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原来如此
作品:《嫁高门》 《嫁高门》全本免费阅读
到了楼下,陆璘又往楼上看一眼这才出门去。
心里确定自己在这儿毫无意义但他还是留到了傍晚在土地庙里裹了片草席勉强眯了会儿,到李由送来消息,得知她果然完全退烧了,才与长喜一同骑马回去。
这一趟,明明见到的是好消息,却又高兴不起来。
患难见真情她和上官显会出现真情吗?如果她确定与上官显情投意合,决定结成良缘他又该如何?
若他还要去纠缠是不是太过分了呢?真是那样的话他是不是就该放手了?
这些思绪让他心烦意乱。
当日下午陆璘与长喜一同连夜赶回安陆半夜才到家中。
到第三天李由又送来了信信中称施菀的病确定好转了,人已经完全退烧,能从床上起身了。
再过两天,信上便说施菀已经完全恢复马上就要开始忙疫病的事。
然而也是这一天陆璘却开始发烧。
送信的杂役将这消息带回了云梦,李由思虑一会儿,当即立断去与云梦官府道别,要即刻回安陆。云梦官府得知陆璘竟也病倒了,自然是立刻放行。
施菀病情刚好还没从客栈搬回驿馆李由便在出发前特地去了趟客栈一来与施菀和上官显道别二来告知她陆璘生病的事。
听见消息施菀吃了一惊问他:“陆大人是染上了瘟疫还是普通风寒?那边有消息么?”
李由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所以急着回去看看只是正巧我送信回去原本信使都是去县衙将信交给大人这一次却听闻大人病了高烧不退信使着急就赶紧回来将消息告知我。”
“安陆疫病不是已经要结束了么怎么陆大人还会染上?”施菀问。
一旁上官显说:“既没有确定是瘟疫兴许只是普通风寒。”
陆璘临走前告诫过李由不要透露他来过云梦的事。
但李由替主子着想觉得多少有些吃亏辛苦来一趟却不说和锦衣夜行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有意回道:“或许大人是去了什么危险的地方吧施大夫知道我家大人一腔赤诚不在言辞上只在心里。”
这话一出施菀似乎有些疑惑不解但上官显却多看了李由一眼。
他明白李由这个人做事圆滑
所以他是在暗示什么吗?
李由却也不多说很快道:“二位大夫在此也多
多保重,我先动身回安陆了。
“李师爷等一等——施菀叫住他,“之前你让人送来了十剂药,我没用上,你把药拿回去吧,别在我这里放浪费了。
如今这药比千年人参还贵重,几剂药便是一条命,有钱也买不到,除非是父母亲人,要不然绝不会以药相赠,所以当李由送药给她时她大吃了一惊,如今自己已经好了,当然不能把药也收了。
李由却轻轻一笑,回道:“那药既然给了施大夫,施大夫就留着吧,去卖了也好,拿去送人情也好,反正也是从杏林馆拿的。
说完,他作了一揖,转身便走了。
施菀在后面叫了他一声,他也没回头,倒让施菀觉得奇怪不已。
县衙之前的确给杏林馆下过命令,必须留一部分药在手中,以备不时之需,当初他们一行从安陆到云梦,也是带了药的,但不多,也不是存在李由手上,他这十剂药也着实大方了些,却不知究竟是怎么来的。
上官显也猜不透李由的意思,但直觉上他就明白,这事也许和陆知县有关。
到如今他也琢磨过来了,陆知县大概是对施大夫旧情难忘,想要与她破镜重圆,但显然,施大夫并没有这个意思。
她极少提起陆知县,哪怕偶然因公事不得不提起,也是寻常神色,看不出别样的情绪。
陆知县,这又是何苦呢?之前既不珍惜,现在又何必纠缠?以施大夫的心性,大概是绝不会重蹈覆辙的,至于那个安陆的富家少爷,他虽没见过,却也知道那人不过是对施大夫好,但并不能让施大夫欣赏、爱慕。
上官显觉得,相对来说,自己才是最适合施大夫的人。
……
李由赶回了安陆,才知道陆璘并不是瘟疫,而是普通风寒。
松了一口气,得了几句训,但也得了令,不用再过去了。那边施菀已经痊愈,疫病防治各项举措也走上正轨,他既然已经回来,便不用折腾着两头跑,再说如果一切顺利,将到年关,他们也会很快回来。
待陆璘养好病,才回县衙没两天,却接到了一副请帖,是城中几个药铺大夫和东家联名上书,邀请他参与安陆县医药行会会长的选举坐谈会。
看到这请帖,陆璘冷哼一声。
当初瘟疫时一个个事不关己,如今瘟疫过了,又开始要选会长了,还真是脸皮厚。
他将请帖扔到一旁没去管,只拿出一张纸来,然后将书案上文书卷册都放到了别处,小心将纸裁好铺开,压上镇纸,再在砚台里倒了水,拿墨锭开始研墨
。
一旁杨钊看他这架势,立刻过来道:“陆大人这是要写字还是作画?
如陆璘这般高才,不管是写字还是作画都是大师风范,哪怕只是日常公文上的小字,陆璘都能写得赏心悦目,要是专程来写字作画,那可真要瞻仰一番。
听他发问,陆璘回道:“写字,劳烦杨大人帮忙把后面书架上的那只楠木斗笔拿来一下。
杨钊立刻去书架上拿了笔来,等陆璘磨好了墨,便是双手呈上,恭敬地将笔交到他手中,然后一瞬不瞬盯着看起来。
陆璘蘸了墨,一手提笔,一手提了袖子,在纸上落笔。
一时间,笔走龙蛇,写下一个大大的“杏字,飘若浮云,矫如惊龙。
随后便是“林馆二字,待三个字都写完,又在左下方落款“陆子微,然后拿出私章,重重盖下。
杨钊这会儿看明白了,这是题给杏林馆的字。
整个安陆县,可没有哪个药铺或是其他商家有知县的题字,杏林馆这是独一份。
但这场瘟疫,没有杏林馆的施大夫,没有施大夫与上官大夫带领其余几名大夫一同研治出药方,只怕满城都要死绝。
这题字,杏林馆受得起。
“找一队人,热闹一些,将这字送去杏林馆。陆璘吩咐。
于是,第二日,一行衙差从县衙出发,敲锣打鼓放鞭炮,捧着题字,一路送到了杏林馆。
施菀还在云梦,题字由彭掌柜接到,当即就眉开眼笑,打点了衙差,待衙差离开,马不停蹄就去找装裱师傅,将字制成牌匾。
又过十来天,到腊月中旬,家家户户筹备过年,云梦县瘟疫也得到缓解,从安陆前往云梦的一行人回来了。
也就在这一天,县衙派人列队欢迎,同时又给施菀和上官显各送去一幅字,上书“功同良相四个大字,仍是陆璘亲笔所书。
与这四个字一起的,还有一幅盖了县衙公印的碑文,上面详细记录,光庆四年,安陆大疫,杏林馆大夫施菀任总医官,与济宁名医上官显一起,带领城中大夫亲自诊断病情,协助官府作出防疫举措,研制药方等,最终开出药方“退瘟散,阻止疫病蔓延,救下安陆千万百姓。
安陆县衙及知县陆璘感念杏林馆与施菀医术与仁心,于是特赐“杏林馆、“功同良相
于是从这一日起,杏林馆成了安陆唯一一家有官府盖章的药铺,施菀与上官显也成了清除疫病的头等功臣。
馨济堂后堂,方
掌柜与周继对坐。
方掌柜接过仆人呈上的茶,却无心饮用,只凝重地看向周继,问道:“陆知县这意思,是不是正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这医药行大会,是不是还得继续延迟下去?
周继笑了一声,摇头道:“不能再延迟了,过几日就开吧,叫上施大夫。
方掌柜疑惑道:“为何要过几日就开?咱们送到陆知县手中的帖子没有回音,他倒一次二次给杏林馆题字,这分明是存心要抬举杏林馆,而打压我们……
方掌柜说着叹声:“周大夫倒是天命,正好那时候病了,我却不同,我是一念之差啊……
周继回道:“事已至此,都没什么好说的,后悔也是枉然。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开行会大会,然后推举施大夫为新任会长。
方掌柜吃了一惊,愣愣看着他,半晌才道:“这……不至于吧?虽说施大夫的确在疫病上领了头功,但那也多少沾了那上官显的光,再说天下又不是只有一个疫病,其他病症上,你我也不差,她论起资历,比我们徒弟还浅,还是个女人,怎么能做会长?
周继捋了捋胡须,不紧不慢喝了两口茶,然后道:“方掌柜错了,到底没看清形势啊。不过施大夫是从我这里出去的,所以我才看得清楚一些,陆知县不是要捧杏林馆、踩我们,他就是要捧施大夫,至于踩不踩我们,兴许他没这份心,因为我们还值不上他去踩。
方掌柜想了想,问:“因为疫病?听说云梦知县被降职了,而陆大人却受了朝廷嘉奖,所以陆大人感激施大夫,想捧她?
“这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你也听说过施大夫与陆知县是什么关系吧?周继问。
方掌柜当然听说过,施大夫是陆知县和离的妻子。
但他并不当回事,因为他觉得如果陆知县对施大夫有旧情,就会将人娶回去,反正以他的身份做什么都轻而易举,既然没有,那便是不想,没什么好说的。反而他还奇怪一对夫妻怎么做到既无恩情也无怨恨,像陌生人一样公事公办。
而周继如今这么说,意思便是陆知县不只因为疫病的事感念杏林馆与施大夫,更因为私情要捧她。
所以若只是公心,他们自然可以无视疫病的事,照样让会长一职落在周继和他两人身上,反正官府一般是懒得管这些事;但如果还有私心,那官府就可能偏偏要来管,在疫病上失职的大夫不能做会长,该做会长的,是救下安陆百姓的施菀。
这时周继道:“方掌柜,和官府作对,对我们没好处,识时务者为俊
杰,咱们现在推举施大夫为会长才是上计。再说,凭良心讲,我这条命还是施大夫救的,黄泉路上走一遭,我也没了那份争会长的心了,你要争你去争,反正我会推举施大夫就是了……之前疫药房那些大夫八成也会推举的,方掌柜可考虑清楚。
周继都这样说了,方掌柜当然没办法再坚持,他也没那么执拗一定要与官府为敌,只是想起来实在心有不甘,他这一把年纪的人,认一个女人当会长,像什么话!
不管怎样,才回安陆的施菀果真接到了医药行会的邀请,五日后,她被推举为新一任行会会长。
第一个推举她的,是周继,随后便是之前疫药房其他几名大夫,到中段,方掌柜也表态,推举她为会长。
她先是意外,而后才想明白这其中想必是有那两幅题字的功劳。
陆璘的题字,代表着安陆官府,官府一连给了两幅题字她,又专门写了碑文,如今“杏林馆的金字牌匾已经挂上药铺门前了,“功同良相和碑文都在牌匾师傅那里放着,不日也会制成金字大招牌挂起来。碑文则会刻成石碑立在杏林馆门前,哪怕十年二十年后,这荣誉都会烙在杏林馆和她身上,让这二者成为杏林春暖的佳话。
这便是安陆官府的态度,周大夫和方掌柜,他们是顺水推舟。
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