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作品:《你想毁灭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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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几乎是必死之局。


    但楚白没有闭眼。


    她睁着眼睛,那无形的怪物肢体快得无与伦比,眨眼间便已经朝着她当头劈下!


    空气,停住了。


    楚白不受控制地仰面向后摔倒在草地上。


    在楚白的瞳孔中,那暴烈的气流将将停在身前几厘米处,甚至那因快速破开空气而产生的音爆声仍停留在她的耳膜上。但那看不见、却又实实在在的肢体却再也不能寸进分毫。


    楚白知道,自己赌对了。


    刚刚穿进绿化木时撞在树木上的那股重击,应该是它那只圆盘状的大手,那么用力的一击,导致了它被自己的吸力吸在了树上,所以才会那么生气。


    在解决掉这只手后,就只剩下那只锐而快的小手。


    在之前的【死亡】中,楚白触碰这只“手”。那时她就发现,这只“手”的形状是末端尖细锐利,越往后就越粗,也正因此,这只“手”才能支撑起如此强大的动能。


    所以在进入草地后,只要它伸长到卡在缝隙间的长度、或者超过它手臂长度的极限,就能废掉它所有的攻击手段。


    不过为何这路旁的树能挡住怪物……那时候没有多余的思考时间,她直觉可以,于是就做了。


    现在只要试探一下到底是哪种——楚白缓慢但警惕地站起来,往旁边走了好几步,发现不管她怎么移动,那股气流还是在原来的那一块区域反复躁动——她这才深深吐了一口气。


    看来是卡住了。现在她暂时完全安全了。


    楚白到这一步,神经才微微放松。


    但高度集中的精神稍一放松,之前因激血上头而忽略掉的电波噪声,此时又开始高亢地鸣叫。


    脑子又疼又吵,手腕的疼痛也仿佛跟着它一起尖叫起来。身上到处是伤,除了大块的淤伤,还有许多伤口在源源不断地流血。


    怪不得她现在感觉有点冷。


    楚白歪头用手臂蹭了蹭脸,凝结的碎血屑合着鲜血和冷汗,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她索性放弃了。


    气流停下了。紧接着,树叶又开始簌簌地抖动起来,似乎怪物又在大吼大叫。


    楚白本已经懒得管了,但那股隐秘的音浪,竟渐渐与脑中的噪音结合,转变为另一种勉强可以分辨出词句的、含混不清的话语——


    “你、你们的……眼睛……”


    怪物的声音模糊而沉重,音色像是男女音混合重复地不断回响,那绝不是正常的发音或是言语,似乎每一个字都在尖叫、哀嚎、痛哭,勉强可以分辨出的内容令人毛骨悚然。


    “给我……你们的眼睛……给我……给我!”


    怪物愤怒地开始尖叫。


    “真吵。”楚白淡淡地说。


    楚白缓慢地踱步至那头怪物附近。


    她站定,望着空空如也的空气,心知要是有外人在场看来,她应该就像一个和空气斗智斗勇的疯子。


    但没关系,接下来她做的事,会更疯。


    楚白无比冷静地站直,然后开始一脚接一脚地踹向眼前这个大坨的、无比柔软的“空气”。


    没什么发力技巧,也没什么泄愤的意思,不用拳只是因为手腕断了而已。她只是一下接着一下地,将这团活着的东西变成一团烂肉。


    并对那些痛苦的尖叫充耳不闻。


    楚白甚至在这痛嚎的背景音中有些走神。


    毕竟机械劳动总是有些累人的。但她知道,自己必须杀死这个怪物。


    哪怕是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折断,每一根筋肉都崩裂——她也必定会杀死它。


    倒也不是什么英雄情结。她完全是出于个人原因。


    楚白一直知道自己不太正常。


    她从小在精神病院长大。身边的病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护士和医生的面孔也经常变化。没什么人管她,也没什么人跟她说话,她几乎从未和别人建立过很深的联系,毕竟大家总有自己的事要忙。


    她不是有档案的“病人”,也不是家属,更不是医护人员。在医院里,她不属于任何群体,是彻彻底底的局外人。


    但精神病院里的一切都在告诉她。


    ——她必须“正常”。


    于是她开始观察四周的人,渐渐的学会了如何当一个“正常人”。


    但其实她的内心深处,似乎一直缺了些什么。


    她没有【遗忘】的能力。父母死亡时的那场冷雨,似乎恒久地停留在她的生命中,让她几乎没怎么体会过,那些他人口中真实而浓烈的感情。


    ——直到她被突如其来的怪物【杀死】。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叶川在自己眼前被刺穿。


    怎么形容呢,那种感觉。


    像是一股火焰猛地燃烧起来,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像是要烧穿肺部与喉管。


    她从来不懂哀悼与心痛。但那股愤怒却无比鲜明而猛烈,楚白来不及思考,却平生第一次勾起了一种发自心底的、真实地渴求着的东西——


    复仇。


    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拖延或者逃跑。她从来只有一个目标——杀了它。


    突然,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硬物。


    楚白低头,脚底下踩着一块似乎是银质的碎片。


    这碎片露出了一半,另一半还隐没在空气中。可能是包裹在这怪物的血肉之中。


    楚白脚底用力把它移了出来,下意识想用手去捡,但腕上的银链——那属于母亲的遗物却先一步下滑,垂坠的十字架落下,正巧碰撞上那片碎片。


    滋——


    电波一样的噪音前所未有的鲜明起来,然后就是仿佛什么东西终于连通上的一声轻响,顿了一下后,世界一片清明。


    楚白警惕地抬头。


    黑夜中突然出现了光。


    一颗星自夜幕中升起。


    那颗星格外明亮,耀眼无比。一时间连天上巨大怪异的月都无法与它争锋,惨淡而昏暗的月光更是被星光完全压制,整个世界都蒙上一层钻石般的冷光。


    令人惊讶的是,在这星屑漫洒的光亮中,怪物竟渐渐显现出了有形的躯体。


    出现在楚白面前的,是一个绝不能以常理来试图接受与理解的奇诡之物——一座庞大无比的肉山。


    它几乎有三层楼那么高,所有的血肉都是透明的,怪异地于胶质状的皮肤下堆叠流动着,包裹着扭曲的内脏。


    楚白能直接看见它篮球大小的心脏正在剧烈的搏动。


    楚白低头,她小腿上全是那种透明而粘稠的血肉。而她的脚尖正踩在它一段肠子的末端上。


    楚白收回了腿。


    自从这颗星出现后,原本剧烈挣扎扭动着的怪物竟瞬间停止了一切动作,连哀嚎也戛然而止,像是一只骤然被掐住脖子的动物。


    它流质的身体瘫软下来,如果它是一个人类,这个动作简直就像是正颤抖着跪下,匍匐于地。


    这颗星不对劲。


    楚白暗暗估量着自己的身体状况——手腕可能骨裂或骨折,几乎无法活动,就算仍然能挥臂,但反而会被剧痛影响发力;体能被消耗了太多,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