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宜的身体刚恢复，还不算很强壮，再加上这里海拔不低，爬到半山腰，已经让她有点头晕脑胀，心慌气短。


    但她仍强忍着不舒服，指挥随行的几个保镖，把他们带来的鲜花和各种祭祀品，分别摆在赫连家所有人的墓碑前。


    “夫人，这里已经有东西了，需要清理掉吗？”一个外籍保镖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叶婉宜看着那些明显是刚摆放的水果和礼品。


    想到刚才半路上，好像遇到过几个下山的男人。


    心想，大概是赫连家的旁亲或朋友吧。


    早知道，刚才应该问候一声的。


    转眼又一想，没事，他们还要在此地待上一段时间。


    有的是机会，慢慢去拜访赫连敏的剩余亲人。


    她拿出便携式吸氧瓶，深吸了一口气，才说：“没关系，都是心意，把我们的东西挨着放上就行。”


    保镖们点点头，开始干活。


    “小雪，分别给你的妈妈，还有外公外婆他们磕几个头吧。”


    叶婉宜说着，把刚点燃的三根香，塞到她手里。


    “……好。”


    叶雪茗对这些祭祀的礼节完全不懂，奶奶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只是在磕头时，她脑子里如倒带一般，闪现过她跟母亲相处的短短几年时间。


    还有她调查得知的，母亲的至亲，是如何一个接着一个惨死的情况。


    柔美平静的面庞下，是不断翻腾的仇恨。


    海外腾族……


    京城章家……


    欠下的债，我会慢慢跟你们讨回来的。


    *


    因为从墓地回来后，付国兴的情绪一直很低落，人好像也有点低烧。


    付青豪不敢马虎。


    干脆跟科考队说明情况，脱离了他们的队伍。


    陪着爷爷在这座小县城住下了。


    当晚。


    副局长的调查结果，就发到了付青豪手机里。


    高原小县城，本就人口稀少，突然来了一队很打眼的异乡人，特别是里面还有几个身高腿长浑身腱子肉的白人保镖。


    自然很容易跟踪和查询到。


    付青豪看着资料上“叶婉宜”三个字，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到底是凑巧撞名字了？


    还是这人，就是他想的那人？


    名字，年龄，籍贯，好像都对得上……


    那八成只有一个结果。


    这个叶婉宜，就是他爷爷放在心底多年的女人。


    是他的爷爷奶奶几十年来，互相不敢轻易提及的禁忌之人。


    也是他们付家上下，众所周知，又不能宣之于口的一段隐秘。


    付青豪想了想，一个电话给副局长打过去。


    “能查到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他们今天为什么会去祭拜赫连家的人？”


    副局长在电话里笑了笑，“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些，放心吧，顺便也查了。”


    “但你一定想不到结果，绝对出乎你预料……”


    付青豪嘴角抽抽了一下，“行啦，别卖关子了，赶紧交待。”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时隔几十年，叶婉宜这个人的突然出现，很可能在他们家，掀起一波巨大的风浪。


    本来爷爷奶奶现在的关系，就如履薄冰。


    再来点刺激，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副局长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轻快，“我告诉你啊，你肯定想不到，今天我们看到的那个漂亮小姑娘，居然是赫连敏的女儿。”


    “啥？”付青豪惊呼：“你说什么？”


    副局长的笑声传来，“你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吧，我查了，人家千真万确就是赫连敏的女儿。”


    “不过很可惜，据说赫连敏已经在几年前过世了，这一次，是她女儿带着奶奶回来祭拜赫连敏的家人。”


    “也不知道赫连敏失踪的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但她婆婆似乎很有钱。”


    “我听说，他们今天下午下山后，就直接去了教育局，说要以赫连敏的名义，长期资助我们本地的贫困学生上学，资质很好的，还能帮忙推荐到国外学校就读。”


    “教育局的局长，副局长，还有几个干事，今晚专门陪他们一行人去吃了我们当地很有名的一家特色菜。”


    “我刚还在朋友圈里，看到他们几个发图炫耀呢……”


    “说未来，他们还会在我们本地投资建厂……啧！……几个家伙乐得跟中了大奖似的……”


    想到今天看到的那几个墓碑，还有此刻正在发烧的爷爷，付青豪心里有点不舒服，眉头皱了皱。


    “既然当年她没事，还活得挺好，为什么不跟家里联系，不然她家人也不会……”


    副局长声音低了一点，“这我不清楚，都说赫连敏那姑娘不是个不懂事的，不联系，可能是中间也有很多波折吧。”


    “不过现在人都不在了，再说这些，也没啥意义。”


    “活着的人，总是更重要。”


    顿了顿，副局长又补充了一句。


    “想来，她也不是一个忘本的人，不然，隔了那么多年，她女儿也不会高调回来给她扬名……”


    对于他们这些地方官员来说，不管是外商，还是海外华人，只要回国真正给当地老百姓谋福利，办实事。


    他们都是大力欢迎和支持。


    放下电话。


    付青豪撑着脑袋，沉思了好一会。


    一直打不定主意，是否要把这事跟爷爷如实告知。


    他脑子里仔细回忆了一下，今天一眼扫过的那个老妇人的模样。


    虽然已年过七十，但不能否认，那是一个十分端庄优雅美丽的老太太。


    气质特别好。


    如果他奶奶章玉英还是一年前的模样，两人放到一起，还能平分秋色，各有魅力。


    但如今的章玉英，已经被蛊毒折磨得不成人样。


    跟叶婉宜一对比，那立马被比得连渣都不剩。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早前好像恍惚听说过，叶婉宜的孙女儿是收养的。


    怎么现在，又变成亲生的了？


    叶婉宜什么时候结的婚？又是跟谁结的婚？


    这些事，爷爷知情吗？


    ……


    总之，付青豪脑子里纷纷扰扰，一团乱。


    他是个钢铁大直男，又没有正儿八经谈过一场恋爱，对这种复杂的情感关系，实在理不清楚。


    此时，又苦于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商量。


    想了半天。


    付青豪一个电话，干脆给江如意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