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一步》

作品:《雪地微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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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吵架,也是头一回如此别扭。


    林北鹿好说歹说劝着她:“芽芽,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你可千万别这么鲁莽了。”


    她同样很担心姜既月,怕她还会这么鲁莽。


    “知道了,下次不会啦,你别担心。”姜既月去售卖机买了一瓶水,递给她。


    话虽是这么说,但如果真有下次,她一定还会如此奋不顾身。


    进去的时候,她依旧锁着眉头,装作还很生气的样子。


    用余光瞟他,陆绥的表情居然没有什么变化


    和徐今也相谈甚欢,都没抬眼看她。


    很明显他也在生气。


    两个人之间笼罩着一股奇怪的氛围,原本逼仄的空间更显压抑。


    她一向不是那种爱冷战的类型,在情绪与自尊的斗争当中总会有一方甘拜下风。


    即便在自己最难过的时刻,她也会想方设法的找人排解,而如今自己的舌头好像被铁烙上了。


    陆绥并非没看到她,而是故作毫不在意地把头转向窗外,树上的云雀也同样缄默不语。


    在她扑过来的瞬间,他想自己一定是喜悦的。


    但代替欣喜若狂的是一种深深的害怕与无力。


    姜既月这人太过固执,自己认定的东西就必须坚持,有些时候一旦事件与她所坚定的原则相悖,那她的世界或许也会崩塌。


    换句话说,她被自己的信念价值囚绊的越深,崩塌时受到的伤害也就越大。


    陆绥的眼中带着一抹浓到化不开的哀愁。


    “我们先走了,陆教授你好好休养。”林北鹿和徐今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古怪的氛围,打算先行离开。


    “吃好睡好,别跟以前一样了。”徐今也站起身,整了整西装。


    陆绥礼貌地回复,表情还是那样:“嗯,知道了。”


    在徐今也眼里,这种半死不活的表情多半是还在想怎么哄人呢。


    姜既月也顺势起身:“我送你们。”


    “不用不用。”林北鹿连忙摆手,拉着徐今也就走。


    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只留一对眼睛,带着情绪地瞟来瞟去。


    几乎是前后脚,他们刚走病房里就进来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学长,你的腿没事吧。”


    时幸手里提着果篮,开门便关切地问了起来。


    陆绥和姜既月几乎是异口同:“你怎么在这儿?”


    “半个月前我就在南闽当志愿者,偶然听到了隔壁村发生了一件大事,没想到居然是你被打进了医院。”她一边解释,一边笑着调侃陆绥。“怎么受伤的又是这条腿。”


    丝毫没考虑手里的果篮和语言逻辑上的漏洞。


    陆绥不是傻子,对于这种几次三番意有所指的示好并非全然不知。


    他没揭穿,仅仅是为了保全小女生的面子,以及那一点点在异国遇到同乡的缘分。


    “不愧是录美集团,就连南闽这么小的地方都有。


    覆盖到。”姜既月的语气里全是称赞,丝毫没感觉出有哪里不对。


    陆绥听到这句话,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是什么在作祟,原本的郁闷情绪变得更加复杂,多了一层恨铁不成钢。


    时幸听到姜既月的话害羞地低下了头。


    陆绥看到她手里拿着的果篮,故意对着姜既月说道:“这么重的果篮不帮人拿一下。”


    姜既月听到这话犹疑了片刻:重的话,不会自己放下吗?干嘛叫我拿?


    还是听话地接了过来。


    “洗一下吧。”时幸递果篮的同时说道。


    陆绥躺在病床上,扬起下巴点姜既月眼神温柔:“你去。”


    原本她都打算不和陆绥一般计较的,这下好了他还使唤上了。


    她气呼呼地拿了一盒车厘子去卫生间。


    病房里只剩下陆绥和时幸两个人。


    他的语气没有刚才那么柔和,像是针叶林覆上的雾凇,冷冽不带丝毫的温度:“说吧。”


    “学长,我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时幸顿了一下,抬头注视那双冰冷的眼睛,“我一直都喜欢你。我知道你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也发自内心觉得你们两个天生一对……”


    她这句话说得很急,生怕不一口气说完就再也没有勇气了。


    他猜到了事情的开头,但没有猜到结尾。


    漫不经心地对待真心是一种残忍。


    所以他冷静且慎重地开口:


    “对不起,极端地说,爱一个人就是杀死其他所有人。”


    她并非有意偷听,在姜既月这里时幸暗恋陆绥这件事情早就翻篇了,她不会无端怀疑这两个人。


    但还是忍不住把耳朵贴近墙壁。


    纸般薄的墙面,根本不隔音。


    所以姜既月清楚地听到了这句话。


    一个面对真诚告白毫不含糊的拒绝,一个自己听到都会有些许心疼的解释。


    时幸听他说完后,坦然一笑:“总算说出口了,早就做好了被你拒绝的准备,但没想到你能这么绝情。”


    她以近乎开玩笑的语气带过内心的苦楚。


    陆绥的嘴角也微微翘起,继续补充道:“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那么傻。”


    这么明显的醋都不吃。


    时幸秒懂,笑着调侃道:“陆绥,你当个人吧,甩了我还要利用我!”


    他的心思被戳穿,不太好意思地讪讪一笑。


    时幸点头表示配合。


    姜既月掐好时机开门进来。


    对着时幸笑脸相迎,只给陆绥留个决绝的背影。


    没好气地把洗完地水果往他面前一扔。


    “姜总你照顾好陆教授,我先走了。”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她能做的只有尽快离开。


    那样或许才不显得自己很狼狈。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


    姜既月拉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拍了两下。


    时幸觉得那双眼睛或许是此生看见过最美的。


    带着热烈的肯定和释怀的欣慰,就是那一个瞬间,无须多言,她好像知道了一切,澄澈的茶色瞳仁没有了往日锋利的冷感,也不是第一次见面时的遥不可触,是一种水光潋滟的温柔。


    “一路顺风。”


    姜既月的这句话是完完全全出于真心。


    “谢谢,再不顺我就要骂老天爷了。”


    都快打了十几年的逆风局了。


    时幸谢过后甩了甩头发,潇洒地离开了。


    眼泪是在踏出门框的同时决堤的。


    酸涩有些难以下咽,她手里没有纸巾不敢哭得过分,只能咬着牙坚持着。


    但是这怎么克制得住。


    就算没照镜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