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幸运的厄运

作品:《论飞行棋普及的可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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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之阳醒过来,睁眼看见的依旧是绫辻行人侦探社的装潢,不过靠拢在周围的除了医护人员还有一眼就是政府官方的社畜气质的员工。


    少年先是迷茫一瞬,绯色的红瞳眨了眨才复而清醒,闷哼一声才扶着额头缓缓起身。


    一指长的针尖距离他手背上的青筋很近,可以想象如果赤之阳再不醒来就要先打个点滴了。


    可以理解,赤之阳一直都知道他这位聪明地过分的好友居住的周日有着无数的特工在盯梢,那种被盯梢的感觉是很难忽略过去的。


    至于为什么赤之阳昏迷,着急的反倒是异能特务科呢?


    先来看看这里是属于谁的地盘,再来说赤之阳归属于的身份,最后再想想和赤之阳同为因果律异能的拥有者绫辻行人现在的处境。


    异特一直对赤之阳觊觎的很,如果不是顶在前头等等是港口Mafia的话。


    周围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而昏迷前的记忆满满回笼,赤之阳下意识的不想让更复杂的异能特务科给牵扯进来,尤其是他的好友本就因为他的原因更难得自由。


    异能特务科……监听到了多少?


    赤之阳立刻扭头去看他的好友,而站在边上的绫辻行人摇了摇头,从身后稍微展露了赤之阳从前给他带来的信号屏蔽器。


    异能特务科什么也不知道,一脸懵逼。


    就是可怜了辻村深月小姐,后面肯定会被叫过去再三问话的。


    赤之阳弯弯眼眸。


    “不,我没事了,谢谢。”


    伸出手拦住医生想要靠近他胸口的听诊器,赤之阳坐了起来。


    身旁有人倒了一杯温水。


    “久仰Mafia干部之名。”见赤之阳表情淡淡却没有排斥,这人试探着问道:“不知道这里是否有什么刺激到您了吗?”


    当然,别以为人家这是好心关切,这是在拐着弯想要趁赤之阳现在心灵受创的时候加把火或者藏点私货进去呢,只要打开话匣子什么都好办。


    而少年的性格里恰恰也有着好忽悠这条。


    嘴炮,一直在异能特务科挖人的前排手段。


    所以赤之阳也没给这个机会。


    闻言,少年脸上的恍惚收拢一二,他是不愿意在敌对的势力面前示弱的。


    “过去多久了?”


    外面的天逐渐暗淡下来。


    “两个小时。”绫辻行人走来,顺便抱起先前没被理会的桌上的小拉布拉多,递过去给少年瞧。


    “你要回去了?不过我同意这家伙先留在我这里几天……”顿了顿,“但不能太久。”


    绫辻行人也相信赤之阳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小动物确实能提供很棒的情绪价值。


    感受到指尖的湿润,少年苍白的脸色回暖,轻笑一声:“好,谢谢。”


    “我会尽快的。”


    不管是谁,他不会允许有人这样侮辱死者!


    “可以。”绫辻行人颔首。


    两人之间的话题快速到让异能特务科派来的人毫无插话的空间,懵逼就像是先前赤之阳和绫辻行人的对话被突然出现的噪音空白了一片。


    看来该好好问问辻村深月了,来人想。


    不过这短暂的时间差注定让异能特务科以后只能就这样干看着。


    这一边,辻村深月跟着其他人都撤走后,赤之阳紧跟着也提出了告辞。


    坐立不安,很明显是已经被绊住了心神。


    “绫辻……”


    临跨出门的时候,赤之阳又转过身看向好友。


    “如果,有些事情……真的是因为你从前的无心之言而已成现实,那……那该怎么办呢?”


    “我该怎么办呢?”


    嘴上说着设想,但以绫辻行人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确实那样的明显——那双绯色的红瞳里还在恍惚和清醒之中摇摆,时而是满怀期许,时而却是满心怀疑。


    但是……


    “你跟我说这个也没用啊。”绫辻行人叹了一口气,既为他这位仿徨的好友,也为他自己。


    “你清楚我的异能Another能够无视一切障碍让找到确凿定罪证据的凶手死亡。”他是一个该找出证据后将犯人交给法律来裁定的侦探,可偏偏自身的异能力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你能查到我过去的各种经历,所以我就不举那些没意思的例子了。”


    曾经的他被夹在正义和不义的选择中,而现在他的朋友,一个有着类似定律的因果异能力者也有了这种烦恼。


    他曾以为赤之阳能够逃过。


    绫辻行人轻笑一声,低眉把玩手中的烟斗,仿佛这更加能引起他的兴趣。


    “你自己去想吧,我给不了你答案。”


    什么都不做,又或者去纠正、弥补、挽回它……


    敏锐如他感受到赤之阳明显沮丧的低落情绪以及悄声地关上侦探所的大门,绫辻行人知道他这朋友虽然迷茫但必定会去寻找真相。


    而他呢?


    走到窗边,看见连和三花猫打招呼的精神气都没了的赤之阳。


    “我可是侦探,对吧。”


    侦探怎么可能连身边人发生的案件都解决不了。


    ——如果这是人为的话。


    这是他最终没有透露丝毫的话。


    单是想想可能性,那对小狗来说也太残忍了。


    绫辻行人也在纠结。


    ……


    走出一段距离的赤之阳没打算先回自己的房子,因为他突然想起一些事情。


    当时他因为幸平哥哥的事情而昏迷醒来之后,那时候的BOSS虽然顾虑他的情况而没透露多少,但只言片语也提到过幸平哥哥的埋葬地和……当初那场事件过后医生们都被看管在了什么地方。


    赤之阳向手下的人要了份港口Mafia旗下的疗养院名单,仔细确认后发现有一家距离自己很近。


    赤之阳打算过去看看。


    目的地很近,是转个街角的功夫,入目的就是一家过去几年流行的房屋构造,比起苍白色的疗养院其实更像是一个多人居住的小区。


    直到看见和幼时记忆深刻里的模糊片段对得上的面孔,赤之阳知道自己来对地方了。


    这个时候不知道该说他运气不错还是倒霉了——这么点时间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是那时候的护士。


    赤之阳犹豫地上前想要打声招呼,只可惜前者转身看过来后便如同见了鬼的转身往回跑。


    而以赤之阳这刚“大病初愈”的虚弱模样,不出意外地追不上呢。


    这里的环境说不上好还是差,能看出草地被休整过的样子,但距离上次一定很长,因为杂草长势称得上不错。


    赤之阳追着人跑进来,然后也不出意外迷路了。


    这地方,他也没来过啊。


    不认识,只能茫然失措。


    人跟丢了,赤之阳试着往前走走,然后更加荒芜人烟的样子了。


    看看水面倒影出来的,眼眶通红,脸色苍白,还失落落魄的塌下肩膀——赤之阳都要给自己狼狈的样子一整个无语住了。


    扑通一声。


    在寂静的环境里异常明显,赤之阳循声望去。


    是一个正在钓鱼的花衬衫老先生。


    赤之阳走过去,一地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哀嚎声。


    头发花白的老人没有转过身,只是将一条肥硕的大鱼丢到木桶里,继续抛钩垂钓。


    “小花来了啦,今天我钓到了一条大鱼,华子阿姨肯定吃不完,多的能给你喽~”


    没有回声——赤之阳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人等了等,没听到回应,只能冒着鱼被惊动的可能转头看去……然后,他眼前仿佛又目睹了无数次午夜梦回之际,那几乎已成梦魇的孩童嘹亮的哭声,还有剥落的皮肉与滚落的脏器。


    赤之阳犹豫地摆手,“嗨?”


    然而,面前的老人手中的杆子一瞬间抓不稳,抬手捂着心脏,边伸手指着挂在椅子上的外套口袋。


    “药、药……”


    赤之阳找出了速效救心丸,赶忙递出一旁的水,看着老人服下还是呼吸急促又轻轻拍打背部。


    “我……”


    “你……”


    等老人气捋顺了,同时一张口让两人愣住。


    赤之阳绞着指头,低头闷声:“您先说吧。”


    这时候,少年才发现面前的老者像极了那时候的主治医生——他这该死的运气总是如此。


    好消息:找到当事人了。


    坏消息:人家有心脏病。


    横批:看见某人就糟心。


    老人面容慈爱,打量了紧张的赤之阳片刻,也不只是带着恨还是回忆的感慨道:“是你啊。”


    少年如今不过十二岁的外表,与从前变化不大。


    “嗯……嗯。”


    “我应该感到意外,但说实话,对于您的到来,小先生……我并不感到意外。”


    老人仿若智珠在握,又或者早在最开始的某一瞬间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赤之阳的到来。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赤之阳揉搓着自己可怜的衣角,紧张地不知所措:“您的生活并不是很好。”


    话刚出口,赤之阳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这不是废话吗!?一路走来只要不是睁眼瞎就都能看得出来,结果自己还没事找事似的脑子犯抽,现在好了,人家估计以为自己是来找茬的了!!!


    “哈哈哈,有吗?”老人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是畅快地大笑:“比起一天二十四小时被人盯着,我觉得现在反而更加舒坦。”


    赤之阳:“……”


    完了!他内心忍不住哀嚎。


    “放轻松,孩子。还想了解什么?”


    这份包容让少年面上更加无地自容,因为这一切的起源都是因为他。


    “我,我很抱歉。”赤之阳嗫嚅,还不等他想要做出补偿,他就已经被老人先阻止了。


    “小先生,几年前进来的时候尚有七人,但现在只剩下了两个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们……都出意外了。”


    他来晚了,赤之阳想,自己真TM该死!


    “不,因为他们都完完整整的离开了。”


    这怎么可能!赤之阳瞪大眼睛,不是他不想而是以他对老首领的了解,后者绝不可能这么做,因为不论什么有利不利的,BOSS都会攥紧在手里。


    “因为这个世界很神奇,就像你一样小先生。”已经年老的主治医生重新抛起鱼竿,“而他们失去了全部的记忆,安然的前往了外面的世界。”


    抹去记忆的能力吗?这听起来确实很神奇。


    赤之阳顺着老人的示意坐到了旁边,帮忙撒了一把饵料,犹豫道:“那……为什么你们不——”不是这样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BOSS肯定会不留后患的。他甚至可以想象到自己无功而返的狼狈样子了。


    他被老人打断了——“因为不是自愿的做不到,我是在等你啊小先生。”


    少年顿住,等、等他?


    “我、我!?”他何德何能,能让一个本该可以做出选择后重新前往外面的世界而选择待在这小小的一个囚笼中,一直等着可能是否会出现的人。


    “没关系的,刚开始的生活还是很不错的,除了不能出去有求必应,很多人都被这样的生活给吸引住了。”


    水面没有一点动静,主治医生向少年眨眨眼睛。


    “包括我,所以后来我猜测,估计是那位看我们花销太大,实在忍不下去了才找来了人。”


    “自愿的全都被送得很远,不愿意的……还要谢谢小先生,我和华子能活到现在可不容易。”


    赤之阳没说话,低着头。


    可如果那时候他没有……就根本不会有这种事。


    “你们该走的。”


    他有预感,自己会在这里知道不得了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赤之阳忍不住再次升起逃避。


    他总喜欢粉饰太平,可实现是反着来的——


    老人摇了摇头,十分坚决的。


    “不行,小先生,我等了很久。”久到不知多少日月耗在这方寸之地。


    赤之阳默然。


    两方就这样僵持了很久,久到先前遇见的那位中年女人都忍不住拿着捆人的麻绳从灌木丛中走出来,她显然干多了很多粗活。


    “……你们,等了我很久?”少年泪眼朦胧,这次却倔强的抬起来,不肯落一滴。


    老人笑眯眯的点头,“是哦。”


    久到现在,只为了那闷在心口的一缕气。


    “那,你们说吧。”


    赤之阳想,他接受得了?支撑的住?


    ……对吧?


    手边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柔软,还有小生命低低的一声撒娇——赤之阳似乎很有动物缘,从前就有许多流浪猫狗不怕生的去凑近他。


    打眼一瞧,是一只全黑的玄猫,碧绿的眼睛舒适的眯起,冲着赤之阳翻肚子求抚摸。


    “……”


    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社牛的猫的赤之阳哽住。


    猫猫,你这样是会被坏人一口吃掉的,知不知道(恨铁不成钢)……呵呵,就比如他这样的。


    “小花第一次这么粘人。”老人感慨一声,继续凝视着赤之阳,迫使后者不得不回望。


    “小先生,你很受欢迎呢~”意味深长的。


    还不等赤之阳多想,老人就已经为他赤条条的摆出来,或许是这会儿的接触让他已经意识到少年是多么会自我遮掩的性格——“你可以不信,就当从来没有见过我们。”


    屁,人又不是机器,还能把记忆当u盘一样删?


    老人回忆起那件事情也还清晰记得,自己在被带走前回头看的最后一眼,是那时候老首领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贪婪,那时候顾及医护人员的性命是对赤之阳的顾虑和……欣喜若狂。


    主治医生的他将当时的情况讲得非常清楚,又如手术刀般清晰地,客观的剖析,让少年避无可避。


    “所以,我认定这件事情还会发生。”


    并且只要他活到那个时候。


    这是老首领的缺漏……赤之阳自嘲地笑出声。


    底下的人玩忽职守理所应当,恐怕老首领也没想到有人会为了这一天等了这么久。


    而现在……确确实实有了——即使赤之阳再不愿意承认,也必须承认他就是怀疑,就是因为怀抱着不知道是期待还是哀求的心情,来这里寻找答案。


    他不傻,这么久下来他不仅能感受到老首领从对他纯粹喜爱的情绪,到利用的珍宝的态度。


    他也不聪明,以为只要谁都不去戳破,就能维持原样,所以他才去阻止、去补救、去挽回!


    可是……


    没人告诉过他如何去缝补已经破破烂烂的窗户!


    015说过,道具抑制不了生物的本能。


    抑制不了生物的本能。


    生物的本能。


    本能。


    赤之阳捂着脑袋,脑海里全是系统那冷冰冰的机械腔调。


    该死的,他凭什么以为自己是特殊的!?


    赤之阳眨眨眼,“你们很恨我吧。”


    “是的,小先生。”


    “……我似乎无话可说。”赤之阳苦笑。


    那时候的他很信任老首领,后者说的一切他都会相信,如果不是那些疯狂的命令已经磨灭了他大半的信任的话。


    “这不怪你,小先生。孩子总喜欢依赖大人。”


    “我应该再说对不起。”无数遍都理所应当。


    “没关系,小先生。”


    “谢谢您的宽宏大量。”


    “……我和华子,其实也有想报复您的原因。”


    “没关系的,先生。”他活该。


    “也谢谢您的宽宏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