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第 90 章

作品:《恶女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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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媛菲,别这样。


    疼惜排山倒海,瞬间就淹没了他。他搂着她的肩膀,不知道该怎么分担她的痛苦。


    只能徒劳地帮她擦掉血迹。


    没有用,没有用的。


    他记忆里的姜媛菲,是个从不内耗的【女疯子】,是情感上的巨人。


    她似乎天生没什么愧疚感、极少共情,也从不干自证这种事,任何人想在情感上拉她下水,都是做梦。


    但是现在,她在内疚,涉及到最重要的人,她在全方位地找自己的错误。


    他心疼到不行。


    明明前几天还和自己妈妈在开心聊天,明明活蹦乱跳的人,忽然就意外没了,对媛菲来说,五雷轰顶不过如此。


    人在巨大的悲痛下,八成会启动自我防卫机制,媛菲却跳过【否认】这个过程,直接开始自我检讨。


    他托着她冰凉的脸颊,凝视她眼里的无助,真担心她下一秒会死掉。


    “媛菲,这都不是你的错。母女俩哪有不一起出去吃饭的?你们生活在一起,出了这样的意外,你也不想的,难道所有意外都是你的错?你不能这样想、不能把所有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她红着眼,拼命摇头:“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对她再温和一点,如果她不是想造假数据敷衍我,她根本就不会给自己打那么多药,都是我的错……”


    她满脸是泪,满脸都是痛苦和自责。


    下一秒,她痛苦地敲着头,像是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她哭着嘶吼:“别叫了!别再叫了……”


    他吓得连忙捉住她两只手,把她强行摁进怀里。


    该怎么样减轻她的痛苦?有没有办法让他来分担?


    她像只受伤的小兽,在他肩头呜咽、颤抖个不停。


    他心疼地抚摸她的头发,柔声说:“有我,别怕,我在这儿呢,你现在有我……”


    他话音刚落,怀里的呜咽声戛然而至,她在他怀里呢喃着:“对,是你……”


    还在诧异,一股大力猝不及防地推开他!


    她骤然起身、挣脱他的怀抱。


    他错愕不已,她双眼里充满茫然的愤恨,他甚至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看到他。


    “是你……我妈就是因为你。她总是说,只要我和你在一起,她就能放心闭眼了。都是你,因为你,她才这样肆无忌惮……”


    他觉得无奈,这也能怪他吗?


    可是转念一想,她现在就是在【问责】的心理阶段。她妈妈意外死去,她根本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好好的人没了,总要有人负责吧?


    不能怪逝者,就要怪活着的人。


    既然这样,与其让她自责,不如怪他好了。


    好,他认,只要她别自责,只要她能慢慢走出来。


    他帮不了她太多,如果能分担一点她的痛苦和自责,他心甘情愿。


    他瞬间软下来,尽可能地安抚她:“好、好,都是我的错。我、我不该答应她,我应该劝她多和你在一起、听你的话……”


    其实他到底说了什么,自己也记不太清,他就想着,怪他吧,只要姜媛菲别怪自己就行。


    他胡乱地说着,她眼神渐渐分明起来,凝望他的眼神中逐渐填满了恨意。


    他噤了声,她愤愤地盯着他,像仇人一般。


    姜媛菲,别这样。


    他想伸手触碰她的脸,她却骤然扑上来,狠狠地撕咬、捶打他!


    他手臂一凉,她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把小小的手术刀,划伤了他!


    他的脚还没完全好,手脚不利索。


    慌乱中二人纷纷摔倒在地,不知道掀翻了多少杂物,好像还把病床上的床单给带了下来。


    一片狼藉。


    手臂上都是血,他忍痛死死抱住她,在她耳边不停地安慰:“媛菲,我在这儿!你冷静点!你冷静下来!别伤着自己……”


    也许是这里的动静太大,守在外面的助理和护士鱼贯而入,不知是谁把她强行拉开,甚至在给她打针。


    他大惊,吼道:“不准伤害她!”


    安德鲁满头大汗地摁住她:“她都要疯了,我们给她打了镇定剂!再不打,你小命要交代在这里!”


    好几个人才勉强按住了姜媛菲。


    打了镇定剂,她终于渐渐冷静下来,充满怨恨的眼慢慢合上,他心疼不已地抚摸她的脸。


    怎么会?就几天没见,居然变成了这样?


    一片狼藉。


    她浑身都是血迹,还有些细小的淤青。


    万幸都是他身上的血,她没有受伤。


    他找来护工给她换衣服,依依不舍地出门。


    安德鲁担心地看着他的手臂:“你自己也赶紧处理下吧,这是医院,谁知道她从哪里摸到这把刀、有没有什么病毒?”


    他不在意地瞥了一眼:“我没事,这就是皮外伤。”


    安德鲁坚持立刻消毒包扎,就差拍片了。


    护士处理完出去,他根本没看手臂上的绷带,还是很担心姜媛菲。


    安德鲁叹气:“Andy,你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你不也是一身的伤?”


    “我一个男人,这都是小伤。”他不以为意,站起身的瞬间却是一阵天旋地转,紧急扶墙才站稳——


    从国外赶回来,他已经十几个小时没合过眼了。


    “你趁这个时候睡一会儿,我找人看着她。”安德鲁一脸担心,“那下周预约好的瑞士医生,我估计你不会去了?”


    陈予安摇摇头,她现在是人生中最脆弱的时候,身边一刻都离不开人,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离开她?


    “不去了,以后再说吧。”


    出事前他已经看过好几个医生,都说他没什么问题,这个医生还是媛菲坚持重新找的。


    安德鲁明显面露不满,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只敢小声地埋怨:“谈恋爱不反对,但是不能影响治伤吧,还是个职业运动员吗……”


    陈予安一愣,极其坚定地说:“你不要有这种想法,这是我心甘情愿为她做的,你千万不要暴露出来,别影响她。”


    安德鲁讪讪的,似乎还有心有不甘:“幸好赛季结束了……”


    “就算赛季没结束,就算明天大满贯决赛,我也不会去。她这一辈子,可能就这时候最需要我。”


    姜媛菲这样坚强的人,可能整个人生里,只有那么两三个时刻、几天,最需要他。


    如果这时候不能排除万难陪伴她度过难关,那以后她也不需要他了。


    他也不配陪着她。


    ==


    媛菲一直晕晕乎乎的。


    她妈妈死了,她晕倒在她尸体上。


    眼前恍惚闪过一些记忆碎片,记不清,拼不全。


    她浑浑噩噩地待在家里,偶尔清醒,都伴着巨大的痛苦——


    她妈妈死了,因为她的疏忽死了。


    这诺大的世界,就剩下她孤单单一个人。


    她小时候就不爱念书,天天吹牛做梦赚大钱,这几年挺直腰板自称财务自由。


    有什么意义?有什么意义!


    她赚的每一分钱都没有意义,相反她为了赚钱而错过陪伴老妈,简直成了一个笑话。


    脑子里仿佛有个小人,在不停地狞笑,笑她可笑、笑她废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