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重逢

作品:《嫁高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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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钊非常肯定地点头:“对,是这名字我夫人就信她的医术与她熟悉都是我夫人说的。”


    尘封的记忆浮入脑海,陆璘想起来那个与他做了三年夫妻,然后要了五百两银子与他和离的女子。


    施菀,这是她的名字,杨钊口中的施菀,就是这个施菀吗?


    记忆里,她总低着头,一副怯懦谨慎的样子丝毫不像他们口中救死扶伤的施大夫。


    但他记得她爷爷的确是行医的,也的确是在爷爷贬官至云梦泽时相识,从而订下婚约。


    见陆璘一直不说话,杨钊自己道:“想必是京城的官多大人不一定知道再说也不一定是和离说不定是那大户人家找了个理由将人休了毕竟她也没娘家没处申冤,回头我再问问我夫人看她夫家是姓什么的。”


    陆璘没回话。


    杨钊以为他是对这种话题没兴趣,便闭嘴了没想到隔一会儿,他突然问:“她是什么时候到你们县城的?”


    杨钊问:“施大夫吗?”


    “嗯。”


    “听我夫人说是四年了,前两年还是学徒,可医术着实好,后面就自己看诊了还带起了徒弟。”杨钊说。


    陆璘再没问什么。


    傍晚杨钊见陆璘放下公务回去休息自己才收好东西回家去。


    施大夫早已离开了新生的小儿子睡得正香杨夫人精神倒还好围着抹额靠坐在床头将孩子放在边上自己怜爱地看着。


    杨钊也看了看儿子见他身体瘦弱不由问:“这孩子早产快一个月这么瘦会不会体弱?”


    杨夫人回道:“不会施大夫看过了说孩子一切都好悉心照料别冻了过个把月就胖了。”


    杨钊点点头。随后问:“说起来施大夫在京城的夫家姓什么你知道吗?”


    “姓陆啊!”杨夫人说。


    杨钊愣住了不敢置信道:“姓……陆?”


    杨夫人很快道:“是啊她倒是很少说起京城的事但我不是和那李夫人一起玩吗周广祥是她叔她知道得清楚京城那户人家就是姓陆挺大的官好像是什么部的尚书。”


    杨钊出着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陆大人姓陆而且他爹


    京城还有别的姓陆的尚书吗?


    似乎没有难不成施大夫嫁的就是陆大人家?


    该不会是他什么嫂嫂或是弟媳吧?


    这时杨夫人感叹道:“施大夫一个孤女又没娘家


    做靠山,去了这种人家不定怎么受折磨呢,那些富贵人家的婆婆,佛口蛇心,磋磨起人来那是外面都看不出来的。”


    “这种话少说,小心祸从口出,得罪人不自知。”杨钊提醒。


    杨夫人轻哼一声,不屑道:“我在安陆自个儿家里说几句京城里的大官,难不成人家还能听见?别说尚书,皇帝我都敢说。”


    杨钊无奈,只好说道:“陆知县就姓陆,他爹就是吏部尚书,京城里的尚书,就他一家姓陆。”


    杨夫人也愣了,将他看了半天,最后不敢置信道:“所以陆知县和施大夫……”


    “不知道,我就担心这施大夫以前的夫家和他们家是什么关系,所以你别说天高皇帝远,说话还是注意些。”杨钊说。


    杨夫人点点头,随后敏锐地问:“这陆知县的夫人是谁?”


    杨钊回答:“这我哪里知道,人家在京城呢!”


    杨夫人没再说什么,低头去看孩子了。


    两日后,陆璘正在县廨内看着旧案,便听前面有人击鼓鸣冤。


    来安陆上任这几日,他也升过几次堂,无外乎,张家和李家争菜地,打架;刘家和吴家因锁事发生口角,打架;陈家的牛跑了,被王家牵走了,王家不承认……总是因为锁事,总是要弄得大打出手。


    他起身去升堂。


    惊堂木拍响,衙役将鸣冤之人带上来,为首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在她身后是个差不多年龄的男人,陆璘看向堂下,发现那男人有些眼熟。


    他想了想,回忆起三日前,自己从德安府夜归,在路上载了个送妻子看病的男人。


    这人,似乎就是当日那位丈夫,而他身前的女人,看身形,似乎正是那天晚上他背着的妻子。


    所以,他妻子终究是得救了?


    女人已在堂下跪倒,哭诉冤屈。


    她说着安陆方言,陆璘有些听不懂,便拿起状纸来看。


    原告孟方氏,状告同村寡妇朱氏因与原告丈夫通


    奸,便向原告投毒,意欲谋杀原告,但原告却没被毒死,而是在送医后捡回一命。原告如今已好转,便决定上告朱氏谋杀。


    这是陆璘遇到的第一个大案。当日孟方氏的样子他也看到过,全身抽搐,不省人事,若非送医及时,此时恐怕已经丧命了。


    陆璘对着状纸,亲自询问孟方氏,同时又向她丈夫孟洪生确认,孟洪生先是沉默不语,随后承认的确与同村寡妇朱氏有染。


    随后陆璘便传朱氏。


    与朱氏一同被传唤过来的,还有孟家村其


    他两人,那两人也能证实朱氏与孟洪生有染,且在三日前,方氏中毒当日,朱氏便在雨后的村里找地耳做菜。


    地耳的确可以吃,许多人都会在雨后去采地耳,但在他们村里,与地耳一起长的,还有一种黄色毒蘑菇,农人都知道但凡长得鲜艳的蘑菇都不能吃,这些蘑菇统被人称为鬼蘑菇。


    那日朱氏便在家做了菜包子,去送给方氏吃,方氏自称吃了包子便开始呕吐、腹痛,所以朱氏一定在包子里下了毒。


    而邻居都能证实,朱氏曾用这种蘑菇毒死过邻居家的狗,所以她用同样的手法第二次杀人也说得通。


    朱氏除了争辩自己没有下毒,什么也说不出来。


    陆璘问她为何要给方氏送包子,她只低着头说方氏刚知道她和孟洪生的事,大哭大闹,她怕方氏将她和孟洪生的事闹得太难看,所以想讨好方氏。


    这理由,并非没可能,只是多少有些牵强,也许就是一时念起,要毒杀方氏。


    陆璘也审出孟洪生前些年穷苦,后来学了木匠手艺,帮人做木活,竟赚了些钱,盖了新房,还多置了几亩地,在村里算得上富户,朱氏与孟洪生偷偷往来两年多,是非常想嫁给他的。


    更何况,方氏还哭诉,朱氏三个月没来月事,很可能怀孕了,不能再等,她有足够的动机去铤而走险杀人。


    案子到这里,似乎朱氏就是向方氏投了毒,一切合情合理。


    但有毒的包子已经没了,陆璘觉得缺少决定性的证据。


    他问方氏:“你既知朱氏与你丈夫有染,对她怨恨,为什么还要吃她送来的包子?


    方氏哭道:“我一向省惯了,虽然心里恨她,可又觉得这么好的白面,一定是我家那没良心的男人给她的,扔了也是浪费,便吃了……


    说着,又哭起来,哭得哀痛欲绝,泪如雨下。


    陆璘想起替方氏解毒的大夫来。


    包子已经没有了,方氏还有没有吃别的,全靠她自己说,孟家村的人也因同情原配,明显更替方氏说话,但有一个人是与他们都没有关系的,那就是替方氏解毒的大夫,他们说的小医仙——施菀。


    陆璘沉默片刻,问孟洪生:“你可还记得本府?


    孟洪生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他。


    他回道:“那日你背着你妻子拦下路上的马车,车内便是本府。


    孟洪生一怔,还没反应过来,陆璘继续问:“治好你妻子的,可是那日你去找的那位施大夫?


    这时孟洪生忙回道:“是,正是那位施大


    夫那天晚上大夫先给我娘子扎了针娘子醒了施大夫又带我们去药铺叫醒了那馨济堂的学徒让学徒给我们抓药连夜的我们便在施大夫家里煎药我娘子喝了药后第二天就好一些了我便借了辆板车将她拉回去继续喝药


    陆璘看向衙役命令道:“去传馨济堂的施大夫。”


    衙役领命前去。


    看着衙役快步跑出去的背影陆璘有些失神。


    他不知道这个施大夫是不是就是他所知道的那个施菀。


    如果真是她显然他们是不适合见面的但如此情形却是不得不传她但愿那施大夫并不是她。


    馨济堂就在安陆县城内很快衙役便回来上前禀告带来了馨济堂的施大夫。


    听说是淫


    妇毒杀原配安陆县城里的人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围在公堂外面看热闹也有从孟家村赶过来的人同时还有听说县太爷英俊过来一探究竟的人公堂外围得水泄不通。


    陆璘开口道:“传大夫施菀。”


    一名女子从公堂外进来穿一身浅绿色的短袄白色的百褶裙在这样二月已经入春的天气却还披着一件夹棉的斗篷不施粉黛步子轻缓而从容她走到堂下没有抬眼看堂上而是低头跪下道:“民女馨济堂大夫施菀叩见知县大人。”


    说完低头叩拜。


    虽然她不曾抬眼虽然隔着足足上十步的距离虽然他已经四年没见过她但他当然能认出来这就是他所知道的那个施菀那个……他曾经的妻子。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他从没想过竟会在这里遇到她就算前两日有怀疑他们说的施大夫就是她却也没想到今天就能这样面对面相见。


    只是她不知有没有发现堂上的知县是他。


    但她表现得平常而淡然并不像是认识他的人这让他安心了许多反倒有些不能适应她如此遵守尊卑之礼地向他行礼。


    他回道:“既是证人便先起身吧不必跪拜。”


    “是谢大人。”施菀从地上起身仍是微低头垂着眼恪守民见官的礼仪。


    陆璘问:“你回头看看跪于地上的这位蓝衣女子以及她旁边的男子可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