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陈念慈身上的瑕疵。


    王虎身上的秘密，更让人难以启齿。


    米其林西餐厅的桌前，菲力牛排的热气渐渐消退，很显然已经过了最佳的用餐时间。


    但平时对牛排极为讲究的陈念慈，却一口未进，手指不断摩擦着手心里的叉子。


    心中那份纠结，揣摩让他的心情极为不稳定。


    她将自已的秘密托盘而出。


    王虎呢？


    王虎是怎么看待自已的？


    嫌弃？


    反感？


    还是对自已失去了心中的那份期待。


    同样，王虎的心里也显得无比沉重。


    当一个女人，把自已的秘密对你托盘而出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在她的心目中，你究竟有多么重要。


    王虎不知道自已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份重量。


    他犹豫了。


    每当闭上眼睛的时候，看见脑海里浮现出来的那张血淋淋的面孔。


    王虎就知道了自已的结局。


    他或许最后会变得跟张力一样。


    死在自已人或者敌人的手中。


    “所以......你呢？”


    最终，还是陈念慈打破了沉默。


    她的心里，急切地想要知道，王虎是怎么看待自已的。


    “我.....我？”


    王虎一时间，说话有些吞吐。


    他以为，陈念慈要他也说出自已的秘密。


    “对，你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我知道，你的心里一定很吃惊！”


    “我承认，我待在孤儿院里，就是为了包养自已的孩子。”


    “至于那个孩子是谁，我不能告诉你。”


    王虎微微笑了笑，对于他来说，这点秘密都不算是个事儿。


    “每个人都有自已的秘密。”


    “这很正常.....”


    王虎低着头，没有追问任何细节。


    比如，陈念慈的丈夫是谁。


    比如，陈念慈的情夫是谁。


    她为什么要出轨？


    为什么最后一个人在孤儿院照顾孩子。


    又为什么不向父母坦白自已有这样一个孩子。


    不追问，表明不在乎。


    不在乎有两种。


    一种是，对你整个人彻底失望，不再对你感任何兴趣。


    一种是，尊重你的隐私，给你足够的空间。


    陈念慈迫切地想要知道，王虎表现出来的那种“不在乎”究竟是哪种不在乎。


    “难道，你不想追问更多吗？”


    “还是说，你觉得我说的这些都对你无所谓？”


    陈念慈说着，眼里闪过一丝期待与不安，悲伤的情绪在心中发酵，即便在王虎给出真正的答案之前，她也能预见点什么。


    王虎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着陈念慈：“不，说实话，我很想在乎。”


    “可是.......”


    “我觉得我不配在乎。”


    “你的条件我都可以接受，只是......”


    他无法说出自已心中的秘密。


    经过一番思考，王虎的脑袋最终还是保持了理智。


    他觉得自已跟眼前的女人，完全不可能。


    自已也很喜欢陈念慈。


    希望她身上的优雅善良，还有坦诚。


    可是自已多在她身边待一秒，自已心中的负罪感就会多增加一分。


    陈念慈可以向自已倾诉所有。


    自已却对陈念慈隐瞒了太多。


    这种不对等的感情，只会让陈念慈越陷越深。


    “我看，我还是走吧。”


    最终，王虎起身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没有一丝犹豫，但他的眼神却泄露了心底的不舍。


    可是就在王虎转身的那一刻。


    一双纤细而又温暖的手，环抱在了王虎的腰间。


    陈念慈流着泪，将自已的脸紧紧贴在王虎的后背。


    她还是无法舍弃.......


    “我可以为了你，告诉他是谁......”


    “告诉你我的孩子是谁.....”


    “这是我......最后的秘密了......”


    .....


    “关于家，家人，还有爱......”


    “你有什么新的看法吗？”


    王九平躺在一张病床上，周围的私人医生正在清洁他脸上的疤痕。


    “我没有家。”


    “也没有家人。”


    “更没有爱.......”


    王九回答得很干脆，语气之中略显绝望。


    他已经对任何人都提不起丝毫信任了。


    不管是沈家，还是眼前的林啸。


    对于他来说，自已不过是别人一个用完就扔掉的工具而已。


    自已唯一求生的手段，就是听从别人的命令。


    他的心里，不敢，也不可能拥有任何东西，只有无数的空洞的命令。


    林啸微微摇了摇头，很显然，他对这个答案十分不满意。


    心中对王九的那份同情，也消失殆尽。


    王九，终究不是跟自已一样的同类。


    他不过是一个拥有跟自已相同脸面的可怜人罢了。


    “我们要你打着沈墨的旗号，继续为我们做事儿。”


    “你同意吗？”


    林啸继续冷冷地发问。


    语气之中，并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也并不是在遵循王九的同意，仅仅是为了测试他的服从度罢了。


    “只要能活命，我什么都同意。”


    王九回答得也很干脆。


    自立门户这种幼稚的想法，他不会再拥有了。


    蓉城就是一个恶人谷！


    想要在这种地方立足，你的身上必须具备很多东西。


    其中“心狠手辣”是最基本的条件。


    王九可不会把一桶汽油浇灌在别人的脸上，然后烧毁他的面容。


    这种事儿，他做不来。


    既然做不来，那就只能老老实实地给别人当狗。


    唯一让他觉得可惜的是。


    沈墨被这些人坑得太惨。


    即便被抓进牢里，也要利用他的名号去诬陷。


    “你去告诉你致富。”


    “还有那些跑腿的，谁被抓，谁就把锅甩给沈墨。”


    “哪怕你......”


    林啸说到一半。


    王九连忙懂事地回答：“如果我被抓，那我的上级也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沈墨，绝对跟您，跟王总他们毫无关系！”


    林啸听后，阴冷地笑了笑。


    “哼哼哼——”


    “看来上次的教训让你长了不少的记性。”


    “不过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不会被抓.......”


    林啸的组织架构，就像一层一层宝塔。


    第一层，跟第三层，永远隔着第二层。


    如果第三层出事儿，那么第二层就会直接销毁。


    这样才能保证第一层永远不会出事儿。


    “我会派出最优秀的黑手党24小时跟在你的身边.....”


    “保证......你的安全！”


    保证安全？


    王九忍不住笑了起来，脸上烧毁的皮肉连在一起，形成了一副诡异的表情。


    “林总，您是保护我，还是要杀了我，我都无所谓。”


    “我的心里只有一个问题。”


    “你能不能帮我弄死王虎？”


    究竟是自已的价值大，还是王虎的价值更大？


    这一点，王九的心里再清楚不过。


    他知道自已在这场游戏中不过是颗棋子，但只要能达成目的，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王虎的行为，让王九的心里生出了一丝恨意。


    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但自已丢出去的脸面，自已必须亲自找回来！


    “你不动手，也可以。”


    “那我就亲自动手！”


    “如果我的心里这口气消除不了，那么我就没办法全心全意帮您做事。”


    “您不同意的话，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听着王九坚决的话语，林啸的表情渐渐凝固。


    他以为，王九只是个乖乖听话的提线木偶。


    可即便是个木偶，也有最基本的诉求。


    维护王九的尊严，才能让他乖乖听命于自已。


    相比之下，王虎又能带给自已什么呢？


    林啸没有说话，缓缓地朝酒店门口走去。


    吱呀——


    打开门，却发现王彪正好靠在走廊的墙壁上。


    他的脸上有些难看，似乎听见了王九所说的内容。


    二人无言对视，双方的心情似乎都写在了眼神里。


    “当初你让我收拾张力，我没有犹豫。”


    “如果现在你要让我对自已的亲弟弟下手？”


    “那我只能退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