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伤痛

作品:《心口印

    “你们先扶她过来坐,我去倒杯水给她。”


    宿管阿姨对曲芜印象极好,这个时候看她这般模样,很是着急心疼。


    付里里哦哦几声,和沈苒过去拉曲芜,可是怎么都拉不动。就在两人跟着出校门时,苏傅月从外疾跑了过来。


    “怎么了!”他按着发疯般往前冲的曲芜,将她仔仔细细打量,随后心如刀绞。


    不过半会不见,她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曲芜,你说话!怎么了?”


    扣住她纤细肩膀,苏傅月的口气又急又凶。


    怀里的人似乎清醒了些,慢悠悠转头,薄唇张了张没带出半个字。


    “小刺猬,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带着浓厚紧张响起,曲芜几乎是飞速转头。她痴痴看着来人,心间所有情绪汇聚眼底,源源不断的泪水滚过脸颊流在雪白的脖颈处。


    那崩溃痛苦的模样像似临近死亡又看到希翼救赎的复杂心绪。


    “曲凌,你怎么现在才出现!”


    反问出声,带着满满的控述和委屈。


    曲凌缓在原地,喉结在细长的脖颈上下滑动,心间撕裂的疼痛让他差点无法发声。


    但他还是强忍痛楚上前为她擦拭膝盖和手肘各处的伤痕,并轻声问着怎么了。


    “曲凌,带我回南城,我爸妈…外婆…妹妹…出事了…”


    猛地扎进曲凌胸膛,曲芜断断续续呜噎出声,虽细如蚊鸣,但众人还是听得清楚。


    出事了!出什么事才能让平时从容无比的人变成这般?


    不等众人疑惑,曲凌打了个电话,不过半会就有人开车过来。他弯身将浑身发颤的人抱进后座,朝苏傅月点了点头吩咐司机去南城城西明园巷子八号。


    闻声,曲芜慢慢抬眸,从嗓子里挤出了一句话,“去南城城区下芳路的渊和…殡仪馆。”


    殡仪馆三字落下,曲凌先是僵住,紧接着心脏开始无限制钝痛,那种感觉就像是满身荆棘的藤条在他心口来回穿梭。


    他不敢发问!


    车子缓缓行驶,车里的气氛犹如寒冬降临。曲芜空洞盯着前方,毫无反应。过了片刻,恸哭声骤然在狭小的黑暗里响起,她将自己蜷缩成团,破碎不堪的声音如同哀嚎的小兽。


    曲凌敛下悲楚,苍白冰冷的指尖抹掉她脸上五颜六色的泪水,将其扣入怀里。


    “小刺猬,我们不着急。兴许是弄错了也不一定。”


    不似安慰的话浅出,曲凌薄唇颤抖,眸底深沉雾霭层层叠加。


    他心中清楚,没有人会拿生死来戏耍。


    前方的司机沉叹声,缓缓摇头。


    距离曲凌带走曲芜的五小时后,苏傅月给在南城的苏明月打去电话。


    清晨六点,苏明月的口气很不善,“哥,你这么早打电话不会又要跟我哭诉吧。”


    上次苏傅月半夜打电话过来鬼哭狼嚎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所以苏明月以为这次亦是。


    苏傅月仰头吐了口烟,眼底浓稠的哀色沾染着湿意,“明月,去渊和殡仪馆等曲芜,我已经在赶过去的路上了。”


    “什么…”


    睡意朦胧的苏明月并没听清,迷迷糊糊又问了遍。


    “去我发给你的殡仪馆,曲芜家里人出事了。”这一次,苏傅月语气极重。


    一秒,两秒。苏明月猛地坐起,全身血液都冲在脑顶。


    “哥,你说…什么!”


    苏傅月叹息,说不出缘由,挂断通话。


    曲凌和曲芜离去后,苏傅月找各种关系打听,最终在前一刻确认了这个令人悲痛的事情。


    急匆匆套好衣物下楼,苏明月捂住呼之欲出的心口,给曲谱拨了个电话。


    那头的人接得很快,她机关枪般突突交代,去停车场取车。


    她懂自家哥哥,若不是很严重的事,他绝对不会用那般恐怖的语气同她说话。


    苏明月和曲谱到达目的地后,蹲坐在花坛处并不敢靠近。这个地方带着太多悲伤,只是看一眼都会周身笼罩忧郁气息,何况是跨进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两人从早上等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终于见到了曲凌、曲芜以及苏傅月。


    三人脸色都是死一般的白,尤其是曲芜,整个人狼狈不堪无法直立,眼眶肿胀的似被蜂虫叮咬。


    沉缓迈过去,苏明月掩嘴唤了声芜芜。


    曲芜根本听不见,垂头按着号码,“马警官,我…到殡仪馆门口了…”


    那头的人嗯了声,挂断电话半会就有人出来带曲芜等人往里走。


    殡仪馆里的人很多,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悲伤和泪水。苏明月不敢四处张望,一双眸子只停留在被曲凌和苏傅月架着的曲芜身上。


    如果等会真正确认,芜芜怎么受得了啊!


    绕过众多告别厅,他们从东侧最后一间小屋子进入尸体存放室中。室内站着几个身穿制服的人,他们见到来人,连忙起立。


    带头的马警官迎过来,目光在几人身上流转后,锁定在正中央,“你是曲芜吧!这起案件为对方酒驾,肇事司机已被逮捕…”


    “我要见出车祸的人!”


    不等警察说完,曲芜缓缓抬头。她的眸色恸哀,似乎还不愿相信。


    马警官叹叹气,示意女警官上前,“让她陪着你。”


    “我们同她一起。”


    随着两个嘶哑男声响起,馆内工作人员拉开了正中间帘幕,映入眼睑的是四张盖着白布的冰棺。


    曲芜紧闭双眸,深吸口气迈出第一步。


    不是!


    一定不是!


    苏明月不敢张望,头埋在胸窝退了几步,曲谱见此揽住她也别开了视线。


    立在第一张冰棺面前,曲芜感觉周遭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她和这四张盖着白布的‘人’。


    她没有勇气掀开,她怕唯一的希望都破灭。


    她比谁都清楚警察不可能弄错…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外婆…


    我好害怕!


    喃喃低语,尖锐的指甲扣在掌心,血液染在白布的瞬间里面的人已缓缓露在眼前。


    宽厚嘴唇,额角大痣都在跟她记忆中的人重合。


    她的父亲…


    曲会征!


    她没有动,只呆呆看着那紧闭双眸,片刻后猛地挣脱束缚去掀其他三张。


    “不可能,我不相信。外婆,你们都在骗我对不对。”


    膝盖狠砸地面,曲芜抱着最后的‘人’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