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我是党员

作品:《妄自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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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悦扬起头往外张望,窗外竟是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她从会客区走出去,一推门,果真见得男人站在路灯下。


    地上已经白白落了一层,他撑着把黑伞正好回身,笑了:“该回家了。”


    班悦原本少女雀跃的心突然找回了一点理智,不对啊,这人刚刚才在大屏幕里抢了自己的风头呢,嘿,哪能叫他这么糊弄过去。


    于是,她矜持稳重地清了清嗓子,就堵在大门口:“哎呦,红人还亲自来接呢?这叫人怎么好意思啊。”


    明知她在揶揄,此礼还是噎住了。


    他又走近了几步,直到伞盖到了檐下。


    “我想陪你回家。”


    风中夹着雪,是鹅毛的大雪。


    班悦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说真诚是必杀技。


    反正对她是最顶用的。


    但输人不输阵,她仍旧硬着脖颈道:“我今天吧,还有点忙,等会还要跟老妖……”


    话没说完,里头老妖的声音已经暴走状态:“你丫赶紧滚蛋好不好!冻死了谈恋爱别杵门口!不管人死活是吧!我感冒了你赔啊!!!!”


    此礼看下:“……”


    班悦面无表情地带上门,理了理头发,从善如流地挽住了男人的胳膊:“行,那走吧。”


    “嗯。”


    班悦敏锐地get到了这声嗯里的一点笑意,她猛地抬眼:“你笑了?”


    “没有。”


    “胡扯,我都听到了。”


    “真没有。”此礼说着,伸手将她羽绒服后巨大的毛毛帽兜上。


    视野里男人的脸便就此藏起,帽檐的绒毛在眼前飞阿飞,轻易就叫班悦再也捉不住他脸上的忍俊不禁。


    于是,她开始哼哼唧唧跟着他往前走。


    小情绪这个东西是很无解的。


    人要脸树要皮,班悦要面子。


    所以,没了气势的时候就很气急败坏。


    老妖,王八蛋,专业拆台八百年!


    咬牙切齿。


    然后,身边人便停了下来。


    她紧跟一步,挽着他的手也跟着一抵,站住了。


    此礼微微躬身,一只手挑起她巨大的帽檐。


    漆黑的眼看住她。


    班悦一肚子的腹诽全数紧急暂停,讷讷问:“干什么?”


    “想哄哄你。”


    “……”班悦抿唇,“我可难哄了。”


    “嗯,知道。”


    班悦立刻瞪大了眼,不及发作,就听他说:“所以,你教教我。”


    班悦眨巴了下眼睛,又眨巴了一下。


    终于,她发号施令:“这样,咱们现在就一起杀回去,今天我必须得手掐老妖不可……”


    熟悉的气息覆上,唇上温软。


    帽兜很大,遮了他半张脸。


    班悦本能地往后,离了他的唇一点。


    四目相对,对方的眼中温柔得叫人迷醉。


    “你这样,”班悦指了指他挑起的一点帽檐,“像掀我盖头似的。”


    “……”虽然知道她向来语出惊人,此礼还是一愣,只不过,刚刚尝到的一点甜,叫他不想再浪费,抽手,他托住退远一步那人的后脑勺,重新吻住,“那又如何。”


    气息纠缠,班悦下意识环住他的腰。


    恍惚中,听他轻轻说:“就当……提前预演了。”


    也不知道谁哄谁呢!


    班悦觉得,今天此礼的吻是浓烈的,从试探到加深,却是少有的纠缠不休,带着一点不安。


    是的,不安。


    直到她开始回应,这吻才渐渐绵柔起来。


    后知后觉,她终于明白,他是在怕她生气。


    怕她真的因为嫉妒不想理他了。


    为什么?


    因为年少的拒绝和不告而别吗?


    傻子吧。


    她紧了紧环住他的手臂,将自己复又往他怀里送了送。


    感受到怀中人的变化,此礼不由也将她拥紧。


    伞落在脚边,翻转过来的伞里兜了薄薄一片白。


    他吻着她,想起很多年前做过的傻事。


    那一年,他堵住来学校寻她的中年男人。他认识这个人,也见过她胳膊上的伤口,更记得她慌不择路的逃跑。


    所以,他站在教学楼下,冷冷地看住满脸笑容的男人:“她不在教室。”


    “你怎么知道?你是谁?”男人问,“你是清清的同学?她让你来说的?”


    “请回吧,晚自习不允许家长进校的,你怎么进来的?”


    “我来跟老师谈谈学习,”他的戒备与厌恶许是太过明显,男人慢慢收了笑,突然道,“不过现在,我觉得有必要再跟老师谈谈她的寄宿生活,你们这么大的孩子,青春期萌动,最容易脑子一热,还是回家住得好。”


    男人不再笑的时候,眼中隐隐有些戾气。


    是有别于常人的目光,像是毒舌,吐着穷凶极恶的蛇信。


    几乎是下意识的,此礼问:“你是来跟她要钱的?”


    “她这个都告诉你了?小同学,你们关系果然不一般啊。让开,我得自己跟她说……”


    “要多少。”


    “什么?”男人狐疑顿住。


    “我问你,要多少,”他拽过书包,拿出一张来的时候此老板塞给他的卡,“十万,够吗?”


    见男人不说话,他冷冷又问,“不够?”


    “……”男人并不敢相信他,只是看着他手里的卡,眼中的贪婪却出卖了他。


    那一刻,此礼突然觉得心酸。


    陌生的感觉。


    心酸于她拥有这样一个父亲。


    心酸于她压在钱包里的那张全家福。


    心酸于她逃出那天絮絮说的事情,那个曾经扛着她看烟花的爸爸。


    “想要钱,找我。”他将卡丢给男人,“趁我报警前,离苑清远一点。”


    男人接了,没有搭理后半句,只问:“我怎么找你?”


    “高三十六班,隔壁楼。”


    他见了那个男人三次,第三次的时候,他一扭头,看见红着眼的女生。


    他看得出来她在生气。


    她一声不吭,转头就走。


    那一刻,像是世界倾颓,他紧跟着她上了天台。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他不管不顾地表白,声音都是颤抖。


    少女只是微微扬起脸看他,片刻,她别过脸:“什么啊就很喜欢很喜欢,言重了啊。”


    语气轻松,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也无感于这肺腑之言。


    “是真的喜欢。”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这么强调。


    少女瞧他片刻,摇摇头:“走了,该上晚自习了。”


    她的反应叫他心慌,生平第一次,他害怕极了,一把扣住了手腕:“苑清!”


    “此礼,”少女淡淡地笑,“别说胡话了。”


    “我没说胡话!”


    他格外坚定,她却只是定定看他。


    她不说话,却已经坐了宣判,他也终于是后退了一步。


    最后,他放开手:“对不起,如果……如果你能接受我,请告诉我。”


    少女转身离去。


    这一转身,便是这么多年。


    每每想起,皆是苦。


    大雪纷飞,怀中温暖,眼前人在轻轻回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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