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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


    第一颗弹落在了车身的不远处，竟然是一颗哑蛋。


    老五默默松了口气，气还没顺下来，第二颗直接炸开了，惊起沙幕。


    火红的蘑菇云混杂着浓烟，不断地向上涌。仿佛身临地狱。


    炸弹的余波顺着沙地一路传导，老五的车队剧烈摇晃，难以前进。


    老五一巴掌将小兵的脑袋按在方向盘上，“你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现在咱们都得完蛋了！”


    他不解气，又使劲儿摩擦了几遍，“废物！”


    小兵鼻涕眼泪一把抓，口水顺着嘴角流淌，说不出话来，只能吱吱呀呀地嗷叫。


    老五脸色阴沉，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火光的热量灼得人焦躁，老五看着远处火，眼前出现了眩晕。


    他赶忙眯起眼睛，背朝火光，将车上的人都叫了下来：


    “待会儿给我把人挖出来！”


    “是！”


    士兵鱼贯跳下车，在车队前整齐列队，远处火光冲天，迟迟不灭，他们只能原地干瞪眼。


    最后，大火将车身烧了个干净，老五大手一挥，后头的军队“嗖”的冲了出去。


    火光散尽，只留下一个黑黢黢的车架，还冒着热腾腾的气儿。


    零星的几个兵跨进车头废墟处，不一会儿，惊吓出声：“老大！车里没有人！”


    “胡说！”老五叉腰气急，气冲冲地边走边骂：“这把火还能将人烧成灰了不成，找几个骷髅都找不到吗？”


    小兵们规矩地散开，给他们的老大让出宽敞的道儿。


    老五蹲在车架边上瞧了半晌，脸色越来越难看。


    别说骷髅头了，就连飞船的骷髅都没见着。


    他抹了把额角不存在的汗，悄悄松了口气，怒火也跟着消了不少，“把这堆废铁拖回去，安报废处理。”


    “是！”


    **


    牛爷爷在大火中逃出生天了。


    他趴在飞船甲板上，眼神呆滞地喘着气，裤脚管烧掉一半，只剩下一点儿破布条耷拉在地上，狼狈至极。


    费之允伸出手扶他，他跟一滩泥一样，沾在人身上不肯下来，“可吓死我这把老骨头了，这要是再晚点，我就真成一把骨头了。”


    “不会的。”费之允被迫搂住烂泥一般的人，心思却始终落在驾驶位上的季羡晗身上。


    她后背挺得笔直，不声不响，安静得有些过分。


    费之允一时脱不开身，只能远远地问上一句：“你怎么样。”


    然而他得到的回复一切如常。


    “嗯，我没事儿。”


    季羡晗头也不回，声音活泼得有些刻意：“我现在马上启航回S行星。”


    “辛苦了。”


    费之允的眉头依旧萦绕着异样，久久不散。


    飞船战战兢兢地飞向S行星，最终在X区的防空洞周围降落。


    X区罕有人至，防空洞又在X区的无人区，隐蔽性十足。


    回到了牛爷爷的快乐老家，他马上从一滩泥变成活蹦乱跳的鱼，从甲板伤扑腾起来，带着他那双破烂裤管往前蹦，从船舱的光亮缝隙中挤了下去。


    费之允终于得空站起身来。


    “到了，不下去吗？”


    他站在舱门口，望着驾驶位上的背影，良久，他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抬起脚，刻意在甲板上用力迈步，但季羡晗依旧没有反应。


    费之允加快了脚步，来到她的身边，手准备搭在她的肩膀上时，季羡晗仰起头来望向他。


    伸出去的手触电般地收了回去，费之允愣怔在原地。


    季羡晗眼里仿佛经历过一场风暴，眼底残存着风波的余波，后怕不已。


    看到费之允后，她的表情立马委屈起来，将漂亮的五官挤得皱巴巴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掉金豆子。


    “费之允……”


    她眼里闪着亮光，伸出两双手要想去扒拉费之允，但又小心翼翼地缩了回去，像个怕被责罚的小孩。


    最后，他的手还是犹豫着搭了上去：“我们安全到家了。”


    费之允的手给了季羡晗勇气，她小心翼翼地攀上他的手臂，又偷偷瞄了一眼，没有得到对方的制止后，她才敢得寸进尺，将脑袋一偏，直接往他的怀里埋：


    “呜呜呜······”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是一个劲儿地呜咽，抓在费之允衣服上的手不断颤抖着，在充满桂花香气的怀抱中，她再也压抑不住恐惧和害怕，放声哭了出来。


    季羡晗并不勇敢，相反，她很胆小。没有精神力和信息素的日子里，她习惯了东躲西藏。


    在她的世界中，她就是一只小小的不能再小的蚍蜉，任何人都能成为阻挡在她面前的大树，她撼不动大树，只敢绕道走。


    可今天，她这只小小的蚍蜉差点死在爆炸中，季羡晗不敢想象，要是她动作再慢点，她就会连累大家，一起葬身火海。


    她头一回见识到生命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差点把她压瘪。


    费之允的手无处安放，他低头注视着怀里的脑袋，声音堵在了嗓子里。


    一向游刃有余的他却在此刻犯了难，面对季羡晗的眼泪和脆弱，话语显得那样单薄，让他束手无策。


    最后，他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言语，用双手环住面前这个随时都能昏倒的人。


    桂花的香味在怀中聚拢，默默包裹住季羡晗的脆弱。


    她哭得更加不能自已，鼻子一抽一抽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全部往费之允身上蹭。


    桂花的香气像是成瘾的毒药，一发不可收拾。


    她贪恋地搂住费之允的腰，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倦鸟，无比贪恋这短暂的收容之所。


    可没有哪一个怀抱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闺女，女婿，你俩墨迹啥呢，赶紧下来啊。”


    牛爷爷从舱门口探出头，不明情况，只看见两人黏糊糊地抱在一起，两条胡子吓得起飞，暗道：糟了，坏了闺女的好事。


    他身子骨一闪，赶紧躲得远远的。


    季羡晗反应慢了一拍，她从费之允怀里抬起头，朝声源方向望过去，舱门口哪里还有牛爷爷的身影。


    一条晶莹的鼻涕耷拉在鼻子下方，她用力猛吸了一口，可那条鼻涕纹丝不动，只好用手背擦去。


    最后，她又偷偷往自己身上一抹，鼻涕就不见了。


    费之允制止的手刚伸出来，又默默收了回去。


    此刻的季羡晗，毫无疑问，就是一个脏兮兮的小鼻涕虫，但她本人全然不知，不管不顾地往费之允身上凑。


    对方没有推开她，她也就意识不到此刻的自己有多狼狈。


    **


    牛爷爷将飞船挪进了他的大宝库，这里的防空洞被改造过，原本狭窄的圆形通道被扩大成狭长的茧型开口，为的就是方便器械的运输。


    季羡晗缩在费之允身边，不让搂腰，她就偷偷地拽住他的衣角，努力猛吸几口桂花香。


    她以为自己偷摸的小动作藏的很好，殊不知费之允都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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