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曼屏住呼吸，沉默着没有说话。


    刘时见又主动跟她拉开一段距离，轻笑一声，说：“其实也挺好奇你学校会填在哪？”


    昨天晚上，程雨佳就跟自己说过，程文杰问过她，关于自己学校的事。


    不出意外，是刘时见让程文杰问的。


    好在程雨佳被她姐给她写了一天的作业的革命亲情感动到了，程文杰怎么套路，她都坚持了没说。


    朱曼感叹，这作业写的还是有点用的。


    刘时见盯着朱曼，像是在等着她的回答。


    “哦。”朱曼给他一个回应。


    知道了，那你继续好奇吧。


    刘时见：“……”


    “你不会真的是因为没考上吧，又觉得丢人不敢说？”


    朱曼面不改色的回答：“嗯，对。”


    太小儿科了，怎么这人一个激将法从小学用到现在。


    自己又不是十岁，还被他套路。


    刘时见：“……”


    明明是自己占了上风，但怎么觉得被她拿捏了一样。


    看来这几年她真的变聪明了。


    没一会，公交车就来了。


    朱曼在刘时见前面上车。


    朱曼看着前面一节车厢都坐满了，又往后望了望，也没了位置。


    只有一个靠里面的单独座位。


    前面也站了好几个人，朱曼就懒得往里走，但还没扶稳，司机就启动了车。


    朱曼一个没注意，惯性的前倾。


    双手就下意识的搭在了刘时见的胸前。


    车子还在稳步前进。


    还挺结实。


    “啊？”朱曼抬起头，他正垂眸盯着自己。


    朱曼立刻松开，让自己的语气极力保持自然，“没站稳。”


    然后回过头去，拉着自己旁边的扶手。


    两人都没说话，朱曼仿佛又回了从缺口处出来的情景当中。


    到了站，两人下车。


    “你什么时候开学？”刘时见先开的口，但这次问的却不像是开玩笑。


    朱曼想了想，说：“大后天。”


    “开学顺利。”刘时见说。


    “你也是，开学顺利。”


    这是他们在南淮最后的对话。


    说完，刘时见点点头，扬了扬嘴角，就直径往另一边走去。


    朱曼突然间有些伤感。


    开学顺利刘时见，朱曼在心里说。


    今天是阴天，但蝉鸣依旧，朱曼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在马路的镜头。


    心里却空落落的。


    -


    朱曼才想起来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就立刻跑回外婆家，收拾好东西赶快回家。


    回到家里，夜幕已经降临。


    朱曼试探的走回客厅，发现爷爷奶奶在看电视，老妈在厨房里洗碗。


    朱曼跟爷爷奶奶打招呼后，放下东西，立刻跑去厨房，想去帮老妈洗碗。


    程静才不吃她那套，说：“疯够了还知道回来啊。”


    看来外婆应该已经跟老妈说了自己今天出去玩的事情。


    朱曼乖巧的站在一旁，听候发落。


    “你在外婆家还有同学？”程静一脸不相信。


    朱曼：“不是外婆家的，是小学同学，好几个人，有男有女。”


    程静一边洗碗，一边回忆：“我记得当时舒娴家小孩不是跟你是同学吗？就那个当时回回考试都考你们班第一那个。”


    程舒娴是刘时见妈妈的名字。


    朱曼假装回忆：“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朱曼在心里感叹自己真的有演戏天分。


    程静：“他没跟你一块吗？”


    “没。”朱曼很坚定地摇头。


    或许是害怕被发现端倪，朱曼的回答得很干脆。


    程静小声嘀咕：“也是，人家跟你都不是一个级别，怀疑沟通都困难。”


    朱曼：“……”


    虽然在老妈心里，刘时见都神话了，但也不能这么打击亲生闺女吧。


    算了，她早就习惯了。


    “那他也是人啊，不都是说的中国话嘛，怎么就沟通困难了。”朱曼委屈上了。


    “人家是天才，又不是一般人，我要是有这么……”程静又看了眼朱曼，“算了，算了，别烦我了，你快去把你的东西收拾好，明天回市里。”


    朱曼边回屋，边说：“您就认命吧，我又不是别人家孩子。”


    在朱曼上初中那年，家里才在市里买了房子，还是为了方便她上学。


    在这之前，她跟小她六岁的老弟朱锐都在小镇上生活。


    上大学前的最后半个月，她回了小镇，一直呆到现在。


    如果说学生时代最怀念的时光，或许她的选择会跟大多数人不同。


    她的三年级，是她的转折点，甚至来说，改变了她之后的人生和选择。


    -


    出发前的晚上，唐沁给朱曼发来信息，两人商量着第二天在机场碰面。


    填志愿的前几天，还在唐沁犹豫不决时，一旁的朱曼打趣道：“你看你留在省内也很难去一流的学校，越宁也是个重点大学，就是离家有点远。”


    这话倒是没错，唐沁苦口婆心的劝了朱曼不要填那么远，但人家铁定要为了一个得不到的男人去那，现在反而被她的话有点动摇。


    唐沁也就随意把越宁大学填在第三位，心想着这么好的学校怎么会收自己。


    但是越宁地区偏远，对南淮招生的分数并不高，特别是唐沁服从调剂，从金融系调到了化学系。


    唐沁看到录取结果，觉得极度讽刺，嚷嚷着要去复读，绝对不会陪朱曼去找男人。


    但唐沁又想着自己再过一次高三生活。


    算了，还是陪朱曼找男人去吧。


    两人第二天上午在机场碰面，唐沁的妈妈也放心不下，跟朱曼妈妈商量好一起送两个不省心的女儿去学校。


    朱曼一直都很恋家，从出生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离开南淮，飞机刚停稳，听着空姐的语音播报到站，心里突然一股苦涩涌上心头。


    下了飞机，八月末的炎热在这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四季如春，舒服的环境让朱曼暂时忘记了离家的难过。


    几个人是提前了一天过来，老妈怕他们对这里人生地不熟，所以提前过来熟悉当地环境和交通。


    晚上，四人在学校附近的酒店开了两间房，朱曼跟程静睡在一起，也许是到了新的环境的不适应，虽然赶了一天的飞机，但朱曼一直没睡着。


    她有点认床，换了新的环境总是需要时间适应。


    也许是朱曼翻身的动静有点大，程静拖着鼻音问：“没睡着吗？”


    屋内黑漆漆一片，朱曼睁开眼看着天花板，轻声应了一声：“嗯。”


    “以后一个人在这，可不能跟家里一样，跟室友要好好相处，但是也不能好过头了。”


    虽然程静这些花在来之前就已经叮嘱过很多次，但这次不一样，她的声音很温柔，是对离家求学的女儿的不舍。


    朱曼这一刻觉得自己很不懂事，她紧闭眼睛，让眼泪没流下来，然后转身抱着程静。


    “妈，对不起。”


    程静轻笑一声，说：“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志愿没填好也不怪你，你只是过来上学，又不是不回去了。”


    这还是两人在说起志愿的事情，徐静第一次没有唠叨，反而是安慰她。


    第二天一早，几人就收拾好东西去宿舍。


    朱曼一开始没觉得自己东西多，直到发现自己宿舍在四楼，还没搬到一半，朱曼就觉得自己半条命快没了。


    还好遇到了学校的志愿者，几个穿着红色马甲的高个男生帮母女俩把东西运到楼上，朱曼紧跟在后面。


    看到宿舍号“423”，门是开的，朱曼直接走了进去。


    进门就是刚刚志愿者搬上来的东西，还有靠近阳台旁站着一个女生，扎着高马尾，黄色短袖上衣和直筒牛仔裤。


    “你好？”朱曼试探的跟她打招呼。


    女生才转过身，看着朱曼，笑笑，缓缓移到朱曼身边，讪讪说道：“你好。”


    她笑的时候，脸上的两边酒窝都陷了下去。


    真可爱，有酒窝的女生真可爱。


    而且她很白，白得发光那种，让朱曼脑子里不禁想到刘时见。


    “我叫朱曼，二号床。”朱曼也对她笑笑。


    “我叫赵晴，住你隔壁四号床。”赵晴说话的时候也很温柔。


    朱曼打量了一下，她应该比自己高，长得高且萌的妹子。


    两人没说几句，就各自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朱曼跟徐静下楼又买了些其他的生活用品，回到宿舍时，又看到另外一个室友杨雨蒙。


    不过这个室友好像有点酷，不苟言笑。


    朱曼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半个身子探进衣柜里，拿着抹布不停擦擦擦。


    朱曼收拾完，看着杨雨蒙还在拿着抹布一遍遍的擦拭桌子，也许是洁癖吧，朱曼没多想。


    朱曼跟唐沁还有两位老妈在学校附近的餐厅吃了个午晚饭，就送两位老妈去学校大门口等车。


    她们是晚上的航班。


    车子来了，徐静又随意叮嘱几句，就跟唐沁妈妈一起上车。


    看着车子长扬而去，汇入车水马龙中，朱曼心里不是滋味，下次见面还得十一周吧，要是留在南淮，是不是能每周都回去。


    想到这，朱曼眼睛有点酸。


    唐沁似乎注意到朱曼的情绪变化，挽着她的胳膊，说：“干嘛，干嘛，自己选的路跪着都要走完。”


    朱曼苦涩的笑笑，两人往回走。


    “再说了，还有本小姐陪你呢。”唐沁说。


    两人到宿舍楼下就分开了，因为两人不在一栋楼，但离得很近。


    朱曼爬上四楼，刚打开门，就看到一个女生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箱。


    看到朱曼，才抬起头，看了眼，说：“嗨。”


    朱曼挤出一个笑容点点头。


    这是住在一号床的陈雨彤，来的最晚，朱曼又简单的收拾收拾衣柜，就夜深了，去洗个澡回来，发现室友也都爬床了。


    大家都刚来，并不熟悉，话也不多，朱曼也直接上了床。


    她躺着翻看朋友圈，看来今天有很多人都在开学，但是并没有看到关于刘时见的消息。


    她顿了顿，心血来潮，点开自己的相册，选了一张今天刚来学校拍到的云朵，给人一种触手可得的感觉。


    这张照片看不出来具体位置，还还有学校银杏树的一角，这样，也许看不出来。


    配文：新开始。


    朱曼发完，没有理睬，倒头就睡。


    本以为会失眠，也许是这两天太累了，朱曼刚躺下不久，迷迷糊糊就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