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桐沙·住院期

作品:《若你刀尖悬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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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萧西之所以笃定程见舟去见他外公了,是因为他拎回的炒面袋子上,印着一对夫妻的侧脸剪影。


    这是家私人小面馆,就开在人体冷冻中心旁边。


    程见舟每年都会去看胡簌,可他十分不喜欢胡捷,就算是一年仅有一次的爷孙碰面机会,他也表现得冷冰冰。


    回来后会消沉一段时间,烟也抽得格外凶。


    程见舟没反驳,只是说:“我就出去抽一根,行不行?”


    “那也不行,妈妈叮嘱我要看好你,不能由着你胡来。”


    程见舟笑了:“这么听妈妈的话。”


    “她是长辈,长辈的话当然要听。”


    “我是你哥哥,怎么不见你听我的话?”


    方萧西语塞,和他大眼瞪小眼。


    “行了,让开。”


    程见舟说着要走,方萧西拖住输液架,急道:“我听还不行吗。”


    谁让他现在是病人。


    生病的人再蛮横无理也得小心翼翼哄着,她吃点亏算了。


    程见舟不动了,低头:“真的?”


    “你不能提太出格的要求,像昨天那样的,就不行。”


    程见舟吊儿郎当:“昨天哪样啊,抢你吃的还是亲狗?”


    “亲狗。”


    “我舍得吗?”


    方萧西已经做好他耍无赖的准备了,连抗议都打好腹稿,不防程见舟来这样一句,脑海空白了瞬,舌头有些打结:“我、我怎么知道,哥哥什么坏事做不出来。”


    程见舟露齿笑,藏着明晃晃的坏:“可不是吗,你哥哥最是十恶不赦。”


    “你不会今天才知道吧?”


    方萧西把他扶回床上,看了眼仅剩小半袋的药水:“说吧。”


    程见舟靠着床头,漫不经心玩弄着手机,翻过来覆过去,就是迟迟不说话。


    反正他使唤人,肯定怎么折磨怎么来,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方萧西催:“快说呀。”


    “过来。”程见舟终于出声,示意她靠近。


    方萧西走过去。


    “再近点儿。”


    方萧西手撑住床,把耳朵凑过去。


    “我要你……”


    程见舟贴过来,低声开口,温热的声息沙沙漫进耳道,方萧西觉得痒,捂着耳朵躲开了,没听到后半句话。


    “要我做什么?”


    程见舟坐直了:“方萧西你怎么回事,躲什么。我能吃了你不成?”


    “你故意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痒!”


    程见舟朝床头柜扬下巴,声音还是那样轻悠悠,怡然自得,说的却不是人话:“剥石榴,一粒粒剥好剥干净了,放碗里。”


    方萧西很少吃石榴,更别说剥了。


    她对着红色硬壳东掰掰西敲敲,转了一圈,无从下手。


    求助地看向程见舟,他只会动嘴皮子:“水果刀在抽屉里,拿了在花萼上切个六边形口子,沿外角划开,再把石榴掰成六瓣,去掉瓣膜,把石榴粒剥出来。”


    方萧西刚要动手,手机铃声大作,又是周柏冬。


    她放下刀接起来,伏在桌板上轻声细语地讲电话。


    方萧西声音柔软,跟谁讲话都像撒娇。


    唯独对程见舟,大概是从小吵架留下的习惯,就算是日常对话,语气通常也很冷。


    程见舟看她一眼,拿过石榴。


    周柏冬和方萧西闲聊几句,邀请她晚上一起吃饭。


    方萧西中午吃得不多,现在已经挺饿了,听他说吃饭的地方是宠物友好餐厅,猫猫狗狗很多,店主还养了群小狐獴,心弦一动:“好啊。”


    话音刚落,嘴里被塞了把石榴。


    方萧西被噎得呛了下,囫囵把籽吐了,瞪圆眼睛抬头:“你干吗?”


    程见舟低头剥石榴,不咸不淡道:“不是饿了吗,喂你吃东西。”


    周柏冬顿住:“你旁边有人?”


    “我哥哥,他生病住院了,我来看他。”


    “人还好吧?”


    “死了。”


    话音刚落,方萧西后脑勺被拍了一下。


    手机被抽走,程见舟开门见山:“想约我妹妹出去吃饭?”


    “啊……没错。”


    “你是今天第五个来约的了,按先来后到的规矩,轮到你或许还来得及吃个夜宵,慢慢等吧。”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程见舟!”


    方萧西真的生气了,抢回手机,“你为什么要乱说?”


    程见舟目光含讥嘲:“方萧西,随便哪个男人约你,你都同意是不是?”


    “他是我朋友。”


    “你交的朋友,怎么都恰好是男的?”


    “男的怎么了,哥哥有这么多女朋友,我也没说什么。”


    “女朋友?”


    “女性朋友。”


    程见舟连点几下头:“比如?”


    方萧西愣住,她刚才只是随口反驳。


    潜意识觉得像程见舟这样的人,肯定有不少过从甚密的异性朋友。


    可真要她举例,是一个名字也说不出来。


    程见舟冷睨她:“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方萧西站起来,一边收拾包一边说:“反正,我爱和谁吃饭和谁吃饭。以前你管我也就算了,现在我成年了,是大人了,你也算不上我哥哥了,没资格干涉我去哪里,和谁玩,交什么朋友……连妈妈都不管我这个,你凭什么管我。”


    “行啊,你这么独立,干脆搬出去住吧。反正我不是你哥,家也不是你家,还赖着做什么呢。”


    程见舟慢慢说,“你一走,正好你小表姐可以永远占着你房间了,岂不是正合你表演姐妹情深的意,她高兴你也高兴。我也省心了,不用应付你惹出的各种麻烦,眼不见心不烦,该是放鞭炮庆祝的大喜事啊,是不是?”


    方萧西眼底水汽弥漫。


    慢慢眨一下,视野变得雾茫茫,连同听力也被蒙住了。程见舟的声音一会儿远,一会儿近,每个字都冷得像箭矢,一记接一记破空而来。


    她吸吸鼻子,硬生生把眼泪逼回去,包一提转身就走,用力摔上门。


    程见舟喉结轻滚,手不知何时攥紧了,指缝中淌出的石榴汁滴落下来,洇红了床单。


    他垂下眼,把渣滓扔进垃圾桶,抽了张湿巾擦手。


    向明朗和潘多来探望,恰好看到方萧西走出病房,看见他们连招呼都没打,匆匆擦肩。


    向明朗回头望两眼,推门而入,放下慰问品:“程见舟,你又惹西西生气了?”


    程见舟手肘抵着枕头躺下,盯着天花板:“我犯贱。”


    向明拉开椅子坐下:“又逞嘴上威风了吧,你就不能让让她,争赢了是有奖牌拿怎么。”


    程见舟轻哂:“她现在嘴上功夫可比我厉害。”


    潘多拈了粒石榴抛嘴里,幸灾乐祸:“你俩上辈子指定有什么深仇大恨,这辈子才投胎为冤家,不然怎么总是话不投机呢。”


    向明朗点头:“西西在我们面前多可爱一小姑娘啊,怎么到你这儿三天两头炸气,你这个当哥哥的是不是该反思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喋喋不休。


    程见舟脚一伸,刚好踹到潘多:“这么护着,收我妹妹好处费了?”


    潘多躲到向明朗身后:“你妹妹哪有钱收买人心啊,毕竟她哥哥都惦记着她那几百块钱。”


    程见舟瞥他一眼,没说话。


    向明朗:“所以你们今天为什么吵架?”


    “没什么。”


    潘多:“那就是你无缘无故凶她。”


    向明朗点头:“是他会干的事儿。”


    程见舟冷漠地说:“东西带到,人也看了,没死,你俩该滚了,别打扰我静养。”


    潘多伏在向明朗肩头,缩缩脖子,一脸惊惧:“好凶哦,人家好害怕。”


    向明朗骂了句“起开”,抬头见药水见底了,摁响床头铃:“挂的什么药啊,这么多瓶瓶袋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