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气势压人

作品:《娇姝难藏

    《娇姝难藏》全本免费阅读


    袁岫峰挣开狱差的手,抢上前两步,连声喊冤,“司狱明察!您不能这样断案,三十鞭子,岂不是要屈打成招?这皇城司就没有说理的地方么?小人真是冤死了!”


    赵司狱道:“省省力气吧!抓进来的细作,就没有一个不喊冤的。”扬声质问左右狱差,“还不将他绑上?”


    袁岫峰左右抵挡,急火上来,也顾不上这是哪里了,“你们不能打我!小人有功名在身,本朝祖制素来礼待读书人,你们不能如此蛮横,不然的话,我必定去衙门里告你们!”


    “告我们?”


    乱糟糟的一团声音里,响起一道清冷、不屑地低语,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梅映雪怔了一下,心头狂跳,这个声音……


    狱差们朝着门口的方向躬身行礼,连赵司狱也快步迎上去,恭敬道:“属下见过柳指挥使。”


    脚步声不急不燥地踱进来,像踩在她心头上,梅映雪浑身的血都冷下来,肢体变得僵硬,唯独头颅低垂,仿佛她不抬头,对方就发现不了她一样。


    原本打算避门不出,拖到和袁岫峰成婚,罗敷有夫,一切尘埃落定。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合见面,还落到人家里手里了。


    偏偏那脚步还在朝他们两个所站的位置走过来。


    她头脑里嗡嗡的,全然没有了主意。


    “你方才说,你有功名在身,不知你是当朝几品⑴?”柳溪亭停在袁岫峰面前五步的位置,语气里听不出讽刺,也听不出惊讶。


    他眸色冷沉,一如他的声音不辨喜怒。


    袁岫峰不敢正视,叉手行礼道:“小人尚未出仕,无品阶。”


    “无品阶?”柳溪亭仿佛听见笑话的语气,让袁岫峰愈发不安,接着他又不屑地说道,“在这皇城司狱中,上过刑的,不乏当朝二品、三品,至于四品以下的官员,打伤打残的,不胜枚举。他们之中,尚且无人敢说自己有功名在身,打不得!”


    袁岫峰悚然一惊,头垂得更低,柳溪亭质问道:“你可知皇城司的来历、职司?”


    袁岫峰犹豫了一下,“是太祖皇帝所设,‘祖宗开基之始,人心未安,恐有大奸阴谋无状,所以躬自选择左右亲信之人,使之周流民间,密行伺察。’⑵,职司……一则护卫君王、二则监察百官、三则收集消息,四则探查阴谋……”


    柳溪亭道:“知道就好。尔等被人告发是细作,皇城司依律拘拿、审问,何错之有?”


    袁岫峰自知冤枉,他敢向赵司狱喊叫,却不知为何在此人面前,丝毫提不起勇气,明明他长相不及赵司狱凶恶,嗓门也不高,轻声慢语几句话,就压得他大气不敢出,额头上见了汗珠,喉头也被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柳溪亭不再理会他,目光移到梅映雪身上,缓步走近,她一直垂着头,并不看他。


    柳溪亭伸出手捏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硬扳回来,眸色深了两分,“这是你的夫婚妻,从齐州来的?”


    袁岫峰应了声是,嘴唇动了动没再发出声音,他想说,在含芳园就引见过了,不至于这么快就忘记了吧?但是想想此人恶名昭著,还是把话咽下了。


    梅映雪的下颌被他捏得生疼,想要躲开,反而被他更用力的捏住,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疼痛难忍,眼眶里积了一层泪,朦胧中望见柳溪亭凉薄的眼睛,眼神像刀剑的锋芒,恨不能刺死她。


    她挣脱不开,只能由着他掌控,转身面对袁岫峰。


    “含芳园里,柳某说过,正月里在齐州办案,手底走脱了一个‘逃犯’,你可还记得?”柳溪亭唇边勾出浅淡冷笑,眼睛凶狠地盯住袁岫峰,“你说你不是细作,那你敢替她做保,她也不是?”


    袁岫峰迟愣着,毫无底气地反问道:“指挥使当时……不是说,又不像了么?”


    柳溪亭皮笑肉不笑,“哼!本指挥使当时不想打草惊蛇罢了。”


    袁岫峰又看向梅映雪,一时没了主张。


    他自己清白无疑,敢指天发誓,可是当他看着梅映雪熟悉又陌生的脸——熟悉是因为尚有幼时的影子,陌生则是因为隔了十年的光阴,他不知道她这些年到底怎么过来的,又经历了什么。


    她带着定亲的玉佩而来,是他打小定亲的人,行踪又有凭由为证,他该相信她的。


    可是柳溪亭说的笃定,他不知该信谁了。


    柳溪亭冷声再次追问道:“袁岫峰,你可愿意为她做保?赌上你的功名和前途!”


    柳溪亭的质问,让袁岫峰心里乱成一团,不知如何开口。


    梅映雪看见袁岫峰面露迟滞,目光犹疑着挪开了,明显在退缩,涉及他的功名和前途,他不敢——那是他最看中的。


    即使她早就知道,他心里什么最重,此时也不免哀伤。


    她从齐州逃出来投奔他,以为他会是她的依靠,能够互相扶持度过此生。可是危险来临的时候,他犹豫着转开脸,心目中对于将来的一切美好幻想,在此刻轰然倒塌。


    她噙着眼泪,绝望地唤了一声,“九哥,你信我……”


    袁岫峰想到与她这段时日的相处,心有不忍,“她、她不过是个弱女子……怎会是细作?是否其中,另有误会?”


    “若是觉得有误会,只要你肯做保,皇城司上下自会详查!她若是清白便罢,若真有什么……”柳溪亭扬眉轻笑,刻意放轻的语气,像藏着陷阱的伪装,“与细作往来,一经查实,绞首示众!不仅你,还有你的家人,包括袁氏一门其他族人,恐怕都难逃干系。”


    袁岫峰悚然一惊,打了个寒战。


    梅映雪被柳溪亭捏住下颌,说不出话,但她清楚地看到袁岫峰在退缩。


    涉及生死,甚至可能牵连父母族人,他害怕本是无可厚非的。可是梅映雪就是压抑地难受,心里像有一把尖锐的针在一下一下的扎着。


    柳溪亭看着她眼睛里的光彩慢慢湮灭,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总归是恨她对袁岫峰这个没用的废物太过信任,手指紧了紧,力气大的险些捏坏她的骨头。


    他侧目逼视袁岫峰,“为何不说话?你不是她的未婚夫么?莫非要大难临头各自飞?”


    袁岫峰被他接连问的脸色发白,嗫嚅着说不出话。


    柳溪亭的手指沾到了梅映雪的眼泪,心里的怒意更盛,懒得再跟袁岫峰废话,“先把袁岫峰带下去!此人狂妄无礼、以下犯上,干扰皇城司办案,鞭挞二十,以儆效尤!”


    狱差们上前拧住胳膊往外拖,不理会袁岫峰喊冤求饶,将他拖到隔壁的刑讯间,绑在柱子上。


    其他差役也瞬间走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