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作品:《大汉第一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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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堂。


    赵过有些紧张,更有些局促,这是他人生头一回来长安,更是头一回见大人物,从前见过最大的官不过亭长里长,就连县令也只远远瞧过一眼。


    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太子,一国储君啊,让他心中怎不激动,怎不惶恐。


    正不知所措时,刘据从外头进来,赵过立时站起,还没等他行礼,刘据大手一挥:“带上农具,跟孤走。”


    说完一马当先,转身出门。


    赵过云里雾里,压根搞不清状况。还是柏山好心提醒他“快走”,他这才提着东西勉强跟上。


    一行人上马车,走过城郊,来到一处农田。此乃皇家旗下田亩,占地极广,一眼望去,满目皆是,全都归属皇家。每年产出也多供给宫中食用,负责农田种植的农户亦是皇家奴仆。


    刘据站在田边,看着赵过吃力地抱着“大家伙”,仍旧是宛若保护“无价珍宝”的姿态,笑道:“你说这是农具,何种农具?”


    “回殿下,此农具可犁地可播种。”赵过说完,恐自己表达有误,又补充了一句,“偏播种。”


    刘据莞尔:“仔细介绍一下。”


    赵过本一颗心都悬着,有些惴惴不安。但见刘据态度随和,言语平易,脸上始终带着笑,这份忐忑去了大半,如今问到自己亲手所制之物,亦是擅长之处,瞬间一改此前拘谨模样,侃侃而谈起来。


    他一一指过农具的每一个部位:“殿下请看,这个是牵引架,起在前牵引之用。这是扶手,可以手握此处将农具往前推进。这是漏斗,漏斗之下为漏筒,漏筒与漏足相连。漏足底部嵌合犁片,可犁地可开沟。”


    刘据点头。


    他这一年多被脑中各种知识熏陶,徜徉在浩瀚的书海里,对机械制造设计已有粗浅了解,并非寻常无知孩童,况且因脑中关于“农”的东西过于稀少,他曾尝试过自己利用信息去改进,为此向人咨询过现有的农具构架。


    所以赵过一说,他便明白了,思索道:“孤见过木耧,你这东西与木耧结构原理类似。但寻常木耧多是一个脚。你这三个脚,是想三垄并行?”


    三垄并行,简单四个字却一语道破关键。


    赵过不料他竟真懂此道,万分激动,脸上满是喜色:“殿下说得对,正是如此。”


    想法是好的,但能不能用,可否达到预想的效果又是另一回事。


    “先试试吧。”刘据指向身旁农田,“这块田地作物已经收成,如今空着,正好可以供你展示。


    “孤知道现在不是播种之期,但只做展示而已,倒也不碍事。可需要畜力,用驴用牛还是用马?”


    赵过回答:“都可以的,人力也可,但人力有些吃力。”


    刘据朝丰禾使了个眼色,丰禾离开,不多时便有农庄奴仆牵引黄牛过来,将一袋种子塞给赵过。


    赵过也不废话,当即上手,用绳索将牵引架绑在牛身上,固定牢靠,赶牛下田,请奴仆帮


    忙在前面牵引,自己在后方握着扶手前进。


    种子放入漏斗之中,果然随下方漏洞进入漏筒,有顺漏筒延漏脚而下,同时漏脚底部犁片在推进过程中翻土开沟,种子落入沟中。


    三垄并行,种子掉在三垄,不偏不倚,每垄都妥妥当当。


    刘据眼睫轻微颤了颤,顿时站不住了,也顾不得田地满是泥土,一脚踩下去,跟在赵过身旁一边观察一边前行,走过一圈,眸中光亮越来越盛,欣喜道:“行进速度也不慢,相反比单脚木耧还要快一些?”


    赵过顿住,不曾想他非但懂农具结构,明白关窍,连这等细节也看得如此精准。


    往日在乡里,听多了他人的取笑打趣,个个都觉他异想天开,认为世间即便有改进农具之法,也不是他们这等人家能成的,因而一味玩笑,甚至不曾认真瞧一眼他的农具,更不曾费心询问根底。


    除了一直支持他的妻子,这是第一个认真来了解他的农具,并一眼道破关键的人。


    赵过浑身血液翻滚,心潮澎湃,看向刘据的眼神越发炙热:“是。草民对底部的犁片做了些许改进,使其推进开沟更为顺畅,因而即便要同时兼顾三垄,速度也比以往快。”


    刘据点头,却又微微蹙眉:“播种确实好用,但犁地似乎稍有欠缺。”


    赵过低首:“是。犁片可推进开沟,若用来犁地,也使得,但浅犁还行,深耕就不大合适了。”


    所以他刚刚才说更偏播种,因为本质还是播种工具,对于犁地,只能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凑合将就。


    刘据也不恼,能播种就已经很好了,他抬头看向赵过:“可对比过单脚木耧与寻常锄刀,增进几何?”


    说到此,赵过眸中亮光大盛:“草民在自家田亩试过的。用此耧播种,效率为单脚木耧之四倍,与用锄刀翻地相比,就更多了。”


    刘据大喜,眼睛眯起来。


    嗷嗷嗷,他就知道匠艺大赛,给予重赏,走街串巷敲锣打鼓宣传必定是有用的!


    看,人才不就来了吗!


    刘据指着农具道:“你制的,可有名字?”


    “未曾正式取名。草民与拙荆叫三脚耧,有时也叫耧车。”


    耧


    ……耧车?


    刘据呆住,他记得弹幕提到过耧车,还说过发明耧车的人是……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赵过:“你叫什么?”


    “草民赵过。”


    赵过?赵过!


    竟然真是弹幕提到的赵过!


    刘据睁大眼睛。卧槽,弹幕误他!什么鬼的这时候没出生或还是个孩子!不晓得人家生卒年你直接说不知道不行吗,作甚乱讲。


    淦,果然弹幕不能全然不信,毕竟还是有点有效信息的;但也不能一味相信,这群人太不靠谱了,会被带沟里去。


    亏得他机灵搞出匠艺大赛,不然岂非要错过?


    刘据咧嘴,目光热切:“那你知不知道代田法?”


    代……代什么田


    ?田什么法?


    赵过一脸懵逼,云里雾里,试探着询问:“殿下具体指什么,可否详细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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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据:……我要是知道还问你作甚,我就知道个名字。


    惹,这该死的弹幕。不想听的废话一大堆,真正有用的东西偏不提。


    刘据暗自咬牙,在心里将弹幕骂了一百遍,一声长叹,有点遗憾,却并不气馁。毕竟赵过他都找到了,代田法还会远吗!


    看赵过的表情,这会儿他应该还没想出来,但他年轻,还有无限潜力,早晚会有的!


    “罢了,你听不懂也无妨。总归以后若有其他想法,不论关乎农具还是农田,亦或其他,都告诉孤,知道吗?”刘据笑眯眯。


    “是。”赵过迷茫点头,可心里却还记挂着大赛,犹豫开口,“殿下,那草民……草民这作品算通过初赛了吗?”


    “算,当然算。”


    刘据点头肯定。毕竟他办大赛就是为了寻找有巧思会创新的人才,若赵过都不算,其他人就没有能算的了。


    赵过欣喜若狂,连忙跪拜:“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刘据让他起来,不经意瞧见他的鞋。鞋底脱落,脚趾头都露了出头,甚至可见上面的红肿血痂。该是一路急切赶往长安走出来的。


    再看他的衣服,灰尘仆仆,满是褶皱,有些地方还破了洞。


    刘据心情一时有些复杂,收敛目光问道:“你刚到长安,还没找到落脚地吧。不如就住别院好了。”


    “啊?殿下,这……这使不得的。殿下别院怎可让草民入住,草民可以自己寻驿馆或借住之所。”


    刘据摆手:“虽是孤的别院,但孤并不住,是专为大赛所设。里头有诸多厢舍,孤一早就说了,若有外乡人落脚不便,可申请院内房舍。再说三日后便是复赛,复赛采取封闭式,参赛人员都是需入住的,有何不可?”


    若是这般,自然无不可。


    赵过不再拒绝,只又谢恩磕了几个头。


    刘据命人用马车送他回去,特意吩咐柏山私下赠套衣服鞋子,又令院内伙食不可怠慢。


    人才啊,虽然还没参加完复赛,不知复赛表现如何,但光是一个三脚耧就值得厚赏了!


    刘据喜滋滋回宫,不回住处,径直往温室殿去。


    如今酷夏已过,刘彻又搬了,从清凉殿搬到了温室殿,但所谓搬,其实两边各色物件都齐全,也只是刘彻自己换个窝睡觉而已,两个“窝”还挨在一起,相当方便。


    刘据一路笑靥如花,入殿时眼睛还笑眯眯的,但很快身形便顿住了。


    殿内除刘彻外还有别人,是位女子,看装扮乃宫妃衣着。可他在后宫从未见过,莫不是父皇新晋的美人?


    那美人福身见礼,刘据不知她品级,不便称呼,就简单点点头算是礼貌回应。刘彻也没有要介绍的意思,随意挥手,直接让美人退下。


    毕竟美人哪有儿子重要,儿子来了,还要什么美人。倒是刘据目送美人出殿,


    忍不住多瞧了几眼,歪着头神色迷茫。这美人好生漂亮,但他面露疑惑不是因此,而是觉得有些眼熟。


    刘据小声嘟囔:“怎么好似在哪见过?”


    刘彻听闻,动作稍滞,目光心虚地闪烁一秒,转瞬恢复如常,笑道:“理她作甚。今日是你那匠艺大比初赛截止之期吧,这么高兴,可是有不错的作品?”


    一问起这个,刘据想到自己的来意,瞬间将美人抛诸脑后,高高兴兴说起三脚耧来。


    刘彻表情逐渐严肃:“真这么好用?”


    “我亲眼所见,可以三垄并行,确实好用。而且观他展示时的表现,他所说效率可以高出单脚耧四倍,应当不虚。即便不精准,也大差不差。”


    刘彻正色起来:“若如此,朕当亲自瞧瞧。”


    转头瞥见窗外天色,日暮低垂,今日必来不及。


    刘据轻笑:“现在不是播种之期,暂且用不上,所以父皇不用着急。匠艺大比复赛在即,可以等复赛结果一起看。”


    刘彻挑眉:“你就这般确定复赛能有不错的收获?”


    “父皇,你该相信咱们大汉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天下不是没有人才,而是


    缺少发现人才的眼睛。”刘据昂首,骄傲道,“我就是这双眼睛!”


    譬如赵过,若不是他举办匠艺大赛,困于乡野,要被发现,不知等到何时呢。


    见他这副洋洋得意的表情,刘彻忍俊不禁。


    “好,朕听你的,等你匠艺大赛的结果。”


    刘据小尾巴摇起来,在父皇面前夸下海口,立了个“军令状”,对待匠艺大赛,态度便更认真了几分,回到东宫就开始书写脑子里早就设想好的考题,并查漏补缺,看有没有被遗忘的要点。


    三日后,复赛开始。


    参赛选手齐聚别院,刘据上台说了段勉励之语,然后由柏山宣布规则。


    复赛为期五日,这五日所有选手均需住在别院。


    别院为每人准备了厢舍,一人一间,请所有选手创作作品皆在房中完成,防止他人偷瞄、抄袭、借鉴的可能。


    赛事期间,一应饮食皆有别院负责。选手们的作息由自己决定。


    若有所需要,不论是创作所需器具,还是生活所需用品,都可向院内管事索要,官方为众人提供能力范畴内可以给予的一切服务。


    大赛期间不可出别院,但可以出房间。


    若在房中憋闷太久,觉得脑子混沌,思路不清,想醒脑的,可以在别院内自由走动,但不可进入其他选手房内,不可争吵打闹,不可寻衅滋事。


    规则说完,刘据点头,柏山令人张贴并高声诵读考题。


    考题一:直辕犁。


    特点:由犁头与扶手组成,犁柄中间设置短柄,可供使用时通过脚踏推动前进。


    考题二:曲辕犁。


    特点:改直辕为曲辕、短辕,增加犁评,可活动犁盘等,使其回转灵活,且能适应深耕与浅耕的不同需求。


    考题三:水转翻车。


    考题四:龙骨翻车。


    后两项并无结构特点描写,唯有两幅简笔画。其后写有作用目的。


    水转翻车:利用水流冲击力来驱动轮盘转动,将低位河流之水提上高位供农田所需。


    龙骨翻车:可使用人力或畜力,手摇或脚踏,刮板式连续提水,将低水提至高处,用于灌溉。


    四个考题,选手不必每个都做,只需要选择其一即可。根据特点描述与作用介绍进行设计。描述不全,选手需自行补全结构,使其符合设计目的。


    话语毕,全场哗然。


    大半人懵逼当场,另外小半人惊呼不断,窃窃私语。


    他们想过太子的考题绝不容易,却怎么也没想到竟这般难。


    世上有木犁他们知道,但直辕犁曲辕犁是什么,水转翻车龙骨翻车又是什么?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尤其特点如此简洁,作用更是一语概之,能从中获取的信息少之又少。若说后两者有画,但那画特别粗糙,轮廓不清,对于部位详情,机括设计等等,更是全然没有,无法得知。


    赵过与公输庆陷入沉思,自认高人一等的公输野目瞪口呆,眉宇紧皱。


    柏山言道:“还有什么疑问,现在可以提。”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谁鼓起勇气问道:“这上头的信息实在太少了,可否将这些物件的特点与结构说得再清楚些?”


    柏山看向刘据,刘据睥睨一眼:“孤若知道这么详细,还要你们作甚!”


    众人:……


    “那……那可否再提点两句,两句就行,不然一句也可。现在这点东西实在是……实在是让人无从下手啊。”


    刘据嘴角轻撇:“若好下手,还要你们作甚!”


    两个还要你们作甚,让众人讷讷不敢言。


    大家都退了,公输野只得自己咬牙上前:“殿下,五日时限太短,若不能给予更多信息,不知可否延长时限?”


    刘据想了想,五日要让人做出其一,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他思虑片刻,言道:“那便七日吧。赛后若有所得,孤还有许多事要办,再晚都要正旦了。


    “不过,念在考题难度确实颇高,你们若能做出实物自然最好。


    “若不能也不强求。可以先画设计图纸,若设计图纸也无法及时完成,只需心中有思路有想法的,记录下来都算。


    “不论图纸还是思路想法,都可以作为你们的‘作品’,根据其可行性进行审核打分,以作成绩排名。”


    众人松了口气,若是如此,虽然仍旧很难,却可以一试。


    公输野张嘴还想再争取一番,刘据目光凌厉:“你看这像菜市场,孤像卖菜的吗?”


    公输野:???


    刘据呵呵:“少跟孤讨价还价!”


    公输野:……


    “好了,考题已出,比赛从此刻开始。拿上你们的木牌,按照木牌编号让仆从带


    你们去厢舍吧。七日后,孤再来审阅你们的创作结果。”


    话毕,刘据甩袖,扬长而去。


    留下众人一个个苦瓜脸,一边拎着木牌前往后院,一边摇头哀叹:果然这一飞冲天的机会不是这么好得的。


    但都走到这一步了,谁甘心放弃呢?


    不管了,拼一把吧。


    唯独两个人一直未动,看着张贴在墙上的考题,伫立良久,


    沉思不语。


    周遭也无人去打扰,直到日升中空,院内仆从开始给各位选手派送午食。两人才回过神来,恍然发现对方的存在,皆是一愣,随即礼貌点头,各自转身离开。


    第一日,风平浪静,选手们都在屋中苦思冥想。


    第二日,同上。


    第三日,期限眼见即将过半,可设计思路全无,有些人开始着急了,却没得办法,只能抓耳挠腮。


    第四日,公输野放下笔,看着竹简上零星的思路记载蹙着眉。


    他虽有些灵感,却不多,连设计图都画不出来。七日,时间还是太短了,若多给他些时日,莫说图纸,便是实物,他也定能做成。


    然而时间远远不够,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正思索着还能从何处下手改进思路设想,忽闻窗外咳嗽声,抬头一瞧,三弟公输明站在不远处挤眉弄眼。


    公输野无语,将竹简收好,走出房门,状似吹风闲逛,来到公输明身边,两人一前一后,轻声低语。太子禁相互串门,却没禁院内遇到交谈。


    “说吧,什么事?”


    公输明问:“二哥可是有思路了?”


    “略有一些。”


    公输野语气还算轻松,因为思路不全,想法不多,他好歹有所得,旁人呢?


    这几日他听到周遭都是哀嚎之声,可见他做不到的,未必有人做得到。


    所以即便只是些许思路,可能也够他取胜了。


    他转而问公输明:“你呢?”


    “也有一点”


    公输野颔首,对此并不意外,他们公输家的子弟,总归不会差的。他又问:“大哥那边如何?”


    公输明摇头:“不知。大哥这几日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