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为什么在选修课上成一个组的了？”埃里克问海迪亚，以前汤姆和迪安娜从不和对方合作。


    “大概是天才们觉醒了，意识到和我们这种凡人在一起没有效率。”海迪亚打着哈欠说，他们正被黑魔法防御术的梅乐思教授引着，去尝试每一个三年级学生都会进行的博格特挑战。


    博格特是一种生物，它会从一个柜子里出来，变成你最害怕的东西。


    “如果我害怕的是一件事情，或者一个抽象的概念，那么它会变成什么呢？”从来不举手的克拉丽莎突然问道。


    梅乐思教授回答说：“或许你可以试一下，亲爱的。”


    “你怕什么？”海迪亚低头问。


    “这还不简单，没钱了呗。”克拉丽莎理所当然地说。


    大家很快排成了长队，格兰芬多学生尤其激动，一个个地挤在前面，然后勇敢地战胜了自己的博格特。那个可怜的博格特，从蜈蚣变成布偶，又变成一本巨大的密密麻麻全是字的书。


    轮到埃里克，他的博格特变成了一只又脏又臭的食尸鬼，埃里克皱起了眉头喊：“滑稽滑稽！”食尸鬼一下子变得干净又整洁，埃里克笑了，把位子让给海迪亚。海迪亚的博格特是一只巨大的菠萝，然后菠萝变成了气球，来到克拉丽莎的面前。“噗！”气球变成了一个精致的大铁箱，里面空空如也。这下全班同学都知道克拉丽莎平时用什么放她的零花钱了。克拉丽莎没有害怕，反倒像是生气了，她挥了魔杖喊：“滑稽滑稽！”箱子里突然涌出了很多金加隆，克拉丽莎哈哈大笑起来。


    轮到迪安娜了，她只抬眼看了一下博格特，就发现箱子不见了，留在地板上的是一个衣着破旧的麻瓜小女孩。


    女孩子瞪大了眼睛，双目无神地盯着迪安娜。她死了。


    周围的人开始小声议论。迪安娜拿着魔杖的手在微微颤抖，汤姆站在迪安娜的身后，他觉得迪安娜好像不太对劲。


    其他人都在等着看迪安娜展示这个简单的咒语，结果迪安娜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埃里克从队尾跑向迪安娜，只是迪安娜已经被后面的汤姆接住。平时冷漠稳重的英俊少年手脚慌乱地抱起迪安娜就往校医院狂奔。她的金发就这样散在汤姆的胳膊上，金灿灿地反射着阳光。


    “迪安娜……迪安娜……”汤姆边跑边尝试呼喊迪安娜，素来不动声色的脸孔此刻却满是焦急和惊慌。


    汤姆抱着迪安娜冲进校医院，将怀里昏睡的女孩子放在病床上。她双目紧闭，额头上都是汗。紧跟着来的海迪亚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斯梅绥克夫人。


    “都散开，别围着病人！”斯梅绥克夫人喊。


    众人往后退，汤姆刚刚迈出腿，就发现外袍被什么扯住了。一只苍白的小手紧紧地抓着他的长袍，手心里的冷汗浸入了素黑的布料。迪安娜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牢牢地抓住了身后那个少年的衣服。


    汤姆没有再后退，他回到床边，无声地看着病床上的人。埃里克在外侧，他的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斯梅绥克夫人在另一侧给迪安娜做了简单的检查，然后告诉赶过来的梅乐思教授，迪安娜只是受了惊吓，没有大问题。


    “不止迪安娜一个人看到了害怕的东西，为什么只有她昏倒了？”汤姆皱眉问。


    斯梅绥克夫人思考着：“有一种可能，就是她之前受到了相关的心理创伤。你们说她的博格特是一个死了的麻瓜孩子，如果戴斯莱小姐曾经意外地碰到了一个死去的孩子，她很可能留下了非常严重的心理问题。”


    “可以用药物治疗吗？”


    斯梅绥克夫人遗憾地说：“这种创伤是精神上的，需要的心理方面的治疗和疏导。并且这种治疗不能保证一定有效果，以后她见到类似的情形，很可能还会晕倒，甚至有更强烈的反应。”


    埃里克和海迪亚追着斯梅绥克夫人问东问西，汤姆只盯着迪安娜天使一样的睡脸，一言不发。


    “里德尔先生，你是不是知道戴斯莱小姐曾经经历了什么？”梅乐思教授看着汤姆的样子，非常敏锐地猜到了。


    斯梅绥克夫人考虑到病人的隐私，没有追问下去，她只告诉汤姆，要弄清楚迪安娜具体的问题，然后多多开导她。斯拉格霍恩教授作为斯莱特林的院长，也赶到了校医院，他看了看迪安娜的情形，又看见迪安娜抓着汤姆的衣服，就特别批准汤姆下午的两节魔药课不用上了，在这儿照顾迪安娜。


    汤姆坐在床边，用温热的手帕轻轻擦拭迪安娜头上的汗水。过去的两个月里，汤姆经常在藏书室醒来，然后在另一张躺椅里看到这张像洋娃娃一样的小脸，缩在毯子里，沉沉地睡着。眼前的少女虽然也在沉睡，但是惨白的脸色，与藏书室里粉嫩的脸颊截然不同。


    中午，克拉丽莎特意来了一趟校医院，给汤姆带了午饭，还拿了几个巨大的棒棒糖：“迪安娜花粉过敏，床头插不了花，空荡荡得不好看。放几个棒棒糖在花瓶里，病人看了心情也好，不用谢我。”克拉丽莎得意地说完，扭头走了。


    傍晚的时候，迪安娜醒了，映入眼帘的是被夕阳照耀的玻璃，还有……脑海里爱丽丝的遗容。她吓得坐了起来，发现手里抓着一件斯莱特林的袍子。


    汤姆听见动静，从斯梅绥克夫人的办公室里出来，他只穿了衬衫。


    汤姆迅速走到迪安娜床边，摸摸她的额头，凉凉的。


    “感觉怎么样？”汤姆担忧地问。迪安娜勉强点了点头。


    斯梅绥克夫人也过来了，递给迪安娜一杯药水。


    “这是镇静剂，避免你的情绪起伏太大。”斯梅绥克夫人也摸摸迪安娜的额头，然后用魔杖给她做了简单的检测，就说她可以出院了。


    等斯梅绥克夫人走回办公室，迪安娜咬着嘴唇，没有说话。汤姆挥了挥魔杖，给周围施加了抗扰咒。然后他坐到床边，把自己的袍子给迪安娜披上，拉住她的手。


    迪安娜闭上眼睛，缓缓地说：“她叫爱丽丝，是我的室友……在孤儿院的时候。”


    “她……死了？你看见了？”


    迪安娜点点头：“我的那个孤儿院比你的氛围好一点，可是在我四岁的时候，有一场流感，爱丽丝没有活下来。”她把头埋进膝盖里，断断续续地说，“整个孤儿院，只有我没有生病……因为我不想生病……塔雅说这是一种魔法能力的显现……但是我早上醒来，第一眼看向了……爱丽丝的床铺，她就这样看着我……我和她挥了挥手，她还是这样看着我……”


    汤姆将浑身颤抖的迪安娜扶起来，只见她满脸都是泪水。汤姆将迪安娜揽到怀里，继续听她说：“我后来一直在想，她……是不是半夜烧得难受……想叫醒我……葬礼之后，我还住在那个房间里，每天早上都能见到那个空床铺……每天早上第一眼都仿佛看见……爱丽丝睁着眼睛看着我……”


    汤姆虽然曾经在孤儿院里报复过那些叫他恶魔的孩子，也夺走了别人的宝贝作为战利品，但是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死在他面前。而迪安娜早就已经见过了，她才四岁……


    “迪安娜，你在入校的马车前，是不是看见夜骐了？”汤姆想起迪安娜每次坐马车都恹恹的样子，当然，他也知道学校的马车是由夜骐拉着的。


    迪安娜在汤姆怀里点点头。汤姆用手拍着迪安娜的背，轻声告诉她斯梅绥克夫人的话。


    “迪安娜，爱丽丝的死不是你导致的，她只是正好让你看见了，明白吗？”汤姆捧着迪安娜满是泪痕的脸，盯着她的眼睛，“如果你不是一个巫师，却又和她住在一起，很可能……很可能你也会在那场流感里……”


    “迪安娜，记住，爱丽丝只是不幸的在你眼前离世。圣芒戈里每天那么多人离世，你的塔雅姑姑一定见过更多像爱丽丝这样的情况。”


    “你不能让爱丽丝这样一个麻瓜一直左右你的心情，我们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去烦恼……”汤姆一字一句地说着，“斯梅绥克夫人说了，这种精神创伤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恢复。如果你下次被爱丽丝困扰，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开导你。”


    迪安娜把耳朵贴在汤姆的胸前，感受着他真实的心跳声和平稳的呼吸声，她软软地“嗯”了一声。


    “来，把镇静剂喝一点。”汤姆把水杯托到她的唇边，她就着汤姆的手小口地喝起来。


    “你没有去上课吗？”迪安娜看着夕阳，突然想到了下午的魔药课。


    “斯拉格霍恩教授让我留在这儿，”汤姆把杯子放回床头柜。


    迪安娜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花瓶里有一大把五颜六色的棒棒糖。她立刻清醒了：“棒棒糖？！我能吃一个吗？”


    汤姆差点没拿稳杯子。刚刚还萎靡不振的金发小姑娘，现在眼睛闪亮亮的，浅棕色的眸子满满地倒映着花瓶里的巨型糖果。他只好把花瓶拿过来：“可能甜品的开导比我的开导还要有用。”


    迪安娜从瓶子里挑了一个青苹果味的，叼着它就笑眯眯地翻身下床。


    晚饭的时候，汤姆和迪安娜出现在大礼堂里，梅乐思教授特意过来询问了迪安娜的情况。其他的同学也纷纷前来问候。迪安娜微笑着告诉大家，自己只是小时候遇到了一个麻瓜小女孩的尸体，被吓着了。海迪亚大惊小怪地说这种经历太可怕了，今晚她可以陪迪安娜一起睡，被迪安娜严词拒绝。塞奇威克也过来嘘寒问暖，又提出可以在假期去一趟圣芒戈，找相关的治疗师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