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小小报复

作品:《穿进国风乙女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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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崔以霏又在课后偷偷抹泪。


    这里是静嘉堂的后花园,一处偏僻的假山后,少有人至。


    卢筠清爱这里的清净,没想到会遇上崔以霏在此哭泣。


    “怎么了?崔以晴又欺负你了?”


    崔以霏紧张地抬起头,一双含愁美目中氤氲着水汽,见是卢筠清,放松下来,她摇摇头。


    “不是她,是母亲、母亲要把我指给肖司空家的次子,肖别鹤。”


    “你不喜欢他?”


    “那肖别鹤是有名的无能纨绔之徒,身量不足五尺,脑满肠肥,我……我实在不想……”


    卢筠清迅速在脑中换算了一下五尺,大约是一米五左右,不由咂舌,眼前的崔以霏婷婷似一支玉兰,配这样粗短的男子,的确是委屈了她。


    尤其还是个无能纨绔之辈。


    “若是不喜欢,直接与你母亲说,不行吗?”


    “我……”崔以霏嗫嚅着,“府中之事,一向由母亲做主,我从未说过’不’,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可是嫁人的是你,又不是她,这可关系到你后半生,对着自己不喜欢的人,日日难捱,如同坐牢。”


    “可是,可是,母亲说,肖别鹤的母亲下月就要来相看我。”崔以霏说着又垂下头去。


    “对了,你可有中意之人?”


    崔以霏的脸漫上一层薄红,“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若你有中意之人,叫他即刻去你府上提亲,先下手为强,岂不正好?”


    崔以霏眼中闪过希望的光,随即又黯淡下去,“母亲看不上他的家世……”


    果然,是有意中人的。


    “莫非你中意的是寒士?”


    崔以霏摇摇头,正要说话,忽然听见假山另一侧传来声音,随即住口。


    两人对望一眼,便听到那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你们不是自小在京城长大的,自然不知这许多密辛,咱们这位先生,平日里瞧着洒脱恣意,其实也是个可怜人,他原本有位未婚妻的,谁知婚期在即,未婚妻却暴毙而亡,此后他便孑然一身,一直到现在,四十多岁了也不娶妻,也不入仕。”


    “我阿爹说,他若是入仕,多大的官也做得,今上曾数次征辟,他都称病不出。哎,也不知那位准师母是何等样美人,竟让他惦念至此。”


    是崔以晴的声音,她正同吏部侍郎李家的一对双生花八卦,吏部侍郎是年初调来京中的,两位李小姐并非京中长大,对京中旧事并不了解。


    “这位红颜薄命的准师母,是哪家的小姐?”


    见李家姐妹被自己的话勾住,崔以晴越发得意,声音也更响亮,“正是那纪州……”


    “住口!崔以晴,身为学生,你怎敢妄议先生私事?”


    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不知何时,裴云舒带着侍女过来了,她愤怒地盯着崔以晴,一双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崔以晴从未被人这般呵斥,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自小骄纵,母亲事事顺着她,长姐又懦弱可欺,阖府上下没人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她本要发火,待看清是裴云舒,便强自压下怒气,换上一副笑意盈盈面孔。


    “阿云何必动怒,我们私底下说说,又不会传到先生耳中。”


    “私下说也不行,崔以晴,你也是高门出身,应该明白’尊师重道’的道理,若是再让我听见你妄议先生私事,崔尚书恐怕难逃教子无方的参奏!”


    这话已是赤裸裸威胁,崔以晴心中虽不忿,也明白这事说出去,总归是自己不占理,于是立刻放软了姿态。


    “阿云何必动怒,以后不说就是了。”


    这事自此揭过,不过卢筠清瞧着裴云舒怒气久久不消,心中已有三分留意。


    裴云舒平日再不喜欢崔以晴,也是耐着性子拉拢她,今日却在众人面前一顿怒斥,丝毫不给她留面子。


    难道说……


    后来先生讲课时,卢筠清便有意无意的看向裴云舒,她极为认真,先生讲课时,她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先生,先生走到哪,她的眼神就跟到哪儿,好几次,先生已经走出去很远,裴云舒还恋恋不舍得看向他离开的方向。


    瞧着这情形,卢筠清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糟糕,游戏女主不仅对官配不感冒,还疑似有了心上人。


    心上人大她十余岁不打紧,关键是对早夭的未婚妻一往情深、念念不忘,俨然打算孤独终老。


    不过这也是很久以后,经过多次观察得出的结论。


    回到当天,卢筠清心里一直想着一件事,就是给崔以晴的牛喂酒。


    此举当然是为了报复崔以晴对她的恶行,她已提前摸清崔以晴的牛车停放地点,还有那头牛进食的时间。


    然后,趁其他人不注意,由桃叶放哨,她偷偷将一罐酒倒进了牛的食槽。


    崔以霏和崔以晴向来各乘一车,一个狭小简单,一个高大气派,卢筠清清楚这点才生此主意,她不愿在报复崔以晴时牵扯其他无辜的人。


    崔以晴的牛车刚出静嘉堂时,还算正常,走到一处闹市,突然开始发作,步调和行走全不受车夫控制,一时撞上不知谁家的外墙,一时撞上路边的高树,车厢里的崔以晴毫无防备,被撞得鼻青脸肿,艰难从车里滚下来时,身边早已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精致的发髻被颠散,几缕发丝凌乱糊在脸上,发簪歪了,鞋子也掉了一只,狼狈的崔以晴即刻命侍女去车厢里寻鞋,可为时已晚,喝醉的牛早拉着车不知去了哪里。


    崔以晴就这样只穿着一只鞋,由侍女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回了尚书府。


    之后的三个月,尚书府的二小姐都是京城中人热议的对象,人们在街头巷尾饮茶闲谈时,总会有人提起这一日她的狼狈模样。


    对于这个报复结果,卢筠清觉得还算满意。


    赏过了春日的繁花和凉风,看过了夏日的清荷和月影,京城迎来了秋日。一天下午,学堂无课,卢筠清一时兴起,带着桃叶去城外北山打栗子。


    小巧镰刀绑在长竹竿顶端,伸到重重绿叶间,轻轻一勾,便滚落数个刺球,不一会儿,栗子树下就铺了一地毛茸茸绿团。


    卢筠清不顾桃叶的阻拦,兴奋地上去捡拾。


    “小姐,小心伤手。”


    “不妨事的,桃叶,你试试,这刺是软的。”卢筠清说着,用指腹轻按一颗绿色刺球,微扎,带点软弹。


    过去跟樨叶住在村里时,每到这个时节她都会和陈仲明一起去打栗子,当然还有一群村里的小伙伴。


    也不知陈仲明现在长多高了,字学了多少。想到这里,卢筠清当即决定,晚上回去就给他们写信。


    夕阳西下,卢筠清的小马车里堆满了板栗球,朝城中驶去,远远的,却见城门口排起了长龙。


    “书剑,你去前面看看发生了何事?”


    书剑是墨闻的弟弟,两人自小跟在长兄身边服侍,如今她独自在京城读书,长兄放心不下,故把书剑留在她身边。


    书剑领命而去,片刻即返。


    “启禀小姐,前方在盘查入城人的身份,因此慢了些。”


    奇怪,她来京中已有年余,从未见过这般严苛的盘查,莫非出了什么事?


    她从掀起的窗帘一角向外望去,见巍峨的城门上有戎装士兵来回踱步,数量比平日多了不少,隐隐弥漫紧张气氛。


    队伍行进的很慢,约有半个时辰功夫,总算排到她们。


    负责询问她们的士兵很年轻,眉间却显出一个“川”字,显然时常皱眉。


    “奇怪,你说你姓卢,却住在严家别院,据我所知,”士兵翻着手里的名册,“严家本家只有两位公子,并无女儿。”


    “我们小姐是寄住在姑母家的,白石城太守严延之是小姐的长兄。”桃叶掀开窗帘,向士兵解释。


    “口说无凭,可有人证物证?即便如你所说,卢家小姐在严家长大,谁能证明你们不是冒充的?”


    “你……”桃叶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脸都气绿了,“你居然敢说我家小姐是冒充的,你简直出言不逊,肆意侮辱忠良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