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三十八颗杏仁

作品:《不见春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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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仔细思考,她从不曾与男子有这样亲密的接触,而现在傅沉砚的双臂紧紧抱着她,仿佛整个人黏了上来一样。


    她穿戴整齐,反倒是男人大咧咧敞开,活脱脱一只黏人的小白狗,抱着最心爱之物便死活不肯撒手。


    “小、小白。”她呼吸一窒。


    脸比被褥还要滚烫许多,温泠月的里衣和他的贴的紧密,说不清现在是惧怕还是期待,但终究是复杂的。


    绸缎轻轻摩擦肌肤,将她的一丝一毫的触感悉数放大,化作反复揉捻她心头的一根羽毛。


    可预期的那些都不曾发生。


    男人只是紧紧环着她,生怕她冻着一分,鸦睫垂下,似乎想就这般沉沉睡下。


    她脸不禁为心里那些画面又羞上些。


    “放心吧阿泠,只是睡觉而已。”


    说到这,她在盈盈雪松香的怀抱下,第一次与他人相拥着睡下。


    又没想到,他们之间竟是她率先入睡。


    感受到姑娘均匀轻缓的呼吸,少年亦微微笑开,皆着微弱的月光以视线描摹着她春樱般的唇。


    某处记忆被唤醒,手指不禁抵住自己的唇,在与她唇瓣的相同位置轻按,眼中的欢喜快要溢出来一般。


    兴许是他的动作并不那样安静,她紧闭的羽睫轻微颤抖,温热的唇不经意从他指尖划过,令他被触及之处变得滚烫,蔓延至全身。


    深知自己并不能这样陪她太久,他的每一眼都格外珍惜。


    当然这一切温泠月皆是不知的,而她却隐隐做了个梦。


    梦境不是别的,而是一桩熟悉的事。


    花楼二楼的阶梯边缘依靠着一个如玉一般俊美的男子,侧身朝下望去,似乎若有似无打量着什么。


    她努力想要看清这人是谁,而下一瞬,她倏地就亲了上去。


    只记得二人吻得七荤八素,男人手中斟满的一杯酒都随身体摇晃溅出晶莹。


    随着酒珠落地,砸开零落的水滴,透过水滴折出的光亮,是一副羞人的画面。


    她亲眼见着傅沉砚将她禁锢在怀,身后是一片白茫茫,并非瞧不真切,而是真实的纯白,似厚重的积雪。


    而分辨那是否是白雪的空隙,他带有侵略性的吻猛烈压下来,她甚至快要喘不过气。可男人生硬激烈地啃咬令她毫无喘息时间。


    每一次急促的吐息都被他清冷的雪松融化,吻得她四肢绵软,几乎融化在他怀里。


    温泠月梦着梦着,羞红了脸。


    到此她认为这一定是梦,否则他不会亲她,也不会有雪。


    直到她从梦中惊醒,倏地从裹得厚厚的棉被中坐起,急促呼吸时余光不经意瞥见身旁侧卧着,慵懒支起半边身子望着她的男人。


    不知何时天光大亮,也不知她睡到什么时辰,而傅沉砚早已穿戴整齐,却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回忆起梦中的一切下意识捂上双颊,试探性问道:“傅……小白?”


    见他与梦中凶狠的男人截然不同,她才彻底放下心,对着男人好笑的询问,她也开不了口。


    直到门外南玉唤他们,才彻底起了床。


    “娘娘,你们昨夜没发生什么吧?”


    待她一出来,南玉立马紧张兮兮拉过她问道,又说:“殿下昨晚好奇怪,他从没对我们说过那些奇怪的话,好像迫不及待把我们支走一样。”


    温泠月想起昨夜种种,竟然觉得有些失落。


    疯了。


    *


    其实这冬祭全然不必分为多日,不过是叩拜和祈福重要些。


    与他们而言,无非是为百姓,为天下,为亲眷,为自身,谋得一分平安。以瑞雪兆丰年之念,顺带为玉京祈求一场大雪。


    可雪哪里是说来就能来的?


    年年祈福,近三年可不还是一片雪花都不曾落在玉京上。


    温泠月牵着南玉,兴致盎然地在赏冬园四处寻找什么,回到昨日她迷路的岔路口,凭借记忆想着什么。


    “阿颂她可还好?”


    南玉一愣,没跟上她的思绪,迟钝答道:“元姑娘很好呀。”


    如此她便不再多问,直到回到贵女们相聚的观景高丘上。


    白日里是赏冬山的良辰。


    高官大人们不屑于赏景,皆坐在茶室内相谈,裴弘聊得热络,瞥见对面不发一语的饮茶的温令,心底嘲讽不断。


    说到底,冬祭明面上是禹游传统祭礼,其实不过是寻个由头予以官场中人些名正言顺相互拉谈的场合。


    另一方面,亦是为自家子女谋得门当户对姻缘的绝佳环境。


    参与的世家后辈年龄相当,个个相貌卓群,平素鲜少有机会见面,好不容易寻到个出府门游玩的机会,保不准哪家与哪家就看对了眼。


    温泠月向来并不想特意去与那些贵女公子谈天,倒不是谈不来。而是彼此熟悉的无需借着冬祭才能玩闹,不熟悉的也没必要硬玩到一处。


    方一迈入高丘,便有素来玩得不错的姑娘凑上来拉着她去看冰花,她朝她们笑笑,拈了一朵冰花欲带回去送给家里开玩物铺子的苏家小丫。


    她记着那小丫头就喜欢这些。


    却始终惦记着什么,终于在攒动的人头中看见了那个熟悉的面孔。


    “阿颂!”


    那人从不远处朝她望来,面上喜色难掩,却又继续闷闷不乐起来。


    “小月儿,你怎么才来?昨日瞧你一直和殿下待在一起,莫不是刚睡醒吧。”


    温泠月一急,赶忙道:“才没有!昨晚上,我跟在你后边喊了那么多声,阿颂想什么那么出神,都不记得回头看看。”


    说到这,元如颂立马扬起那副愤愤的神情,视线有意无意瞥了一眼茶室的方向,“你去问姓徐的。”


    果然,能惹阿颂生气的除了她永远也绣不好的那几朵花就是徐衡。


    总听旁人说阿颂娇蛮,但其实温泠月并不觉得,怎么女孩子绣不好几朵花,一怒之下给撕了就是娇蛮了?


    耳边是元如颂的喋喋不休,徐衡在她话里都被撕烂很多遍了,也不知茶室里他怎么喝下茶的。


    “呆子!呆子!”


    温泠月好笑地看着阿颂喝下自己递去的茶,没成想她竟然能从晌午骂到傍晚,甚至说的话还没有重复的。


    “阿颂,那你还要和他成婚吗?”她问。


    彼时温泠月披着那身银狐裘,一轮弦月挂在天际,她与阿颂走在赏冬园的湖心池旁,向湖中那座小石桥上迈去。


    这景本就是很好看的,尤其她还摸了个小猫灯来提着,显得整个人软软糯糯比白团子还要乖,旁人瞧着也是攻击性全无。


    原以为那姑娘还会接着骂,没想到她意外愣了一下,陷入沉思般,最终耳后微红,连语气也不禁柔了下来:“其实……他除了成日读那几柜子破书、木讷讷地不会说讨姑娘喜欢的话、不会看眼色行事、我生气她也没发现以外,还是很好的。”


    温泠月嘴张得很大,随着她吐出的句子,愈发不可思议。


    都这样了,还很好?


    都说她呆呆的,原来阿颂比她还傻。


    元如颂话毕,将手中一根鲜红的荷带系在石桥柱上,此时石桥上已系满祈福的福带,她们只是在林林海海的红带子里添上一根罢了。


    石桥乃冬愿桥,每一年来万谕庙祈福之人皆会在桥上系一根,甚至此刻桥上还有不少人徘徊。


    “徐衡他……也是,小时候他就这样,没想到长大了还……”


    自从去年他一朝登科后便忙了起来,连温泠月也极少能见到徐衡,只知道他是朝中新秀,做事稳妥守礼,仕途自是一片坦荡。


    “温泠月。”


    不等她话说完,一旁忽然闯入一道声音将她打断。


    “裴晚?”元如颂先她一步警惕地喊出来人的名字,同时将温泠月一把护在身后,面色不善道:“你来做什么?”


    裴晚身后没有跟小女使,她始终挂着浅笑,四处望了望湖心池周遭游玩的十来名姑娘公子,声质纯善:“湖心池美如秋水,怎能不来看看?碰巧遇到泠月和如颂,恰好一同游玩呢。”


    温泠月在元如颂身后毫无开口的机会,只静静看着她,元如颂冷哼:“我们和裴大小姐何时是能一块玩的关系了。”


    裴晚手心垂着一根荷带,那带子是系在湖心池上的小石桥上的,想必她来也是因为冬愿桥。


    “你若要系带子去就是,不必在意我们。”


    温泠月开口,同时攥了攥自己还未系的荷带。


    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