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七十五 转机与冲击

作品:《女巫般的恋爱[西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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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坚持住,海德。”


    三年前,彻达的灵魂被迫从名叫“雾尼”的乌鸦身上离开,回归本体。


    他一开始以为是雅恩莎撒从中作梗。


    并不是,召唤他回归的,是海姆达尔的濒死求救。


    海姆达尔的情况非常糟糕,魂体正在攻击着自身,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几乎在丧失意识的边缘。要知他自小娇生惯养,便连谛听之苦都不耐烦,竟然生受了这么长时间的折磨!彻达也不免动容。


    “哥哥,救救我……”见是他终于回来,海姆达尔有所松懈,咬紧的牙关泄露了忍痛的呻/吟。


    那种情况下,彻达没办法丢下他不管。


    当然,他有想过去找雅恩莎撒,然而海姆达尔混乱中唯一的要求——


    “不要让她知道。”


    彻达默然,唯有照做。


    他分担了一半海姆达尔的痛苦,以他不及雅恩莎撒的魂术,诊断海姆达尔的病因,足以用了三年。


    那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魂术咒语,镌刻于海姆达尔的灵体之上,作用于……记忆。


    可以理解为,那是一个强制遗忘咒,封印了海姆达尔的一部分灵魂,最近,因为某些契机,那部分灵魂有苏醒的迹象,于是触发了那个咒语的红线,引导他魂体中的两部分互相攻击,由此导致了强烈的头痛。


    彻达发现了问题,心情却并不轻松。


    海姆达尔……他被封印的那一部分,受尽折磨也从未屈服过……是什么事情,有人一定要他忘记,他又坚持一定要记起?


    奥丁似乎已经给出了答案——有关四千年前的那一场大战……


    那时发生了什么?


    彻达想起那时……海姆达尔第一次出征,兴高采烈得像一只小孔雀,临走前,雅恩莎撒对他亲了又亲。他在一旁默默羡慕——毫无意外——留在了海底。


    那场战争以神族胜利告终,却是惨胜,提尔直接死在了尼尔夫海姆,海姆达尔虽然回来了,也受了重伤,养了许久才好。


    为此,雅恩莎撒一直怪罪他——因为临走前,他这个做哥哥的,没有坚持让海姆达尔一起带上谛听。


    想到雅恩莎撒,他突然打了个寒噤,一道尖锐的疼痛再次袭来,似乎要劈开他的脑袋。


    “怎么了,哥?”海姆达尔自然也感觉到了,他的灵体如今稀薄的像清晨湖面上的雾气,在仅有他们二人的灵魂的空间里,还有心思冲他笑笑,苦中作乐。


    “没什么。”彻达也笑笑,压下心里的阴影不提。


    或许海姆达尔知道得比他更多,不是他主动提的吗?——不要告诉雅恩莎撒。


    彻达因为心里升起的那个无法忽视的念头感到冰冷一片:以他的魂力,也无法设下那样复杂的禁术。而比他更精通魂术的,世上不过寥寥几人——


    譬如他们的母亲,雅恩莎撒。


    海姆达尔受伤回归之后,雅恩莎撒衣不解带照顾了他三天三夜……彻达记得当她再次出现时,那元气大伤的虚弱模样……他为她倒了一杯水,雅恩莎撒摸了一下他的头顶,权当感谢他的体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坚持住,海德。”


    彻达恍惚了,同样的话,从正在受苦的海姆达尔口中说出,努力对他微笑。


    “海德”,他们互相都觉得是对方的昵称,说来奇怪,他们身为兄弟,还受困于同一具身体之中,共同点却少的可怜。


    比如,他曾经一心追求雅恩莎撒的认可,海姆达尔却对母亲的偏爱不屑一顾。


    他一直以为只是被偏爱者的任性使然,假如……那背后是有原因的呢?


    他试探着道:“母亲……我最近和她……有些摩擦。”


    他飞快掠过那件事——让他想起高法依格——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他竟然有点记不清了。


    “……她后来有来找你吗?”


    “没有。”海姆达尔回答,斩钉截铁地,下意识皱眉,“我也不想见她。”


    反正他经常任性,雅恩莎撒也只会顺着他,对于神族来说,三年五年眨眼就过去了,雅恩莎撒说不定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新的疼痛接踵而来。


    “为什么?”


    “不提她了……”海姆达尔脸色发白,更有点烦躁起来,“她总是婆婆妈妈的,知道了我现在这样,又不知道会大惊小怪成什么样。”


    这样吗。


    是他想多了吗?


    彻达不说话了,静静等待着一阵更为猛烈的痛感消退。


    比起母亲,海姆达尔一直更为亲近的是父神奥丁,充满了儒慕与崇敬之心。然而奥丁身在九界之巅,至高无上,注定不会对谁有过多的青睐,哪怕对自己的儿子,也始终感觉隔了一层。


    或许是共同分担着痛苦,也共通了一部分感受,海姆达尔也想到了奥丁,一时有点怔忡。


    就像生病的时候尤其怀念健康的时候,或者阴雨绵绵时格外想念晴天,海姆达尔任由自己的思绪驰骋着,尽他可能找寻和彻达的共同话题。


    “奥丁答应了要带我下界,有关你上次的那个提议……人王,你没忘记吧?”


    明明他们二人都清楚,以他如今的状态,或许去不了了吧。


    海姆达尔却来了精神,畅想起来。


    “你也答应了要帮我应付的,万一奥丁到时候问我,我什么都答不上来,可就丢丑了……啊——”


    前所未有的剧痛,当西敏约格的宫门从外打开,一前一后走进两个人——奥丁与洛基。


    那疼痛是如此猛烈,海姆达尔的声音戛然而止,连彻达也忍不住逸出一声闷哼。海姆达尔已经十分衰弱的魂体极速蜷缩,变成小小的忽明忽暗的一团,忽明忽暗,在巨大的痛苦的袭击之下,像是随时要被吹灭的萤火。


    仅剩的彻达呼吸急促而颤抖,保留着一线理智,谁叫他一直是他们两个之中更能忍耐的那个。


    “想起什么来了吗?”奥丁对着他们的神体,俯下身子似在确认。


    “嘿,我看没有。”洛基在一旁,玩笑一般的语气,毫无怜悯之心:“真可惜,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那是洛基时隔许久重新露面。


    彻达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难道洛基上次失去踪迹,也是四千年前吗?基于海姆达尔的反应,他几乎可以肯定,海姆达尔被封印记忆的背后跟洛基有关。


    因为洛基的出现,海姆达尔的魂体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乃至失去了对神体的掌控,就此陷入沉睡,彻达唯有暂时接管这具身体。想到海姆达尔无论如何不能放弃的下界之行,他答应了他的……


    他还要寻找真相——只因洛基也在此列。


    他重新看到了灵魂之外的世界,原来已经过去了三年。偷吻他的侍女惊慌失措,他心里叹了口气,为海姆达尔感到遗憾,又被提醒了自己是谁。


    一直是这样,海姆达尔可以任性,他不可以。


    重新接受身体的掌控权,那感觉有些陌生,冰凉的身体在逐渐回温。


    “我动不了了。”他冲芦笛苦笑,顺带略过了那个阴差阳错的亲吻,“我有点冷,能生个炉子给我烤烤火吗?”


    *


    明塔刚刚创造了一个新咒语。


    身边,高法依格找来的那两个学生据说正照看着她。


    “看好了。”他们醉醺醺的副会长撸起两只袖子,手拿魔扇(对应高法依格的魔杖),朝着一旁扇出一道劲风,裹挟着一股浓重的酒精味道的水雾。


    “这样一来,酒精就排出了我们的身体。”副会长用上课般的优美语气,道。


    她牵了牵裙摆,戏剧化的谢幕姿势:“谢谢大家。”


    ……还是醉的不轻。


    两个学生心想:他们现在是不是该鼓掌呢?


    或者在副会长的身上试一下昏昏欲睡咒?明天等她醒来的时候,应该会感谢他俩的。


    空气中的酒精味道不太好闻,明塔突然脸色一变。


    其实有一种比魔法更为快捷有效的方法,帮助我们的身体排出酒精……


    明塔冲到墙脚,扶着墙开始大吐特吐起来。


    “……”


    一个学生颤巍巍地取出了自己的魔杖,冲另一个使眼色。


    还等什么,在副会长出更大的丑之前,快上啊!


    你行你上,你怎么不上?


    两人推拉间,错过了机会。


    高法依格来也!


    她不仅来了,还带来了一整车的香槟。


    “麻烦你们。明天去教务处,各加一学分——现在可以走了。”她冲那两学生点点头,道。


    她也看见了正在呕吐的明塔,丝毫不慌,还端起了一杯香槟。


    学生之一走前善意提醒:“会长,您要不……还是不要让副会长再喝了。”


    “我知道。”


    高法依格点点头,冷静道,下一秒,一杯香槟一饮而尽!


    “……”


    谁说要给明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