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视线接触。


    陈秋的视线，激动中带着一点躲闪。


    虽然早就有预料到苏?会在这个地方，可是真的看到苏?的那一刻，他还是有些不知所措，手脚都有一些无处安放，只能憨笑了两声，然后往前走了两步，走到苏?的面前。


    看向身前的那份倩影，努力让自己与苏?的视线对视。


    但是或许是心中太过于汹涌澎湃，明明很想要注视着苏?的视线，总是会不自觉地向着其他地方偏移。


    站在陈秋对面的苏?则是不然。


    相比较在陈秋进来之前的担忧，在陈秋进来之后，她的视线便从之间的纠结，变成了坦然。


    她微笑着看向陈秋，注视着陈秋略微有些躲闪的瞳孔，轻声道。


    “怎么，看到我不开心？”


    “怎么可能？”


    陈秋没有任何犹豫地直接反驳道。


    然而苏?却眉毛一挑，直接追问道。


    “那么为什么你连我的眼睛都不敢看？”


    “那，那是因为……”


    陈秋语塞，抬起手挠了挠脑袋，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比较好。


    在手机里的时候，不用面对苏?的气场，因此陈秋整个人其实还是处于那种比较放松的姿态。


    能够正常的和苏?两个人谈笑，聊着什么，不会感觉到特别的紧张。


    可是真的看到苏?的时候，心就开始不住紧张了起来。


    陈秋老老实实地开口道。


    “好吧，可能是因为我有点怂吧，毕竟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过女生，所以……”


    噗嗤。


    陈秋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坐在一边的黄歆以及芮佳两人瞬间没有绷住，一口口水差点没有直接喷了出来。


    休息室内两人暧昧的气息瞬间消散。


    即便两人在喷笑的时候瞬间抬手，捂住对方的嘴巴，可怜巴巴地看向正站在她们面前的苏?，也没有办法让刚刚的气氛重新恢复。


    苏?无奈地看向侧面的黄歆芮佳两人，轻叹一口气，没有说什么。


    而陈秋在听到两人喷笑的时候也反应了过来，往前走了两步，走过休息室内的玄关，探头看向侧面沙发处，很快便看到了抱在一起的两人，嘴角抽搐。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刚刚的表现居然被黄歆芮佳两人听去了。


    芮佳还好，芮佳这?人不怎么大嘴巴，整个人憨憨的，不会对外说。


    但是黄歆……


    陈秋的视线死死地盯着黄歆，目光中带着一抹怨气，看的黄歆立刻起身，抱着芮佳就举手道。


    “抱歉抱歉，陈秋指挥，我的问题，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将今天的事情外传，你就放心好了！对不对芮佳？”


    “啊？嗯嗯！是的，我……我也绝对不会外传！”


    芮佳在黄歆的前面，看着自己面前的苏?陈秋两人，怂怂地开口道。


    望着芮佳还有黄歆在芮佳身后躲闪的模样，陈秋略微头疼地叹了一口气，只能无奈地挥手道。


    “行吧，你们俩出去别乱说啊，回头如果我听到了什么不好的传闻，你们俩就在这个地方给我等着吧！”


    “成嘞！陈秋指挥，你就放心吧！我这就走，我绝对不会对外说什么的！”


    黄歆眼睛一亮，立刻抱着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芮佳，风风火火地向着休息室外走去。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黄歆还贴心地对着陈秋苏?两人笑了笑，小心翼翼将门给关了起来。


    望着重新陷入安静的休息室，陈秋和苏?两人再度陷入沉默。


    双方彼此注视着对方，不知道此时此刻应该说什么来缓解彼此之间的情绪。


    说好久不见？


    又或者今天晚上的月亮真圆？


    陈秋的脑中走过无数条念头，可是却怎么都抓不到一条最为合适的。


    望着自己面前等待着自己开口的苏?，陈秋最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揉着自己的后背，走到了之前黄歆芮佳两人坐着的沙发处坐下，对着苏?笑着道。


    “抱歉，好久没有见面了，一时间都有一些不太适应了，怎么样？最近如何？我记得上次在微信里你和我说的，最近正在准备音乐会，演出的如何了？”


    “一切顺利，所以老师让我跟着她去一趟东亚这边的巡回演出，这也是我刚好有空来海城的原因。”


    听着陈秋的尬聊，苏?不由得也笑了起来，并没有让陈秋冷场，而是往前走了几步，依靠陈秋的桌角，对着陈秋解释道。


    “虽然说是东亚的巡回演出，但是实际上就是新加坡，南韩，以及东瀛三个地方，并没有安排国内的演出，而我这次要去的，便是其中的东瀛站，所以我就借着去东瀛的机会，来海城这边转个机，稍微停留一个晚上后，便直接飞东瀛。”


    “东瀛啊……”


    陈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身体前倾，掏出手机，对着苏?笑着道。


    “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人？我在东京都那边认识了一位还不错的指挥。”


    说罢，陈秋不等苏?拒绝，便将中村白的邮箱推给了苏?。


    直到听到苏?手机叮的一声后，陈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苏?道。


    “虽然他整天都想着的是喝酒，但是作为东道主，如果有什么问题找他的话，他还是很可靠的！并且他的英语非常不错，和我们沟通都听不出什么东瀛的口音，?放心的找他，如果他还解决不了的话，你就找我，我连夜飞东瀛都得帮你解决了！”


    “嗯，多谢。”


    苏?看向陈秋的眼睛，认真地开口道。


    两人的视线再度接触。


    虽然两人之间间隔的距离要比之前还要远许多，但是两人心灵之间的间隙，要比之前要细了许多。


    陈秋看着苏?的视线不再有躲闪，而是温和地与苏?对视，将自己的心传达给苏?。


    苏?的视线还是和之前一样。


    只是脸上那淡然的笑似乎变得更为柔和一些。


    陈秋看着苏?那柔和的视线，不由得笑着道。


    “明明才只是过了几个月，差不多半年，但是总感觉好像过去了好久，不仅乐团的水平得到了提升，就连你的水平相比较之前的演出，也变得更漂亮了一些。”


    “嗯？”


    苏?听到陈秋的声音后，捏着自己单簧管的手不由得一紧，看向陈秋，略显好奇的开口道。


    “你……听到了？”


    “拜托！我是指挥?！”


    陈秋无奈摊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对着苏?叹气道。


    “除了对于音乐的理解外，我可是靠我的耳朵吃饭的，虽然你在后台的声音并不大，感觉上就好像只有你自己一个人能听到，但是我作为指挥，乐团里哪个地方声音分配不平均，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的！我怎么可能听不到你在后台的声音。”


    说到这个地方，陈秋看向苏?惊讶的瞳孔，对着她笑着道。


    “不过，你的单簧管声音很好听，我在想，如果你真的在乐团里跟着我们一起演奏，而不是一个人在后台独自吹奏，那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苏?听到后，似乎也想到了自己在乐团内跟着陈秋一同演奏的场景，嘴角同样轻微向上勾起。


    “或许……会比现在的演出，要更好听一些？”


    “一定会比现在的演出，更漂亮，更完美。”


    陈秋认真的点头。


    说罢，不等苏?开口，陈秋便从自己的沙发上起身，揉了揉自己的后背后，走到休息室的门口，对着苏?笑着道。


    “走吧，别一直呆在休息室里面了，来乐团里逛逛吧，好久没回来了，乐团也有了一些新的变化，我带你看看？”


    “嗯，好。”


    虽然之前已经自己一个人逛过，并且从黄歆的口中知道了很多目前和声交响乐团的现状，但是面对陈秋的邀请，苏?并不想拒绝。


    她没有任何犹豫地起身，脚步轻盈地走到了陈秋的身后，略微抬头，看向陈秋，轻声道。


    “走吧。”


    “好嘞，小心点，别摔着，乐团里那群人东西都到处乱丢的，我说过他们好多次都不听……”


    陈秋咧嘴一笑。


    他以一个格外优雅的姿态，扶着苏?往前走了两步，让穿着高跟鞋的苏?站稳后，这才收回自己的手，走到苏?的身边两步的位置，给苏?带路。


    一边走，一边对着苏?讲述着最近这段时间内，自己家音乐厅的改变。


    不管是人员的变更，还是乐团获得的荣誉，又或者是一些乐团的趣事。


    这些东西陈秋都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直接对着苏?如同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


    看着自己身边的苏?，陈秋也不知道自己为啥会这么能说。


    明明自己平常都不怎么管乐团里的那些事，可是在跟着苏?一起的时候，乐团里的点点滴滴瞬间一般涌入他的脑中，让他一股脑地向着外面倒着。


    苏?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跟在陈秋身边，听着陈秋的讲述，脸上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烦的神色。


    即便这条路她不知道走过多少次，乐团里的变化距离她走的时候其实并不是特别大。


    但在陈秋面前，她就好像对于乐团完全不了解一般，认认真真地听着陈秋的讲解，时不时还点着头。


    两人就这么一个讲述，一个聆听，在和声交响乐团内慢慢踱步行走。


    明明和声交响乐团并不是一家特别大音乐厅，甚至里面的很多装修都是比较普通的那种。


    可陈秋苏?两人就好像第一次看到这些一般，目光中满是笑意以及惊喜。


    黄歆以及芮佳两人悄悄地跟在陈秋苏?身后，看着陈秋苏?两人在音乐厅内走来走去的身影，芮佳的眼睛眨了眨，对着黄歆面露迟疑地小声道。


    “黄歆，苏?姐她……真的只是离开了乐团一点点时间吗？为什么感觉她好像从来没有来过音乐厅似的啊？怎么对任何东西都那么的感兴趣？”


    “哼哼，这个就是恋爱的恶臭了，你还小，你不懂的！”


    黄歆摇着脑袋哼哼道。


    她的视线并没有看向陈秋苏?两人，而是看向并没有关起来的休息室大门，露出一抹好奇地开口道。


    “不过话说回来，相比较这两人的恋爱酸臭，我对他们在休息室里面发生的事情比较感兴趣，你说，他们会不会在我们离开的时候，那啥了呢？”


    “啊？什么那啥？”


    芮佳一愣，没有反应过来黄歆说的“那啥”究竟是什么。


    但是黄歆却等不及了，直接摆手道。


    “诶呀，你跟着我来就知道了。”


    她悄悄地溜向刚刚的休息室，将屋门打开后，用力地嗅了嗅，随后嘴巴一瘪，嘟哝道。


    “果然好怂。”


    “什么？”


    芮佳紧随其后跟在黄歆的身后，学着黄歆刚刚的动作，也在休息室里面嗅了嗅，并没有嗅出什么特别的味道，不由得茫然道。


    “这里，发生什么了吗？”


    “没，什么都没发生，陈秋指挥真的好怂，如果是我，我肯定直接把??给抱起来，按在沙发上，然后给她狠狠地喂豆浆，哼哼！”黄歆捏拳，恶狠狠地开口道。


    只不过她的话却让芮佳更迷糊了。


    她看向放在一边的豆浆机，不解道：“喂豆浆？苏?姐……很喜欢喝豆浆吗？”


    “哼哼，小孩子不懂就别乱插话，此豆浆非彼豆浆啊！”


    黄歆摇了摇头，啧啧道。


    然后拉着芮佳的手，重新向着休息室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


    “算了，没做就没做吧，我们的音乐厅那么小，就算那两人再怎么逛，现在这个时候也差不多逛到头了，走走走，现在赶快去演出大厅那边看看，说不定还有好戏看。”


    “哦，哦哦……”


    芮佳迷迷糊糊地被黄歆拉着向着演出厅方向走去。


    她感觉黄歆思维有些太过于跳脱了，说话云里雾里的。


    不过随着她向着音乐厅方向走的时候，却发现不知道为何，周围跟着他们一起走的人越来越多了。


    并且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神色。


    首先是赵锡，其次是艾鼓。


    乐府徐书文两人也悄咪咪地跟在他们身边，一副吃瓜的样子，跟着他们一同走去。


    甚至就连乐团里最没有存在感，你甚至都忘记了有这个人的吴明也同样如此。


    不过可能是中提琴天生的没有存在感。


    相比较乐团众人那股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模样，吴明就表现得落落大方了许多。


    他直接站在陈秋苏?两人的身后，环抱着双臂，注视着这两人。


    明明那么大一个人，却好像完全融入了环境一般，没有丁点存在感。


    不过如果不是因为他阻挡了身后其他吃瓜群众的视线，可能一直到陈秋苏?两人到演出厅内，众人都不会发现吴明的存在。


    很明显，和黄歆芮佳两人一样。


    这群人都是过来吃瓜的。


    他们也都发现了陈秋和苏?两个人在音乐厅里面闲逛的身影。


    作为一名合格的吃瓜群众，他们自然而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上前打扰。


    乐团内众人看着陈秋以及苏?两人的眼睛，都快要直冒精光了。


    然而，就在陈秋苏?两人即将进入演出大厅的时候，一个冷静的声音从众人身边涌出。


    “你们不去收拾东西去聚餐，在这个地方做什么？”


    秦弦背着自己的小提琴包，站在众人的身边，不解地看向众人，对着他们问道。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众人吓了一跳。


    还没有等秦弦发话，赵锡艾鼓两人便往前冲了两步，走到秦弦的身边捂住他的嘴，将他的身子压低，压制住他的身体后。


    在确认秦弦说不了话后，赵锡低沉地开口道。


    “闭嘴，别说话，往前看！”


    “？？？”


    秦弦疑惑地看向身边的赵锡艾鼓两人，看着他们不肯放开自己的模样，只能顺着他们的指引，将自己的视线茫然地看向远处，随后眼神逐渐清澈，瞳孔发直。


    他的视线在苏?陈秋和乐团众人之间来回穿梭，眼睛越睁越大，一副想要说点什么的模样。


    看着秦弦如此，赵锡艾鼓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后，轻轻点头。


    赵锡对着秦弦轻声道。


    “你声音小点，我就把你放开，听到没？”


    秦弦用力点头。


    赵锡抬起头，看向远处，发现陈秋苏?两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后，这才松开捂住秦弦嘴巴的手。


    刚刚松开，秦弦便没有忍住，立刻对着赵锡艾鼓两人小声问道。


    “陈秋指挥和苏?首席，什么时候谈上的？”


    “不知道。”赵锡摇头，和大部队一起，一点一点地跟在陈秋苏?身后，同样小声道，“我也是刚刚才发现。”


    “那么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秦弦听到赵锡的声音后不由得皱眉，低声道，“这个算不算偷窥陈秋指挥的隐私？毕竟……”


    “?！你这个叫什么话？什么叫做偷窥陈秋指挥隐私？”


    黄歆看着陈秋和苏?两人进入演出后，立刻松了一口气，然后踩了一脚秦弦，气鼓鼓道。


    “这个叫做关心指挥生活，懂不懂？陈秋指挥有多重要需要我提醒你吗？我们这个乐团都是陈秋指挥一手拉扯起来的，如果陈秋指挥心态崩了，那么我们这个乐团就要完蛋了！所以，关心陈秋指挥，我辈义不容辞！况且，音乐人的事情，怎么能叫偷窥呢？对不对？”


    说罢，黄歆再探头看了一眼远处关着的演出厅大门，确定陈秋应该不会听到他们的声音后，这才激动地开口道。


    “走走走，赶快去观众席二楼，不然就看不到好戏了。”


    “赶不上好戏？”


    秦弦挑眉。


    他看了一眼着急向着观众席走去的众人，还有那已经消失在后台的陈秋，略微摇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稍微思考了片刻后，选择跟着众人一起向着二楼走去。


    此时此刻。


    演出大厅内一片寂静。


    因为还在收拾的缘故，音乐厅的灯还没有彻底关闭，仅仅只是关了舞台灯以及收拾了椅子。


    观众席的灯光还在那边开着。


    陈秋和苏?两人来到了演出大厅内，站在舞台的中央，看向舞台下空空荡荡的观众席，陈秋不由得一笑，对着苏?问道。


    “怎么样？我家的音乐厅还不错吧？”


    “嗯，很不错。”


    苏?环视着舞台四周，轻轻点头，脸上露出了一股遗憾的神色。


    如果自己也能跟着陈秋一起，在这里演奏出他们的第一次演出，那么应该多好。


    苏?缓缓叹了一口气，情不自禁的将自己手中一直拿着的单簧管举起，把自己的气息缓缓送入其中。


    嗡……


    单簧管柔和的声音在音乐厅内回荡。


    如同女中音的低吟。


    但，她并不孤单。


    而随着单簧管声音一同响起的。


    还有头顶上的演出灯光。


    以及不远处的钢琴声。


    等等，钢琴声？


    听着耳边的钢琴声，苏?不由得转头，发现在舞台的边缘，陈秋将音乐厅一直放着的那一台sk-II推到了舞台中央。


    璀璨的灯光照射在漆黑的钢琴之上，将钢琴照的格外透亮。


    如同珠宝钻石一般。


    在她的视线下，陈秋将钢琴的滚轮固定，然后坐在琴凳上，对着她笑了起来。


    灯光落在陈秋的脸上，也将陈秋的脸照的极为帅气。


    陈秋温和地对着苏?笑着道。


    “抱歉，今天晚上没有让你跟着我们一起演奏，不过我想，现在我们有一个机会，一个让我们重新开始，弥补今天晚上的演出的机会。”


    “在这里。”


    “就你和我。”


    望着陈秋，苏?的眼睛不由得亮起，对着陈秋轻笑着点了点头。


    “嗯，那么就……”


    “莫扎特A大调单簧管协奏曲吧。”


    “完成我们今天晚上的。”


    “莫扎特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