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入朝为官

作品:《妄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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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宁川人生的转折点是在十岁那年。


    十岁前他跟着养父母生活,准确说是八岁开始。


    在八岁前他也曾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父皇母妃恩爱有加,每隔几年便会微服出游。


    八岁那年,他们遭遇流寇,那些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根本没打算放过他们。母妃为了保护他们,命丧流寇刀下,父皇将他藏于灌木之下,和侍卫们引开流寇。他躲在灌木里,耳边是呼啸的冷风,吹得他眼眶酸涩。


    天色愈来愈晚,他知道自己害了热症,又不敢出声,死死捂着嘴躲在灌木里。


    他烧得迷迷糊糊时,听到一对夫妻的声音。


    再次醒来,已不知身处何处。


    八岁的谢宁川顾不上自己病弱的身躯,跌跌撞撞冲到街上,却听到对外宣传他已死的消息。


    惊嗬之下,热症愈发严重。


    他烧了足足三天,过往的记忆变得模糊,只隐约记得,自己姓谢。


    夫妻俩多年无子,见他孤苦无依,萌生了收养他的念头。


    这一养,便是两年。


    养父母在郊外买下一座宅子,还不待搭理,噩耗随之传来。


    经商失败,养父母横死。


    谢宁川又变成了孤儿。


    世态炎凉,小人趋炎附势,养父母的所有遗产被瓜分,唯独那座刚买下的宅子无人知晓,留给了他。


    那段日子昏暗无比,仿佛身处人间炼狱。


    也是在那时,他萌生了死的念头。


    大雪纷飞的那天,他躺在冰冷的雪地里,迎接他的死亡。


    可意外总是要先来临。


    有人握住他的手,将他从人间炼狱拉回,予他半生温暖。


    十岁的谢宁川心想,就这样生活下去吧,他愿意舍去皇姓。


    *


    故事不长,一盏茶的功夫便讲完了。


    谢宁川垂下眼睑,看不清神色。


    姜止怔怔望着他,只觉自己心口好似被人扯着,一动就疼。


    那是她捡回谢宁川之前的事情。


    前世的姜芷不在意他的过去,或许是不愿去戳他伤口,从未问过他的往事,自是不知自己当年在雪下伸出的手,于谢宁川而言有多重要。


    如今换了身份立场,去听他诉说这些过往,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心口疼得想要落泪,想伸手抱住他,紧紧的、用力的抱住他。


    姜止别过脸,掩饰自己的异样,干涩道:“王爷……”


    谢宁川忽然扭过头盯着她。


    她猝不及防,眼中的酸涩被他一览无余。


    他直勾勾盯着,声音暗哑:“她于我而言,是人间炼狱的救赎。他们都觉得我疯了,只有我知道,我不是疯了,只是思念成疾,终成疯魔。”


    日头悄然走到头顶上。


    谢宁川伸手去触碰阳光,手心的温热感清晰无比,一如他此刻清晰的情感。


    他眼中的感情炙热如骄阳,烫得她缩回视线。


    姜止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姜芷,不要再抛下我,好吗?”


    心脏好似漏掉一拍。


    姜止脑袋一片空白,她知道谢宁川在喊谁。


    过往种种在脑海里闪现。


    她攥紧衣角,缓缓垂下眼睑。


    离开盛京不是她一早的打算吗?现在犹豫算什么?凭她现在的身份,留在盛京只会招来更多的麻烦,她不能连累他们。


    “王爷,我不是太傅大人。”


    姜止不想再待下去,她怕自己再待下去,要忍不住和谢宁川相认了。


    谢宁川没拦她,轻声询问:“姜止,在这里陪我三日,三日后我送你回去,好吗?”


    “……好。”


    人走没影了,阿芜在月洞门下探头探脑,左右各看看,还是选择去追姜止。


    谢宁川望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嘴角微勾。


    当初会捡回阿芜,多少受姜芷的影响。


    其实故事里还有没讲到的事情。


    譬如他们遇到的流寇,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流寇,不过是九子夺嫡中的常见现象;又譬如说养父母横死,小人瓜分遗产,他借刀杀人,替养父母报了仇;又譬如说,他一面在她的羽翼下成长,一面坐山观虎斗,看他们为了皇位斗得你死我活,而他暗中添了把火。


    又或者更隐秘的事,先皇在见到他的第一眼,便认出他的身份,有意将他放在姜芷身边……


    *


    自从答应谢宁川在这里陪他三日,姜止便从后院搬到前院来。


    阿芜对突然出现的她没有丝毫抗拒。


    她一直孑然生活,好不容易有了玩伴,自是高兴都来不及,嚷嚷着要出去骑马。


    姜止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都没骑过马,陡然看到高大的马身,心生退怯,想要逃离。


    偏偏阿芜看穿她的意图,伙同谢宁川一人一边,架起她去挑选坐骑。


    反对无效,她也就只能坦然接受。


    阿芜的爱马是一匹体型巨大的黑棕马,体态结实,马蹄有力,是十分难得的好马。


    光是往那一站,黑棕马粗/重的鼻息刮过脸颊。


    姜止震惊抬眸,这马都比她人高,阿芜怎么喜欢骑这种马?


    下一瞬,她看见阿芜踩上脚蹬,一个用力,潇洒漂亮的上了马背。


    姜止:“……”


    她艰难转过头,皮笑肉不笑:“王爷,我真的不会骑马,要不还是……”


    “无碍,”谢宁川径直牵来一匹白马,拍了拍马儿的头以示安抚,“我带着你骑。”


    话落,自个儿先翻身上了马背,逆着光线俯视她。


    姜止咽了口口水,不死心道:“王爷腿疾未愈,还是……”


    “啊——”


    天旋地转,两眼冒金星。


    她扶着脑袋,意识还晃荡着,便感觉到身下的白马嘶鸣一声,撒开蹄子冲出去了。


    阿芜在后面大喊:“大人!你们耍赖!”


    等姜止人魂合一时,已经被谢宁川带着跑出去了。


    冬日的风是刺骨冰冷的,打在脸上脆生生的疼。


    马背颠簸,她下意识抱住谢宁川精瘦的腰身,侧脸紧贴他的胸膛。


    适应了一会儿,她才忍不住埋怨:“王爷,我都说了我不会骑马,你这是做什么?”


    强买强卖吗?


    谢宁川何时这般不要脸了?


    姜止兀自沉思,没察觉被她抱住的人是用了多大的抑制力,控制自己不去搂住她。


    久久无人回应,她稍稍抬起脸,话还没说出口,立马被风扇了一巴掌。


    姜止整个人都蒙了。


    谢宁川垂眼望着她,眼底闪过笑意,慢慢降低速度,故意道:“怎么了?”


    姜止默默揉了揉腮帮子,佯装无事发生,幽幽转动眼珠子,盯着他手里的马绳:“王爷不是说要教我吗?怎么自个儿骑上瘾了?”


    几乎是她话刚落,谢宁川就勒紧马绳,确定白马停下来,这才掰开她的手指,将马绳交给她。


    姜止捏着马绳,满脸懵然。


    温热的大手覆上来,握住她的手掌,柔声道:“踩住脚蹬,一开始速度要慢,身体坐直,抓紧缰绳和铁环……”


    一个认真的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