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今这样处处集体经济的时代里，菜市场也属于铁饭碗的，此处还是县城，这里的工作人员对下面各农村公社出来的人，有着天然的傲慢。


    所以那菜市场主任，哪怕知道叶晓娇手里有条子，也并没有太过于当回事。


    叶晓娇倒也不生气，只继续认真地砍价。


    “哎呀！黄主任，再给涨一点价钱嘛。你看看我们这菜的新鲜程度，全都是今天下午刚采摘的。您等明天早晨售卖的时候，保管大家满意。”


    这话算是说到了黄主任的心坎儿里去了。


    他们目前的这些货，都是从外地专门的种植场拉过来的。


    这年头交通本就不方便，且还要走各种手续，一来二去的根本不可能保证新鲜。


    关于这点，他们不知道被老百姓们给吐槽过多少次了，却也没啥好办法。


    只是——


    能被安排成为菜市场主任的，自然是有些能耐的，就算原本不够出众，但在与一众买菜大妈们常年的纠缠、撕破之下，那绝对也能锻炼成王者。


    “叶同志，你说的都很对。可我们之前也有过于公社对接的前例，给的都是这个价呀！实在不能再高啦！”


    偌大的菜市场，还有一摊子人等着养活呢！


    黄主任顿时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肚子的苦水呼呼往外倒。


    话虽这样说着，却是一分钱的进价都不往上提。


    在他看来，整个县城就只有自己这么一家的菜市场，除非这个向阳公社偷摸往黑市去卖，否则这事就得自己说了算！


    叶晓娇又何尝看不出他的想法，心头将这个老狐狸给狠狠臭骂了一番。


    可她的脸上，却还是带着浅浅笑意，说道：


    “是这个道理。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大都是一次性的买卖，或者最多两三次。黄主任，我们可是要跟您长期合作呢！”


    长期？


    黄主任撇撇嘴，有些不以为意地说道：“再长，还能长到中秋了去？”


    他承认，这小丫头的确是有些聪明才智的，居然能想到将全村的蔬菜以公社名义赚钱。


    可这种说白了，也就是几个月的事。


    一旦到了秋冬，到时候田里压根儿没法种植普通植物，到时候你还能变出来蔬菜不成?


    不想，叶晓娇这时忽然淡淡开口：


    “秋天算什么，信不信，回头下雪了，我们照样也能把新鲜蔬菜给你送过来？”


    黄主任！！


    你要不要听一听，自己在说什么？


    “叶同志，现在不是吹牛的时候。如果你们实在不满意这个价格的话，那这供货合作就算了。”


    说到这里，黄主任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抽风了，居然险些真信了这个黄毛小丫头！


    谁不知道，这里一到冬天，家家户户都提前囤起了大白菜，回头吃完了也只能吃腌咸菜。


    刚摘下来的新鲜蔬菜？


    啧，怕是刘局都不敢这样想！


    “您不信的话，咱可以提前签订合作。要是到时候，我们向阳公社没能做到，就向你们赔付500块违约金怎么样？”


    黄主任的脚步瞬间一顿，就又听叶晓娇说道：“试试呗，反正您又不吃亏。”


    此时，黄主任的心就好似被一片小羽毛给挠啊挠，那叫一个痒。


    他的脑子原本就转得快，很快就觉得这场买卖划算。


    事情成了，那他所管理的这个菜市场，绝对会成为全县，乃至全省最亮眼的星。


    届时，说句不好听的，他就真的要原地飞升，搞不好刘局以后的位置都是自己的。


    没成？


    那还不还有五百块巨款垫底的嘛！


    怎么算都不亏。


    不过，老油条黄主任的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喜色，而是继续装出一副神色淡淡的模样。


    “小丫头，你确定能代表公社吗？”


    这可不是小事。


    一旦不成，到时候要是去要账，大家肯定觉得他这算是以大欺小，搞不好还会有人直接说他黄义健故意哄骗小孩子。


    叶晓娇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这个您放心，我自会让我爹，也就是向阳公社的村支书亲自来跟您谈。不过眼下这车菜…？”


    黄主任秒懂：“好，那在原本一贯的基础上，每样给你加2分。”


    “三分。”


    叶晓娇伸手笑盈盈的说道。


    如今这菜市场售卖的蔬菜价格并不低，可他们的进货价格却并不算高，其中的利润高着呢。


    so，还有什么好手软的呢！


    闻言，黄主任顿时像被人割了一块肉似的，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痛答应了。


    没办法，这个什么冬季蔬菜，实在是太诱人了！


    且他就莫名的，相信眼前这个小姑娘，尤其是对上那双笃定自信的眸子后，心头就有个声音在说：


    “或许，这就是你的机会！”


    人嘛，尤其是像他们这种的，哪里有不想往上爬的！


    *


    等回去的路上，叶元和叶老三在犹豫了一番之后，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小妹，咱们今天是不是有点太大胆了？”


    那可是五百块啊！


    两兄弟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那么多现金。


    就算是将整个叶家给拆卖了，也压根儿凑不出那么多钱呀！


    一旦失败，那后果……


    且他们也觉得，那个什么冬季蔬菜听起来就很不可思议。


    别的他们不懂，但在种植这件事上，好歹也算是在农村土生土长的，算是门儿清。


    冬天那么冷，除了冬小麦外，根本就没有几样植物能生存呀，更何况还是对太阳光需求量很大的菜！


    两人也知道，如今的小妹很有出息，可这事太大了！


    对他们的疑惑，叶晓娇早就猜出来了，笑着说道：“放心，我既然敢这样说，就一定能做到。”


    没错，她就是要搞塑料大棚种植，到时候自会惊艳到所有人。


    让向阳公社脱掉最贫困社的帽子，更让大家都吃上新鲜的蔬菜！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也只能沉沉点头，先回去听听爹怎么说吧。


    事实证明，叶家兄弟还是想得太简单了，等他们回家之后，将此事跟叶阔天那么一说。


    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