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玄学VS推理的第六十九天

作品:《三流侦探,玄学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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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五,一个在人们心中有着特殊地位的日子。


    它不像星期六星期天一样矜贵、易碎,四十八小时转瞬即逝;也不像星期一一样严苛、残酷,二十四小时过得让人想死。


    它美好而轻盈,代表着一周中最有盼头的一天,即使暴雨倾盆也能看见人们阳光灿烂、饱含希望的笑脸:明天就要放假啦!苦日子终于熬出了头!


    教务系统深谙此点,小小AI程序转动,轻轻、轻轻的将高数四节连堂安排在星期五下午。


    美名曰:周末快到了,帮学生们收收心。


    我合理怀疑这是AI企图占领地球的第一步:毁灭大学生。


    哗啦啦的暴雨砸在地面上,灰蒙蒙的乌云遮住了太阳,天色一片昏暗。


    勇猛的土匪本想随我同甘共苦,在暴雨裹挟咸湿海风打湿它心爱尾羽的刹那,黑鸟惨叫一声,一头扎进窝里,屁股对我。


    我:你这只不孝鸟。


    仿佛阿婆洗衣服一勺勺浇水的洪流打在伞面上,我狂奔进教学楼,寻找高数大课的阶梯教室。


    高数大课教室里不止我们一个班,有好些不同系的同学,座次鱼龙混杂,有早早来抢前三排的好孩子,也有早早来抢后三排的混子。


    我秉承中庸之道,选了后排靠窗王的故乡之宝座。


    擅长玩梗的大学生们见我抢走了王之宝座,出于对中二病的尊重,没有人坐到我身边的空位,让我独自在王座上感受高手寂寞如雪的尊享气氛。


    上课铃还未打响,教室里的人基本上来齐了,老师随意扫了一眼,也不点名,直接打开PPT。


    高数课不必点名,期末超高挂科率教你做人。


    我翻开书和笔记本,低头在帆布包中找笔。


    “同学,你旁边有人坐吗?”


    “没呢,空着的。”我要找的黑笔溜进了帆布包最底层,我忙着找笔,头也不抬的回答。


    来人在我左手边的空位坐下,暴雨天潮湿的水汽随着他的到来侵蚀空气。


    我抓住笔,顺带拿出纸巾递给旁边的同学:“需要的话,我这里有纸。”


    “谢了。”江户川乱步两指夹过纸巾,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划过他勾起的唇角,“我正需要。”


    震惊,震惊是今天的高数


    课。


    我迅速扭头瞟了眼讲台上的老师,压低声音说:“乱步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江户川乱步将纸巾盖在额发上吸水。他显然打了伞,因为衣服基本是干的,但发尾、袖口、裤脚打湿的水渍能看出这人定是边打伞边转伞,在雨中欣赏伞尖水珠抖落成圆弧的风景。


    “来找栗子玩。”江户川乱步理直气壮地回答。


    “外面下了这么大的雨。”我说,窗外雨声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你不是知道我的课表吗?四节高数连堂,地狱,噩梦,今日宜下葬不宜约会。”


    “我不管。”江户川乱步趴在课桌上耍赖,“我来都来了。”


    我:名侦探的智慧就是让你用万能金句顶嘴的吗?


    我当然舍不得赶他走,倒不如说在地狱的高数课上看见乱步先生着实令人高兴的不得了,因潮湿阴郁天气造成的焦躁一扫而空,神清气爽。


    “好吧。”我抑制扬起的嘴角,“我是好学生,要听课的,乱步先生自己玩儿吧。”


    他发出像打扰人写作业的大猫猫被主人抱下书桌的不满声。


    猫是耽误人类学习的祸水,我悟了。


    我在笔记本上抄写老师的板书,江户川乱步趴在桌上打了个呵欠,眼中流露出困倦。


    我知道高数课很好睡,但他眼底浅浅的黑眼圈应该不是数学的力量吧?


    “昨晚没睡好?”我低声问。


    “嗯。”江户川乱步又打了个呵欠,“睡眠环境太安稳了,睡不着。”


    我:这是不是个病句?


    “没有笨蛋在怀里拳打脚踢,太安逸了。”江户川乱步懒洋洋地说,眼眸合拢,“忍不住享受了一下夜晚的宁静。”


    倒也不必把失眠说得如此文艺,我心想。我昨晚睡得还行。


    本来以为失去抱枕会睡不着,但事实证明我自力更生的本领一向优秀。


    “你有福了。”我小声说,“没有高数课哄睡不着的人。”


    我有理由怀疑他找我玩是次因,主因是我今天下午上高数。


    江户川乱步眼皮像粘了胶水,似乎从他坐在我身边开始,消失一晚的瞌睡虫便再度眷顾了他。


    轻轻的力道划过我左手掌心,江户川乱步尾指勾在我的手指上,向他那边拉了


    拉。


    “把左手借给我嘛。”困倦的名侦探撒娇。


    我右手握着笔做笔记,左手被小偷猫叼走,压在脑袋底下,贴着他热乎乎的脸颊。


    老实说,手有点麻。


    但真的太可爱了!感觉什么都可以原谅!区区手臂麻痹,我可以克服!


    头一次,我上高数课如此有激情。


    连堂中给了学生休息时间,老师粉笔一放下,教室里骤然喧闹起来。


    补完一觉的江户川乱步悠悠转醒,他挪开脑袋,伸手按了按我的胳膊。


    我:“嗷!”


    又麻又酥,像触电似的,整条胳膊都不听我使唤。


    “可怜可怜。”名侦探噙着笑意,又伸手按了按。


    恨我少一只手的战斗力,否则定然把他打得喵喵直叫。


    “下节课不给你睡了。”我把左手背到身后。


    “没事,我睡饱了。”江户川乱步拖过我的笔记本扫了眼。


    数学公式、计算草稿和随笔涂鸦的猫猫头画满笔记本,角落里还有对食堂午饭的吐槽。


    江户川乱步:“认真听讲的好孩子?”


    我用笔帽敲他的手背:什么好孩子,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野蛮女友。


    “栗子对同学也这么凶吗?”江户川乱步缩回手,摸了摸泛红的手背。


    “才不是,我在同学间的风评可好了。”我否定,“物美价廉使命必达的校园侦探,我可是校园风云人物。”


    若不是帝光和洛山都被篮球迷了心窍,我才是民心所向的校园明星。


    “如果我和你读一所学校呢?”江户川乱步像是突然来了兴趣,“假设学校在横滨。”


    我:这所学校是不是叫文野中学?


    实不相瞒这并非一所幻想中的学校,看过《文豪野犬汪》的聪明朋友们都知道。


    我顺着江户川乱步的思维想了想。


    文野中学,横滨最大最恶最知名的升学率NO.1学校,多年来以令人闻风丧胆的口碑招收了一众问题学生。


    比如二年级的太宰治同学与中原中也同学,他们在14岁最中二的年纪打打杀杀,一个用绷带封印住自己蕴藏魔王之力的右眼(其实是用脏手揉眼睛后长了针眼),一个双手戴着20公斤特制负


    重的黑手套(真的不会腱鞘炎发作吗?),是文野中学知名捣乱份子,被学校授予“双黑”的称号。


    连两人背后的大人,保健科教师森医生与家政课教师兰堂老师都奈何不了他们,一度考虑请剑术课教师福泽先生把太宰治领走单独教学,校长夏目老师听说后十分赞成。


    午休时间,学生会骨干三年级的江户川乱步学长瘫在学生会办公室吹空调躲懒,他勤劳的小跟班栗子同学拎着饭盒推开门……


    我:“叫谁跟班呢?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江户川乱步:“好吧,勤劳的女朋友栗子同学拎着饭盒推开门。”


    “也不对。”我说,“我14岁的时候脑子里只有案件,才不会早恋。”


    江户川乱步:“大笨蛋栗子同学拎着饭盒推开门——这样呢?”


    emmmm……


    “还是女朋友吧。”我妥协。


    反正跳下早恋深渊的不止我一人,我不是一个人在犯罪。


    上课铃打响,讲台上的高数老师拿起粉笔书写板书。


    本该奋笔疾书记录天书的我被早恋耽误了学习。


    “三年级的乱步学长理科成绩一定很好。”我叼着笔帽幻想,“在国木田老师的数学课上呼呼大睡,被国木田老师叫起来后随便看一眼黑板便能指出他的算术错误,在全班同学崇拜的眼神骄傲挺胸。”


    “噢,不错嘛,是我的作风。”江户川乱步感兴趣地问,“栗子有在下面为我鼓掌吗?”


    “我和乱步学长不是一个年级。”我想了想,“在同学们伴随摇曳的绿叶发出朗朗读书声的时候,我大概正在翻墙逃课吧。”


    奔向案发现场!奔向粉笔画出的人形线条!追梦人栗子大侦探朝委托金奋力狂奔。


    “我知道我们是怎么交往的了。”江户川乱步了然,“学生会正义的乱步学长抓住了违法乱纪的栗子同学,把人提溜回办公室审问。”


    我:“办公室里,我掏出校园采买的粗点心贿赂乱步学长,至此你与我狼狈为奸?”


    “是合法包庇家属。”江户川乱步纠正。


    文野中学从来不缺命案,这所不痴迷于篮球运动的学校对我而言亲切得像家一样。


    周一,校园内百年老树惨遭毒手,凶手


    究竟是上吊压垮树枝的太宰治还是殴打太宰治误伤老树的中原中也?


    周二,好心同学拾柠檬不昧送至教务处,教务处引发特大爆炸,事故原因是哪般?


    周三,传说某大侦探天天翻墙逃课,风纪委员却从不记她姓名,个中隐情为何故?


    周四,学校操场惊现一只牛,养牛爱好者宫泽贤治同学狂喜,却被学生会告知此乃隔壁酒厂中学风纪委员琴酒的爱宠,传说琴酒同学外号酒厂牛马是真是假?


    周五,为庆祝明天放假,学校知名社团港口黑手党与武装侦探社相约友谊赛,社团异能特务科的代表坂口安吾同学作为友谊见证不幸被双方误伤,引发重大外交问题。校长夏目老师震怒:“是谁妄图毁掉我校三刻构想?”某转学而来的俄罗斯同学深藏功与名。


    简直是我理想中的学校,难以想象我上学时期能有多快乐。


    侦探在文野中学就像掉进米缸的大老鼠,乱步学长是前辈大老鼠,叼着我的尾巴在米缸钻来钻去,两只大老鼠幸福地躺在米缸中翻出肚皮睡大觉。


    春天,樱花纷飞的季节,我们点了全城上新的樱花味食品的外卖,在樱花树下边吃边测评,测评结果:樱花好看,樱花味是真的难吃。


    夏天,炎热的午后,我到学生会办公室蹭空调,掰开碎碎冰分给他一半,乱步学长像融化的一摊糖水趴在桌子上。


    秋天,吃栗子的时节,我大方地请乱步学长吃板栗鸡块和栗子糕,被他捧着脸咬了一口:嗯唔,好吃的栗子。


    冬天,白雪皑皑,俄罗斯转学生在操场上堆的龙被中也同学一脚踢烂,我抓起一捧雪,塞进乱步学长的衣领,他发出不甘心的声音:异能者混战带上我作甚?


    “好想和乱步先生在同一个中学上学。”我单手托腮,“哪怕是篮球强校也可以啊。”


    我将不再孤军奋战,有人能懂我对魔幻篮球槽多无口的心情。


    “同个中学是不可能了。”江户川乱步指尖灵巧地转笔,“暂时充当栗子的大学同学倒是可以。”


    “比如,”他淡定地说,“三秒后,你的老师就要点我回答问题了。”


    名侦探的推理从不出错,一秒,两秒,三秒,老师的声音如约而至。


    “坐在窗边,一直在和女朋友说话的那位男同学


    ,你上来写这道题。”


    阶梯教室里隐隐传来笑声,江户川乱步毫不怯场地走上讲台,从粉笔槽中捡起半根粉笔。


    刷刷刷,他几笔写完,拍了拍手掌上的粉笔灰。


    “完全正确!”高数老师惊讶地看向黑板,“本以为你沉迷恋爱无心学习,想叫上来树个典型……行吧,在课堂上亲亲我我至少收敛一点。”


    高数老师是个幽默风趣的人,但我怀疑他已经记住了我的脸,我的平时分岌岌可危。


    “不能再因为你分心了。”我扭过头,不看江户川乱步,“我要好好学习。”


    江户川乱步扫了眼我的笔记本:公式颠三倒四,猫猫头画了十八种表情,对食堂午饭的吐槽发散到怀疑后厨私下用黑暗料理毒杀学生,大侦探栗子奉命潜入调查——好极了,课没听几个字,给自己写自传文思泉涌。


    “与其对着老师编自传,还不如听我讲。”江户川乱步转了个笔花,问我,“哪不懂?”


    我:“……全部。”


    对不起,我是笨蛋。


    能考上大学证明我智商不低,起码乱步先生讲的我都懂了,他圈出来的题也都做对了,让我对一次过不挂科重新燃起希望。


    “难怪国木田辞去了数学老师的职务。”江户川乱步与同事深深共情了,“真不容易啊他。”


    我自豪挺胸:“当然啦,国木田先生没有教过如我这般悟性绝佳的学生。”


    江户川乱步:若是在实习期遇见你,他恐怕教师资格证都不要了,连夜逃走跳槽。


    我加深了武装侦探社的团魂,社员们的团结有我一份功劳。


    四节连堂的课在我体感中过得飞快,我从未上过如此轻松的高数课,一不留神便打响了下课铃。


    窗外风雨未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