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醒悟

作品:《小太后年方二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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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许多天,沈鹿衔和云渐都没再说话。


    云渐还是住在仪鸾司,两人每日上朝,在宫中不时也能遇见,除却礼节之外,硬是谁也没理谁。


    这日沈鹿衔在甘露殿陪萧杼看折子,李玄步履匆匆,从外头进来,“殿下,袁侍卫入宫了,就在外头侯着呢。”


    沈鹿衔对着萧杼的那点笑容也淡下去,将奏折合上,“让他进来。”


    萧杼看她一眼,又看向殿外,无声端正了坐姿。


    袁柏低着头从外面进来,撩袍跪地,朝他们稽首再拜。


    沈鹿衔语气冷冰冰的,“袁侍卫主意大的很,予不敢当你这样的大礼。”


    袁柏依旧伏着身,“卑职不该欺瞒殿下,一切听凭殿下处置。”


    沈鹿衔想起他在东鹤山庄时尚且瑟瑟发抖的样子,神色更加不豫,“你倒比进仪鸾司前镇定多了,也是,跟着云渐那样的上司,专长反骨的。”


    袁柏一顿,“此事全是卑职自作主张,云指挥什么也不知道。”


    沈鹿衔沉沉呼了口气,“也不全是你吧,星隅如何了?”


    “若星隅有事,卑职当自裁谢罪,”袁柏道,“她即将恢复,很快便能停药了。”


    沈鹿衔紧绷的心弦这才松弛下去,“那你这段时间就好好照顾她,等她好了,便送回予身边吧。”


    袁柏意外抬起头,神情有些发愣。


    “看什么?”沈鹿衔问,“你又不乐意送她回来了?”


    “不、不是!”袁柏连忙否认,“殿下…不处罚卑职吗?”


    “我当然想罚你,可星隅还在将养,我把你打伤了,只怕她病中又添烦恼,”沈鹿衔道,“我也要再考虑考虑,能不能把她嫁给你。”


    袁柏却道,“这段时间,卑职也自知鄙陋浅薄,不足托付,因此今日求见,还有一事想求殿下。”


    沈鹿衔眉心微动,“你说。”


    “卑职想请旨外放,即便到地方上任小吏也可,待能经事之后,再来求娶星隅。”


    沈鹿衔有些意外,“你们不成婚了,一旦外放,与她几年也见不到一面。”


    袁柏垂首,“是,卑职知道。”


    沈鹿衔默了片刻,转头问萧杼,“陛下以为呢?”


    萧杼看看她,又看看袁柏,“听闻袁侍卫自小随舅父行商,外放或许比在宫中更能施展才能。”


    沈鹿衔点了头,“如此,你且回去等旨吧。”


    袁柏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再三拜过,才退了出去。


    殿内安静下来,沈鹿衔拿过刚刚看了一半的奏章,刚要打开,忽听萧杼问,“殿下还在生云指挥的气吗?”


    沈鹿衔一僵,不大自然地笑了笑,“陛下有事找他?”


    萧杼道,“殿下已经很多天没召见他了,见了面也不说话,你们从前不是这样的。”


    沈鹿衔唔了一声,搜刮着借口,“那是因为近来军中平安,我同他自然没什么话说。”


    萧杼摇头,“以往无事时,你们在宫道上遇见,也总要闲谈几句的。”


    沈鹿衔错开眼,抹了抹竹青软绡大袖上发皱的绣花,“我是病才好,懒怠说话。”


    萧杼便也不再追问,只道,“先前您病着,云指挥专门托人从山阳寻了蜜桃来为您制点心呢。”


    蜜桃尤以吴州山阳为佳,本是贡品,只是桃肉娇嫩,运送不易,有曾又人哄抬果价,从先皇起便断了。


    显然云渐是悄悄办的,沈鹿衔爱吃桃脯,却对此事全然不知,“陛下怎么知道?”


    “陈医正说的呀,”萧杼笑弯了眼,“还叮嘱我不要说出去。”


    沈鹿衔什么也没说,只摸摸他的脑袋,“看折子吧。”


    *


    云渐受封骠骑将军,朝廷照例赐了他宅邸,休沐这天,逐溪看人换了牌匾回来,问云渐要不要搬出宫去住。


    云渐道,“我还是仪鸾司指挥使,得看护圣驾。”


    逐溪不以为然,“宫中万事有属下和锁甲卫,少主公如今要顾着军营,只怕在这里多有不便。”


    云渐看了他一眼,“年前我请旨离京,你不是还不愿意,说在大内住着挺好么?”


    逐溪沉寂片刻,“属下若知道您请离是为着那个,一定随您走,少主公,她是太后啊。”


    云渐擦拭长刀的动作一顿,轻笑了声。


    逐溪见他这样子,索性直说,“您实在不宜和她走太近,反正她最近也在生您的气,不如趁此机会…”


    话音未落,他颈间微凉,几根搭在身前的发丝随风飘落,掉在地上。


    云渐从他衣领旁收回刀,闲闲端详着刃光,“才打两场仗这刀便有些钝了,得空给我找个匠人磨一磨。”


    “………”逐溪道,“您这样有意思吗?”


    锵的一声,长刀归鞘,云渐转身出门。


    逐溪追问,“您上哪?”


    云渐摆摆手,跨过门槛走了。


    *


    一辆马车停在东掖门外,袁柏撩开车帘,口中说着小心,托住车厢内伸出的素手,搀扶里面的姑娘下来。


    待对方站稳,他去给守门的黄门郎递拜帖,看到门口伫立的人影,不由得眼前一亮,“指挥,您怎么在这?”


    云渐颔首,“听长瞻说她今天回宫。”


    长瞻是沈顾的表字。


    他转向马车,眼底露出淡淡笑意,“回来了。”


    下车的人正是星隅,她刚刚拆了纱布,眉间伤疤已经祛除,只在鼻梁和眼角还看得到一圈淡淡痕迹,不同于沈鹿衔的朦胧鹿眼,她生着弯弯月牙似的眼睛,眉毛稍短一些,十分清秀,笑起来尤其亲和。


    她向云渐福礼,“指挥安好。”


    云渐没让黄门通报,扯过袁柏的拜帖,“去吧。”


    星隅哎了声,一路小跑直奔长信宫去了,云渐问袁柏,“你不进去?”


    袁柏摇头,一指载着行李的马车,“属下这便出京赴任,去北蜀。”


    云渐颔首,“去年北蜀伤亡惨重,正是缺人的时候,你去历练历练也好。”


    袁柏应是,话锋一转,“听说为着我们两个,殿下生您的气了。”


    云渐脑海中闪过那时沈鹿衔悲愤而心痛的神情,依旧有些困惑,嘴上道,“和你们不相干,是我与她话不投机。”


    袁柏歉然道,“指挥好意帮忙,却和殿下起了龃龉,实在惭愧。”


    云渐敛眉,“我只是觉得乱世之中,能死得其所已是不易,若瞻前顾后,得到的又能比现在更多么?”


    “不是的,将军。”袁柏停住脚步,仰头看向他,“星隅出事前,我也一直这么说服自己,可当她真的性命垂危,我就只剩下懊悔了。”


    云渐也停下了,眼睛微眯。


    “那是担在我肩上的我所爱之人的性命,我却把她送上了死路,”即便事情安然过去,袁柏提起来仍红了眼睛,“而且事前我明明知道那可能是条死路,却还是把她送了上去。”


    云渐有些发愣,一时无言。


    袁柏见他这样,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