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风未止兮

作品:《帝师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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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漠连天朔,白草折北风。


    元夏败退雁门关,野利毛寿大发雷霆,即刻传召呼延庆觐见。


    “大王,此次败给西楚,都是臣一人之过,是臣大意轻敌,还不顾元夏士兵安危导致军心涣散,请大王责罚!”


    吃了好大一个败仗,呼延庆自知难逃罪责,所以他一进大殿就跪地请罪。


    呼延庆跪地良久,敛声屏气,等着野利毛寿的开口。


    过了大半晌,大殿上都是一片静谧,呼延庆只听得自己心跳如鼓擂。


    越是风平浪静,他越是没底。


    “呼延将军,起来吧。”


    野利毛寿终于开了金口,只是声音情绪没什么起伏,呼延庆起身看去,那眼神复杂冰冷,却又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他,让他不寒而栗。


    “大王,臣有罪!”呼延庆再次下跪行礼,把自己低到了尘埃。


    “呼延将军,你起来,胜败乃兵家常事,本王也打过败仗,这有什么好请罪的。”


    野利毛寿走下王座,一手扶起战战兢兢的呼延庆,甚至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更让呼延庆心惊胆战。


    “大王,这次是臣的过失。”


    “哈哈哈……呼延将军,一时失利算不得什么。”


    野利毛寿不怒反笑,呼延庆被他反常的态度弄的疑惑不已。


    “大王……”


    “他李书珩赢了又如何,他能保得住李明月,保得住李家吗?”


    野利毛寿他将一封信函从衣袖中取出,然后递到了呼延庆眼前,“呼延将军,你看看,他李书珩真的赢了吗?”


    呼延庆从野利毛寿那里接过过信函仔细的看过。


    而后他嘲讽一笑,对着野利毛寿道,“大王,这李家,算是完了。”


    “所以,呼延将军还要请罪吗?”野利毛寿回身提问,依旧是一片淡漠。


    “大王,臣明白了。”


    呼延庆面露喜色,他还不算输的一败涂地,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看样子他李书珩回朝后的日子并不比他好过多少。


    这就够了。


    “呼延将军,你先下去吧。”


    野利毛寿发了话,呼延庆自然不敢拖延,立即行礼告退。


    然而没等他走出殿门,一柄长剑就穿胸而过,他都没来得及痛呼出声,就没了任何意识。


    躺在地上的呼延庆双眼瞪的老大,死不瞑目。


    野利毛寿收回佩剑仔细擦拭,然后吩咐宫人将尸体处理干净,语气里满是嫌恶。


    “不中用的东西,竟被毛头小子算计成这样,还差点全军覆没,现在军营里已经容不下你了,你只有死路一条。”


    一想到呼延庆在雁门关放的那场不分敌我的大火,野利毛寿就怒火中烧。


    兵乃将之本,也是一国之基。


    没了军心拥护的国家,就如同一盘撒沙。


    呼延庆此举差点断送了元夏根基,他岂能留他!


    “去给鲜卑使臣传个话,暂时休整。”


    佩剑入鞘,呼延庆的尸体也已处理干净。


    野利毛寿叫来传令官,然后乘着车驾离开。


    与此同时,鲜卑那边同样收到了元夏兵败的消息。


    待元夏使臣从集贤殿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因为是冬末春初,所以天色暗的比较晚。


    此时整个鲜卑王宫皇宫都沉浸在暮色里。


    冷冷的风吹着元夏使臣的衣角。


    忽而,他觉得这个威严的大殿变得寂寞孤凄。


    他看见宫人带着鲜卑王子走进了集贤殿。


    心中一阵悲哀。


    他也只不过是上位者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元夏使臣默不可闻的叹息一声,然后快步离去。


    可频王子跟着宫人进入集贤殿。


    这是他每日都会经历的,因为他每日都会被问功课如何。


    但今天,王座上的父亲却并未问起他的功课。


    可频善奇只是静默地看了可频王子一会儿,然后才叹息一般道:“吾儿,你来了。”


    可频善奇的语气太过沉抑。


    可频王子抬头看了眼父亲,却震惊于那素来威严又温和的眼眸,那么暗、那么重。


    仿佛黑色的夜空低压下来。


    其中的悲伤与怀念,浓得化不开。


    可是他的面容又是那么平静。


    可频王子总觉得父亲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他知道,那是他那早逝的贤良睿智的兄长,也是他素未谋面的兄长。


    二十年前的战争让他的兄长殒命,隔年他就降生在了这世间。


    他的父亲以为这是上天的恩赐,让他最得意的孩子又回到他的身边。


    所以父亲时常提起这位兄长。


    语气沉静,岁月的厚重在他的声音里回荡。


    父亲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同兄长一般。


    可他们终究是不像的。


    如今父亲这般,定是因为元夏战败。


    “我儿,父亲这次没能给你兄长报仇。”


    可频善奇语气颤抖,脑海里尽是那年长子惨死的情状。


    “父亲,来日方长。”


    可频王子弯腰行礼,他说不出更多宽慰的话,因为他从心底里不认同无休止的战争。


    “如此筹谋都能让李书珩反败为胜,这个呼延庆真是徒有虚名。”


    可频善奇情绪转换极快,对元夏的失败嗤之以鼻。


    枉费他利用李明月一番筹谋,没想到是功亏一篑。


    “好在野利毛寿已经杀了呼延庆,也算是给了本王一个交代。”


    “我儿,和本王去个地方。”


    可频善奇走下王座一路带着可频王子往外走去,那是通往外宫城的路。


    父子二人一路无话,各怀心事。


    可频王子心中庆幸元夏的失败,至少那个李明月见到了哥哥。


    至于他未来如何,就只能是他自己的造化了。


    说来可笑,仅仅不到半月的时间,李明月的面容竟然日益模糊。


    不过他未忘记那双温和的墨色眸子,微微含笑,没有云翳,干净温暖。


    寒鸦飞舞。


    可频善奇带着可频王子登上鲜卑的城墙,淡淡地笑着,道:“我儿,当年你的兄长总是身骑白马从这里打马而过,带着他最灿烂耀眼的笑容。”


    “我不及兄长。”


    可频善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不,你就是你。”


    之后,他便不再说话,只是无意识地把玩着手中的木雕,目光落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可频王子盯着木雕看了很久。


    那木雕做工没有那么精细,经过岁月的打磨才光滑圆润起来。


    听母亲说,这个木雕是兄长为父亲亲手刻的生辰礼物,父亲极是喜欢。


    只是如今木雕还在,木雕的镌刻者却不在了。


    淡淡的月色下木雕发出幽暗内敛的光泽,如同可频善奇此时莫测的眸光。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