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自然是黑风寨残豹的头颅。


    那残豹，死不瞑目，双目充血，好似要爆体而出，面色铁青，死前好似经历过什么逆天恐怖之事。


    孙掌柜看到这头颅。


    一股恨意，不断从孙掌柜心中滋生。


    数年追凶，让孙掌柜身负重伤，心力交瘁。


    从一个小有成就的武者，沦为了一个重病缠身，奄奄一息的行将朽木老者。


    孙掌柜怒视着残豹头颅。


    手中摸了一把朴刀。


    正欲举刀，将残豹头颅，砍成肉泥。


    片刻之后。


    孙掌柜那高高举起的手，却又是如同失去了力气一般，直接耷拉下来。


    “怎么了？原谅他了？”


    陈书冷漠问道。


    “原谅？老朽这辈子，都毁在了他的手里，老朽……”


    “怎么可能原谅他！”


    孙掌柜几乎是咬着牙关，道出这句话。


    其中的恨意，哪怕就是陈书，都觉得心中暗惊。


    “老朽要将他镇压在茅房之下，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孙掌柜狞笑一声，满脸癫狂。


    “哐当！”


    手中朴刀落在地上。


    “真特么狠！”


    陈书心里补充一句。


    也不知道。


    这残豹日后转世，会不会成为大名鼎鼎的“擒屎皇”。


    “阿紫，阿紫……不怕，不怕……”


    “爹爹给你报仇了，爹爹在……”


    刚才那咬牙切齿，恨之欲狂的孙掌柜，转过头，看向那桌子上的八面灯，却又是声音变得异常温柔。


    小心翼翼将八面灯捧起。


    这灯笼，极为诡异。


    灯布白皙，泛着光泽。


    其中一面，甚至还有人的五官，清晰可见。


    而在灯笼的上面，则是布满了黑色的秀发。


    远远一看，这哪里是什么八面灯，根本就是……


    八面人皮灯笼。


    正是那残豹，当年弄死了孙掌柜的女儿，觉得孙掌柜女儿皮肤好。


    将之皮肤剥下，这才做成了这人皮灯笼。


    “阿紫，你走了，爹苦啊！”


    孙掌柜将八面人皮灯抱在怀里。


    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嚎啕大哭。


    声音如同两片铜片不断摩擦，又如破败的二胡，凄凉哀怨。


    不知过了多久。


    孙掌柜这才缓缓平复。


    将残豹头颅和八面人皮灯收好。


    取来了剩下九坛百年桂花酿。


    “多谢天机阁相助，这是老朽与之前小友约定好的。”


    “天机阁一诺千金，老朽也当履信思顺。”


    孙掌柜做完这一切。


    微微依靠在八仙桌旁。


    仿若身体被抽走了全部力气。


    陈书取走了八坛，留下了一坛：


    “祖宗有令，不可因一己之私而饮。”


    “但若是祖宗有令，掌柜又如何会遭此大劫？”


    “此灵酒着实不凡，药力绵长，长期饮用，甚至超过丹药。”


    “假以时日，掌柜借着此酒，恢复实力，指日可待。”


    陈书平静的声音响起。


    百年桂花酿，对修为和肉身的提升，可谓是润物细无声。


    陈书这段时间，借着灵酒，修为提升迅速。


    而百年桂花酿，坛子巨大，足足有一人多高。


    哪怕陈书得了九坛，想要喝完，也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


    即便是给楚老一些，也是绰绰有余。


    毕竟，陈书不会给楚老太多。


    孙掌柜听到陈书之言，无奈笑了笑。


    他祖上为了留下这十坛灵酒，确实有祖宗法令，后人不得为了一己之私贪杯。


    此事，只有孙掌柜知晓。


    但孙掌柜考虑到，面前这人，乃是天机阁的人，倒也没有多想。


    “大仇得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孙掌柜摆了摆手，满脸释然。


    陈书看着孙掌柜。


    他倒也不是圣母心泛滥，说好拿走十坛，现在看孙掌柜可怜，就留下一坛。


    而是，这个孙掌柜，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才。


    陈书隐隐感觉。


    此人有大用。


    “可是，这天底下，还有不知道多少个阿紫……”


    “不知道多少个残豹……”


    “你难道就想带着当初的遗憾走么？”


    陈书沉思了片刻，望着孙掌柜的眼睛，缓缓说道。


    孙掌柜陷入了沉思。


    他自然明白陈书的意思。


    如今这煌煌大世，颇为混乱。


    但孙掌柜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他自然知道。


    这天底下，还有成千上万的人，如同他这般，失去了自己的女儿。


    可是，他又能如何？


    “天机阁，需要你！”


    一道淡漠的声音传来。


    孙掌柜抬起头。


    却再也看不到那位“黑鸦”小友的身影。


    良久，孙掌柜从大坛之中，舀了一壶桂花酿。


    “天机阁么？既不嫌老朽腐朽之身，老朽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孙掌柜自言自语，而后猛然仰头。


    将百年桂花酿，一饮而尽。


    孙掌柜本就是轮脉境的强者，之前与之残豹搏杀，这才落得病根，最终修为大跌。


    道基受损，倒还是小事。


    最为重要的是，孙掌柜因为女儿阿紫的事情，被种下了心魔。


    故此，这么多年，修为止步不前。


    可如今。


    在陈书的相助之下，孙掌柜心魔已除。


    再加上这百年桂花酿的相助。


    丹田原本如同枯田，恰逢雨后，万物复苏。


    ……


    完成了对孙掌柜的承诺。


    陈书返回小木屋之中修行。


    ……


    “五日么？”


    陈书摸了摸下巴。


    神色倒是异常平静。


    以陈书目前的实力，面对王执事，已然没有之前那般无力。


    只不过，现在让陈书头疼的事情是——


    如何堂而皇之，杀了王执事！


    毕竟是外门执事，陈书想要杀了王执事，难度颇大。


    要让其身败名裂，然后被太玄剑宗逐出宗门，然后陈书在他离开的路上，暗中伏杀么？


    “不现实，外门终究是外门，哪怕是之前的楚老，也不愿意多掺和。”


    “更何况，按照残豹交代，他守护的这枚悟道石，便是打算通过王执事，献给内门一个大人物。”


    “由此可见，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大人物是谁……”


    “但，仅凭我的力量，难以搬到盘踞外门多年，并且靠山强大的王执事！”


    陈书缓缓吐出一口气。


    心中念头峰回路转。


    想要用对付赵无极的手段来对付王执事。


    似乎办不到。


    “或许，让王执事，死在自己手上，这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陈书翻开以往关于王执事的情报，脑海之中一道惊雷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