场的好地方。


    缓和许久，背后悠悠传来一句话。


    “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


    沈艺阑听出来是叶姿的声音。


    她转头往后望去，叶姿还在朝着这里走。


    光线昏暗，将她动人的身姿显得扑朔迷离，在这般看不清楚的状况下反而更加魅惑多姿。


    “里面人太多了，我不知道怎么跟别人搭话。”沈艺阑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


    叶姿轻笑了下，“好像两天没见到你了。”


    “嗯！”沈艺阑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里，重重地应了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委屈，她再次小跑向叶姿紧紧抱住她，“叶老师，我好想你……”


    没了刚才在台上表达谢意时的矜持，这个拥抱带着难以形容的眷恋，几乎让沈艺阑沉迷得无法松开自己的双臂。


    “怎么不联系我？”叶老师的手在她脑袋上轻抚，安慰的话脱口而出。


    沈艺阑呜咽了下，没有回答。


    “你害羞什么？”叶老师余光打量了下周围，“这里可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


    “我总有一种感觉……”沈艺阑的意识逐渐清醒，外面的嘈杂声依旧围绕在耳边，时远时近。


    “什么感觉？”叶姿没沈艺阑那般扭捏，“偷情的感觉？”


    “才不是。”沈艺阑大惊失色，抬眸看向叶姿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带着笑意，在月色星光的照耀下闪着晶莹的光亮。


    “叶老师，您又逗我……”沈艺阑松开自己的双臂，试图从叶姿的怀里退出来。


    她往后撤了一步，但头顶上突然传来一下轻微的刺痛。


    “等等。”叶姿开口拦住她后退的动作，佯装不满，“你的皇冠，好像扯到我的衣服了。”


    “我不是故意的……”沈艺阑这下没敢再动，只是双脚轻轻挪动了下。


    “这里的光线有点暗，看不太清楚。”叶姿轻松将皇冠从自己的领口处分开，但还是叹了口气，换了个说法，“怎么办？”


    “可是出去会被别人看见的。”沈艺阑的手攥住叶姿腰边的料子。


    “看见怎么了？”叶姿压低了声音，“你在害怕什么？”


    “我……”沈艺阑顿时浑身感到不自在，她的脚步往后小步退。


    高跟鞋这时又惹了麻烦，她的脚崴了下，整个身子踉跄了下往地上倒。


    叶姿没想到她会崴脚，眼疾手快拉了下，但还是被沈艺阑拖了下。


    两个人紧紧挨着摔倒旁边的沙发上，叶姿一只手及时撑住沙发的扶手，才没压到她的身上。


    “崴脚了？疼吗？”叶姿开口询问。


    沈艺阑几乎要哭出来。


    明明是她不小心摔倒，还连累了叶姿，偏偏叶姿一开口，率先询问的还是她的脚有没有扭到。


    “没事儿的。”沈艺阑的语气卑微。


    借着月光，叶姿从她身上抽离开，撩起沈艺阑的礼服裙，握住她的脚腕。


    沈艺阑的脚下意识就往后锁了下，‘咣当’一声，又不轻不重撞到了沙发。


    “瞧你笨的。”叶姿没忍住笑，“别动了啊。”


    叶姿将沈艺阑的高跟下脱掉，仔细看她的脚腕，轻轻捏了几下，问，“疼吗？”


    “不疼。”沈艺阑认真回答，感受到手里拿着的皇冠。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取下来的，沈艺阑有些困惑。


    难道摔一跤给摔脱离了吗？


    叶姿听到她的话顿时松了口气，“不穿高跟鞋也没关系的。”


    “颁奖典礼这么隆重，我应该也打扮得合适一些。”沈艺阑乖乖回答。


    叶姿转眼想了想，“ost什么时候录？”


    “明天。”沈艺阑说。


    “那今天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叶姿口中字句缓缓厮磨，放眼看见一旁桌上的香槟，“香槟就不要喝了，保护嗓子。”


    说完便抬手将沈艺阑喝了一小半的香槟拿过来，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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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夜晚徐徐吹送凉风, 大厅里的熏香也远远飘香外面，混着风的味道，在鼻间散开。


    叶姿依旧半蹲在沈艺阑侧边, 帮着整理了下她的裙子，抬手捞过她落在沙发上的皇冠。


    她的食指顺着沈艺阑的下颚缓缓上移, 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


    大厅里依旧嘈杂, 沈艺阑却觉得那喧闹声越来越远, 听得清晰可见的反而是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沈艺阑低眸, 看向叶姿的双瞳, 她的瞳孔里波光粼粼。


    叶姿很少这样认真望着她，带着明显的怜爱与疼惜。


    “叶老师……”沈艺阑轻呼出口。


    “帮你戴上。”叶姿的声音轻轻的, 双手拿住皇冠的两边, 放到沈艺阑的发顶。


    即使眸中情绪万千，但叶姿说出口的话还是轻描淡写。


    叶姿罕而表达自己的情绪。


    而沈艺阑庆幸的是，她可以看懂。


    沈艺阑抚了下戴好的皇冠, 觉得她此刻坐着面对叶姿还是有一些窒息感。


    就算叶姿是蹲着的姿态, 那份压迫还是让沈艺阑的紧张无所遁形。


    沈艺阑双手撑着沙发两侧站起来, 往阳台边走了走。


    微风带来的凉意让她双颊的烫度下去了些, 沈艺阑侧目问，“你为什么会来参加这个颁奖典礼啊？”


    “我以为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叶姿站在她旁边, 扶了下额又揉了揉太阳穴。


    整个动作带着宠溺般的无奈。


    “可是我想听叶老师亲口说出来。”


    沈艺阑的手放在阳台上，叶姿的手就在不远的距离。


    她的手指朝着那边一点一点移动, 在几乎要挨着叶姿手的距离停了下来。


    “为了你。”叶姿没有任何犹豫, 在沈艺阑的话刚出来之后就直截了当地说出口。


    是沈艺阑心里想的答案，简直一模一样。


    但只在心里想想的感觉一点儿也比不过叶姿亲口说出声。


    大概她格外需要这种亲自表达出来的肯定, 可以让她清楚自己的努力是有意义的，她的存在是有人觉得值得的。


    手背上骤然多了热度。


    沈艺阑抬眼去看, 叶姿的手轻附在她手上。


    “都到这里了，为什么不更近一点呢？”叶姿的视线落在两只覆盖着的手上。


    简直一语双关。


    沈艺阑没法不去多想。


    她的心脏依旧狂跳，即使现在已经可以慢慢主动些，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她还没能去控制。


    沈艺阑刚想开口，背后的大厅就传来几声对话。


    “颁奖典礼已经结束了吧？”


    “得去阳台收拾一下，有没有嘉宾拿过去的盘子什么的。”


    “大厅里的人也很少了。”


    对话的声音越来越近，沈艺阑怕被人看到，将自己的手脱离出来，焦急寻找着藏身的地方。


    其实两个女艺人在一起呆着被别人看到了并不会有任何过多的揣测，况且两人的关系在别人眼中是关系亲密的队友，在晚会里带着一起并没有任何不妥。


    可偏偏沈艺阑慌了。


    在她心里，跟叶姿单独呆在一起被发现跟偷情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刚才还觉得叶姿的话是在刻意逗她，但这会儿她又忍不住这么去想。


    沈艺阑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侧边的角落里放着两盆高高的绿植，沈艺阑四下望了望，还是选择钻了进去。


    她掀起自己的裙角，身子紧紧贴着墙。


    叶姿往身后看了眼，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你倒是藏起来了，那我呢？”


    沈艺阑来不及去想话里的偏倚，焦急下只得更加紧密地贴着墙，叶姿的身子随即附上来。


    两个身子紧密贴合，沈艺阑的后背充分感受着叶姿身体的热度，还有柔软的弧度。


    她僵直着不敢动，但又无法控制地扭了几下身体。


    “嘘——”叶姿轻声开口，手掌捂住了沈艺阑的嘴巴。


    两个工作人员出现在阳台，收拾了桌上的杯子还有放蛋糕的小餐盒。


    沈艺阑大气都不敢出，眼睁睁看着那两个工作人员的动作，呼吸几乎停滞。


    工作人员收拾完很快离开，四周迅速又回归平静。


    沈艺阑终于松了口气，但叶姿还是贴着她没有离开。


    “叶老师……”沈艺阑别扭地动了动上身。


    叶姿没应，只是把自己的手从沈艺阑的唇边拿开了，放在了沈艺阑的腰上。


    沈艺阑哼了下，感觉自己的脖颈上碰到一双软软的，带着热度的唇。


    她的脑子迅速运转，终于想明白了刚才叶姿那句‘你倒是藏起来了，那我呢？’有什么不对。


    只要一个人藏起来就好了，桌上的蛋糕还有香槟都是一份。


    就连……就连香槟杯壁上的两个唇印都是贴合在一起的。


    她藏起来之后，那两个工作人员大概会跟叶姿打声招呼再收拾，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可偏偏叶姿跟着她藏到了绿植旁边。


    说是故意的一点儿也不过分。


    那双唇在她脖颈上贴了几下，痒痒的。


    沈艺阑脱身出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叶姿抱臂看她，眼里嘴角都带着笑。


    她抬手将自己的手掌示意给沈艺阑看，“你的口红又蹭到我的手上了。”


    记忆立即涌现在脑海。


    上一次是《闪耀少女》的决赛夜，她跟叶姿在熄了灯的休息室接吻。


    结束后，叶姿径直用手背擦去她唇边的水渍。


    那红色的印子一直在叶姿手背上留着，一直没有洗掉，连舞台都是带着去的。


    “颁奖典礼结束了。”沈艺阑说。


    “那，一起回去休息？”叶姿侧头，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摆明了是要沈艺阑跟着一起走的-


    为了方便，颁奖典礼的主办方会给有要求的艺人订酒店住宿。


    因为沈艺阑录制demo的城市跟颁奖典礼是一样的，所以就听从了主办方的安排。


    不料想，意外地碰到了叶姿。


    意外的叶姿也听从了主办方的安排。


    更意外的……房间跟沈艺阑还是隔壁。


    脱掉繁冗的礼服裙，踹掉烦人的高跟鞋。


    沈艺阑扑倒在床上，整个人都得到了释放。


    她去浴室洗了个澡，准备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要去录制demo。


    刚刚从浴室出来之后，她只围了件浴巾，双肩裸/露，湿发用干毛巾卷起来，露出白皙的脖颈。


    ‘当当当——’有人敲门。


    沈艺阑愣了下，“等一下。”


    她准备换件睡衣。


    “是我。”


    是叶姿的声音。


    沈艺阑刚准备脱掉浴巾，听见叶姿的声音之后直接把手上的睡衣扔到了床上，朝着门口走去。


    “叶老师？”沈艺阑双手往上提了提浴巾的边角。


    叶姿穿着深色的睡衣，打量了下沈艺阑的穿着，“看来还没睡下。”


    沈艺阑不知道叶姿来的原因，点了点头。


    “我记得你认床？”叶姿语气慢悠悠的，带着刻意的关心。


    沈艺阑又点点头。


    “可是公寓的房间是双人间啊，在这儿你睡得惯吗？”叶姿轻声咳嗽了下，整理了下自己的袖口，语气格外平淡。


    “没关系的。”沈艺阑以为叶姿是在担心自己，便脱口而出。


    应该是可以睡得着的，不过大概会晚一些。


    想到这里，沈艺阑叹口气，或许她又要熬到很久。


    “我那间是双人间。”叶姿挪开视线，没看沈艺阑，“要来吗？”


    沈艺阑眨了两下眼睛，有些怔愣，“啊？”


    “算了。”叶姿嘴角抽了下，准备离开。


    沈艺阑抓住叶姿的手腕，“要。”


    叶姿嘴角轻勾，反手握住沈艺阑的手，拉着她往自己的房间走。


    果然是双人间，两张床。


    沈艺阑不清楚叶姿是怎么知道自己会在这里住宿的，又刚刚好跟自己的房间是隔壁。


    但既然如此，她跟叶姿睡在一起，也更加安心一些。


    前两日她没跟叶姿见到，晚上睡的都是酒店，几乎熬了两天的夜。


    叶姿拉开张凳子，招了招手，“帮你吹吹头发。”


    沈艺阑听话地坐下，从镜子里望见叶姿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叶老师，我自己来吧。”


    叶姿像是没听到，将吹风机的线扭开，开了开关。


    沈艺阑感受到叶姿的宠溺，她的动作是那么自然，一点儿别扭的意味都没有，如同相处许久的恋人。


    叶姿的注意力放在沈艺阑的头发上，一只手灵活的挪动着吹风机。


    沈艺阑垂眸，心里又一次被暖热。


    不像那些毫无预料却又急促的亲吻，这种细腻的动作似乎更让她觉得难以忘怀。


    入睡。


    沈艺阑躺在床上，即使离开了公寓，但叶姿在旁边。


    于是乎，她的睡意来得很快。


    迷迷糊糊像是睡着了，但半梦半醒间沈艺阑被一阵疼痛弄醒。


    她摸了摸肚子，感觉下面一阵温热袭来。


    她开了灯，果然白色的床单上有着血迹。


    她的例假提前了一星期。


    沈艺阑‘嘶’了下，忍着疼，又觉得懊恼。


    在叶姿面前搞出这种事情未免也太丢人了。


    “怎么了？”


    叶姿被吵醒，半眯着眼看向沈艺阑。


    “我……”沈艺阑难以开口。


    叶姿径直下了床，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先去卫生间清洗一下，我去给你找卫生棉。”叶姿没有犹豫，嘱咐完就出了房间。


    沈艺阑听话地去了卫生间，简单洗了洗，等着叶姿来。


    叶姿的速度很快，她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沈艺阑把门开了小小的缝隙，外面探进来一只拿着卫生棉的手。


    她很快从卫生间里出来，脸上带着困窘。


    “很正常的事情，害羞什么。”叶姿的声线冷静，“把红糖水喝了。”


    沈艺阑走过去，双手捧着水杯小口抿着，目光落在床单上的血迹头又低得抬不起来。


    叶姿发觉到沈艺阑的视线，将床单卷起来放到房间角落里，又打开柜子看了看。


    里面没有多余的床单。


    叶姿想了想，摸了下鼻子，“那，要去我的床上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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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简直是无奈之下的举措。


    叶姿的面容并没有任何笑意, 只有对于沈艺阑例假疼痛的关心。


    “这个季节酒店也没有储备暖宝宝。”叶姿解释道，把被子拉开，“睡里面吧。”


    沈艺阑点点头, 坐下去的时候肚子里像有根筋被撕扯着，下坠般得疼。


    她双手撑着床拖着自己的身体往里面去。


    叶姿沉眸将她虚弱的动作看在眼里, 眉头蹙了蹙。


    沈艺阑身体蜷缩着, 面对着墙壁, 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 看起来格外惹人心疼。


    她双手放在肚子上, 小脸微微扭曲，试图麻痹自己入睡。


    手背上轻轻附上一只手, 在她的肚子上轻轻揉按。


    “帮你揉揉。”叶姿开口, 将房间内的灯顺手关掉了。


    “不用了叶老师，我自己忍一忍就行了。”沈艺阑的声音很低，没什么力气。


    她例假总是不太准, 而且每次第一天肚子都像痉挛般得疼。


    但也只有第一天会肚子疼, 所以她从来都是努力忍过第一天就没大碍了。


    叶姿没应, 她压了压沈艺阑旁边的被子, 手掌用不轻不重的力道继续按着摩。


    许久，叶姿也没有嫌累的意思, 力度依旧维持着。


    沈艺阑怕她手酸，又不好直接开口, 轻轻扭了下身子。


    “好点儿了吗？”叶姿问。


    “好多了, 叶老师。”沈艺阑答。


    “以前也都是这么忍的吗？”叶姿右手帮她按着肚子，左手放在她脑袋上轻抚她的发丝。


    沈艺阑小声呜咽了下, “嗯……实在受不住了就吃两粒褪黑素睡过去，第二天醒来就不疼了。”


    叶姿轻叹了口气, “不用逞强的。”


    “我不喜欢麻烦别人，就算是爸爸妈妈，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有的事情我自己来就可以的。”


    沈艺阑紧闭着眼睛，全身的感官系统都聚集到肚子上那只温热的手。


    带着疼爱与暖意，徐徐将暖流送入她的心底。


    “一个人挺好的，我觉得这样的自己很自由。”沈艺阑跟叶姿解释，但实则是对着自己解释。


    她一点儿也不想自己独自呆着。


    从小到大，生病去医院都是自己一个人去，父母只有简单的几句问候，根本不会有什么动作性质的关心。


    沈艺阑其实很想让父母陪着自己去医院。


    在公司训练受伤，她独自去医院包扎，每每看到有父母牵着甚至是抱着自己的孩子来看病，她都觉得无比羡慕。


    甚至觉得那些父母脸上对于孩子的担忧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奢侈。


    “不用逞强。”叶姿低头在她发丝落下轻吻，“我是说，在我面前。”


    沈艺阑这次没有回应，反而鼻子一酸。


    她从来没有听人对自己说过，‘你在我面前可以不用伪装，不要把自己变成小刺猬，用那些棱角来保护自己，推开别人。’


    好像在以往来讲，叶姿的话总带着引诱的意味，那让她的羞耻与困窘无所遁形，便心甘情愿顺着叶姿的方向走。


    可今晚的情况大抵不像以往，没有暧昧，没有蓄意，只有阴差阳错的同床共枕，安静的简直不像平常。


    这样的状况让沈艺阑不得不直视自己的态度。


    大概叶姿换了副诚挚的语气来安抚她的时候，沈艺阑总会觉得自己会不会有足够的勇气去承接。


    放任娱乐圈看，叶姿的地位与资历是明显摆在台面上的，属于可望而不可即的那一类人。


    可这颗远星却直奔她降落，将自己所有的光芒尽显。


    但此时的沈艺阑却毫无招架之力。


    这是她从未经历过的，与其说是不知作何应答，更像是她怕自己的小心翼翼会辜负这个从未出现过的萌芽。


    “叶老师……”沈艺阑主动开口。


    “怎么了？”叶姿的话轻轻柔柔的。


    “如果以后你有了女……另一半，”沈艺阑及时换了说法，“你也会这么温柔的照顾她吗？”


    “大概，我只会对我想要的另一半这么温柔。”叶姿没有过多的思考，亲了亲她的脸颊。


    “那如果你的另一半资历还有名气都差很远怎么办？或许还会遭受很多人的唾弃……”


    肚子上的疼痛感消散不少，但依旧吸引着沈艺阑所有的注意力。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疲劳。


    大脑放空着，沈艺阑难以自控地将脑子里所有的想法都抛出去。


    “所以我在等。”叶姿下巴轻轻蹭着沈艺阑的发顶，“等她有一天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这些。”


    “她还在成长，我相信我给她的时间是足够的。”叶姿凑近沈艺阑的耳边，问，“你说对吗？”


    沈艺阑双拳握紧，紧紧咬了下嘴唇。


    叶姿不觉得沈艺阑会回答，只是继续揉着她的肚子，用哄睡的语气说道，“早些睡吧，晚安。”-


    第二天一早，经纪人过来接沈艺阑出发前往demo录制。


    去了隔壁发现没人之后才清楚原来沈艺阑去了叶姿的房间。


    她手里拎着早餐，放在桌子上。


    “叶老师，小赵应该过会儿就来，早高峰路上有点堵车。”王依说着。


    小赵是助理，负责跟随叶姿的航班。


    叶姿径直坐下，“不着急。”


    “话说你那些通告真的都推掉吗？”王依作为经纪人，自然尽职尽责。


    FFIVE自出道当天就流量爆炸，通告数不胜数，和陆自然不会放过大赚一笔的机会。


    但叶姿将所有的通告全部推掉了，作为大前辈自然是有一定的话语权。


    “嗯，推掉。”叶姿不紧不慢喝着粥，往浴室那边看了眼。


    沈艺阑还在洗漱。


    王依有些语塞。


    她想不明白，既然都出道了为什么不肯接通告，参加选秀难道不是为了挽回自己当初的名气在娱乐圈赚钱吗？


    如果不接通告，那以叶姿的资历干嘛非要来参加一个平平无奇的选秀节目？


    “那……您参加选秀节目是为了什么？”王依着实想不通，但又想知道其中的原因，询问的语气都带着小心翼翼。


    “大概是想看看以前的小不点现在长成什么样了吧。”叶姿说着笑了笑。


    王依没听懂，自然也不清楚这个笑容背后的意思。


    但她没敢再问。


    “最近我得多去几趟学校。”叶姿坚持自我。


    重进娱乐圈本就不是她的个人意愿，如果非要找出个理由，大概就是粉丝太想看BEST合体了。


    《闪耀少女》本来邀请她作为特邀嘉宾参加一期的，偏偏她在练习生名单里看到了沈艺阑。


    莫名的，她就将自己所有的姿态放低，径直去作为练习生参加节目。


    大概，这样会离沈艺阑更近一些。


    在学校，叶姿作为舞蹈老师，是出了名的魔鬼教练。


    在她的高压训练下，有很多学生都受不住压力崩溃大哭，但坚持下来的人现在都小有名气又或者在自己喜欢的发展方向上适应的很好。


    很多练习生仅凭着网上的评价来想象她，所以她不想以导师的名义见到沈艺阑，这样大概会给她有先入为主的抵抗心理。


    如果换成练习生的身份，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们始终是平等的，没有前后辈之分，甚至可以一起练习，同吃同住。


    这样的感觉似乎更加不错。


    在拍摄过程中，叶姿比沈艺阑更害怕她的淘汰，但又不想给沈艺阑放水让她获得胜利，只能在每次公演中都带着她一起努力前行。


    三次公演，叶姿每一场都在赌。


    不过还好，她一次都没有赌输过。


    时间又流逝不少，沈艺阑才匆匆忙从浴室出来。


    看到几乎已经用餐完毕的两人，急忙坐下，“抱歉，我有点耽误时间了。”


    “没关系，时间来得及，慢慢吃。”王依说。


    趁着沈艺阑吃饭的空隙，王依在房间里打量了几眼。


    主办方订的酒店并不是高档酒店，可以说是很简陋，只有一间屋子，坐着就可以看到屋内的所有摆设。


    王依扫到一张床上的床单消失了，被卷成一团扔在房间的角落里。


    另一张床上放了两个枕头，床单的褶皱也不像是一个人可以睡出来的面积。


    王依又把注意力放在桌子上，亲眼看见叶姿给沈艺阑夹菜。


    沈艺阑的勺子不小心掉在地上，她也没去找新的，径直拿了叶姿递过来的勺子开始继续喝粥。


    两个人动作亲密得简直旁若无人。


    但叶姿跟沈艺阑似乎也没认识多久，从《闪耀少女》拍摄到现在，不过也才三个多月。


    按照她平常的了解，叶姿的脾气似乎是很差的。


    王依心里莫名多了丝猜疑，但她是FFIVE的经纪人，这又是个限定团，团内成员没她能担待得起的。


    她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其余的默默憋在心里就好，什么都不要管。


    “我记得，小沈认床，是不是突然离开公寓，睡得不太好？”王依尬笑了声开口。


    “还……还好。”沈艺阑说着，嗓子里的粥倏地卡了下，她猛地咳嗽了几下。


    沈艺阑傻乎乎的听不出意思，但叶姿不同。


    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十几年，别说一句话了，仅凭对面人一个眼神都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对于王依的悄咪咪打探有些不悦，但面上依旧带着笑。


    “她睡觉可不是认床。”叶姿勾勾嘴角，“可能是认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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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早餐后, 沈艺阑被王依带去了录制ost的录音室。


    是一首家庭电视剧的片尾曲，属于成长剧。


    这个剧围绕着三个家庭，讲述父母跟自己的孩子之间的关系磨合。


    她大致听录音老师讲述了下剧情, 便开始找感觉。


    在此之前，她没有接触过这类型的歌曲, 曲风较为平淡, 还带着隐隐约约的压抑。


    明明作词都格外积极向上, 偏偏沈艺阑就是听出了几丝不对劲。


    她按照录音老师的说法把自己开朗的声线压低了些, 唱了几句之后还是不对。


    那老师想了想, 问，“这是围绕着家庭展开的一部电视剧, 你有没有跟父母吵架过, 或者犯错被父母责骂的时候，你好好想想我们再来试一下。”


    沈艺阑若有所思点点头。


    大概这种她会共情得很快。


    在她又一次尝试之后，录音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


    意外的顺利, 有些出乎沈艺阑的意料。


    这是她出道之后的第一场通告, 总体来说, 体验不错。


    结束之后, 录音老师给她送了一些礼物。


    沈艺阑拆开看，是一张沈一楚的海报。


    她有些诧异, 录音老师看出了她的疑惑，便解释, “是赵锡老师送给你的, 他几天来录音，听说了你会来, 便把这个留下了，还说你应该会喜欢。”


    赵锡？


    沈艺阑知道这个人, 是娱乐圈很有资历的一个歌手，已经火了很多年，风评一直很不错，沈艺阑也格外尊敬这位前辈。


    好像他跟沈一楚关系也很好。


    沈艺阑只是奇怪为什么赵锡会认识自己。


    但她出于礼貌和并不熟识的尴尬，拿过礼物道了声谢就离开了录音室。


    通告已经结束，正巧这个城市离她家很近，公司也在这里。


    沈艺阑跟王依沟通了下，便订了第二天的飞机回去。


    宋怡听说她要回来，一早就发了消息约好了在公司见面。


    上次回公司已经是参加《闪耀少女》之前了，离现在也已经三个多月了。


    练习室依旧很小，她推门走进去的时候没有开灯，正疑惑的时候眼前一亮，宋怡跟另外一个练习生拿着小型礼花炮，‘砰——’地一声，彩带喷薄。


    沈艺阑没忍住笑，大概也只有宋怡会跟她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了。


    后面两个个子高的男生拉开红色的条幅——《热烈庆祝沈艺阑成功出道！》


    “送你花花！”宋怡抱着一大束花递给沈艺阑，“小沈，你回来的太晚了，这个庆祝蛋糕已经是我们吃的第二个了！”


    沈艺阑想起来决赛当晚她躺在床上收到的宋怡发过来的照片，似乎就是这么些人。


    蛋糕上插着数字蜡烛：0701。


    是FFIVE的出道日。


    沈艺阑闭上眼睛许了愿望，把蜡烛吹灭，又将蛋糕切成小块。


    一群人围着坐在地上。


    宋怡吃着蛋糕说，“话说决赛那天我的心都揪成一块儿了，我太怕你卡位了，我的心脏就要停止跳动了！我可以好不犹豫地跟你说，我觉得比你还要害怕你被淘汰！”


    “是嘛。”沈艺阑一副不信的样子，“我在观众席的时候可是看你对着台上的艺人疯狂尖叫呢，还抢了人家粉丝的应援棒大喊大叫的。”


    “什么叫抢啊，那是人家粉丝送给我的，我可不能辜负人家的一番好意。”宋怡裂嘴偷笑，“不过我现在可是FFIVE沈艺阑的唯粉，一分一秒都不会爬墙的那种！”


    “可得了吧。”沈艺阑笑了笑。


    “晚上去咱俩那寝室住吗？好久没见你了，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宋怡哀怨着，“你是出道了爆火了，就剩下我一个空穴老人独守空房了。”


    “有空陪你嘛，今晚我得回家一趟。”沈艺阑敛了笑，表情带了些许的严肃。


    “回家？”宋怡的笑容也没了。


    沈艺阑家里的状况她是知道的，父母对她很严厉，一直是不支持她的状态。


    “你有跟叔叔阿姨联系吗？”宋怡问。


    沈艺阑摇摇头，难过的神色都写在了脸上，“他们不怎么回我消息。”


    “那你今晚回去的时候好好跟他们沟通一下嘛，你看你自己现在都这么厉害啦，叔叔阿姨肯定会支持你的！”宋怡笑着安慰。


    因为要回家的原因，沈艺阑没再公司待多久。


    临走的时候她抱着宋怡送的那束花，原来的经纪人开车把她送了回去。


    家里的钥匙沈艺阑一直装在身上。


    到了家门口，她没有敲门，把钥匙插进孔里，转了几下。


    转不动。


    沈艺阑把钥匙拔了出来，仔细端摩了下。


    的确是家门钥匙没错啊。


    她又把钥匙插进去，还是打不开。


    无奈之下，沈艺阑按下了门铃。


    过了许久才有人来开，是她的父亲。


    “爸。”沈艺阑露出讨好的笑容，“我这个钥匙怎么打不开门啊？”


    “换芯了。”沈父说完，径直走进客厅。


    沈艺阑‘哦’了下，“门芯换了啊？怎么也不跟我说一下。”


    她换了拖鞋，伸出脑袋往客厅的方向看。


    电视上正播放着晚间新闻，沈母的眼睛盯着电视，目不转睛，没有给沈艺阑任何眼神。


    “妈，我回来了。”沈艺阑坐到沈母旁边，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好几个月没见了，有没有想我？”


    “……嗯。”沈母闷声应了下，依旧盯着电视。


    沈艺阑的视线在客厅里四处望着，看看家里跟她走的时候有什么不同。


    阳台上放着之前宋怡送给她的仙人掌，听那卖家说很好养活，甚至都不用管。


    宋怡说这仙人掌寓意着她顽强且打不倒的精神。


    可是沈艺阑现在去看，这盆仙人掌的刺已经发软，叶片也发黄了大半。


    她用手掐了下叶子，很轻的力度都出了脓水。


    仙人掌已经死了。


    沈艺阑回头往客厅里看，客厅里的两个人都没说话，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也没关注沈艺阑的状态。


    “妈，我不是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我的仙人掌嘛，它现在都死了。”沈艺阑的语气带了些埋怨。


    “死了就死了，又不是什么宝贝。”沈母叹口气，像是被打扰到。


    沈艺阑一本正经地反驳，“是我的好朋友送给我的，当然是宝贝了。”


    “那你找你的好朋友去，回来干嘛？”沈母见沈艺阑的语气改变，便严厉了一些。


    沈艺阑一时语塞，“别人送我的东西，没照顾好我有点心疼嘛。”


    她怕沈母生气，又坐下来陪着笑，“妈，你有没有看我的比赛视频，有很多人夸我呢。”


    “有那点功夫不如多看点书，教书育人不比当戏子强。”沈母冷斥一声。


    “站在舞台上是我的梦想！”沈艺阑知道沈母的态度，再次开始纠正。


    她太想让自己的父母支持自己的梦想了。


    “什么梦想，我看那是歪门邪道！”沈母推了推眼睛，不悦的神情已经不在隐瞒。


    “可是当初姐姐去当演员你们就很支持她的……”


    沈艺阑的语气弱下来，话说得小心翼翼。


    “你怎么敢提你姐姐一楚的？当初她跟你发了那么多求救信息，你都狠下心来帮着她瞒我们！”沈母把电视关掉，“还说什么姐妹情深，你把她往死路上逼你知不知道！”


    沈一楚，她的姐姐。


    那个红极一时，受尽娱乐圈万千宠爱最后却自杀的女演员。


    因为沈一楚品学兼优，相貌又好，她从小得到父母的偏爱就多一些，沈艺阑也都默默忍受着不说话。


    沈一楚也感受得到父母的偏爱，总是偷偷地给沈艺阑零花钱，那些她不穿却被父母施舍给沈艺阑的衣服也被沈一楚全部扔掉，又全部买了新的送给沈艺阑。


    因此，虽然父母偏心，但沈一楚跟沈艺阑两姐妹的关系亲密无间，几乎是无话不谈的地步。


    在最火的那段时间，沈一楚跟她发了很多信息。


    刚开始只是一些关于工作的吐槽，什么公司不做人给她接了满满的通告身体完全吃不消啦，哪个男演员又借着拍戏的油头吃她豆腐啦等等。


    再后来，沈一楚开始发一些看起来格外痛苦的信息。


    【艺阑，我的妹妹，我现在好痛苦，感觉活着简直是对我的一种惩罚。】


    【为什么我的梦想实现了，我成为了一名很火的女演员，我却一点都不快乐。】


    【娱乐圈好脏，我一点都不喜欢呆在这里，以前我以为这里是我美梦的开始，现在简直是我的噩梦！】


    沈艺阑觉得沈一楚的状态不对劲，询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一楚也不说原因，只是继续发着这些负面消息，还说什么她不想说。


    沈艺阑看得出来，她是不敢说。


    娱乐圈有地位的人那么多，沈一楚只是一个没有地位只有名气的小演员，谁也得罪不起。


    沈一楚不想让父母知道，因为父母格外开朗地支持她追梦，但现在她的梦想却偏离了轨道，她不想让父母失望。


    沈艺阑只好帮忙瞒着，一边又陪着沈一楚去看心理医生。


    【艺阑，我觉得那医生好垃圾，那些药就跟控制了我的精神一样，我简直提不起任何兴趣。】


    【艺阑，今天拍戏NG了好多遍，那个公认脾气最好的导演当众把我骂哭了，哈哈哈。】


    【艺阑，你好像快成年了吧，姐姐觉得你可以独当一面照顾好我们的爸爸妈妈啦！别让他们失望哦。】


    再后来，沈艺阑再也收不到沈一楚的短信了。


    她隐隐约约了解到沈一楚似乎被当成了资本的利用品。


    但主谋是谁，沈艺阑完全无从知晓。


    但她的父母却被沈一楚的死亡差点逼疯。


    得知沈艺阑要签约经纪公司的时候，他们的阻拦毫无遮掩，明明白白摆在明面上。


    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这样的痛苦不敢再承受第二遍了。


    “我们花了那么多心思还有金钱来培养你跟你姐姐，不是让你们去娱乐圈送死的。”


    沈艺阑的思绪被沈母的冷言冷语拉回来，“姐姐是姐姐，我是我，我们不一样的。”


    “娱乐圈会因为你们的不一样发生改变吗？”沈母冷眼，“还不是把你们这些花季少女当成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心情好了赏你们些资源，心情不好玩腻了就送到另一个人的床上，娱乐圈哪个人不是这么火的？”


    “妈！”沈艺阑被这句话逼得来了火气，她从沙发上站起来，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你怎么会用这种话来形容你的女儿？”


    “那你说说，我的话有什么不对？”


    “我从签约经纪公司到在节目里出道，都是我辛辛苦苦拼了命努力得来的！”沈艺阑语气激烈，“你根本就不会知道我在练习室没日没夜的练习留了多少汗！甚至留了多少血！”


    “你的那些汗水，哦……还有你口中所谓的伤痛，流血，能把你姐姐换回来吗？要是能的话，我也去什么破练习室里蹦蹦跳跳好了！”沈母毫不留情地嘲讽。


    “那不是蹦蹦跳跳！那是我的梦想！”沈艺阑忍着眼泪，完全想不到自己的母亲会对她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那你就去追梦好了，反正我们的女儿已经没了，无论如何都是于事无补的……”沈母脚下一软，整个身子瘫在沙发上。


    “我说艺阑，你就别气你妈了！”沈父终于开口，扶住沈母的身子。


    沈艺阑的嘴巴张了张，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唇角感受到的只有酸涩的眼泪。


    她没再往客厅呆着，径直去了自己的房间。


    好像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一开门几乎可以闻到空气中的酸涩味道。


    沈艺阑一言不发地掉着眼泪，从衣柜里扯出新的床单被褥换上。


    她把自己整个脑袋捂在被子里。


    例假罕见地第二天也开始剧痛。


    她忍着眼泪，手里握着手机。


    没有任何感应，只是下意识地划开了手机屏幕。


    【叶老师：已经到家了吧？记得早点休息，肚子就算不疼也记得喝杯红糖水。】


    已经是一个小时前的消息了。


    沈艺阑的泪掉得更多。


    她在叶姿面前一直是毫无保留的状态。


    只有叶姿支持她站在舞台上发光发热，只有叶姿会在她迷茫的时候安慰她。


    这些她都亲口对叶姿说过，也没有任何水分。


    她的背后好像从没有人变成了只有叶姿一个人。


    而且，在以前难过的时候，她可以默默忍受。


    但现在，她似乎离不开叶姿的安慰了。


    沈艺阑艰难地腾出双手，在打字框里打出一行字：叶老师，我好想你……


    可是这句话她没敢发出去。


    她怕叶姿会打电话过来，她一定会忍不住自己的情绪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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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迷迷糊糊睡过去, 醒来之后天已经大亮了。


    沈艺阑忍着肚子的疼痛从床上爬起来，家里没什么动静了，应该是都去上班了。


    沈艺阑没再在家里过多的停留, 早早朝着机场去。


    她宁愿一个人在机场里孤独地等着王依来，也不愿在这个家里多待一秒钟。


    王依没有再给她安排其他的通告, 她只需要回到公寓里休息就好。


    沈艺阑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打了车奔着机场去, 司机朝着后排看了好几次, 见她格外郁闷, 便没有搭话。


    因为到的早, 沈艺阑过了安检便安安静静坐在候车室里，闷着头一言不发。


    包里放着赵锡送她的沈一楚的海报, 她拿出来抚摸着上面沈一楚的脸, 表情苦涩。


    “怎么才能像姐姐一样得到爸妈的宠爱呢？”沈艺阑低声说着，鼻间酸涩。


    虽然帽子和口罩都戴着，但还是有眼尖的粉丝认出沈艺阑。


    这些粉丝也只是坐在附近的位子拍着, 没有刻意地凑过来。


    “宝贝为什么一个人在机场？”


    “刚刚拿的是谁的海报啊？是你的吗？”


    “宝贝你瘦了好多！要记得好好吃饭！”


    沈艺阑没开口, 只是顺着粉丝的话时不时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本来就有些不擅长交际, 周围突然围了这么多人, 还都是奔着她来的，更是让沈艺阑觉得棘手。


    她到底该怎么回答呢。


    “跟叶老师也要好好的！”


    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粉丝来了这么一句, 周围发出一阵哄笑声。


    沈艺阑栽了栽头，把帽子往下压了压, 一声不吭。


    现在提到叶姿, 她好像会格外的酸楚。


    在以前被粉丝这么胡闹一通，她大概会羞涩地脸红。


    但现在, 她却好难过。


    回了家之后，有着血缘关系的父母跟只认识了三个月的她喜欢很多年的叶姿相比, 她的父母被衬托得格外冷血。


    同样是女儿，为什么她会被如此对待？


    就因为她从小的成绩又或是其他都处处被压了一头吗？


    可虽然她不是第一第二，但她的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的啊。


    沈艺阑想不明白。


    王依很快赶来机场，陪同沈艺阑一起登机。


    她的座位在沈艺阑旁边，热情地搭着话，“见过爸妈了吗？他们应该很开心吧，你看看你都出道了，还有那么多粉丝喜欢你。”


    沈艺阑只是点头。


    关于父母的一切她都不想开口，就让王依这么认为好了。


    如果在别人的眼里她是那个‘别人家的女儿’，那她也算给自己的父母争了些脸面。


    “我猜猜啊，叔叔阿姨是不是给你做了一大堆你爱吃的？”王依说着说着叹口气，“我爸妈都在老家，说接他们来市区住还不愿意，我又工作这么忙，天天坐飞机乱跑，见他们一面真难。”


    任由着王依侃侃而谈不搭理格外不礼貌，沈艺阑勉强扯出了个微笑应付着。


    她有点不太喜欢这个经纪人，表面上热情似火，但给人的感觉总是不真诚，像带着目的接近你一样。


    “其实没通告的话，你可以在家里多陪父母几天，不用回去这么早。”王依觉得可惜，见沈艺阑兴致缺缺，转口又问，“心情不好？”


    “不是。”沈艺阑说。


    “那就是离开家了不舍得吧？”王依陪着笑，“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嘛，依赖父母。”


    沈艺阑眯了眯眼，闭上眼睛假寐。


    王依见她似乎是困了，也没再开口打扰-


    两个半小时之后，飞机成功降落在南余市。


    下了飞机之后，两道也有热情的粉丝接机，沈艺阑不太适应这个场面。


    因为天气过热的缘故，她又是怕热不怕冷的体制，便穿了件无袖上衣，下面穿了条黑色的短裤。


    “宝贝这一身好辣！”


    “看镜头小沈！！！”


    这些都是沈艺阑听到之后可以做到面无表情接受的话。


    但那些喊‘老婆’甚至‘老公’的是什么鬼？


    沈艺阑撩了撩头发，缓解着自己的困窘。


    粉丝一路跟着她出了机场，粉丝很多，有些拥挤。


    周围几个助理拦在她的旁边，机场的大门口有保姆车在接。


    王依给她拉开车门，沈艺阑对着粉丝招了招手，她的周围留下了很大一片的空地方。


    半只脚刚刚迈上车，背后突然冲出来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不明液体，朝着这边泼了过来。


    沈艺阑被吓了一跳，面前的皮座椅接触到这些液体之后就开始腐蚀溃烂，她愣在原地没有动作，身后传来几声尖叫。


    她扭头去看，王依将身上的外套脱掉了先强制给沈艺阑穿了上去。


    后面某个同行的助理捂着手，满脸痛苦状。


    那个不明男子很快被保安抓捕住了。


    王依迅速安排着现场，让保安迅速将围观群众散开，有很多粉丝都开始拍摄，哄闹声一阵高过一阵，纷纷喊着沈艺阑的名字。


    沈艺阑睁大着眼睛，被现场的情况吓得有些怔住。


    二十分钟后，120也赶了过来。


    几个相关人员坐上了救护车。


    护士给助理清洗着手背，一直到救护车到达医院。


    是浓硫酸。


    沈艺阑坐在诊断室门口的座椅上，迟迟没能缓过神来。


    旁边的助理关心着她的状态，沈艺阑只有阵阵不断的耳鸣声。


    缓过一些之后，她才进了病房，那个被泼到浓硫酸的助理正在包扎手背。


    “你没事儿吧？有没有伤到你？”王依见沈艺阑进来，焦急地问候。


    “没有，泼到车上的座椅了。”沈艺阑的声音虚弱，肚子有些绞痛。


    “那让小刘先陪你回去，已经报案了，我晚上还得去公安局做笔录，你先回去休息着，别在医院待了。”王依吩咐了旁边的人，“我刚才联系了公司的车，马上就要到了，你跟小刘现在出门应该就可以看到了。”


    直到走出医院的门，沈艺阑都说不清现在自己心里的感觉。


    似乎已经麻木，空空的，感觉不到任何情绪。


    她可以听到旁边的人轻轻喊着她的名字，她也只是木讷地看过去，脸上的表情呆滞。


    “没事儿的，放轻松。”小刘笑着拍拍她的胳膊，缓解着她的情绪。


    沈艺阑缓缓吸了口气，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她身体本能的反应机制似乎都要失效了。


    她觉得自己好难过，但却根本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也哭不出来。


    在之前，娱乐圈的艺人不是没有遭受过被泼硫酸这种事情，轻点的毁容重则死亡，虽然屈指可数，但结果令人触目惊心。


    沈艺阑想不明白这种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到底是哪里遭恨了，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喜欢她？


    保姆车行驶到公寓之后，助理把她送了进去后就离开了。


    客厅里只有周玫待着，见了沈艺阑忙站起来，脸上也带着明显的慌乱上上下下观察着沈艺阑的面容，“群里大家都急疯了，你没受伤吧？”


    沈艺阑机械地摇摇头。


    “先喝点水吧，热的。”周玫拉着她坐下来，“桌上是粉丝送过来的手写信还有手工礼物什么的，我估计你也没心情看，喝些水缓解缓解就先回屋休息休息，好好睡一觉。”


    沈艺阑想坐到沙发上，但却磕绊了一下，屁股直直摔在地上，她却像失去了痛觉。


    “喝牛奶吗？”周玫也没等着沈艺阑回复，去了厨房。


    沈艺阑坐着，双目无神地望了望，最后视线落在了桌上的那些礼物。


    她随便挑起一份，将手写信拆开。


    包装的格外粉嫩，字体也秀气有力，开篇写着——


    致我第一个喜欢的偶像，沈艺阑姐姐。


    ……


    就算没有人会支持我的梦想，但我也会坚定不移朝着你努力的！


    你在舞台上拼搏的样子是我觉得最美丽的时刻！


    沈艺阑一字一句地看着，麻木的心脏在一点一点恢复知觉。


    她又何尝不是依靠着喜欢叶姿的那股力量去拼呢。


    沈艺阑又拆了一封，痛苦的情绪开始逐步得到缓解，隐隐约约有了可以感知的能量。


    又是一封。


    表面平平无奇的包装，纸质似乎也很差。


    但信封摸起来很厚，应该装了不少东西。


    沈艺阑小心翼翼地拆开，连信封最上面的那层封皮都不愿意丢掉。


    “啊——”她发出一声尖叫。


    毫无预料的。


    “怎么了？”周玫恰好端着热牛奶出来，疑惑地问着沈艺阑，看了看桌上的手写信，没懂。


    这个没有任何包装的信封里面没有手写信，只有几张她的照片。


    一张用红色笔在她的眼睛那里划了浓厚的两个大叉，另一张写真照被p成了不堪的模样。


    几秒钟之后，沈艺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叫声。


    “你怎么了？”周玫又问了一遍。


    沈艺阑没应，双手撑着沙发使劲咽了下唾沫。


    “是不是还没缓过神啊？”周玫皱着眉头，端着牛奶把沈艺阑拉起来，“别在这儿坐着了，回屋休息吧。”


    沈艺阑被周玫拉着手腕一路走进卧室。


    “我把牛奶给你放这儿，你趁热喝。”周玫把牛奶放下之后就离开了。


    沈艺阑躺在床上，全身的知觉一点一点回流，感到自己手脚冰凉。


    她把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试图找回一些热度。


    她闭上眼睛，强迫着自己入睡。


    但刚一闭眼，眼前出现的就是刚才信封里的那几张图片。


    周围可以听到的，是她扑通扑通急速跳动的心脏，带着反胃的感觉朝着嗓子眼涌去。


    但很快，父母的谩骂声便随着机场门口助理的尖叫，那几张照片开始像走马灯般在她眼前一遍又一遍地旋转。


    像有人按住她的脖颈往深海里压去。


    没有氧气，没有任何挣扎的能力，恶心得想吐。


    但沈艺阑却没有力气去抬起来自己的胳膊，还有双腿。


    她知道进入娱乐圈需要极大的抗压能力，也明白自己的心态算不上好。


    但偏偏这么多事情都聚集在一起，让她整个人都变得疲惫又无力，飘飘浮像悬在空中，飘忽不定。


    沈艺阑的眼睛始终睁大着，望着旋转着的天花板，开始数着自己眼前的星星。


    她在心里默念着一二三，三二一，最后也没数清到底有几颗星星。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把手突然响了。


    “你怎么样！”


    沈艺阑的眼球转了转，目光在叶姿身上凝固了三秒钟。


    铺天盖地的情绪排山倒海般朝着她施压过来，始终抑制着的悲伤喷薄而出。


    她先是呜咽了下，随难以自抑地痛哭出声，整个脸缩成一团。


    所有的思念以及委屈，还有她憋在心里不愿说出口的苦楚终于在此刻全部爆发。


    “姐姐，你抱抱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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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手怎么这么凉？ ”叶姿没作犹豫, 坐在床上握住沈艺阑放在被子上的手，指尖顺延掌心，都是冰冰凉的。


    她弯下腰, 长发垂落，抚过沈艺阑的额头, 擦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不要哭。”


    “肚子还疼吗？”叶姿按压几下她的肚子, 问道。


    沈艺阑摇摇头。


    “可是我好难受……”


    沈艺阑成功找到挥泄情绪的开口, 大脑炸开般将所有低迷释放, 身体本能地觉得眼前的人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


    “哪里难受？头疼头晕吗？”叶姿皱着眉去探她额头的热度。


    沈艺阑摇摇头，“……这里难受。”


    她的手轻轻捂住自己的胸口, 手指都轻颤着。


    叶姿的心脏也有些揪痛, 她脱了鞋子，掀开被子一角钻进去将沈艺阑搂在怀里。


    沈艺阑自顾自地往前涌动，双臂紧紧抱着叶姿的腰, 脑袋在她胸前蹭了蹭, 熟悉的味道让她忍不住去主动靠近, 全然不顾自己的动作有多么突兀。


    “我好想你……”沈艺阑闭着眼睛, 嗅着叶姿身上的香气。


    莫名有一种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比上次分别的时间还要短，但沈艺阑就是觉得, 她现在更加迷恋叶姿了。


    她感觉到叶姿的手指轻轻磨挲着她的头发，不轻不重地按摩着她的后颈。


    有一种突如其来的魔力, 她好像被安抚, 情绪变得安静下来，整个人因为悲伤而产生的轻颤也慢慢平息。


    周遭像镀上一层薄薄的暖雾, 沈艺阑在雾中四处寻找出口，迷离之际前方伸出一只手带着她走。


    心彻底静下来之后, 她的双手才缓缓脱离叶姿的腰，由紧紧抱住不愿分开到开始反省此刻的自己是不是有些胡闹。


    叶姿像察觉到她的动作，放在她后颈的手往下滑到腰，冷不丁往自己这边捞了下。


    香气被撞开些，充斥鼻间，简直如同迷药。


    两人的身体刚刚分开些细小的缝隙，这下再次贴合着，沈艺阑几乎可以听见衣衫布料轻轻摩擦的声音。


    “昨天我回家了，可是跟爸妈吵架了。”沈艺阑静静开口，声音带着沙哑，说出来的话也断断续续的，“他们一点儿也不喜欢我。”


    叶姿轻拍着她的后背，认真且安静地听着沈艺阑诉说。


    “他们只喜欢我的姐姐沈一楚，我还天真地认为会被公平对待的，可是他们还要把姐姐的自杀埋怨到我的头上。”


    叶姿拍她后背的动作顿了下，双唇微张，但没有说话，又遂而继续轻拍着。


    沈一楚原来是沈艺阑的姐姐。


    “我好想讨厌姐姐，但是我却讨厌不起来，她会偷偷塞给我一大半的零花钱只给自己剩下一点点，也会在我打工的奶茶店点一杯奶茶一坐就是一天看看欺负我的坏小子到底是哪个。”沈艺阑的脑袋往下埋了埋，“她说我是她的妹妹，这么做是应该的，会照顾我一辈子，可她偏偏就抛下我了……”


    “我以为我变成姐姐爸妈就会喜欢我了，小时候还会跟姐姐玩过家家，有一天轮到了我最喜欢的身份交换的游戏，我变成了姐姐，可回家之后爸妈还是对我冷眼相看。”沈艺阑苦笑了下，“原来他们喜欢的是姐姐这个人，并不会因为我变成姐姐就喜欢我。”


    “叶老师，你说我是不是很傻？”沈艺阑抬起头看向叶姿。


    她的整张脸都红彤彤的，几乎跟双唇的颜色达到一致，双眸也染了红色，活像只小兔子，还带着轻微可见的水嫩。


    双眼肿起来，整张脸都有些憨厚。


    “不傻，一点都不傻。”叶姿的手指在沈艺阑颊边揉捏，动作极其轻缓粘腻。


    因为身体接触得极近，沈艺阑即使双颊滚烫也可以感觉到叶姿手指的热度。


    她的眸中闪过万千情绪，沈艺阑来不及捕捉。


    手指不仅带着热度，还带着细微的电流，指间流逝，扫过嘴唇，轻轻摩擦后剩下的是短暂而又深刻的酥麻。


    沈艺阑为自己心里感情的急速转变感到丢脸。


    她吸了吸鼻子，闭上眼睛选择不去看叶姿，但又贪恋地往她那边探了探。


    “叶老师，我可以抱着你睡觉吗？”


    沈艺阑话说得并不算清楚，支支吾吾的，像是因为没有氧气又像是小心翼翼。


    “当然可以。”叶姿轻轻笑了下，带着些许气音，“那你记得抱紧点。”


    她的胳膊稍稍挪开些，给沈艺阑的身子挪出了空隙方便她往这边钻。


    沈艺阑又朝着那边蹭了蹭，有些发麻的嘴角偷偷扬了扬。


    好像这是她第二次跟叶姿睡在一起。


    跟前几天一样，只是浅浅的拥抱着，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但沈艺阑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告诉她，她是喜欢这样亲密无间的拥抱的。


    冥冥之中像找回了丢失二十多年的来自于别人的关心与宠爱，让她不得不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这一觉睡得还算安稳。


    梦里沈艺阑在奔跑，身后那些扰人的东西没肯放过她，朝着她追赶。


    好在叶姿及时朝着她伸出手，她便跃入叶姿的怀抱，身后那些妖魔鬼怪便再也近不了身。


    但周遭的热度却越来越高，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时间也才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沈艺阑抬眸睁着眼睛去看，叶姿正望着自己的脸。


    拥抱还在，但热度依旧很高。


    叶姿感知到沈艺阑身上的温度不对劲，从床上下来，探了探她额头，“乖，你好像发烧了。”


    沈艺阑只觉得脑子不太清醒，昏昏沉沉的。


    “我带你去医院吧。”叶姿心疼地说。


    沈艺阑一听，有些着急地摇摇头，“我不想去医院……”


    “先量一□□温，我去给你找退烧药。”叶姿凝眉看了沈艺阑一秒，从抽屉里拿出体温计，“我记得你爱喝皮蛋瘦肉粥，要喝点吗？”


    说完叶姿又音调略高的‘嗯’了下，确认着沈艺阑的反应。


    沈艺阑乖乖点头，虚弱地躺在床上，听从叶姿的安排。


    叶姿去了客厅，找到了退烧药，又点了份外卖，是附近粥店里的皮蛋瘦肉粥。


    这家店她没去过，周玫倒是去过好几次，说里面的粥品味道都不错。


    路过桌子的时候桌面上一大堆东西引起了叶姿的注意。


    “那是粉丝送来的手写信，你找找你的吧叶老师，好像都混在一起了，不过送来的时候都分别写了五个人的名字的。”周玫见了便问，又走过来叶姿旁边，“小沈怎么样了？”


    “发烧了。”叶姿淡淡说道，翻阅了几下桌上的手写信。


    “那不是你的吗？怎么放到一边了？”周玫看着叶姿的动作，“发烧的话……不去医院吗？不严重的话应该吃点退烧药就能好。”


    叶姿点点头回应，手里拿着写着‘沈艺阑’名字的手写信。


    已经有拆开的，她简单瞄了眼也不看内容就又塞了回去。


    最后叶姿将那份简易包装的信封拿了出来，问，“这些东西她看了吗？”


    “拆开的应该都是看了的吧……”周玫也不确定，“我看见她在这里坐着拆信，应该是这样的。”


    “一会儿外卖到了你帮我送进来。”叶姿转身准备离开，又想起什么似的，“别直接进来，敲门我去开就行。”


    “点了什么好吃的？我晚上也没吃饭哎，柳琦跟橙子最近跑通告，公寓里就我一个人。”周玫为自己愤愤不满。


    “请注意你的身材管理。”叶姿没心情应付周玫，径直回了卧室-


    沈艺阑本来躺在床上，忍受着晕乎乎的脑袋漫无目的的放空。


    天花板好像又开始旋转了，她夹紧了下胳肢窝，觉得温度计有些硌。


    在看到叶姿推门进来的时候，她黝黑的瞳孔里终于再次亮起了点点荧光。


    “饿吗？”叶姿在床边坐下，拿出了温度计看了眼：三十八度九。


    的确是发烧了，她又摸了摸沈艺阑的额头。


    这会儿比刚才还要烫些。


    “饿，但是不太想吃东西。”沈艺阑诚实回答。


    她的胃里翻江倒海，明明没吃饭但却忍不住反胃恶心。


    叶姿抿了抿唇，把退烧药拿出一板。


    沈艺阑见她不说话，思索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有点矫情，便又添了句，“吃得进去的。”


    说完更觉得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咬了下下唇，自己有些别扭。


    “再忍忍。”叶姿看她饿得发慌，又安慰了句，“怪我，应该早点给你弄饭吃的。”


    沈艺阑听了这句话，鼻间莫名有些酸楚。


    这哪里怪得上叶姿啊，难道不是她生病了还需要别人腾出空子照顾她吗？


    之前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去看病的，有一次严重到几乎要晕倒，强撑着有出租车来她才敢松懈下来，好在司机格外热心，帮她一路挂号，确认她可以照顾好自己之后才离开。


    沈艺阑的手往枕头下面摸着，先是摸到了滑滑的海报。


    她把海报从枕头下面拿出来，放到一边。


    叶姿始终看着她，沈艺阑便开口解释，轻轻扬起嘴角，“姐姐她很好看。”


    意外的，叶姿反而避开了沈艺阑对过来的眼神，“以前有没有想过了解她的真实情况？”


    “姐姐吗？”沈艺阑看着海报上笑容灿烂的面容，“想过，但是真相好像很残忍，我有点害怕知道。”


    沈艺阑细想了下。


    叶姿在娱乐圈那么久，或许是知道些实情的。


    但她却不想问叶姿，更不想从叶姿的口中听到这些。


    “叶老师，如果你知道一些实情的话，可不可以不要对我有什么偏见？”沈艺阑放低自己的姿态，那些尘封的记忆让她毫无办法，自顾自地用着祈求的语气，“我不知道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子，但是……但是……”


    “为什么要把自己和别人比较？”叶姿制止了她说不出口的话，“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一个沈艺阑吗？”


    沈艺阑感觉到自己眼眶再次泛泪，从枕头下面摸索着。


    是一个小盒子，她把盖子打开，里面是一条手绳。


    “叶老师，这个送你，是我自己编制的。”沈艺阑将手绳拿出来，“我可以给你戴上吗？”


    叶姿伸出自己的手腕，上面依旧是空无一物。


    她没有戴任何饰品。


    沈艺阑小心翼翼地将手绳绕过叶姿纤细白皙的手腕，细心地将卡扣卡起来。


    戴好之后，她又亮出自己的手腕，上面是一条一模一样的手绳。


    “一样的吗？”叶姿笑着问。


    “不一样。”沈艺阑摇摇头，为自己编织的这两条手绳安排好身份，“这两条可是一对儿。”


    第67章


    月光很盛, 从窗外透过来，照在沈艺阑脸上，虚弱的面容镀上了些暖色。


    脑袋的晕沉迫使她紧抿双唇, 但亲手给叶姿戴上手绳的动作让她眼角的笑容满足地溢了出来。


    叶姿的手腕转了下，将沈艺阑的手握在手里, 不轻不重地指间在她掌心内轻挠了下。


    仅是一瞬, 身后就传来敲门声。


    叶姿细腻表情消散了些许, 转身走去门口。


    “叶老师, 饭到了。”周玫苦着脸把包装盒递给叶姿, “真的没有我的吗？”


    叶姿伸手接过，就要关上门。


    “你好冷漠, 我们同窗十几年, 你居然连一点关爱都不肯分给我。”周玫佯装伤心，随后対上的就是叶姿面无表情的脸，然后她的表情迅速恢复正常, “你好好照顾小沈, 我啃苹果去了。”


    叶姿把包装盒打开, 找了张床上桌过来, 把粥放上去，递给沈艺阑勺子, “自己可以吃吗？”


    沈艺阑愣了下，点点头。


    如果她说不可以的话, 她觉得叶姿肯定会喂她吃的, 这样亲昵的动作如果发生了，大概她自己连吞咽的动作都不可以做到了。


    叶姿坐在旁边, 看着她吃饭，修长的手指滑过沈艺阑的发丝, 视线落到她蠕动的嘴唇。


    唇色有些苍白，她的表情如同刚刚孵化脱壳的小鸟，带着不踏实的心慌意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浮在空里。


    叶姿手背摸了摸她的额头，额前出了些冷汗。


    她把桌上水壶的盖子打开，里面的水已经凉了。


    最近叶姿跟沈艺阑都不在公寓，卧室里一只是空着的状态，没有人住。


    她站起身准备去客厅弄些热水过来。


    塑料汤勺落在盒子里，掀起一声不大不小的‘啪嗒’声。


    “叶老师，你别走……”沈艺阑来不及吞咽下粥，带了些焦急的语气。


    “乖，我不走。”叶姿安抚似的抚过她的脸颊，“我去给你找些热水，很快就回来，好吗？”


    沈艺阑这才放下心来地继续进食。


    她现在好像格外依赖叶姿。


    如果说在选秀节目时期，她是在摸索自己的内心，対于叶姿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那么现在，叶姿简直像沙漠里可以拯救她的唯一的水源。


    她离了叶姿似乎无法存活，但叶姿离开了她，或许会生活得更好。


    她就那样盲目的凭着自己的感觉去追了，丝毫不管不顾结果会有多么不可预料，只想自私而又贪婪地将叶姿占为己有，让她成为自己唯一的救赎。


    也许是这样的心理日经加重，在叶姿要离开的时候她会下意识去挽回叶姿的身影，更会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幻想她转身离去的背影。


    叶姿是冷色调的人，那份孤傲感在她身上很容易看出来。


    但偏偏就是所有人都拿冰冷淡漠形容叶姿的时候，沈艺阑在她身上看到了情绪转变。


    大抵像上学时期高岭之花唯独为你走下神坛的那种感觉。


    在决赛那晚，沈艺阑莫名尝到了高岭之花的味道。


    沈艺阑好像找到了叶姿频繁进入她梦中的原因，梦见她衣衫欲褪的姿态，亦或者是将她搂在怀里动情时的面容。


    她实在过于傻了，醒悟得好晚，就连在梦里也是呆呆的，根本不会去主动迎合，只能任由着被摆弄。


    须臾。


    叶姿再次回到房间，在杯子里倒出了一杯热水晾着。


    也许是叶姿不经常生病的原因，她又摸了下沈艺阑额头的热度，觉得奇怪。


    怎么明明时间也没过去多久，沈艺阑的面容总好像变了好几次。


    “头还是很晕吗？”叶姿开口问。


    “有一点。”


    沈艺阑一天都没怎么进食，这会儿粥喝得很快，盒子很快见了底。


    “吃了药就睡觉吧。”叶姿拿过杯子，手摇了摇，被子里的水随着动作晃动，在杯壁里浮现水渍又很快消失。


    她轻抿了口，“不是很烫了。”


    沈艺阑看着叶姿的动作，脸一红，双手接过杯子，乖乖把药吃了下去。


    临睡前，她往対面叶姿的床铺看了眼，莫名觉得没有人睡过，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好像跟她几天前离开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


    “叶老师，你昨晚没有回来吗？”沈艺阑问。


    “你不在的这几天，除了那个颁奖典礼，剩下的时间我都在学校。”叶姿坦率开口，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学校的课程是不是很紧？”沈艺阑没忍住多问了一句。


    “暑假期间，有些大大小小的舞蹈比赛，有空的话我就会去看看。”叶姿又答。


    沈艺阑觉得自己嘴笨。


    她只顾着问了，却忘了七月份学校早已经放了假。


    吃了退烧药，沈艺阑便乖乖躺下了。


    没多久，不知道是药劲上来了还是一天的疲惫感在此刻奔涌而来，她入睡得很快。


    叶姿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她蹙眉拿出看了眼手机顺便开了静音，又观察了下沈艺阑，她依旧安安静静地睡着。


    是她的学生发来的短信。


    是一张颁奖台上的合照，照片里的主人公握着金奖奖杯。


    今晚是一场舞蹈比赛的决赛，她作为指导老师务必是要出席的。


    比赛结果当晚就会出来，如果她的学生获奖，需要她在台上一起合照。


    但叶姿的学生表演结束之后，她就收到了沈艺阑在机场出事的消息。


    来不及等结果，她就匆匆赶了回来，在看到沈艺阑无碍之后，也放不下心来。


    睡梦中的沈艺阑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双唇微张小口呼吸了下又合住，眉头又紧皱了下松开，“叶老师……”


    她小声嘟囔着，说出来的话迷糊不清。


    “我在呢。”叶姿听到了这句小声的呼喊，手抚了抚沈艺阑的脸颊，“你知不知道，我好怕你受伤。”-


    第二天清晨沈艺阑是被渴醒的，她拿过桌上的水杯径直就闷了一大口。


    水居然是热的，沈艺阑喝光之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


    沈艺阑看了眼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充了会儿电开机之后才发现宋怡那边打了很多个电话。


    她连忙拨回去，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沈艺阑！你还知道接电话啊！你情况怎么样！热搜都爆了，你没受伤吧！”


    沈艺阑被这一连串近乎海豚音说出来的话吓得拿远了些手机，“我没事儿的。”


    ——“网上那些传言都乱七八糟的，居然还有人说你连夜被送进了整容医院植皮！”


    沈艺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放心吧，我好着呢，我现在在FFIVE的公寓里。”


    ——“呜呜呜我的宝贝你没事儿就好，看到热搜的时候我都要吓死了！”


    沈艺阑又笑着安慰了几句几乎要哭出来的宋怡才挂了电话。


    她点进微博看，还有几条相关热搜在上面挂着。


    #沈艺阑机场#


    #沈艺阑黑粉#


    #论黑粉究竟有多恐怖#


    #浓硫酸対于人类的危害#


    #皮肤不小心触碰浓硫酸应该如何自救#


    #浓硫酸的主要用途#


    沈艺阑点进了最前面关于机场的热搜。


    在热门的是FFIVE官博的公告。


    @FFIVE工作室：目前旗下艺人沈艺阑女士暂无大碍，我方已经报案，务必将此事妥善处理，给大家一个完美的处理结果。


    前排评论是粉丝的控评以及各种辱骂和陆娱乐不做人的话。


    沈艺阑往下翻着实时评论。


    【这不是那个跟叶姿决赛一组的那女生吗？好好的一个妹妹可惜了。】


    【和陆家大业大，根本不会管小艺人的死活，FFIVE五个人，别家通告那么多，热门综艺都能常驻，可怜沈艺阑录个电视剧的ost都能遭遇这种事情。】


    【垫底资源差怪谁？毁容了都不忘拉一把1跟3出来蹭热度，卖惨拿队友踮脚什么成分我就不明说了哦。】


    【作为艺人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天天靠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上热搜，看着就烦。】


    【节目录制的时候拉着大前辈狂蹭镜头组cp，成团后硬蹭跑通告没时间上网的队友，这波血赚啊！！！】


    【心疼漂亮妹妹！怎么都这么惨了还要被骂啊！某些人是没有家吗？】


    沈艺阑一条一条看着，直到门把手挪动的声音才分离了些她的注意力。


    但她来不及把手机藏起来，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会藏手机。


    “手机给我。”叶姿直接开口，朝着她伸出手。


    沈艺阑停顿了下，把手机上交了，“群里有人找我怎么办？”


    FFIVE的工作群，一般有通告王依会先在群里发一下，之后才会具体私聊。


    “我会帮你留心的。”叶姿没准备听沈艺阑想要拿回手机的理由，“病好了之后再给你，好吗？”


    网上评论又多又杂，话说得很难听，叶姿不想让她看见。


    “量一□□温。”叶姿把温度计甩了甩，递给沈艺阑，摸了摸她额前，“比昨天好多了，没那么烫了，一会儿我帮你把早饭送进来。”


    “我可以出去吃吗？”沈艺阑询问。


    她只是发烧了，又不是腿脚不利索，而且吃了药睡了一觉之后感觉好多了。


    沈艺阑有些苦恼，原来被人每时每刻都在被悉心照顾的感觉是这样的。


    但她格外不适应。


    “也行。”叶姿没再坚持-


    沈艺阑洗漱好出来之后就在叶姿旁边坐下了。


    叶姿把早餐给她放过来，连带着退烧药，“多少度？”


    沈艺阑没换衣服，身上穿着睡衣，“三十七度五。”


    “那还是有点烧。”叶姿问，“再给你拿件外套吗？”


    “三十多度的天，穿什么外套啊，她都已经穿得是长袖了！”周玫被叶姿的话吓到。


    “今天有风。”叶姿理所当然地回答。


    “可你不是在室内吗？”周玫无语，想着为什么叶姿突然变傻。


    叶姿皱了下眉，拿起遥控将空调温度开得高了些。


    “周玫姐，王依姐最近没给你安排通告吗？”沈艺阑好像每次回来公寓都能见到周玫，她又不敢直接问叶姿，只能把话题转到周玫身上。


    “嫌我碍眼？嫌我当灯泡啦？”周玫嗤笑一声，恶狠狠咬了下吐司面包。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艺阑惊慌失措地摆手。


    叶姿抬眼看了眼周玫。


    周玫莫名从这个明明看起来很平淡但很有杀伤力的眼神里看出来了一句话，‘真不会说话’。


    周玫不解，平常她调侃两人关系的时候叶姿虽然不说话但那笑意可都明摆在脸上了。


    今天反而莫名其妙的。


    “社会闲散人员，可能不配有通告吧。”周玫身子往后仰了仰，考了下椅背，“我大概跟叶老师一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沈艺阑没听懂。


    “哎呀，就是通告有但是不想接的意思啦。”周玫还是说了大白话，“花苏后我昨天拆信，我的粉丝告诉我说，她觉得我就像一个免门票入团磕cp的人，什么也不干，饭甚至都不用吃，狗粮就能吃饱。”


    “话说柳琦跟橙子现在都有人磕，这你们敢信？”周玫一个人滔滔不绝，“我现在甚至想控诉《闪耀少女》节目组，为什么非得是五人团，而不是六人，我也想要个cp！实在不行，把我去掉搞四人团好了，大家一起成双成対嘛。”


    沈艺阑想过周玫会磕cp，但没想到她会磕得如此明目张胆。


    “别发疯。”叶姿淡淡开口。


    周玫立即闭了嘴。


    她算是看明白了，沈艺阑一生病，连带着叶姿的心情都变得格外差，她还是不去当那个撞枪口的枪子儿了。


    “我的信呢？”沈艺阑听到周玫说到手写信，便想起来自己的，昨天就在这个桌上放着的，今天都没了。


    “我收了一部分，但是都是柳琦跟橙子的，你的好像在叶老师那里。”周玫答。


    沈艺阑便看向叶姿。


    叶姿撇向沈艺阑，“现在要？”


    沈艺阑点点头。


    叶姿起身去拿，“都在这儿了。”


    沈艺阑翻了几下，没找到那个简易包装的。


    昨天她经历的事情太多，没来得及细看，本来想把那个恐吓信单独拎出来想办法解决的，但现在好像消失了。


    “就这些了吗？”沈艺阑问。


    “嗯。”叶姿抿了口水。


    沈艺阑舔了舔下唇，还是没找到那封，又偷偷看了眼叶姿，她依旧是平淡的面容，没有什么异常。


    “好像少了点……”沈艺阑嘟囔了句。


    叶姿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发出了一声不算轻的声音。


    沈艺阑抬眸去看那个杯子，叶姿修长的手指放在杯壁上，漫不经心地绕着圈圈。


    “沈艺阑。”叶姿还是选择没瞒着她，“在你生病的这段期间，我会帮你屏蔽掉所有负面消息，不仅仅包括网络。”——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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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叶姿的话一出, 不仅仅是沈艺阑的呼吸短暂地停滞了下，就连旁边的周玫吃饭的动作也停了，只有不小心从嘴里掉出来的吐司才证明此刻时间没有暂停。


    周玫的眸里亮了亮, 似乎是没想到叶姿的嘴里能说出来这种刻意又直白的话。


    以前叶姿的强势总表现在作为BEST的队长监督练习上，行事作风根本离不开压迫感。


    但是现在的氛围分明不是舞台前的练习, 而是一些不存在的粉红色泡泡。


    “发烧……也是会传染的吗？”周玫没忍住笑。


    叶姿撩了下头发, 眼睛稍迷了下又室外的方向望着。


    白皙的手腕上那抹红色的手绳格外吸引注意力, 周玫简直像发现了新的天地。


    周玫又看向沈艺阑的小臂, 她依稀记得沈艺阑好像也有这么一条红色的手绳。


    偏偏沈艺阑今天穿着长袖, 周玫看不清楚。


    趁着沈艺阑的手放在桌子上，她手指朝着那天探了下, 撩起了沈艺阑的左边袖口。


    空的？


    “怎么了？”沈艺阑看了眼自己的胳膊, 有些不解。


    周玫摇摇头，转移了阵地，“叶老师手绳挺好看的嘛。”


    叶姿知道周玫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轻飘飘看她一眼, 又挪开视线。


    “在哪儿买的, 我也想搞一条。”周玫双臂合着, 坐直了上半身。


    “是我编织好，送给叶老师的。”没等叶姿开口, 沈艺阑便主动解释。


    周玫佯装委屈，“怎么不送我啊？偏心。”


    她又亮出来自己光滑的小臂, “我的手腕上也没有手链什么的饰品哦。”


    “周玫姐, 你喜欢哪种饰品啊？我可以买来送你。”沈艺阑说。


    说实话，她是专门为了叶姿编织的, 过程很复杂，花费她不少时间, 而且她也的的确确只想送给叶姿一个人。


    但拒绝了周玫又不好，她只好想出了一个最为妥善的回答。


    “买来送我啊……”周玫瘪了瘪嘴，“那算了。”


    碍于前几天都是周玫一个人在公寓，她的性子又不是能安安分分规规矩矩待着的，突发奇想找了前段时间拆的那些礼物来。


    她在箱子里翻翻找找，发现唯一三个人也可以玩起来的除了测谎仪就没别的了。


    其他类似于桌游，大富翁什么的，三个人的人数都卡在不尴不尬那里。


    偏偏眼前的这两人情况特殊，周玫就是想搞点事情。


    “测谎仪，要玩儿吗？”周玫把开关打开，这个还自带了电池，摸索了好久，还不小心点了自己一下才终于摸清这个功能。


    “吃了药就回屋睡觉吧。”叶姿没心情搭理周玫，径直跟沈艺阑说话。


    沈艺阑不像周玫，能把自己跟叶姿一样放在平等的角度去对话。


    周玫敢调侃叶姿，她只能乖乖听话。


    “大早上的，她才刚睡醒啊！人睡多了也是会出问题的！”周玫拉住沈艺阑马上要起身的动作，对着叶姿说。


    沈艺阑有些为难，她犹豫地看了眼叶姿，示意着该怎么办。


    “叶老师现在是你的队友，难道我就不是吗？”周玫委屈，“就玩一小会儿嘛。”


    沈艺阑的屁股又稳扎稳打坐在沙发上。


    “叶老师也来！”周玫兴致勃勃，“那我抽三张惩罚牌，谁输了就从这里面抽一张今天晚上就把惩罚给做完。”


    正好箱子里面还有真心话大冒险，周玫随便从大冒险里面抽出来三张，“仅限大冒险哦。”


    叶姿漫不经心地一只手搭在身后的椅背上，手里把玩着手机，一圈又一圈地转着，很明显心思根本不在周玫要玩的游戏上。


    沈艺阑望向那个手机，是她自己的。


    或许是她的目光有些专注，叶姿漫无目的的视线终于察觉到沈艺阑的目光。


    叶姿转着的手机停了，她把手机放到桌子上，对着沈艺阑提了提一边的嘴角。


    “我先来探探路！快来问我！”周玫的手放进测谎仪，眨了几下眼睛示意另外两人问。


    沈艺阑先是观察了下叶姿的反应，她的确没有参与的欲望之后，便率先开口，“目前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周玫刚准备思索一顿回答，就发现沈艺阑的问法不对，“这是测谎仪，你应该问我是或者不是这种问题。”


    “哦……”沈艺阑若有所思点点头，“我想想啊。”


    沈艺阑深思了下，关于周玫她的了解就更少了。


    她能问到的也就只有关于BEST的话题了，可是当下提这些是不是不太好。


    沈艺阑有些不知道能不能问，要是闹出笑话就不好了。


    她只好求助般地望向叶姿。


    叶姿定了定神，将搭在椅背上的手收了回来，直了直腰，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周玫战术后仰，叶姿这种动作就表明她要开始有所作为了。


    但是刚开始玩儿就开大不太好吧？


    “叶老师，我可是你十几年的队友，你想清楚了再问。”周玫主动出击打了个友情牌。


    “最近跟练习生时期的那个crush还有没有联系？”


    “晚上做梦有没有梦到过？”


    “梦到她的那个梦……”叶姿刻意顿了下，“正常吗？请你，挨个回答。”


    周玫嘴角猛抽了下，“您真是把我当亲队友啊！”


    话刚刚说完，周玫的手就往回缩了下，“我还没答呢，怎么就电我啊？”


    沈艺阑双腿弯曲，双臂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被这个场面吓到咂舌。


    这种惊天大瓜当着她面说出来不太好吧……？


    她要不要开口说点话来缓解一下这个剑拔弩张的气势呢。


    叶姿扫了眼测谎仪上面显示的心率，意识到了些规律。


    “虽然……”叶姿微微侧头示意了下结果，‘虽然’后面的词儿没说出来，“你还是得把刚才的问题答完。”


    周玫的表情瞬间变得谨慎，“这个嘛，我听说她最近一段时间婚姻有点不顺利，好像在办离婚手续准备回国。”


    叶姿颔首，示意她继续。


    周玫默默翻了个白眼，她就这儿秘密还全被透露出来了，“客厅有摄像机的。”


    “因为大家都不在，好像这几天一直没开。”沈艺阑往四周看了眼，诚实回答。


    周玫对着沈艺阑来了个友好微笑。


    她连唯一可以逃避不回答问题的借口也被沈艺阑摒弃了。


    “她要是回国的话，我肯定是要去见见的。”周玫昂起头，一副无所畏惧的姿态，“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梦，你们敢说你们没做过吗！”


    “小沈！”周玫在两人之中挑了个她惹得起的，“你说！你做过吗？”


    沈艺阑的脑袋瞬间弯下去，埋在双腿的缝隙里，没有正面对上周玫的眼神。


    她何止是做过这种梦，搬来公寓的每一天，她几乎都能梦到跟叶姿在一起。


    “看吧看吧，连小沈这么单纯的女孩子都做过，我有什么好害羞的！”周玫摊手。


    叶姿淡淡看了眼缩成一团的沈艺阑，又悠悠收回视线。


    “到你了到你了小沈！”周玫总算拜托困境，摇摇沈艺阑的双腿，将她的脑袋拉出来，“快快快！”


    沈艺阑只好把手伸进测谎仪里。


    叶姿依旧看着上面的心率。


    什么还没问，已经开始逐步上升了。


    “我来问！”周玫左手放平，右手搭在上面，摆出小学课堂的时候好学生举手的那种姿势，一副‘终于轮到我发挥’的模样。


    “咳咳——”周玫咳嗽了下，挑衅地看了眼叶姿，“我们继续刚才那个话题！”


    沈艺阑有些语塞。


    她好像被两人的战火给莫名其妙中伤到了。


    她刚才可什么都没说。


    沈艺阑心里这样想着，完全意识不到她刚才随口的一句‘摄像机没开’无意之中给周玫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你晚上的那个梦里的对象是叶老师吗！”周玫脸上的笑忍不住，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叶姿半边眉轻挑，看了眼心率。


    又爆表了……


    沈艺阑同样收获了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电的惩罚。


    反正只要是某些敏感问题，只要碰到了所谓的心理防线，心率就会攀升。


    即使还没回答，根据心率就已经能看出来答案了。


    “给我吧。”叶姿径直把测谎仪拿过来。


    “喂喂喂！小沈还没回答呢。”周玫为自己抱不平，“你这对我有点差别对待了吧？”


    “不玩了吗？”叶姿忽略掉周玫的话，无辜地问了句。


    无所谓周玫知不知道，反正她已经知道沈艺阑的答案了。


    周玫被这演技惊得愣了足足三秒钟，开始摆烂，“我觉得这测谎仪不准，这根本就是个电人工具啊。”


    “准的。”叶姿的脸上写着无奈，轻飘飘眨了眨眼睛，“不信我给你试试。”


    这年头骗个人真不容易，还得被电。


    周玫已经开始怀疑这测谎仪的准确度，便换了路子，先挑了些自己知道的问题来问，“你是BEST的队长吗？”


    “是。”叶姿毫不犹豫地回答。


    心率持平，平缓波动。


    “你现在的室友是沈艺阑吗？”周玫又问。


    叶姿：“是。”


    测谎仪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嘶——”周玫托腮，“我再问你个肯定的问题，你要说不是好吗？FFIVE是五个人吗？”


    叶姿眯了眯眼睛，思绪飘了下，恍惚间落到沈艺阑的面容上。


    沈艺阑没明白这个突然望过来的眼神，侧着脑袋回过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叶姿看见沈艺阑此刻呆萌的样子轻笑了下。


    还好她是平安的。


    在昨晚听到沈艺阑出事儿之后她的确是心慌得不行，不管不顾抛下一切就赶了回来。


    那时候她的心跳几乎是不可控的加快又加快了吧。


    记忆回旋，当时的慌乱也再次涌上来。


    “不是。”叶姿回答。


    她看了眼心率，升高了很多。


    一股不轻不重的电流从叶姿的指尖流过，穿过掌心，紧接着手腕处麻了下。


    她皱了下眉将手伸了出来。


    “这怎么对你是准的？对我跟小沈就不准呢？”周玫没想明白这个道理。


    叶姿将测谎仪拿远了些，难得有心情调笑几句，“发烧会影响磁场，正常情况下，可能是看人品。”


    周玫苦笑。


    她家叶老师真牛，损她的时候都不忘维护一把沈艺阑。


    “那我不管，既然我抽出来了三张惩罚牌，那就一人抽一张！”周玫觉得自己今天一定能翻盘，她就不信她的惩罚会是最奇葩的一个，“来！一人抽一张，不要抢啊人人都有。”


    沈艺阑随便拿了一张。


    周玫让沈艺阑挑完之后自己抽了第二张，然后‘切’了下把第三张惩罚牌抛给叶姿。


    “小沈你的是什么？”周玫没看自己的，先是打探了别人的。


    “跳土味视频。”沈艺阑把惩罚牌翻过来。


    “这个啊，那应该就是网上爆火的视频你随便找个拍一下吧。”周玫把目标放到叶姿没翻开的惩罚牌上，抬手就给翻开了，“我看看叶老师的！直播！”


    沈艺阑也侧目看了眼。


    上次叶姿直播好像还是BEST的团体直播，距离现在也已经有几年了。


    说不期待是假的，沈艺阑觉得这个惩罚好像挺不错的。


    至少对于她这种粉丝来说，更像是一种福利。


    “我最后看看我的。”周玫翻开惩罚牌，惊喜得从自己的凳子上蹦起来，“我是空白牌啊！我人品啦！唯一一张的空白牌被我抽到了！我先说明我是随机抽的，我可没偷看啊！”


    周玫在原地又蹦又跳。


    测谎仪她输得彻彻底底又怎么样，惩罚时刻她可是单挑对面两人力挽狂澜哎！


    兴奋完之后，周玫的下巴昂得高高的，几乎用鼻孔对着对面的叶姿，“今晚，我要在直播间看到你哦叶老师~”


    第69章


    午饭后, 沈艺阑睡了一觉。


    醒来之后她都在挑选到底要拍什么视频。


    发烧差不多已经好了，体温也已经降到三十六度八，但那些土味视频看得沈艺阑莫名头大。


    闭上眼睛, 脑子里面全是那些吵吵闹闹的声音。


    沈艺阑想着要不要去问问宋怡，毕竟她是个8g冲浪选手, 如何在一众土味视频里挑出一个比较适合她的宋怡应该会有很好的推荐。


    但手机还在叶姿那里……


    叶姿早上吃过饭就去了学校, 现在天色已经有变黑的趋势, 不知道她会不会早些回来。


    沈艺阑坐在沙发上, 漫无目的地等着, 偶尔会听到脚步声，也只是周围的人路过。


    许久, 终于来了人。


    可惜是王依。


    她显然是奔着沈艺阑来的, 一进门匆匆给周玫打了声招呼，就在沈艺阑对面坐下了。


    “要喝点儿茶吗？”周玫见王依的表情不太妙，便也在旁边待着了。


    她坐在沈艺阑旁边, 明显是要维护沈艺阑的意思。


    “不用。”王依摆摆手, “我简单说点要紧的事儿就走。”


    “这次的事态虽然没有人员受伤, 但是确实影响比较严重, 我们公司的名声的的确确受到了一些影响。”王依公事公办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责怪，“沈艺阑, 目前网上的某些评价对于你，对于FFIVE整个团体甚至是我们公司, 都或多或少多了很多的谣言, 所以目前除了团体行程之外，你的个人通告可能要暂时取消。”


    “她是受害人啊！停她的工作吗？”周玫指了指旁边的沈艺阑。


    她嗤笑了下, 觉得这个处理结果简直烂到家了。


    对于她跟叶姿也就算了，沈艺阑可是个正处于上升期急需利用《闪耀少女》流量变现的人, 公司不抓紧安排通告，因为机场事件莫名其妙停了一堆通告。


    从前哪有公司这么搞公关的，甚至有些公司认为黑红也是红，还能趁机卖惨一波，之后如果运气来了，就逆天改命了。


    和陆娱乐这一波操作着实令人感到迷惑。


    “这是公司的意思，我也只是通知一下。”王依叹了口气，“作为FFIVE的经纪人，我自然是希望我们能够多去节目上露露脸，但是……我也没办法改变事实啊。”


    “没关系，我听公司的安排。”沈艺阑平淡的接受了这个事情。


    她的眸底染上一层灰色，光芒消散不少，她摇了摇头，像是安慰别人，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小沈，通告我们可以自己争取的，不要这么听天由命。”周玫拍拍沈艺阑的肩膀，给她打着气，“上次有个唱歌节目找我，我没去，不过我可以找那边推荐一下你的。”


    沈艺阑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这……”王依眼中闪了闪，“就算真说好了，我这边也没办法安排的。”


    “不是，你们到底怎么搞的？”周玫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这都是公司的安排，我也不清楚。”王依闪烁其词，又问，“还有，机场这个事情可能要联系一下你的父母，得让他们知晓一下你的安全。”


    “父母……”沈艺阑有些为难。


    她怎么会联系父母呢？


    她好不容易才从那个恐怖的家里出来，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联系了父母，大概他们又会对自己冷嘲热讽，把所有过错都推到自己的身上。


    “对，联系你的父母。”王依又说了一遍。


    沈艺阑正犹豫着如何开口，就看到熟悉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


    叶姿忽略了对面的王依，招呼也没打，径直走到沈艺阑身边，弯下腰摸了摸她的额头，“还烧吗？”


    沈艺阑摇摇头，瞬间安心下来，“刚才量的三十六度八。”


    听完沈艺阑的答案，叶姿才注意到对面的王依，“什么联系父母？”


    “机场泼硫酸这个事情情况有些严重，我们得即使通知一下沈艺阑的父母，确保他们知道沈艺阑是平安无事的。”王依简单概括了一遍。


    “公告不是发了吗？”叶姿冷着眼，看向沈艺阑的面容，随手玩着她肩上的碎发。


    “那毕竟是发在网络上的，面向对象不一样。”王依说。


    “不用联系了，现在沈艺阑的一切都由我来负责。”叶姿淡淡瞥了眼王依，口中的话平淡却带着压迫。


    沈艺阑盯着自己的膝盖，眼睛闭了又闭。


    叶姿的话很明显一字一句都在向着她。


    她知道自己不会联系父母，更知道自己不想联系父母的原因。


    “叶老师，这个……”面对沈艺阑或者周玫，王依还能据理力争地反驳几句，但此刻面前的是叶姿，她就没了丝毫能够斗争的能力。


    大前辈的身份压在这里，还有身上那抹对于她的不屑，况且很久之前叶姿的家世闹得沸沸扬扬，她一个小小的经纪人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出言不逊的。


    “你是要我重复第二遍吗？”叶姿朝着对面睥睨了一眼。


    沈艺阑察觉到此刻叶姿周遭那抹凉意，也不敢看她。


    她只敢脑袋偷偷朝着叶姿那边扭了扭，又抬了抬下巴偷偷用余光轻瞄叶姿。


    “这个，我会向公司说明一下情况的。”王依微笑了下，“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对了明天FFIVE会拍集体画报，可以准备一下。”


    周玫看着王依溜走的背影，笑声隐藏不住，“拍画报有什么好准备的，怕不是没话说找机会开溜了。”


    “不过，”周玫转了个话题，“小沈的个人通告全被停了。”


    叶姿倒了杯热水抿了一口，那抹冷意似乎还没消散，整个人都没什么表情。


    听到周玫这句话，她先是惊了下，又像是意识到什么表情恢复了常态。


    “不奇怪吗？别家出这种情况，巴不得卖惨一波狂踩对家捞流量呢。”周玫想不明白。


    叶姿始终没有说话，手指点了几下杯壁。


    沈艺阑舔了舔下唇，要手机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简直跟中学时期偷玩儿手机被教导主任没收了，放假去找教导主任拿没什么两样。


    她知道叶姿暂时收走自己的手机是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受影响，毕竟前两天低迷的情绪积压了太多，如果再看到网上的恶评她会受不了。


    但沈艺阑本来就是个很好哄的人，或者说经过叶姿的安慰或者陪伴之后，她的情绪会好转得很快，不用自己一个人独自慢慢消化。


    因为去学校的原因，叶姿最近的常服都穿得格外休闲。


    虽然款式略宽大，但穿在她身上格外有型。


    “叶老师，我已经不发烧了。”沈艺阑开口。


    叶姿喝了口水，‘嗯’了一声，转头看了她一眼。


    偏偏这个毫无情绪的‘嗯’更让沈艺阑觉得这是教导主任在等着你继续瞎编乱造的语气。


    “那个叶老师……”沈艺阑压着心跳，视线落在叶姿端着杯子的手指上，手腕处是她送的红色的手绳。


    她果然一直戴着。


    可她明明说过自不喜欢戴饰品的。


    “怎么了？”叶姿察觉到沈艺阑的状态奇奇怪怪的，又有些不放心，“还是难受吗？”


    “我的手机能不能给我啊？”沈艺阑还是说出口。


    “你就找我说这个？”叶姿意外地笑了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


    手机很轻松地被还回来，沈艺阑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叶姿不会给她。


    “那你晚上会直播吗？现在天完全黑了。”沈艺阑问。


    “做人还是要言而有信嘛。”叶姿说，“时间也差不多了。”-


    简单收拾出了一张干干净净的桌面，叶姿就登陆了直播软件。


    许久没直播过了，她也搞不明白直播流程，跟沈艺阑一起鼓捣了好久才弄清楚。


    “应该点这个就直接开播了。”沈艺阑说着。


    叶姿直播的地方是两张床中间的那个桌子，离沈艺阑很近。


    沈艺阑想了想，开口，“我需要回避一下吗？”


    “不用。”叶姿果断拒绝。


    沈艺阑点点头，不过就算叶姿这么说，她也不敢打扰，默默拿出了自己的耳机戴上，开始放歌。


    叶姿开了直播。


    但即使毫无预料，但各路粉丝发疯了般冲进来。


    在叶姿盯着屏幕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按钮时，不过一两分钟而已，在线人数就突破了一百万。


    【卧槽！是活的叶姿！！！】


    【奶奶！您关注的女明星有生之年终于再次直播啦！】


    【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为什么突然直播！有什么活动吗！是FFIVE？还是BEST？不过我更希望是BEST！！！】


    “没有活动，就是上来闲聊。”叶姿托腮，被飞速刷过的评论迷了眼睛。


    她一条一条划着，挨个看了看，后来发现根本没法全部看到，而且有很多类似于‘啊啊啊’这种灌水评论之后，她就放弃了。


    沈艺阑偷偷朝着那边看了眼，又往床边挪了挪，确保直播中自己没有出现。


    她把耳机里的歌调高了些，确保自己完全听不到叶姿的声音。


    偷听别人说话总归是不好的，即使是直播。


    沈艺阑这样想。


    【叶老师现在住的寝室怎么样？我听说和陆拿拿都好，就是寝室很烂。】


    “双人寝室，和队友住。”叶姿说。


    【哪个队友，我可以浅磕一下吗？就当你们在同居了！】


    【和陆果然一如既往地抠搜！！！】


    叶姿扫了眼评论，自动忽略掉这些话。


    【老婆你好冷漠，你说话面无表情的，不过高冷的女人有魅力！我喜欢！】


    【叶老师别动！我要截屏！再换个动作！】


    叶姿虽然看起来冷漠，但的确格外宠粉。


    她也知道很久没直播，粉丝的确喜出望外，尽量评论区不过分的要求她都满足了。


    叶姿撩了下头发，袖子往下滑落一小截。


    【叶老师不是从来不戴饰品吗！手腕上的是什么！！！】


    【我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家人们！】


    【红绳都没见过吗你们，我真的无语，叶老师大概是在祈祷。】


    【祈祷？祈祷什么？】


    叶姿也没刻意藏着掖着，自己拨弄了几下手绳细看了下，碰巧看到了这几条弹幕，嘴角扬了扬说道，“可能是祈祷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个人也觉得弹幕会有些水，但有些时候不得不写一下来推进剧情，而且晋江收费是区间收费，简单算了一下这些弹幕去掉的话jjb花的也是一样的，所以在我这里不用担心弹幕水文会多花钱的问题。


    第70章


    沈艺阑耳机里的歌依旧放着, 碰巧一首歌停了正切到下一首。


    ‘可能是祈祷爱情。’


    沈艺阑的耳朵里清清楚楚听到了这句话，便抬眸去看。


    她只能望见叶姿的侧面，看到叶姿单手撑着下巴, 手腕上的手绳格外明显。


    沈艺阑没看直播，虎头虎尾地只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便偷偷点开直播去看。


    但评论刷得飞快, 直播间人数都已经突破了五百万, 话题早已换了一拨又一波。


    她网上翻了好久, 也还是没找到相关的评论。


    直播还在继续。


    【最近因为某些事情好像叶老师被连累了, 莫名多了好多黑子，有些垫底真的为了蹭会想各种各样的法子。】


    【黑子？要反黑吗？反完黑能来反你吗叶老师！！！】


    【真的很离谱啊, 为什么人家是受害者还会被你们内涵啊？】


    【楼上垫底粉装路人, 跟主子一样浓浓白莲味儿。】


    【sos，这是叶姿的直播间，看一下左上角的主播名字好吗？怎么哪里都有垫底？】


    【可以换地方吵吗？我老婆好不容易直播一次, 我真的无语, 服了……】


    叶姿轻抿了下唇, 安静地看着评论。


    沈艺阑同样也是如此。


    两个人心中所想大抵不同, 沈艺阑不知道叶姿此刻的心里是什么想法。


    她感受不到近距离叶姿的情绪，屏幕里叶姿的面容也很冷淡。


    直播间里安安静静的, 只剩下无声的数不清的评论滚过的画面。


    “她是一个很努力的人，只要肯努力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是我在她身上能够完完全全看到的。”叶姿沉默了须臾, 淡然开口，语气里带着洒脱, “可能很多评论会多多少少会对她有一些影响，但是她的步伐依旧很坚定。”


    【叶老师是被下了什么迷魂药……？】


    【其实她实力也挺好的吧……唱功很牛的啊, FFIVE出道的时候还不试有黑子说劲舞团，但人家可是大主唱啊，你们《闪耀少女》到底有没有认真看？】


    【我对她还挺有好感的，但是那个啥，我就不敢说……】


    【大家可以考古早期的练习生视频，人真是小公司没一点儿背景的，哪有皇族出道了就一个电视剧的ost资源啊。】


    评论似乎很容易被带走，叶姿自然了然其中原因。


    当少数人的意见混在大多数人当中，甚至被大面积的言论抢了风头时，那批持少数意见的人就不会站出来了。


    不喜欢沈艺阑的是这批人，因为几句话改变了态度的，依旧是这批人。


    “而且，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缓缓，叶姿又开口。


    沈艺阑手下意识就抓住了最近的耳机线，紧张地甚至拽下来一边的耳机。


    当左耳耳机中传来的声音与右边叶姿的声音几乎融合时，她的心跳早已经失了控。


    “今天直播就到这儿吧。”叶姿说完便下了播。


    叶姿抻了抻腰，微微阖眼，手撑着头坐着，许久未动。


    并不算多么愉快的一场直播。


    她其实很清楚，当下的情况官方还没有出行凶人的结果，言论自然是一天比一天激烈的，就算刻意要压，挡得住黑子的舆论，也挡不住粉丝的‘亲切问候’。


    这场直播她意料到了评论会谈及沈艺阑，但当真正提到的时候，她还是无法平静的去面对这些言论。


    当初那些毫不在意的谩骂似乎攻击在沈艺阑身上时，她的那抹疼痛才开始隐隐约约的体现出来。


    大概是一种宁肯自己受伤都不愿她受一点波澜的原因趋势，叶姿总觉得自己最近的状态不对。


    阖眼许久，她才起身准备去洗漱。


    沈艺阑已经躺好，见她起身便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


    “早些睡。”叶姿替她压好被子的边角，嘱咐了句-


    第二日，需要拍摄集体海报。


    柳琦跟田橙一早就回来了，先是确认了沈艺阑的安全，才放心地送了她好多带回来的礼物。


    沈艺阑笑着收下，烦闷的心情似乎被队友一点一点驱散。


    海报在另一个地方，王依安排了辆保姆车朝着目的地赶去。


    路程约莫两个小时，到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


    骄阳似火，温度爆表。


    但即使是高温，外面依旧有很多粉丝围着。


    拍摄海报的地点在一家大楼里，需要从停车场走一段路过去。


    这家大楼是很有名的拍摄场地，很多艺人都来这里拍摄过，所以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则。


    每每有艺人来拍摄时，粉丝都会站在路两边等待着，中间的地面会铺上长长的红地毯方便给艺人指路。


    FFIVE的站位是按照排名排的，在红毯前会有固定站位方便到来的媒体或者站姐拍摄。


    沈艺阑站在边上，面前无数的闪光灯不停地闪着，即使是在白天她还是有些难以忍受。


    她有点怕这些闪光灯，像带着强烈的压迫性朝着你射过来，除了粉丝之外，那些摄像机就是在完成任务，面无表情地拍摄，毫无生机的样子让沈艺阑有些反胃。


    不是厌恶，而是生理性的恶心。


    沈艺阑难以自控地垂下头。


    “小沈！抬一抬头！看我看我！”


    “沈艺阑！坚强起来！”


    沈艺阑的脑袋僵持着，她认识自己的站姐，也能听出来她们的声音。


    她一点儿也不想让她们看到这样的自己。


    于是，沈艺阑这一次没有乖乖的，做一个宠粉的人，反而继续低着脑袋。


    她的手垂着，握紧又松开，不知道该作出什么样的动作。


    闪光灯依旧刺眼，声音也格外令人焦躁，沈艺阑莫名有些抓狂。


    慌乱无措之际，自己的手被身边人握住。


    是叶姿。


    叶姿一手紧紧握住沈艺阑的手，另一只手放在她后背上轻拍，“没关系，有我陪着你，什么都不会发生的。”


    沈艺阑感觉到自己的耳边传来一阵热度和亲昵的低语。


    “相信我，好吗？”叶姿又开口。


    沈艺阑轻轻点了下头，微微抬起了些脑袋。


    “去看那些喜欢你的人，你找找，她们在哪儿？”叶姿口中的话依旧不停，“你仔细听听，她们是不是在喊，‘沈艺阑，我好喜欢你，你看看我好不好’？”


    沈艺阑的视线寻找着自己的站姐。


    她找得很快，她们热情又兴奋地朝着她招手。


    她看见她们的衣服是紫色的，是自己的应援色。


    衣服上写着，炙夏时分。


    倒是很符合当下的季节。


    站定拍照的时间结束，沈艺阑往大楼的方向走。


    那是她离站姐最近的时候，她听见一个女孩在自己的耳边轻轻说，“宝贝，我们一直在陪着你。”


    沈艺阑突然鼻间一酸。


    她好像懂了这种互相支撑的感觉，有种回到了当初签售的那个场景。


    当时的她奶声奶气地对着叶姿喊，“姐姐，我一直在呢。”


    叶姿拉着她的手依旧没有放开，沈艺阑反握了下，抬眸看了眼叶姿。


    她在外的面容总是冷冷淡淡的，但似乎只有沈艺阑能够看出她眼中别样的情绪。


    沈艺阑不清楚当时叶姿心中所想，是把她的话当小孩子看，还是说始终记在了心里。


    但现在她似乎遭遇了同样的处境，总算可以理解到那份依靠着粉丝的爱矢志不渝走下去的心情。


    “小哭包。”


    进了大楼，叶姿侧目看她一眼，看到她眼底的湿润，便开口笑了笑。


    沈艺阑扯了扯嘴角，也觉得自己的情绪来得格外快。


    思索许久，沈艺阑还是问出口，“叶老师，那场签售会我的想法对于你到底有没有意义啊？”


    第71章


    大楼的接待厅内放着优雅的大提琴曲, 四周繁花锦簇，从玻璃窗外可以看见碧蓝的天空。


    叶姿站在光芒处，眼中情绪晦暗不明,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她淡声开口，视线落在依旧交握着没有松开的两只手上。


    “只是刚才在外面的场景让我突然想起来了。”沈艺阑将一小缕垂落在胸前的头发拨到身后, 如实回答, “感觉我跟她们的关系就像当初的我跟你一样, 是互相支撑着的。”


    “的确是互相支撑的关系。”叶姿接上了她的话, 嘴角微勾, “不过现在的话，我跟你的关系或许会更深入一点。”


    也是。


    她毕竟跟叶姿从距离很远的粉丝和艺人变成了可以朝夕相处的队友, 关系的确更近一些了。


    叶姿侧目望向沈艺阑, 她的眸子里带着点点怯意的亲近。


    不像以前那样，眸子里只有独自舔舐伤口，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可不可以救救我’的乞求。


    好像, 两人间的生分在一点点消散。


    沈艺阑也会开始主动对她说出心里的话, 不会只靠她一味的猜测。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 一行人陆续到达拍摄场地, 化妆师很快开始各施其职。


    综合了五个人的风格，最后定了复古风, 主题为‘活力性感。’


    沈艺阑穿了件格子裙，上身波点印花上衣下摆收在裙子里, 羊毛卷用红白相间的发带系起来, 腮红装饰得恰到好处，少女味道尽显。


    她化妆的时间是最快的一个, 等待的空隙便坐在位子上看着别人做妆造。


    叶姿双腿交叠，亮片裙搭配细高跟, 她小臂搭在椅子扶手上，手自然地垂落，骨节修长分明，手指还浮空点了几下，随后手腕弯着，中指和无名指在椅背上轻轻画着圆。


    沈艺阑盯着那手指看，呼吸都跟着那柔缓的速度走。


    莫名听到一声轻咳，她怔愣着循着那声线，最后对上了镜子里叶姿朝着她望过来的视线。


    因为做了发型，叶姿的波浪卷发搭配上大红色的口红，即使坐着不动，只是轻飘飘望过来的视线，都有别样的韵味与风情。


    她很适合复古风里的性感美。


    沈艺阑心想。


    妆造时间结束，五个人站在镜头前，后面是布置的复古背景。


    沈艺阑的手里被给予了一个苹果，她放在唇边，双眼望向镜头。


    “笑一笑，妹妹们可以笑一笑，活力嘛。”


    摄影师所谓的‘妹妹们’明显地指出了其中三个人。


    沈艺阑扬了扬嘴角，将苹果拿远了些，方便镜头拍到自己的表情。


    “沈艺阑，笑得开一点，镜头很吃表情的，你现在看上去可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哦。”摄影师温柔地提醒，“再调整一下。”


    沈艺阑点点头。


    叶姿站在第一排，她站在叶姿的后面，也就是多了一节台阶的第二排，比叶姿高出不少。


    沈艺阑又笑了下。


    “还是不太行，想点开心的事情。”摄影师再次提醒。


    沈艺阑踌躇之际，看见叶姿转头微微昂扬的面容。


    因为站位的差异，她好像第一次看到比自己低出不少的叶姿。


    她的眸光中带着探测，找寻着自己无法释放开笑容的原因。


    “一公休息的那两天，我带你去了一家川菜馆。”叶姿轻声开口，“还记得我们拍的那张照片吗？”


    “当然记得。”沈艺阑立即回应。


    甜蜜回忆涌上心间，似乎将心中的嘈杂赶走，只剩下当时叶姿将她半搂在怀，低声让她看向镜头。


    那时她们还没有更加亲密过，几乎像是第一次贴身接触，弄得沈艺阑又羞又喜。


    但现在再次想起，反而有种释怀的感觉。


    如果再要跟叶姿一起拍照，她不会再像当时那样束手束脚了。


    叶姿没再继续跟她交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沈艺阑紧握了下手中的苹果，再次对着镜头绽开笑容。


    “哎好！感觉来了！保持好！”摄影师飞速按下快门。


    拍摄进行了约莫一个小时，接下来是另一套风格的拍摄。


    也就是说完美的妆造并不能维持多久，马上就要卸掉换一套新的衣装。


    因为身上还涂了一些闪光粉的原因，需要洗个澡清理一下。


    在还未卸妆之前，沈艺阑拿着手机去找了叶姿。


    叶姿虽然给人的感觉很冷淡，但人缘很好，又或是因为在圈内地位高的原因，工作一旦结束之后的休息时间，她的身边总围着一圈人热情地找她聊天。


    人一多，沈艺阑就有些认生，只能拿着手机站在原地等。


    她不是擅长交际的人，也不敢上前主动搭话。


    但沈艺阑又怕工作人员催着，等待的心情便有些焦急，还下意识地轻剁了几下脚。


    叶姿抱臂交谈，余光瞥见她，简单对着身边人说了几句就朝着她走过来。


    “叶老师……”沈艺阑招招手，又意识到自己招手的那只手拿着手机，便很快把手放下来。


    这样目的会不会太明显了？


    “要一起拍照吗？”叶姿轻扫了下沈艺阑手里遮遮掩掩的东西，一下子便猜了出来。


    但她依旧用了自己邀请沈艺阑合照的语气。


    “好啊。”沈艺阑立即答应。


    她跟叶姿走到一处角落里。


    画面里出现了两张脸，沈艺阑盯着叶姿的面容，感觉到自己的腰际附上一双手。


    她深吸了口气，手指放在快门键犹豫着，她的脑袋朝着叶姿那边弯了弯。


    沈艺阑好像靠在叶姿的肩膀上，简直像她的港湾，她唯一的栖身之处。


    可是动作僵持许久，再不按快门就显得格外刻意。


    “你可以靠过来。”叶姿淡声开口，低声细语般带着柔蜜。


    沈艺阑像得到赦免，脑袋轻轻放在叶姿的肩上，手指飞速按下了快门键。


    只是简单的一秒钟，但她却如临大敌。


    “你可以直说，什么都可以。”


    拍完照准备去卸妆的时候，叶姿这样对她说着。


    时间似乎流逝了不少。


    拍摄场地有专门的浴室，刚才拍照的时候另外三人已经先去洗了，这会儿已经在外面吹着头发。


    沈艺阑身上的闪光粉并不多，她又是先进去浴室洗的，很快便出来了，拿着吹风机吹着头发。


    叶姿还未出来。


    周围的三人很快离开了浴室。


    沈艺阑关掉了吹风机，往身后水流声依旧的浴室望了眼。


    水声倏地停了。


    轻微的‘吱呀’声，门似乎开了。


    沈艺阑下意识就去看。


    叶姿从浴室那里弹出半个头，“抱歉，好像忘带浴巾了，你能帮我拿一条吗？”


    沈艺阑应了声便拿了条浴巾往浴室走。


    “叶老师。”沈艺阑喊了声，“浴巾我拿来了。”


    浴室的门再次开了条小缝，这次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上面还残留着数不清的水珠。


    沈艺阑把自己的浴巾递到那手中，但浴巾被那只手推开，自己的手腕被握住了。


    她猝不及防往浴室里面迈了下，迷迷糊糊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靠在浴室的墙壁上。


    很冰，跟浴室里的热度相差很大。


    淋浴头是关掉的，天花板的水蒸气偶尔化成水滴下来，落在沈艺阑额前的发丝上。


    再看一眼叶姿，她哪里是忘拿了浴巾的样子。


    此刻叶姿身穿浴巾，湿长发被低低得盘起来，目光中带着些许锐利。


    叶姿：“湿了。”


    沈艺阑：“啊？”


    叶姿：“我说你的头发。”


    沈艺阑：“……哦。”


    叶姿：“不是刚洗的吗？”


    沈艺阑：“……没关系。”


    叶姿：“那，想亲亲吗？”


    沈艺阑双唇张开已经做出回答的动作，但脑子慢悠悠地，跟不上嘴唇的动作。


    她微张的嘴巴只好又合上，抿了抿唇。


    叶姿：“说话。”


    沈艺阑：“……想。”


    卸妆的时间似乎快要到了，但叶姿没心情管这个了，沈艺阑同样也是如此。


    沈艺阑的身体被拉开，离冰凉的墙壁远了些。


    于是，她可以感受到的便只有双唇交接的温度。


    浴室密不透风，还带着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的低氧。


    沈艺阑本就是在浴室待久了会有些头晕脑胀的人，这下由于缺氧脑子便更加昏沉。


    她双手下意识搂过叶姿的脖颈，踮起脚尖去迎合。


    沈艺阑觉得自己疯了。


    她好像格外大胆。


    就算处于濒临窒息的边缘，她也要主动的离叶姿更近一些。


    时间飞速流逝，二人毫无察觉，不管不顾。


    细丝拉扯，在空气中崩断，轻弹在沈艺阑下唇上。


    她大口呼吸着氧气，双手紧紧攥住叶姿两边肩膀浴巾的料子。


    “沈艺阑，喜欢我吗？”


    恍惚间，她听见叶姿问，带着诱哄的意味，宛如酒精般冲击大脑。


    她沉迷在这温柔乡中一点儿也不想离开。


    “……喜欢。”沈艺阑闭着眼睛回答。


    低氧依旧存在，沈艺阑毫无意识，只顾着将自己脑子里的话全吐出来。


    她又受不住叶姿的低语，更是把持不住，口中的话没了把门的。


    “喜欢谁？”叶姿又问，手轻轻揉着沈艺阑腰间的软肉。


    酥麻的电流穿过，沈艺阑眯着眼睛去探眼前的人，“……叶老师。”


    叶姿：“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沈艺阑皱着眉呜咽了声，她感觉自己要晕掉了，“……姐姐。”


    叶姿：“连起来，再说一遍。”


    “……沈艺阑。”沈艺阑喊着自己的名字，乖乖地服从叶姿的话，“喜欢，姐姐。”


    叶姿：“真乖。”


    沈艺阑感觉自己的唇角又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短暂而又若即若离的。


    像是暴风雨过后的，格外平静的一个奖赏——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这种章节我都是晚上写，甚至还想在晚上更新，因为感觉这种无论码字还是看文，好像都是晚上比较有感觉哦……


    感谢在2022-05-16 01:32:41~2022-05-17 01:34: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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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纠缠许久, 浴室外传来脚步声。


    闷热的氛围显得那声音蒙蒙胧的，但却可以听到是朝着这边愈来愈近的。


    几秒钟之后，那脚步声停了。


    “叶老师。”是周玫。


    沈艺阑吓得身子一抖, 那声音就在她身后，仅有一门之隔。


    “怎么了？”叶姿漫不经心应一句, 跟沈艺阑的紧张相比较之下显得格外淡定。


    “得抓紧时间了, 那个摄影师今天不止一场拍摄。”周玫解释道。


    “知道了。”叶姿说。


    就在沈艺阑以为周玫要离开之际,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对了, 你看见小沈了吗？”


    “不对，你一直在洗澡, 肯定是不清楚的。”周玫又反应过来自顾自地回答, “找不到她人了，明明刚才就在这里的，这会儿不知道去哪儿了。”


    沈艺阑的手掌反过来紧贴着墙壁, 又下意识扣了几下。


    她不敢发出声音, 此刻的状况若是发出一点儿声音那该怎么解释。


    况且浴室本就是隔间的单人浴室, 她跟叶姿挤在一起像什么话。


    “我一会儿出去看到她的话会帮着催一下。”叶姿淡声回应, 充满笑意的眼角微弯看向沈艺阑，说完又侧头凑近沈艺阑的耳边, “瞧你脸皮薄的。”


    因为氧气缺失，沈艺阑不得不仰起头去探索氧气。


    她看到叶姿的湿发依旧淌着水珠, 滑过额前, 顺着颊边而下，落在浴巾领口处若隐若现的胸口不见了踪影。


    沈艺阑的眸光扑亮, 映衬着浴室内暖黄的灯光。


    她对着叶姿的面容笑了下，像是缓解自己刚才视线范围内所及的春色旖旎。


    “还想？”叶姿的笑声压低, 捏了捏她的脸，“时间可是不够了。”


    沈艺阑本就摸不清此刻心中模模糊糊的那抹情绪，被叶姿这么轻轻一挑，她算是明白了。


    她手去够门把手。


    门把手弯了一下，但没能成功推开门，反而把她想要逃走的心思暴露得完全。


    叶姿眼底的情绪讳莫如深，她抬手开了浴室的门，率先一步走了出去。


    独留沈艺阑在浴室，她撑着墙壁大口喘着粗气，像濒临溺水的人终于被救上岸。


    大团的氧气终于被吸进鼻子，她总算能够缓过神来。


    走向化妆间的时候，她的意识也才逐渐回神。


    方才在浴室里，她没有因为脑子混沌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吧？


    沈艺阑开始回想。


    先是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再是铺天盖地的缺氧，记忆最后回旋到那一句——


    “沈艺阑。”


    “喜欢。”


    “姐姐。”


    ‘砰——’一声，脑子像炸开了一大片烟花。


    完蛋了。


    沈艺阑清醒之后，完全无法原谅自己的口不择言。


    这应该不算表白吧？


    那算什么？真心话还是某些情况下的调/情？


    沈艺阑又不懂了。


    第二场拍摄进程很快，团体照拍完之后便剩下单人照。


    提前拍完的三个人坐在外面等待。


    沈艺阑，柳琦，田橙。


    “和陆房产的新代言人出来了。”柳琦翻着微博，看到了热搜第一。


    “谁啊？”田橙也低头玩着手机，顺嘴聊着。


    柳琦：“赵锡。”


    一听‘赵锡’这个名字，沈艺阑来了精神，“是那个唱歌的赵锡老师吗？”


    “对啊，你看看热搜。”柳琦说。


    和陆旗下产业方方面面，娱乐公司当初也只是顺手投资，没想到《闪耀少女》爆火了一下，但发展大头还是房地产。


    前段时间和陆房产将要官宣代言人，被爆出是一个当红小生。


    还未官宣的时候，铺天盖地的营销造势就来了，广告投放全是大手笔，粉丝怒吹顶流，嚣张到只要是见到提到该男星的微博前排全是控评。


    但就在官宣之际，这个炸子鸡出事儿了。


    他被自己前妻爆出劈腿，脚踏好几条船，一条长微博联合九张图片将这个男星从头锤到尾，整个微博有证有据，格外理性不含任何情绪。


    流量艺人靠粉丝发家，这下直接被爆出结婚了还已经变成了前妻，再加上人品道德败坏，风评一路下降。


    最后以该男星微博道歉退出娱乐圈草草结束。


    但和陆房产是个香饽饽，现在这块大饼空出来了，各家艺人自然争抢颇盛。


    隔了些许时间，和陆直接官宣了代言人是赵锡。


    赵锡是个出道很久的歌手，风评很不错，为人稳重踏实，出道多年依旧兢兢业业，合作过的艺人都对他评价很好。


    #和陆房产官宣代言人赵锡#


    后面还跟着爆。


    【果然是皆大欢喜的场面，比之前那什么玩意儿好太多了。】


    【有的粉丝就爱信那些谣言，还没官宣的就敢出来张扬，这下被啪啪大脸，看人家和陆搭理你吗？代言人地位都得是赵锡这种德艺双馨的。】


    【哥哥已经道歉了你们这么嘴有什么好处吗？别带素人了行吗？】


    【出轨男还有粉丝啊？？？这边建议直接原地结婚！】


    下面实时评论都是一路好评，顺带讽刺了一把之前没有官宣的某男星。


    因为沈艺阑自身发展是主唱的原因，对赵锡一直比较尊敬，当成是自己努力方向的大前辈。


    再加上沈一楚生前跟赵锡的关系好像挺不错的，前几天去录ost的时候他还托人送了自己沈一楚的海报，还对于自己不能亲自前来而感到抱歉。


    因此，沈艺阑对赵锡的印象一直很好。


    正巧叶姿跟周玫两人拍摄结束，一起进了休息间。


    今日的行程已经结束，几个人也能坐下来好好歇会儿，不着急离开。


    “聊什么呢？”周玫见三小孩脸上都带着笑，便问。


    “和陆房产的新代言人是赵锡老师。”沈艺阑笑着回答。


    “哟，你今天这么积极啊？”周玫在沈艺阑旁边坐下来，陪着她聊。


    “当然了，赵锡老师是我特别喜欢的一位歌手。”沈艺阑眼神里带着钦佩，“要是我以后能跟他一样优秀就好了。”


    叶姿意外地看了眼沈艺阑，坐在位子上安静喝着水，没有开口。


    周玫也看了眼微博，“的确是官宣了，热搜都爆了。”


    “这样算我们跟他是同一个公司的艺人了吗？”田橙把自己的凳子往中间拉了拉，笑眯眯地说，“感觉自己的地位平均了一下之后突然提升了好多啊！”


    “人家是跟和陆房产地位平等的代言，你是和陆旗下的卑微打工人。”柳琦想了想觉得说得不够准确，“奥不对，你是和陆旗下最不关心的娱乐产业的卑微打工人。”


    “叶老师，你怎么看？”周玫颇喜欢把一群人当中最不爱说话的那几个人单拎出来发言。


    这会儿沈艺阑格外兴奋，她便找上了叶姿。


    始终安静喝水的叶姿突然被cue，默不作声把杯子里的水倒掉，“我？没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是什么看法？”周玫继续追问。


    叶姿睥睨了她一眼，“和陆官宣代言，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感觉你看赵锡格外不爽，咱比赵锡出道早了有几个月吗……”周玫思索了下，“忘记了，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周玫眯着眼睛扫了扫叶姿，又扫了扫沈艺阑，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嗯，你也可以这么想。”叶姿说。


    沈艺阑舔了舔嘴唇，觉得叶姿的状态不对，她看过去的视线被叶姿轻飘飘地躲开，要是以往便会直接对过来，看到自己脸红才是。


    而且这次还直白地承认吃醋，简直太反常了。


    但沈艺阑想不出来别扭的地方究竟在哪里。


    在休息室呆了会儿，一行人便往公寓赶回去。


    柳琦跟田橙有另外的通告，需要直奔机场。


    “小沈我走啦！不要想我哦！”田橙这次接了个经营餐厅的综艺，去一次得待一星期，算得上周期比较久的通告了。


    沈艺阑笑了笑跟她挥手。


    看着自己的队友为工作奔波劳碌，沈艺阑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心里其实还是羡慕的。


    在录制《闪耀少女》的时候，她就在想自己如果不能出道或许会继续待在公司练习，又或者去做一个音乐老师。


    但拼了命的出道之后，决赛夜那晚，她对于自己的未来有着许多美好的憧憬。


    她或许会参加歌唱节目，甚至是跟业界内许多前辈同台甚至竞赛，又或是能在一些综艺节目上接触到自己很喜欢的艺人。


    可是，这些都轻飘飘的被浓硫酸化为泡沫了。


    回去的保姆车内又剩下了三个人。


    周玫坐在副驾上，叶姿跟沈艺阑坐在后排。


    中间隔出了不少的缝隙。


    沈艺阑看了眼叶姿，主动朝着她那边坐，跟叶姿挨在了一起。


    路上偶有颠簸，两人肌肤轻擦，痒痒的，若即若离。


    沈艺阑格外安心，拿出自己忘我地看着热搜。


    她再次点进去赵锡的相关热搜，认真又自信地看了每一条评论。


    小号无所畏惧，她看到好的评价便会积极点赞。


    刷累了评论，她才感知到旁边灼热的视线。


    沈艺阑抬眸去看，叶姿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


    叶姿轻笑了声，但却不像在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沈艺阑觉得自己好像在叶姿面前看了太久赵锡的消息，让她有些生气，便连忙解释，“我只是很敬佩赵锡老师，想努力成为像他一样厉害的前辈。”


    “挺好的。”叶姿轻答，冷冷淡淡的。


    沈艺阑觉得气氛有些凝固，车内的温度好像下降了不少，“而且，他跟姐姐关系很好，所以我可能下意识就觉得他……人挺不错，我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的？”叶姿看向窗外，反问着沈艺阑。


    “姐姐第一部 戏演的是不起眼的小配角，意外火了之后是赵锡老师主动认识她推荐她当的女一号，姐姐都跟我说了，说她很感激赵锡老师。”沈艺阑不想对叶姿有任何隐瞒，便诚实地全部说出口，“而且姐姐很争气的，那部女一号的戏风评也有很多好的评价，后来拍的戏风评也一直很不错的。”


    “后来呢？”叶姿的话简短有力。


    沈艺阑莫名觉得这些反问带了些尖锐，“后来姐姐状态不太好，也很少跟我提起赵锡老师了。”


    叶姿小臂搭在车窗上，轻撑着下巴，始终没看向沈艺阑。


    “你生气了吗？叶老师……”沈艺阑垂了垂头，情绪有些萎靡。


    叶姿这才反应过来，她转头抚了抚沈艺阑的发顶，“没有，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沈艺阑想问是什么事情会让叶姿这么出神，但想必不是小事儿，估计会涉及隐私，便没有开口。


    “做好自己，知道吗？”


    末了，叶姿又轻声嘱咐了句。


    细细深究，那语气中还带了些许的无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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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公寓。


    王依在工作群里发了例行通告, 沈艺阑点开自己的相关文档，除了半个月之后FFIVE的主打歌曲录制之外，就没有了。


    这似乎是她之后该习惯的事情。


    限定团只有半年时间, 以前沈艺阑会觉得时间相比于其他选秀节目总显得过于短了。


    而现在她却认为这半年似乎对她来说，也像漫漫长夜一样令人煎熬。


    就像努力之后被禁锢了般, 连原来的公司都回不去, 只能停滞在原地, 苦苦等待通告的发落。


    沈艺阑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找出一个盒子, 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她用手将上面的灰尘拨开, 视若珍宝。


    里面放着一个笔记本，还有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儿。


    最上面是一张地图, 用红笔圈着好几个城市, 其中的几个圆圈画上了对号。


    自从沈艺阑回来公寓之后，叶姿去学校的次数便减少了很多。


    她热情分享着自己盒子里的照片，一张一张拿给叶姿看。


    “叶老师, 你看这张, 是我跟姐姐一起去爬山, 那天天好热, 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脱下来的衣服都能拧出水了。”


    “这张是我们去划船, 还要跟旁边的人比谁划得快，后来我跟姐姐双双落水, 太狼狈了。”


    “这张是偏僻山村里的跟孩子一起拍的照片, 她拍节目的时候去的，说很喜欢那里的孩子们, 他们很淳朴很可爱。”沈艺阑说，“以前我们每年都会一起去旅游, 后来她逐渐在娱乐圈有了自己的发展，就变成了工作在哪她就在哪旅游，还会定期跟我寄照片。”


    叶姿始终认真听着，还会时不时附和几句。


    这样沈艺阑觉得自己的分享是格外值得的。


    “她跟我说过要一起看海，说国内不自由，要去国外没人认识她的地方跟我一起去看海，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沈艺阑把手里的中国地图换了张世界地图，上面只有一个圈圈，标着：夏威夷。


    “虽然不能跟她一块儿去了，但是这个愿望我还是要替她实现的。”沈艺阑拿着笔把‘夏威夷’的圈圈又加重圈了几下，“现在我没有工作可以忙应该是上天给予我实现愿望的机会吧。”


    “想去夏威夷？”叶姿及时开口，少许头发落在颊边，她没刻意去拨弄。


    “想，很想。”沈艺阑重复了遍，这的确是她一直以来埋在心底里的愿望。


    长久以来她始终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不过现在她似乎有了可以一起陪同的人。


    “叶老师，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沈艺阑不知道叶姿会不会同意，“海边，全是水……”


    无论是娱乐圈的通告，还是学校里的工作，叶姿绝对是大忙人一个。


    她应该是本就舍弃了很多，除了陪着自己之外沈艺阑想不出来任何能够长时间待在公寓里的理由。


    “巧了。”叶姿知道她有点怕水，愉悦地笑了笑，“我最近的确也有出去散心的想法。”


    “真的吗？”沈艺阑欢喜，看向叶姿的眸光里雀跃多得溢出来。


    片刻，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端正坐回位子上，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欣喜若狂。


    少了缺氧时的欲/望，也没有脆弱时想要得到依靠的祈愿，此时此刻的沈艺阑是真的觉得这种可以携手出行的陪伴时值得她去全身心靠近的。


    这应该算私人行程吧？


    那她要自己订票，还要考虑住宿问题。


    沈艺阑手足无措，点开出行软件，慌乱地点了好几次才找到订票的地方。


    “之前去过夏威夷吗？”叶姿问。


    沈艺阑手一顿，“没有。”


    叶姿没有遮掩自己打量她的眼神，抬手拿过她的手机放在桌子上，“我来安排吧。”


    “我自己也可以的。”沈艺阑下意识脱口而出，但看过叶姿的眼里闪过一丝轻皱。


    沈艺阑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她只是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去做，从来不麻烦别人，更别说全权照料自己的衣食住行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叶老师。”沈艺阑连忙改口。


    “我知道。”叶姿了解沈艺阑心里的想法，面对这样的沈艺阑，她反而更加心疼，“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逞强。”


    叶姿在她嘴角落下轻吻，又在她的耳边厮磨，“我说过很多次了，不是吗？”


    这个吻没有任何的情/欲，如同方才沈艺阑的心中所想。


    但转瞬即逝的温热却依旧可以点起一些不明所以的情绪，她想起跟叶姿在休息室的相遇，舞台上的一次又一次舞动缠绵。


    冥冥之中，所有的相处都像安排好似的，一点儿偏倚都不会出现的自由发展。


    沈艺阑没忍住鼻间一酸，她最近哭得次数好像格外多，像是把从小到大没流过的泪水全都留一边。


    她一边嫌弃自己觉得自己幼稚，但又控制不住，慌乱抹眼泪之际手忙脚乱的，笨拙又滑稽。


    “我说你啊，真够笨的。”叶姿扯了张纸巾给她擦着眼泪，语气温温柔柔的，宠溺万分。


    ……


    不过是刚刚才做好的决定，当天晚上叶姿就嘱咐了她抓紧时间收拾一下行李，第二天中午就可以出发了。


    沈艺阑收拾行李的同时不得不感叹叶姿的迅速。


    “装些必要的就行，缺的到那儿再买。”叶姿坐在床上悠悠看着她收拾，“我们是去玩儿的，可不是负重受苦受累的。”-


    航程九个小时，在国内出发的时候接近中午，到了夏威夷夜色已经降临了。


    waikiki beach威基基海滩是最著名的旅游景点，沙滩细软，椰子树在道路两旁摇曳，海面波光粼粼，在月光的照耀下镀上一层涌动的金色光芒。


    叶姿带着沈艺阑直奔五星级酒店。


    酒店就在沙滩附近，推开窗户就可以将窗外景色一览无余，周边商店货品琳琅满目，热闹万分。


    叶姿几乎安排好了所有，跟酒店的接待员全程对答如流。


    沈艺阑在身后紧紧跟着，目光中带着新奇，莫名觉得自己像被家长带出来的小孩子。


    酒店的大厅内很多游客，说着各式各样的语言，沈艺阑听不懂，但也能听出来他们说的不是同一个国家的话。


    比如她能听得出来日语，韩语，法语还有意大利语等等，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成功入住房间之后，沈艺阑先进了卧室。


    依旧是双人间，两张床。


    沈艺阑的脚步停在原地，没有往房间里迈。


    叶姿随后赶来，见她没有动弹，“怎么了？想住单人间？”


    毕竟五星级酒店，厨房卫浴一应俱全，但双人间在这里总有些格格不入。


    沈艺阑摇摇头，“叶老师，可以住大床房吗？”


    叶姿罕见地被反问住，像是没听清又像是再次确认，“什么？”


    “我就是随口一说。”沈艺阑没再开口。


    正是夏季假期，酒店难订，她哪好意思再做过多的要求。


    但叶姿跟沈艺阑心里的想法则完全相反，“大床房，你知道大床房是什么吗？”


    她对于沈艺阑的话意外得很，放着两人床不住，主动到要跟她睡一张床上。


    沈艺阑犹豫了下，叶姿的反应不像是怕被麻烦的样子，便再次开口询问，“……可以吗？”


    叶姿眉眼轻挑，“等我一下，行李先不要动。”


    说完便再次去了楼下。


    几分钟之后，叶姿回来了。


    她悠悠走到沈艺阑面前，下巴指了指面前的行李箱，又朝着门外侧了侧脑袋，“走吧。”


    ‘走吧’二字被她用刻意的音调拉长，有一种‘还能怎么办只能满足你的要求了’的宠溺感。


    “真的换了？”沈艺阑惊讶。


    “那当然了。”叶姿替她拉过一个行李箱，带着她往前走，“没在房间留下东西吧？刚才那个房间过会儿会有其他人住的。”


    “没有。”沈艺阑说着快步跟上。


    她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在做梦，叶姿好像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每每跟叶姿呆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能够全身心地去依赖叶姿。


    时间已经不早，游玩也来不及，奔波劳累，两人打算先好好休息一晚上。


    大床房只有一个被子，洗漱完毕，沈艺阑率先躺到了床上。


    叶姿还在洗漱，沈艺阑便起来打开了衣柜，里面果然还放着备用的被褥。


    怎么办？


    好想把备用被褥藏起来……


    踌躇之际，叶姿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看见她站在衣柜旁，便问，“不睡觉吗？”


    “这就去了。”沈艺阑没再胆大，乖乖去到了床上躺着。


    “我忙些事情，可能会晚一点，会打扰到你吗？”叶姿想了想，改口，“你早点睡，我去客厅。”


    “不会打扰到的，叶老师，你就在卧室吧。”沈艺阑拦住她。


    叶姿点了点头，倒了杯热水，坐在桌子前，打开了电脑。


    她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上，没有片刻的分神，还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


    沈艺阑哪有心情睡觉，双手撑起自己的身体朝着桌子那边看。


    叶姿的身体倚着，屏幕只遮住了一小半，沈艺阑足够看得清屏幕上的内容。


    是练习室视频，看面孔的话都很年轻，后面的墙上写着学校的名字。


    看来是学生发来的练习视频。


    叶姿偶尔倒回一下，又随手将视频慢放，然后暂停，准确地记录了这一秒钟其中一位学生的失误。


    时间消逝，很快本子上满满当当记录了一页。


    但她依旧没有停下来，翻了空白页继续盯着屏幕。


    很辛苦也很负责。


    严师出高徒，叶姿不仅是一位严师，更是一位认真的好老师。


    沈艺阑突然有些羡慕叶姿的学生，虽说叶姿上课格外严厉，但她手下教出来的学生就没有不优秀的。


    她还是练习生的时候，公司小，舞蹈老师也都是高价聘请的兼职老师，上了几天课后说不定老师就会因为私事儿又换了一个。


    大抵有叶姿这样的人成为自己的舞蹈老师，出去比赛也一定格外有底气吧。


    困意袭来，沈艺阑脑袋轻放在枕头上，沉沉进入梦乡。


    要是每一天都能跟叶老师待在一起就好了……


    第74章


    次日, 艳阳高照，椰子树在四周高耸林立，沙滩上几处堆沙子玩儿的好友, 海浪边几人拿着滑板冲浪，浪花拍过来被冲翻在地, 那些玩耍的人依旧带着笑。


    沈艺阑本就没有穿过几次泳衣, 更不喜欢那些暴露的款式, 她又有些怕水, 只好穿了身纱裙, 戴着顶沙滩帽躺在躺椅上。


    遮阳伞盖住了直射过来的阳光，温度也很柔和, 肌肤并没有过多的曝晒。


    叶姿不是吝啬于遮挡自己身材的人, 她穿着性感的泳衣，打扮张扬又热烈。


    即使周遭人群众多，但她一出场, 沈艺阑的眼睛便离不开了。


    她黑色长发披在身后, 白皙的后背在发丝的拂动下若隐若现, 简直将高级性感暴露到极致.


    不仅沈艺阑的视线缠在叶姿身上, 跟着她走进浅海的身影走，周围不少视线也火辣辣的望过去。


    该说是经历过大场面的艺人, 叶姿也不羞赧，径直游着泳, 不顾别人打量的视线。


    美丽的人本就是自信的。


    沈艺阑这样想。


    沈艺阑的躺椅离海边很近, 脚尖点地甚至可以触碰到细软潮湿的被浪花拍过的沙子。


    她看见叶姿的身姿在海面涌动，跟在公寓的游泳池有很大的差别。


    游泳池虽然面积不小, 但叶姿游泳时总像是被局限了般。


    直到现在，沈艺阑才明白了, 像她如此美貌的人，即使身处大海，也不会被泯灭任何的灵动。


    叶姿打了弯儿往沈艺阑的方向来，她在浅海里站着，金色的日光撒到海面上，她整个人都闪着亮光，她的唇角微弯，分外魅惑，勾人心魂。


    沈艺阑看着她朝着自己走过来，双手轻轻抚过海面，微风将额前湿发吹干又吹乱，她抬手撩了撩，水滴顺着手腕顺势留下，在线条姣好的小臂留下痕迹。


    沈艺阑往后仰了仰，她像被摄走了灵魂，整个人靠着身后的抱枕支撑。


    她的心脏发颤，下意识捂着胸口的手都带着滚烫的热度。


    双颊热度盖过意识，沈艺阑撇开自己对上叶姿的视线。


    叶姿的目光炽热又大胆，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她走到沈艺阑身边，抬手捞起搁在一边的浴巾披在身上，躺在了挨着沈艺阑的躺椅上。


    “果汁。”沈艺阑把桌上的果汁往叶姿那边轻放，“橙汁可以吗？”


    叶姿点了点头，许是觉得阳光太过刺眼，便戴上了墨镜。


    沈艺阑也放下身体的力量，径直躺在躺椅上，享受此刻的惬意。


    她瞥眼看了下旁边的叶姿，安安静静戴上了墨镜。


    沈艺阑猜测她是因为剧烈运动有些累了，便躺着休息会儿，自己便没有打扰。


    叶姿抬手提了提镜框，头侧向沈艺阑那边。


    她的视线范围内，沈艺阑因为墨镜的原因身上像多了层暗色的滤镜。


    海风吹过，沈艺阑的长裙被风吹起，她便慌忙地起身压了压自己的裙角，又望了望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这边才重新放下心来。


    她偶尔喝了口果汁，眸中的新奇热乎劲儿始终都洋溢得满满的。


    叶姿将她这些看起来稚嫩却又傻得可爱的细微动作尽收眼底，没忍住勾了勾嘴角。


    看来暂时抛下自己一些学校的工作陪她出来散散心还是不错的，至少沈艺阑的心情不会像在公寓里那般压抑。


    所有的教学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她得花更多的时间去看视频纠错。


    但这样看来，那么多辛苦的确是值得的-


    如果不是夜幕降临，沈艺阑真想这么舒舒服服的一直躺下去。


    沙滩上的人来来去去，几个人大大方方走过来，对着沈艺阑打了招呼。


    沈艺阑出于礼貌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但对方说的话她根本听不懂。


    她只好求助于旁边的叶姿。


    叶姿将墨镜取下来，面容带着冷意，回应着那人的话。


    两人一来一回，聊了几句。


    叶姿最后抬起手，扬了扬手腕上的红绳，又侧了侧头示意了下示意了。


    那人看了看叶姿手腕上的红绳，又看了看沈艺阑受伤的红绳，思索了几秒，便露出恍然大悟的姿态，又双手合十对自己的冒昧感到抱歉，“祝你们永远幸福。”


    叶姿嘴角轻勾，看着那几个人走了。


    “叶老师，你们在说什么？”沈艺阑只依稀听得出来这是法语，但她听不懂。


    “只是过来要联系方式。”叶姿脱口而出。


    沈艺阑点点头，就算没听懂也知道叶姿拒绝了，便继续追问，“那他后来的眼神好像挺奇怪的，最后那句呢？”


    “他说祝我们心想事成。”叶姿抿了口果汁，压下嘴角的笑意。


    “是吗？”沈艺阑没有怀疑，“心想事成？叶老师，你可以教我怎么说吗？”


    毕竟也是一句祝福的话，碰巧了她还挺想学的。


    “这个嘛。”叶姿舌尖轻舔了下下唇，转了话题，“饿吗？”


    “有一点。”沈艺阑很快就应道。


    “先去吃饭。”


    叶姿起身，将滑落的浴巾往身上拢了拢，径直朝着酒店的方向走。


    沈艺阑小跑着跟上去，很快就把这事儿抛掷脑后。


    酒店有另外开party的地方，但都是高级用户才收得到邀请函。


    沈艺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成功进到聚会地点，想必是叶姿的功劳。


    大厅中央是巨大的舞池，里面的人□□错排列，跳着激情四射的舞蹈，火辣辣的舞姿交缠，情/欲迷乱。


    叶姿看都没看，径直带着沈艺阑往里走。


    沈艺阑只瞄了一眼便脸红心跳地没再去看，她跟着叶姿走到另一处地方。


    宽大的餐桌上放着很多水果和蛋糕，可以随意品尝。


    叶姿什么没兴致，她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衬衫，只画了眉毛和口红。


    她端了杯香槟偶尔喝一口，陪着沈艺阑进食，时不时拿张纸巾给她擦了擦嘴角的奶油。


    蛋糕的确很好吃，沈艺阑差点没忍住，但又考虑到身材管理，吃了一小块之后就停下了。


    “还吃什么？我去给你拿。”叶姿话虽然是对着沈艺阑说的，视线却往一边的泳池瞄。


    “不吃了，晚上吃这么多甜的会发胖的。”沈艺阑拒绝了，跟着叶姿的视线看。


    泳池中央一群女生绕着一个男人打转，穿着单薄暴露的泳衣，身体都要贴上去。


    沈艺阑还发现那男人会时不时往这边望过来。


    叶姿嘴角动了动，将手里的香槟放在桌子上，把吃干净的餐盘拿远了些。


    正疑惑之际，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朝着这边走过来，弯下腰对着叶姿说话。


    没几分钟，叶姿就站起来，嘱咐了几句，“在这等我会儿，不要乱跑。”


    沈艺阑乖乖点头应允，把凳子往后拉了拉，尽量减少自己在人群中的存在感。


    叶姿很快离开。


    泳池中的男人也草草应付了身边的一群女生，穿了件宽大的外套就朝着沈艺阑走过来。


    “你好，有兴趣认识一下吗？”男人开口。


    沈艺阑意外他开口是一串流利的中文，但看他纨绔子弟的模样，不像是什么正经人，摇了摇头，身体侧了方向坐着。


    男人没死心，再次换到另一边沈艺阑的方向，“我叫Clarence，是你刚才身边那位女士的好朋友。”


    听到这话，沈艺阑微微侧目。


    “看来还是提到叶姿你会来兴趣。”Clarence也不管沈艺阑适不适应，直接坐在她旁边。


    沈艺阑看见他敞开的胸口，蹙了蹙眉有些反感。


    Clarence像是意识到沈艺阑的想法，笑了笑把外套的扣子从上到下都系的严严实实，“别误会，我可没把你当成她们那种人。”


    沈艺阑顺着他的视线看，是泳池的那群女生，此刻她们的眼神正别扭地看向这边，多了些敌意。


    沈艺阑对于这种场面一点儿也不喜欢，甚至感到厌恶，她站起来准备去找叶姿。


    “我就是找你聊聊叶姿嘛，听朋友说，她交了个小女友，还说要回国认识一下，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了。”Clarence笑出声，没拦着沈艺阑离开的动作。


    沈艺阑听到‘叶姿’的名字，脚步停了。


    她转过身，问着Clarence，“你要找我聊什么？”


    “你知道NYUHR吗？”Clarence说着拿出一个名片递给沈艺阑。


    沈艺阑接过去看了一眼，立即明白了。


    原来是NYUHR的太子爷，她之前听周玫说过叶姿跟NYUHR的总裁比较熟，不过看眼前男人的德行，估计交好的另有其人。


    大抵又是拿着家中资产肆意挥霍的少爷。


    这种人沈艺澜根本没兴趣认识。


    “先送你份礼物嘛。”Clarence努了努嘴，拿出一个小盒子，“你可以拆开偷偷看一眼，不要被别人发现哦。”


    沈艺阑迷惑，将盒子开了一条小缝，但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她只好把盒子开大了些，随即瞪大了眼睛，是一个……玩具。


    她又想起之前周玫说NYUHR是靠卖成人用品发家的，只感到一阵冒昧，她把盒子扔在桌子上，语气有些激烈，“你这人，是不是有点毛病！”


    Clarence被这反应吓到，有些意外从椅子上站起来，连声抱歉，“对不起，我首先说明这是女性用品，我只是为了祝你们百年好合，没有其他的意思。”


    看他的反应好像真的是被自己吓到，是完全没有预想到自己会觉得突兀的反应。


    再加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歉意，沈艺澜也没再好意思冷着脸。


    “那你送错了，目前我们……我们还没……”沈艺阑想说明白，她跟叶姿的关系根本就不是他口中说的那样，但又不想多这个嘴。


    “哦——我懂了。”Clarence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那你就不想从我了解些什么关于叶姿的事情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法（四声）国的路人甲：祝你们百年好合，好好百合。


    小沈：什么意思？


    叶老师：他说‘祝我们心想事成’，是的就是这样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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