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听说了没？吴芳一辈子没男人，好像是因为那个有问题......”　　“怪不得呢，你说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不生小孩呢？”　　“要怪就怪她读书太多，把脑子都读傻了.......”　　“也不至于死了以后，也没人送终......”　　听着这些刺激耳朵的闲言碎语。　　顾小曼实在是忍受不了了。　　吴芳活着的时候，家族里那个亲戚不是对他毕恭毕敬的。　　说什么她是家族里出息最大的人物，大法官，大院长。　　现在她死了，就又开始在这里幸灾乐祸，当着她的葬礼，嚼人家舌根！　　人性，怎么能这么恶劣呢？　　顾小曼脾气也是够虎的，捡起地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就朝前面说闲话的二人脑袋上浇灌而去。　　冰凉的冷水哗啦哗啦从头顶往下流。　　那种刺溜的感觉，给人吓了一大跳。　　“啊——”　　“顾小曼，你有病啊！”　　“往我头上浇水干嘛？”　　原本安静祥和的葬礼，气氛瞬间被打破了。　　顾小曼怒红着脸冷笑起来。　　“哼，别说往你们脑袋上浇水了，哪怕是往你们身上泼硫酸也不足惜！”　　“你们几个啊，我姑妈活着的时候，嬉皮笑脸，求爷爷告奶奶让我姑妈替你们办事儿。”　　“现在她死了，你就开始背后嚼舌根.......”　　那两个亲戚也急眼了。　　毕竟他们是长辈，顾小曼是小辈。　　而且周围还有这么多家里人看着呢。　　“我嚼什么舌根了我？”　　“你这个女人，真是奇了怪了，耳朵不好使就上医院去。”　　“脾气跟你姑妈一个德行！”　　“你毕业以后是不是躲家里不上班，把脑子蹲傻了你？”　　顾小曼听后，心里更加急了。　　她居然开始拿自己毕业不上班这种事儿来压自己了。　　“老子不上班，关你屁事，又没吃你家米饭？”　　“你特么算老几？”　　那亲戚见顾小曼急红了脸，便开始得意起来，叉着腰摆出一副小人姿态。　　“哼，我知道，你从小跟着吴芳长大，所以你脾气也古怪得很！”　　“你姑妈有本事考上公务员，你呢？”　　“没人家的本事，就别学人家的脾气！”　　“也老大不小了，还不赶紧收拾收拾把自己嫁出去，要不然老了没人要，跟你姑妈一样，死了都没人收尸！”　　尖酸刻薄的语言，往往来自最熟悉你的人。　　顾小曼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亲戚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语？　　哪怕是一个陌生人，也不敢这么膈应她啊！　　“我去你的！”　　顾小曼伸手就要打过去。　　“顾小曼！”　　突然，一只苍老粗壮的手，及时拉住了顾小曼的手腕。这一刻，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只见一个五十来岁，头发半白，黑眼圈和眼袋极重的男人，无比生气地盯着顾小曼。　　“爸，你别管我！”　　“这女的有病，该打！”　　顾小曼想要松开手，继续收拾那个牙尖嘴利的亲戚。　　啪——　　直到父亲那重重的耳光抽打下来，顾小曼才恢复了一丝理智。　　可是理智过后，却又是无尽的悲痛。　　“朝你姨妈道歉！”　　顾小曼的父亲，扇完耳光过后，冷冷地说了一句。　　丝毫没有体会和理解顾小曼此刻的心情还有面子。　　刚才骂顾小曼的姨妈，也感受到了氛围的不对劲。　　“吴大力，算了，小曼就是个小孩子.......”　　但吴大力却很执着，继续给予顾小曼压力。　　“我让你跟姨妈道歉！”　　顾小曼披散着头发，捂着发红的脸蛋，周围的人，那些所谓的亲戚都冷眼看着她。　　这场葬礼，仿佛成为了围猎她的狩猎场。　　“我告诉你，你再这个样子下去，你的下场就跟你姑妈一样！”　　“我白天开出租，晚上做代驾，没日没夜养着你，就希望你有一天能够找份工作，然后嫁出去。”　　“我太骄纵你了！”　　吴大力大吼起来。　　即便他的女儿今年已经25岁，已经算是成年人了。　　可是没有收入的儿女，在父母眼中，无论多少岁，都是只是小孩子。　　大人不需要顾及小孩子的面子。　　大人也不需要尊重小孩子的意见和想法。　　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儿女，大学毕业后不出去工作，他丢脸。　　自己的儿女，到了年纪不结婚，他丢脸。　　自己的儿女，做不到跟别人的儿女一样优秀，他还是丢脸。　　仿佛他们生孩子，就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一样。　　至于孩子丢不丢脸。　　他们压根不在乎。　　顾小曼咬牙忍耐了下来。　　眼神冷冷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嘴里说出了一句带有仇恨的话语。　　“爸，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肯跟你姓吗？”　　吴大力姓吴。　　顾小曼姓顾。　　只见吴大力的眼神稍微躲闪了一下。　　周围的亲戚都知道，他是上门女婿。　　上门女婿生的小孩，都应该随母姓。　　但对于顾小曼来说，还有另外一层含义。　　那就是在她心里，自己压根就没承认过自己有这个爸。　　留下这句话后，顾小曼忍着眼泪，硬是没哭，推开众多虚情假意的亲戚，走出了教堂大门。　　“诶！现在的孩子，真的是被宠惯了！”　　“什么脾气，一点礼貌都没有.......”　　“吴大力，你也应该让小曼搬出去了，她迟早要长大的......”沈墨听着这些令人窒息的话语，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心里也无比同情顾小曼。　　......　　金羊区，惠民小区。　　曹旺左手提着花生油，右手带着土鸡蛋，一身喜庆打扮，站在小区门口发鸡蛋。　　“大爷，这些都是免费送您的，不要钱......”　　“大妈，家里缺油缺米不，我免费送您......”　　“真的不要钱，是我给咱们小区发的福利......”　　一时间，整个小区都开始轰动。　　听说小区门口有个冤大头，能免费领鸡蛋。　　不出半个小时，小区内闲得没事儿做的大爷大妈纷纷聚集在门口。　　曹旺一眼望去，基本上都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　　没有工作，没有负担，甚至有的人连子女都没有。　　像这种小区，金羊区还有很多很多。　　如果将来自己当了这片地区的议员，要把经济发展起来，就得赶走这些老人。　　“我叫曹旺，你们或许听说过我。”　　“在不久的将来，我会成为咱们金羊区的议员！”　　议员？　　底下的大爷大妈们开始议论起来。　　即便是不关心政治的人，也讨论得有声有色。　　“是吴芳说的那个议员吗？”　　“好像是......”　　“跟吴芳一样啊......”　　话语间隙中，曹旺听到了一个无比敏感的名字。　　吴芳？　　他的心，瞬间沉了一下。　　“曹议员......您认识吴芳吗？”　　突然，一个大爷表情严肃地喊道。　　曹旺刚才那副自信的面孔，瞬间慌了神。　　“噢，吴芳啊......我见过她......”　　这些人，是吴芳的选民吗？　　“吴芳就住在咱们小区，她整天也在说议员什么的......”　　“可惜......死了.......”　　“是啊，多好的人啊......”　　吴芳就住在这个小区。　　曹旺侧头看了一眼。　　小区就一个大铁门，里边儿全是陈旧的筒子楼。　　这种房子，多半是单位分的公房，没有产权，也不能买卖。　　吴芳那么大个法官，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诶，吴芳死得真不是时候。”　　“吓得咱们小区都没有人来租房了。”　　“我跟租客解释说，吴芳不是死在小区里的，他们不听，说是小区进贼，安保不好......”　　这些大爷大妈对吴芳的死可惜了那么几秒钟，但很快又恢复了嫌弃模式。　　因为吴芳死了，而且家里遭了贼。　　导致小区的租客纷纷搬走。　　许多大爷大妈，少了一份收入。　　曹旺听着这些，心情微微激动。　　他连忙拿出敬老院的宣传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