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中秋夜

作品:《嫁高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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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由怔怔看着他,想着他的话。


    张豹杀大人?他要真这样,那可是杀头的罪,一个弄不好,他爹也要连坐。


    这样他不会去告状,同时也失去了告状的资格。


    当然也不会再有人告大人,甚至上面还要怀疑,真是张万儿子那么一个普通农户来刺杀大人吗?背后是不是有主使?徐家有没有牵连?是不是徐家或是赵相报复?


    “大人是想让张万儿子来刺杀大人?可他只是扬言要杀大人,吹牛说大话的人多了,他还真不一定有那个胆。李由说。


    陆璘道:“只是让人觉得他来杀我,并不是真让他来杀我,我的命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为好。


    李由知道,他主意已定,便没再说什么。


    但他内心还是觉得娶施大夫比较好,这是阳谋,对手知道也无可奈何,刺杀这种事则是阴谋,太不好把握了,出一点纰漏便功亏一篑。


    八月十五中秋夜,陆璘原本会在吉庆楼回请赵襄及德安府、安陆县众官员赴宴。


    八月十五的白天,监牢也会开放探监,张豹一定会过来探望张万,所以会过乘渡船来县城。而那晚县城各大青楼、酒楼、勾栏瓦舍全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张万一定不会回去。


    陆璘的计划便是让张万留在县城,同一时刻,一个打扮成张万模样的人会前往吉庆楼,当着所有官员的面刺杀陆璘。


    这个假扮者便是石全。一是石全身形与张豹相似,二是石全会武功。


    任务交给石全时,石全当即就回绝,“扑通一声跪下,字字恳切:“公子,你放过我,这刀剑无眼,假刺杀这种事怎么能做?我敢伤公子一丝一毫,回去可怎么交差?


    “你不做,在我这里就不能交差。陆璘道。


    石全绝望地叩下头去:“公子干脆杀了我吧,我也不想交差了。


    陆璘劝道:“你帮我做成了这件事,就留在安陆,我正好身边缺身手好的自己人,月银也会涨,与长喜一样。


    这话还真让石全动心了。


    他是自小进陆家的,因为是习武的材料,所以现在进了护院班子里做护院,若混得好,以后便能做到队长。


    但这得是十年之后的事,可跟在二公子身边就不同了,那前程大了去了,二公子现在虽在安陆当小知县,但谁都知道他迟早会回京城、迟早会高官厚禄,自己成了二公子的亲信,那比普通的管事都要强。


    “怎么刺杀?是做做样子?他问。


    陆璘回道:“做样子,但为了逼真


    ,还是要见血,就用张豹身上常带的刀,扎我非致命处。


    石全立刻拒绝:“这不行,说是不致命,但谁知道会怎么样,公子可不能冒这么大的险!


    陆璘道:“我会在胸口放一个厚信封,你提前训练力道,确保见血,但伤口不会太深,如此便万无一失。


    石全沉默了,半天才道:“真要这样吗?这让老爷夫人知道了……


    非结果了他的命。


    “这里的事,他们不会知道。陆璘肯定道:“既然是被刺杀,那就要做全套,传去京城岂不是节外生枝?所以他们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石全又是沉默,犹豫不决。


    陆璘道:“我希望我身边的人干脆果敢,若你连这点事也畏手畏脚,那就算了。但你已知道我的打算,今日就离开陆家吧。


    “我……我愿意!石全心中一急,不由自主道。


    陆璘直起身来,负手在后,看着他一锤定音:“那就如此定了。


    这桩安排,石全的任务最重,需要将张豹弄晕,再到吉庆楼成功刺伤陆璘。好在时间还有,县城路线并不复杂,吉庆楼也能提前踩点,陆璘还能故意留下逃生路线给他,算是里应外合,并不是太难办成。


    到八月十五,张豹果真乘渡船来探监张万,甚至还在监狱内当着狱卒的面骂陆璘,差点和狱卒打起来,然后离开监牢,去了个小酒馆。


    吉庆楼的晚宴在晚上戌时开始,陆璘没叫陪酒的青楼女子,只叫了舞乐,他主动朝赵襄敬酒,赵襄好不高兴,与陆璘关系又亲近几分,俨然当自己是陆家自己人。


    张豹并没喝多少酒,带着微醺,往青楼而去。


    张家被人告了那么大一圈,家底早就空了,他爹张万没再做捕头,他也没能耐在街上混,手上自然没多少钱,要找乐子,只能去一些不上台面的青楼。


    其实以前那杨柳店还不错,不少年轻姑娘,现在杨柳店没了,只能去那胭脂楼,老的老,丑的丑,价格还贵那么多。


    这又是陆璘干的好事,将杨柳店查封了,他摸了摸身上的匕首,只恨没机会,要不然他真要结果了那狗官。


    胭脂楼和酒馆隔了些距离,要走一大段僻静小路。


    张豹摇摇晃晃,一边唱着“俏冤家,想杀我,今日方来到……喜孜孜,连衣儿搂抱着……一边往前走。


    到黑暗处,前后无人,石全从背后过来,一把按住他腰间匕首,一把将一块浸了麻药的布帕捂住他口鼻。


    张豹醉酒之下反应不及,又是


    被偷袭,顿时便没挣开,待反应过来,麻药却已开始见效,使不上力,没一会儿,人便蔫了下去。


    石全又将他捂了一会儿,确认他倒下才松手,早已候在一旁的长喜与他一起,将人拖到了角落。


    很快石全从他身上翻出匕首,和长喜道:“我先走了。”说完,将这儿交给长喜,自己往吉庆楼而去。


    等到了灯火通明处,才能看清他贴了满脸的络缌胡,几乎将脸都快遮没了。


    他进吉庆楼,店小二问:“这位客官可是用饭?有桌吗?”


    他没回话,伸出手来,比了个一。


    店小二看见他右手手背上的“龍”字刺青,不由怵了怵,道:“那客官这边请。”说着领他前去空桌上坐下。


    中秋夜,吉庆楼几乎要满座,店小二招呼了一下又被别人叫走了,待回头,那手上带刺青的大胡子却不见了。


    石全按陆璘的安排潜进官员们进行酒宴的雅间外。


    从这里,能透过窗口清晰看到里面的二公子,他要从窗口迅速翻进去,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直冲到公子面前,将匕首扎入他左胸心脏偏上的地方。


    不会致命,而且公子提前在里面放了封家书,隔着三四张对折的纸,他之前也在家演练过无数次,甚至买了猪肉来训练,能确保匕首扎穿信封,再往身体里扎进一寸多到两寸的样子。


    这是公子给他吩咐的,但他觉得那太多了,准备到时力道再放轻一些,只扎一寸。


    深吸几口气,平稳好心情,就在舞曲进行到高潮、所有人都看向中间的舞女,而陆璘往窗户这边投来目光时,他小跑两步从窗口翻进去,飞快掠至陆璘身前,一刀刺向信封所在的位置。


    那儿特地做了标记,陆璘穿着一件飞鹤腾云纹圆领袍,信封就在那只飞鹤的位置,如果刺中飞鹤头部,那便是万无一失。


    石全身手不错,加上提前演练好几天,也一早作好了心理准备,这一刀并未犹豫,直接刺中陆璘衣袍上那只飞鹤眼睛处,可以说是最佳位置。


    但匕首刺进去那一刻,他即刻意识到不对,陡然看向陆璘,眼里尽是惊恐和不敢置信。


    不是训练时的感觉,这衣服里没有信封……匕首根本就没有任何阻隔地刺了进去,全刀没入,他的手竟碰到了公子的胸口,烫的鲜血涌到他手上。


    怎么……怎么会如此?


    石全还怔怔看着陆璘,陆璘已瞪向他,示意他快走。


    他这才回过神来,如果他在这儿被抓住,那便是前功尽弃,一切都完了。


    于是他立刻松了匕首头也不回往陆璘身后的窗口冲去在陆璘身旁人惊叫之前从窗口蹿了出去。


    安陆这样的小县城从未有过官员被刺的事所以这儿的官员哪怕最大的知府也不会带护卫保镖顶多就是一两个随从以至于这吉庆楼内外都没有像样的护卫陆璘遇刺看见的人先是半天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随后才是惊慌失措叫喊的叫喊躲闪的躲闪最后还是几位掌管刑狱的司法参军、县尉等大喊“抓刺客”领着随从一起追了出去。


    五儿着急地去扶陆璘只见陆璘脸色惨白


    “大人……大人……叫大夫对叫大夫叫大夫!”五儿颤抖着大喊。


    他之前并不知道陆璘的计划此时骤然见到这情形只觉大事不好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才好。


    陆璘抓住他胳膊撑住身体沉声道:“去请施大夫来……”


    赵襄等人早已抢了过来急着扶住陆璘查看他的情况五儿和几位官员交待:“请还看着我家大人我去找大夫!”说着便匆匆跑出去了。


    五儿知道施大夫在新开的那家杏林馆但据他所知杏林馆八月十六才开业也不知现在去请大夫请不请得过来。


    他还是按陆璘的吩咐赶到杏林馆却只在里面见到几个还在收拾的伙计和两名学徒听他说找施大夫去看诊那男学徒没好气道:“师父出去了。”末了又加一句:“和丰公子一起。”


    五儿没心思在意他言语中的冷淡又问:“那药铺里还有大夫吗?”


    男学徒问:“你们家大人是什么事?”


    五儿回:“被人刺了一刀性命攸关。”


    “什么?刺了一刀?”旁边女学徒吃了一惊。


    男学徒也一脸意外。


    五儿没时间同他们多说只问:“这里到底有没有大夫?”


    男学徒这时才道:“师父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快去馨济堂请周大夫他也能看。”


    五儿便不再多说赶紧又往馨济堂跑去。


    等五儿将周继请到吉庆楼陆璘早已被扶到了客房床上旁边围着一众官员知道大夫过来连忙让开。


    周继即刻到床边陆璘此时已将胸口的衣服全都染成暗色躺在床上额间尽是细汗一声不出只一下一下喘息。


    听说大夫已请到他睁眼看了看见是周继只转眼看向五儿眼中尽是询问。


    五儿一心记挂他的伤见他这神情才想起他特地交


    待要请施大夫的,便连忙解释:“施大夫没在药铺。”


    后面的,和丰公子出去了,他没说。


    他再傻也知道这时候说了,无疑是再往公子胸口扎一刀。


    陆璘没说话,一旁赵襄没听到五儿的话,只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