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36章

作品:《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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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内心再别扭,再抗拒,但姜浈不得不去一趟,因为裴瑀在信中提及此行事关圣上旨意,他需亲自同她交待些要事。


    待她乘着的马车到了将军府,薛端早已候在大门处等待着她的到来。时隔数月,姜浈再见将军府的匾额多少有些愣神。过去的这段日子里,她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有关裴瑀的任何人任何事,也包括这处宅子。她自以为可以控制自己的所思所想,再见与他有关的事物时便会波澜不惊,但她发现自己想错了,一些人或一些事即便已被掩在记忆深处,却依旧那般鲜活与深刻。她在这住了三月,对将军府的一草一木皆极为熟悉,今日重回故地,要说此时内心毫无波澜,那定是做不得真。


    薛端接了裴瑀的命令,在将军府大门处已候了许久,见姜浈的马车来了,他欣喜迎上前,却见姜浈弯腰从马车中钻出来后迟迟没有动静,只呆立地看着将军府的大门,似是在想些什么。薛端皱眉,随即矮下身子,轻声试探:“姜姑娘,将军正在府中等着您过去。”


    姜浈这才回过神来望向他,强自挤出一个笑容:“薛大人,好久不见,烦请带路吧。”


    她跟着薛端走过垂花门,穿过抄手游廊,经过松柏院,又到了褚玉院,她对这儿的一切实在是再熟悉不过,此时内心却五味杂陈。她也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情绪,或许有对那人的怨,怨他欺瞒自己,但时间本就极有魔力,它会淡化,会冲刷去一些东西,也会让一些东西越发牢固。这让姜浈心中的怨怼与日消退,反而提醒着她记住那人的好,毕竟这是她必须承认且感激的。更何况,她心中清楚,即便没有她的缘故,裴瑀也会如此行事,自己其实并无立场怪罪他。


    所以她一直心明如镜。她不得不承认,那日在裴瑀面前的情绪外露掺杂了许多私心。诚然,她怨裴瑀装病试探自己,但更多的,她是怨自己在他面前慌了心神,乱了阵脚,失了对他们之间关系的把控,由着他去掌控这段关系的发展和走向。


    这种复杂的情绪在她进了屋看见云珠时几近达到顶峰。


    那姑娘是个实心眼,心中情绪全写在了脸上。一见着姜浈,便红了眼眶,期期艾艾地问候了她一声。


    她拉着云珠的手近前,抽出手帕为她拭泪。


    “傻姑娘,哭什么。”


    “奴婢这是太想您了,一时见着您便激动坏了,您莫怪才是。”


    姜浈无言。


    薛端在二人身后干咳了一声,云珠这才回过神来,到桌上斟了杯茶水递给姜浈。待她倒完茶水后,薛端又忙向她使眼色示意她退下。


    云珠迟疑着转了身,姜浈向她投去安抚一眼,示意她听着差遣,不要在她面前耽搁时间。


    过了没多久,裴瑀进了屋子,薛端也就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他今日心绪并不佳,盖因烦心着圣上巡幸西北之事,当然这与燕王也脱不开干系。


    不过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姜浈又如何知晓他心中所想,只见他来了,遂放下手中茶盏,客套问候道:“裴将军,近来可好?”


    裴瑀有些愣怔,似是未曾料到她先道了句关心自己的话,毕竟几月前二人是不欢而散。他今日约她见面前便已经做好了遭她诘问的准备,也想好了同她解释坦白这一切的说辞,总之要把话明明白白说清楚,不留了误会才好。但她今日的态度让自己看不太真切。不过裴瑀不是个喜好钻牛角尖的人,他立即就想得很透彻,她是真心实意关切自己也好,虚情假意问候一番也罢,总之今日情形较他预想之中好了不少。


    思及此,裴瑀心情畅快了许多。


    “一切皆好,你……可还好?”


    姜浈颔首:“劳烦将军挂心。”


    裴瑀不自在地撇开眼神,想起今日约她见面的由头,遂开门见山:“圣上后日便会到我府上,届时他的胞妹懿安长公主也会出席,圣上早便同我说过,要你一同赴宴。后日我会安排人来接你至我府上,你只需稍作准备即可。”


    姜浈蹙眉,她虽早早便被告知此事,却一直费解圣上为何点名要她出席。此番宴席类似家宴性质,按理来说同她毫无干系,更何况她同圣上也不过是在离京之前匆匆见过一面,二人之间并无多少交集。


    裴瑀似是知晓她心中思虑,开口道:“当今圣上虽年少御极,却心思不定,杀伐果断,即便是其心腹也难猜其想法。不过你无须担心,他并非暴戾昏君,自是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发难。依我猜测,他点名要你赴宴,许是知晓了你同燕王之间关系的缘故。”


    姜浈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自顾自道:“裴将军说笑了,我不过布衣百姓,同燕王又有何干系?”


    裴瑀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将实情告知于她:“前些日子,燕王向圣上奏请封你为郡主,圣上一直压着未做回复。”


    姜浈险些失手将茶杯跌落在地上:“他疯了么。”


    裴瑀沉声:“眼下这个节骨眼,你确实不宜同燕王有过多接触。”


    裴瑀此话虽隐晦但也已十分明了,姜浈是聪明人,立即便领悟到其言下之意,她不再多言:“既然如此,我后日便由着裴将军的安排。”


    “如此极好。”裴瑀硬生生只憋出了这几字。


    姜浈捧着茶杯,心中想着事,也未同裴瑀说话。


    裴瑀突然开口,言语中颇有些苦涩:“因着瑶姐儿的关系,我不愿同你生了嫌隙。先前那会我伪造自己受了重伤,实属无奈之举,这确是我不好。”


    姜浈心中仍想着事,只敷衍道了句“无妨我知晓了”。


    “我还有一事要问,”姜浈这回的思绪算是被他硬生生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