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作品:《高台纵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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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影不知道他要萧清给的是什么解释,所以也并未放在心上。


    又过了两日,顾辞收到消息,李楠贪污一事已经结案,顾铮的嫌疑也被洗脱,晚些时候就能回家。


    顾清影数着指头算了算,从她去探监那日算起,正好是三天。


    谢随没有骗她。


    林氏喜得又哭又笑,看到出神的顾清影,嗔怪道:“不听我和你哥的话,也不爱惜自己。你看你这一脸憔悴,等会儿被你爹看到了,他又要心疼。”


    “无妨,我敷点粉就是了。”


    顾清影画了一个精神又有好寓意的桃面妆,拉着林氏盘问:“最近京城里流行这个,娘,你瞧瞧好不好看?胭脂会不会抹得太多了?”


    林氏还未开口,顾铮已赞叹了起来:“怎么会,阿沅这样正正好!”


    “你少敷衍我。”顾清影瞪他一眼。


    “我何时敷衍过你?阿沅就是满脸煤灰,也是方圆百里最好看的。”


    “净说胡话。”林氏实在听不下去了,在他腰上拧了一把,“不许作弄你妹妹。”


    顾铮连连求饶。


    顾府太久没有这样轻松的时候,就连春莺都笑得直不起腰。


    屋内正嬉笑成一片,忽然有人来回禀:“小侯爷在门厅处等着,说想见小姐。”


    听到“小侯爷”三个字,顾清影吓得把花钿都摔了。


    萧清?怎么还找上门了,难道上次她拂了他的面子,被他记恨上了?


    顾铮从未与萧清打过交道,但他的风流韵事,倒是听了不少。


    他立刻沉了脸,“不怕,我陪你去。”


    一路上,顾清影还在想:“都说柿子挑软的捏,他先前都没拿我怎么样,现在阿爹已经官复原职,他更不敢做什么了吧?”


    顾铮摸了摸她的发顶,安慰道:“自然。”


    两人到门厅,看到堆了一地的礼盒,均是一愣。


    萧清含笑道:“马上就是冬至了,来给你们拜个早年。”


    这早年……未免也太早……


    想起上次他是如何戏弄的她,顾清影心里害怕,心想他这般谨小慎微,定是有诈,于是站得离他八尺远。


    顾铮更是如临大敌地护在她身前。


    他们不知道,此时萧清也在心里追悔莫及、长吁短叹。


    算他瞎了眼了。


    原来顾清影这朵娇花早已有主,还是个惹不起的主,是他万万捻不得的。


    万幸他当时心软,放顾清影走了。


    萧清倨傲惯了,鲜少做这种事,笑得干巴巴的:“第一次拜访顾家,太过仓促,也不曾提前知会一声……带了些薄礼,也不知道顾姑娘看不看得上。”


    话音刚落,他的几个侍从已走上前,依次将地上的锦盒打开。


    玉如意、金麒麟、根雕、银器、瓷器、名家字画,应有尽有。


    萧清的风评从没好过,顾辞唯恐他心怀不轨。


    而他冒昧来访,还这么下血本,也着实像极了心怀不轨。


    顾辞试探道:“顾家与侯爷从未打过交道,侯爷送这样重的礼……”


    “实不相瞒,我不只是来拜年,也是来赔罪的。”萧清对着顾清影深深作了一揖,“不知道顾姑娘是谢丞相的人,先前多有得罪,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谢丞相的人……


    的……人……


    短短五个字,却犹如平地惊雷。


    顾清影百口莫辩,回头去看顾辞,只见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阴得像能滴水。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极荒唐的笑话:“他的人?”


    他妹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什么时候成了他谢随的人?


    这么一想,没准那什么同心锁的谣言,也是他的手笔。


    否则谁敢议论他谢随?


    不愧是五年之内连升至丞相的人,下作手段层出不穷。


    顾辞做梦都想不到,想整顾家竟还有这种方式。


    顾清影连忙解释:“侯爷误会了,我和……”


    “我妹妹和谢丞相清清白白,没有半点关系。”顾辞一字一句地说道。


    萧清一脸的不信。


    他误会了……?这不能是误会吧?


    他早年曾闹出过一桩不大不小的命案,虽摆平了,但那物证却辗转落入了谢随手中。


    他几次讨要,谢随都不肯承认。


    但前几日,谢随不仅主动提起,还以此要挟他。


    如果顾清影不是早就和他暗通款曲,谢随为什么要替她出头?


    萧清顿了顿,又说:“其实还有一事。谢丞相托我来问问,上回在茶馆说的事情,姑娘考虑得如何了?”


    顾辞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得厉害。


    茶馆?


    就是谢随发病说要娶阿沅的那回?


    “不如何。”他冷冷地替顾清影答了,“也劳烦侯爷告知谢大人,别以为我妹妹好欺负,有事冲我来。”


    -


    送走萧清后,顾辞三令五申,谢随的疯言疯行,切不可向林氏和顾铮提起。顾清影应了。


    一家人一齐去天牢接顾铮。


    顾清影站在天牢门口,便想起那天谢随带她进去。


    天牢里那么阴森,那么骇人,阿爹一把年纪了还要在里面受苦。


    想着想着,眼泪渐渐止不住了,把妆都花了。


    顾辞打趣道:“果然女人都是水做的。娘,你看看阿沅,明明哭了一路,现在眼泪还是这么多。”


    顾清影咬牙切齿地把眼泪擦了,把他往后一推,“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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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铮出来时,已换上了他的常服。


    然而他消瘦了太多,袖管都空荡荡的。


    顾清影哭着想扑进他怀里,见他身后跟着位太监,又硬生生停住了。


    她第一回见他,只能从服制看出他地位不低,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公公怎么会在这里?”顾辞倒是记得,他是御前总领侍刘宛德,离皇帝最近的那位,于是上前行了一礼。


    “咱家是来恭喜顾大人沉冤得雪的,此外,还有桩喜事。”他从袖中取出一张圣旨,肃然道,“接旨吧。”


    四人齐齐跪下。


    “台谏御史顾铮,秉公而言,深得朝野之敬仰。因冤屈之事曾陷囹圄,然从未违背初衷,仍旧恪尽职守。今为表彰其忠贞之心,今破格升为监察御史四品,为朝廷监察百官。”


    顾铮愣了片刻,才缓缓起身接旨。


    刘宛德贺道:“恭喜,连升两阶,属实罕见。顾大人这真是因祸得福了。不过顾家福泽深厚,没准过两天,又要有新圣旨来呢,到时候便是三喜临门了。”


    顾铮不解:“为何还有圣旨?”


    “未成之事,不敢妄言。”刘宛德笑吟吟地看向顾清影,“那时的圣旨,八成要由顾姑娘来接。我只能说到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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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铮得罪过萧策好几回,一会儿说他兴建宫殿,太劳民伤财,一会儿说他征税太重,会失民心。


    萧策肯让他连升两级,任谁听了都不会信。


    但刘宛德细细一品,觉得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