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章

作品:《折京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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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行川薄唇泛着水润的光泽,许是饮了酒一扫原先的病气,看上去气色好了不少,若不是耳尖泛红,压根看不出醉态。


    他倒是不似寻常男子那般酒后显出丑态,安静坐在宴席上,见沈卿云回来了痴痴地盯着她看。


    反观沈听肆就聒噪了不少,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先前还看妹夫哪哪不顺心,现在就搂着段行川的肩膀称兄道弟,险些当场桃园结义。


    这人说着说着竟一头栽倒在桌上,发出“砰——”的声响。


    沈卿云被吓了一跳,戳了戳他想看看他额头有没有受伤,他倒是睡得安稳,任沈卿云怎么戳都毫无动静。


    好在宴席上小厮也多,沈卿云便招手唤来两个小厮,“将公子送回房,一会儿让小厨房熬些醒酒汤给公子喂下,”她看向旁边呆愣愣坐着的醉鬼接着道:“也送一份到我房中。”


    两个小厮应下便一人一边扶起了沈听肆,看着旁边也醉着的段行川问:“小姐,姑爷要安排人送回去吗?”


    沈卿云无奈看向旁边的段行川,他面上倒是看不出醉态,只是一直攥紧她的衣角,似是察觉到她有将自己推给别人的想法,一双桃花眼泛着水汽,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无声摇了摇她的衣摆。


    似乎是在恳求她?


    段行川平日里都是一副温文尔雅、不矜不伐的模样,倒是头一次露出这种神情。


    沈卿云觉得有趣,对小厮摇了摇头,“不必了,一会儿我送夫君回去。”


    小厮应下扶着沈听肆回房了。


    宴席已渐入尾,沈老夫人年纪大了没待多久便回去了,徐氏礼佛不食肉类也没久待。


    今日宴会虽办得大,但依礼俗只请了些亲朋,沈卿云江南那边的外祖父年纪大了受不了舟车劳顿,只吩咐了她的表哥过来。


    沈卿云先前去江南外祖父家住过一段时日,与表哥也算相熟。


    见表哥徐瑾年过来,她便要行礼。


    徐瑾年伸手制止住了,“几年不见怎变得这般客气了?”


    “表哥这是哪里的话,相熟是一回事,礼数是另一回事。”沈卿云说得头头是道。


    徐瑾年玩笑道:“表哥是粗鄙的商贾,不懂那些礼数,跟表哥不用那般客气。”


    当今世道最遭人瞧不起的便是商贾,沈卿云记得外祖父也是想让表哥考科举,不走家中的老路。


    沈卿云没想到徐瑾年这就做出了决定,诧异道:“外祖父也同意了?”


    “家中世世代代做的便是这个,不同意家业还能扔了不成?”徐瑾年不太想讨论这个,他看了眼在一旁安静坐着的段行川感叹道:“还是同幼时那般喜欢俊朗的。”


    沈卿云听出他转移话题的意图,也迎合道:“左右家中又不缺钱,若是夫君长得不好看岂不是闹心?”


    徐瑾年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递了一封书信给她,“这是祖父写给你的信。祖父念着你,身子经不起这路途。这一路紧赶慢赶我才堪堪在今晚赶到。”


    沈卿云幼时在外祖父家住,外祖父本就疼爱女儿,见了她更是爱屋及乌,要星星只恨不得连月亮都摘给她。


    她小心接过信,“表哥代我向外祖父,舅舅舅妈问好,待我得了空便将夫君带去江南给外祖父瞧瞧。”


    徐瑾年点了点头,又同她说了几句话,看着旁边摇摇欲坠的段行川,也懒得同醉鬼计较,“你早些带他回去吧,我去同姑父再聊几句。”


    沈卿云看着旁边的人点了点头,“明日夫君酒醒了便带给表哥瞧瞧。”


    徐瑾年耸了耸肩,不甚在意。


    待他走后,沈卿云弯腰凑到段行川面前轻声问:“还能走吗?”


    段行川看着她,半晌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沈卿云便扶着他站了起来。


    “别扶,”段行川挣脱开不让她扶,“重。”


    沈卿云柔声哄他:“不重。”担心他摔着,又上前要扶他。


    段行川仍不让,固执地说:“没醉,能走。”


    他说话比平时重了不少,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摇摇晃晃向前走了几步。


    沈卿云倒是想让他自己走,他虽先前已去过了她的闺房,但这外人看着是头一次,若头一次来就在醉酒下直奔她的闺房,传到外头不知道会怎么说?


    估计还要议论她不知捡点,私相授受。


    她心知跟醉鬼讲不来道理,耐心哄道:“我想扶你,好不好?”


    段行川桃花眼微眯,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一句,“你想扶我?”


    “嗯!”怕他不信,沈卿云重重地点了点头。


    段行川这下便不拒绝了,任由她扶着,只是面上带了些许薄红,也不知是不是因饮酒。


    沈卿云扶着他,离得近了些却并不觉得他身上的酒气难闻。


    他虽同意让沈卿云扶着,仍记挂着怕她觉得重,只虚虚让她搀着。


    沈卿云倒是没觉得重。


    段行川被安置在她的闺房内,原本的私有空间被另一个人占领。


    她院中平日里一直伺候的是知念和向烛,除却偶尔人手不够会调些丫头来打扫,便没别人了。


    知念和向烛没伺候过男子沐浴,其他丫头一时也过不来,沈卿云也不愿为难她们二人,只吩咐了知念备水,准备给段行川擦擦身子去去酒气。


    桌上小厮已经送来了醒酒汤,还是温热的。


    沈卿云端着醒酒汤一勺一勺地喂他,他张着嘴眼皮都没眨一下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的脸庞,大有一副就算今日她喂的是毒药都会一饮而尽。


    她记得这醒酒汤她偷喝过一口,那时她年纪不大,见父亲一口闷了,也去小厨房偷要了一碗尝尝。


    只记得那味道刺激,她只喝了一口便吐了。


    但见段行川的模样不像是难喝的,难不成是她年纪小记错了?


    沈卿云狐疑地喝了一勺。


    只一勺她便险些吐了,眉头紧锁,止不住地咳嗽。


    这般难喝,也不知段行川是怎么灌下一大碗的。


    段行川看着她的模样低低笑了一声,温柔地为她轻拍着背。


    好半天沈卿云才缓过来,杏眼泛着泪花。


    段行川眸子暗了暗,手指为她轻轻拭去。


    知念这时也端着热水带着帕子过来了,“小姐,水温刚好。”


    沈卿云点了点头,“水就放在旁边,你退下吧。”


    知念点了点头,将水盆放下,便离开了。


    沈卿云没伺候过人,但左右只是擦擦身子,她对段行川道:“衣服脱了?”


    段行川的两颊又红了几分,不确定道:“现在吗?”


    他今日饮了酒,又在她家中的,段行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