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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滴···滴”


    手术里，监护仪器的声音有节律地响着，为手术中的医生打了一剂强心剂。


    蓝绿色的手术巾下面是冰凉的身体。


    柳叶刀沿着皮肤上的记号划开皮肤组织，宣告着手术的开始。


    林慕是这次手术的主刀医生，他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的肉块，刀锋从脖颈一直延伸到胸腔下方。


    至此，开膛破肚的第一步已经完成。


    他将柳叶刀摊在手心，等待着护士取走，并为他送上电刀。


    随着脂肪层被破开，骨锯切开坚硬的胸骨，胸腔内的情况完整地呈现出来。


    一助、二助的脑袋凑到无影灯下，同林慕一同观察这具身体的心脏。


    “这器官长得可真标准，就是可惜了。”


    “是啊，明明是一颗好好的心脏，居然要插管。”


    医生合乎事宜的闲聊起来，意味着这场手术大概是稳了。


    林慕：“他血液里的信息素无法自行代谢，我们只能替他进行人工过滤。”


    刚刚进行完骨髓移植其实不适合立马开胸，但季明安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等不到他从麻醉中恢复，浓郁的信息素就能让他血管爆裂而亡。


    林慕做了三个小时的移植手术，目前仍能保持专注：


    “连接心肺机。”


    那颗大小有限的心脏上插满了导管，像极了发怒的刺猬。


    嗡嗡嗡。


    血液流入心脏上的导管，经过过滤系统后，再度流回体内。


    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依赖这台机器，等待血液净化完毕，就能将破开的胸膛重新缝合好。


    医生们聊起了日常，讨论着下班后该去哪里放松一下。


    一助向小护士抛媚眼，嬉皮笑脸地发出约会邀请。


    “滴！滴！滴！”


    急促的警报突然响起，让手术的氛围突然降至冰点。


    所有医护望向那台监护仪。


    心率正常、血压正常，信息素含量已经降至0.01mg/L。


    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警报声是从手术室的喇叭里传出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还不明白这时候的警报声意味着什么。


    巡回护士顶着所有人的目光，接起了手术室门口的紧急电话，按照规定，这台电话一旦接起来，便会直接接入护士站的电话，响铃三秒后，护士站的护士必须接到这个电话。


    电话嘟了六下，终于有护士接了。


    林慕看着巡回的脸色变得惨白，粗胖的身体像落叶一般摇摆，随时有可能坠落。


    “怎么了？”


    监护仪上面显示信息素含量已经降至为0，林慕匆匆瞥了一眼，又把视线折了回去。


    “联、联邦军打进来了。”她颤抖着嘴唇，眼里还是不敢相信。


    这个消息炸开，手术室陷入了混乱。


    “什么情况？哪里来的联邦军？”


    “那我们怎么办？”


    “陛下还敞开肚皮呢，他们要是直接打进来怎么办？”


    外面是随时都会破门的联邦军，里面是不缝合刀口迟早会死的帝国领袖，这进退两难的局面，简直叫人骑虎难下。


    “都愣着做什么？手术做完了吗？”在一众慌张的人之中，林慕表现得格外冷静。


    “可是······”


    “难不成你们要丢下患者自己跑掉吗？”


    林慕命令灌注师停止心肺机，看了眼还在出神的一助，“拔导管，关胸。”


    手术室的警报声吵得令人心焦，护士递刀的动作毛毛躁躁的，惹恼了林慕。


    他向来是与人交好的翩翩君子形象，在手术里也不曾说一句重话。


    这次，尽管林慕压住了脾气，低气压还是从周身散发出来：“他们一时半会儿打不到手术室，你们也死不了，如果你们再发呆，陛下就要死了。”


    怒火在特殊的情境下起了作用，护士被他吼了一声，脑子清醒了不少，立马换掉手上的手术刀，换成缝合线，小心地递给林慕。


    整个关胸的过程，手术室里没有一点儿人声，在警报声中，整个团队配合默契，有条不紊地做好剩下的善后工作。


    如果仔细看，医护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咔哒。”手术剪将缝合线剪断，长长的伤口变成了多脚的蜈蚣，骇人地盘踞在季明安的胸口。


    监护仪一切正常。


    林慕沉下肩膀，用小臂擦去额头的汗水。


    “手术成功。”


    这本该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但显然，这个好消息到来得并不是时候。


    他们刚刚从死神手里抢回一个人。


    现在，轮到他们直面手术室外的死神。


    **


    季羡晗已经不知道被关了多久。


    在没有娱乐、没有时间刻度的监狱生活中，她除了发呆，就是数数，从一数到一万，然后再从头开始。


    在不知道是第几天的日子里，她的监狱门缓缓开启。


    尘封已久的门总是会惹恼一些灰尘，激得它们到处飞扬。


    走廊昏黄的光线映入季羡晗的眼帘。


    逆着模糊的光影，她看见费之允用枪抵着狱卒的脑袋，逼着狱卒打开了关押她的大门。


    季羡晗知道，这一次，她赌赢了。


    费之允蛮横地让狱卒解开季羡晗的镣铐，威胁他：“小心你的命。”


    这副凶相让季羡晗脑袋缩了缩，莫名有些害怕。


    狱卒已经痛哭流涕，要不是手枪抵着，他恨不得直接抱上费之允的大腿：


    “大，大人啊，我真的没有啊！”


    那哀嚎的样子好不可怜，险些哭成了泪人。


    “算了。”季羡晗撑着膝盖，吃力地承受着手铐的重量站起来，“先出去再说。”


    看着费之允听话地收回武器，她心里才安心。


    镣铐很重，长时间的佩戴已经让她的手腕微微变形。


    季羡晗拖着沉重的镣铐，像是上古时期为了信仰束缚自己的苦行者，缓慢而坚定地迈出囚禁她的大门。


    费之允守在她的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监狱的长廊很长，灯光很暗，一度让季羡晗以为她走不到尽头。


    镣铐拖在地上，发出响亮刺耳的声音。


    就在季羡晗经过一闪封闭的大门时，里面突然传出一声闷响，像是巨物砸在墙壁上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铐着镣铐的脚原地起跳，离地足足有十厘米。


    这处是看官重犯的监狱，所有的牢房墙壁都由玄铁加固，密不透光，只留有门上的一处食物取送口，勉强让手通过。


    平时阖上的取送口“刷”地一下拉开，一只浑圆的眼睛堵住了出口区。


    她从这只眼睛的狂喜之下看见了野心。


    “季羡晗！你看，听我的准没错！”


    他异常激动，仿佛取得了巨大胜利，季羡晗经过的脚步止住，看向暴露出来的那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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