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作品:《他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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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禾在初中的时候就和应家两兄弟认识了。


    因为家里特殊背景的缘故,今禾并没有进入私立学校读书,而是和普通人一样安安分分完成九年义务教育。


    然后就认识了当时刚刚搬到这个城市不久的应家兄弟。


    应家小商品贸易起家,然后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大浪潮转行进入房地产,在那个经济腾飞的年代扶摇而上。只是到底没有老牌家族有资源人脉,发家也比较晚。因此当时的应家孩子也只是相较于普通人有钱而已。


    于是应时岚今禾就认识了。


    两人当时是同班同学,还是同桌,久而久之就熟悉并且亲近起来。


    还在少年时期的今禾就已经显现出不安分的性格了。每天跑上跑下,不是拿了个篮球跑去篮球场风驰电掣,就是抓了根跳绳跑去操场大杀四方。而应时岚就是那个站在旁边看着她跑跳的人,等她累了之后就递上一瓶水和毛巾。


    再后来两人更加熟悉,今禾就自然而然学会了跑去应家窜门。


    当时的应家父应家母很忙,一个月的时间里鲜少出现。就算出现,没过一会又被电话叫走了。


    于是两人只能在别墅自己玩。今禾也理所当然认识了还是个小男孩的应从安。


    可爱又乖巧,害羞却听话。无论今禾怎么折腾他,捏脸也好,惊吓也好,他没多久就忘记了。那因为玩耍而出现在面颊上的红晕,是身为哥哥绝对不会出现的。


    今禾很肯定,自己最初跑去应家玩是因为应时岚。等去了几次之后,今禾更多的兴趣则是逗弄这个可爱又害羞的小弟弟。


    不可否认,两兄弟占据了今禾少年时期大半的光影。


    所以在四年前拍卖会上与应时岚重逢,今禾是感到喜悦的。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两人走到了一起,然后订婚。


    今禾是一个对待感情认真的人,尊重且真诚地对待自己的每一段恋爱。


    高中时期的爱情在对方的离开后遗憾结束。大学时期也曾用心交往过一个,却因为性格观念不和分手。到应时岚这一段,或许是因为年少时期就披上的朦胧滤镜,以至于今禾投入的时间与精力最多。


    今禾爱应时岚。尽管两人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但因为这一份爱的存在让两人彼此包容理解。


    今禾知晓他那与外表截然不同的傲慢与矜持却从不提起,应时岚也安耐下自己的性格表现得温柔顺从。


    噩耗迎面而来,彼此包容相爱的两人突然被死亡分割。


    现如今曾经喜爱的弟弟也企图用同样的方式结束生命。


    今禾不可能不愤怒。但是更多的,是悲伤。


    她愧疚自己没有及时发现未婚夫的心中想法,也愧疚于理所当然认为两兄弟的感情和年少时期一样好。


    未婚夫死去了,今禾怀揣着内疚,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曾经喜爱的弟弟也死去吗?


    这是不可能的。她的自我责任感加剧了她的痛苦。


    一份情感的逝世总是需要另一份情感来填补。倘若另一份情感也以同样的方式离去,今禾只会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下陷入难以言喻的自我怀疑中。


    今禾不喜欢这样的情绪,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我怀疑的情绪一旦长久便会侵蚀内心。责任感是她的行为动机,她必须好好照顾这个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而陷入自卑的弟弟。


    同样的,今禾必须给自己一个交代。


    她要弄清楚,自己的未婚夫在那不曾相见的六年时间里做了什么。


    “小安,答应我,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可以吗?”她对应从安说道。


    泪水已然停止流下,今禾抬起眼眸笑盈盈地看着应从安。


    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眸是墨黑色的,晕染而出的刹那间美丽竟然在温柔的笑意下令应从安头晕目眩。


    他呆滞地看着今禾,似乎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会突然哭泣,又为什么突然对他说这些话。


    “怎么?被吓到了吗?”女人笑道,眼底充满捉弄得逞后的狡黠,“我很少哭的,为了捉弄你,我可是酝酿了很久的情绪。”


    “……捉弄,我?”应从安声音沙哑,眼眸微微瞪大,显出几分不敢置信。


    “是啊,哈哈哈哈。”今禾畅快地笑出声,站起来然后恶狠狠地蹂躏一把应从安的头发。


    见他的脑袋被揉成鸡窝头,今禾更是畅快。


    “你吓我一跳,我当然是要报复回去的。”今禾说。


    将青年从地上拉起来,今禾又觉得不解气,伸出小腿踢了他一脚。


    力度不大,却足够应从安踉跄一步。


    “下次不许再干这种事情知道吗?我答应了时岚,必须照顾好你的。”今禾说道。


    应从安踉跄一步之后,就手足无措站着。他就这样看着今禾笑骂他,好似看见了记忆中那个因为他的害羞和蠢笨而哭笑不得的姐姐。


    她就是这样,很快地平复好自己的情绪,然后继续温柔地对待他人。


    可一旦遇到了真正严肃的事情,她又会压下眉眼以强势的姿态令他人无法拒绝。


    “走吧,我们回去了。”今禾说。


    应从安沉默不语,被今禾拉着离开了阳台的范围。


    一起走在安静的长廊上,头顶的灯光宛如月光般苍白。


    脚底下是一层厚厚的地毯,鞋跟踩在上面根本不会发出声音。


    应从安走在今禾的后面,像是一只紧紧跟随在主人身后的小狗。害怕被丢弃所以紧随其后,害怕被厌烦所以小心翼翼。


    头顶洒下的灯光经过人身的走动后,落在地面就成了影子。


    他小心翼翼抬起脚,正好踩在前面人的影子上。


    下一秒,他就听见今禾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时岚说要我替他向你道歉。”


    “我不知道时岚对你做了什么,但不管怎么说,我是他的未婚妻,理所应当替他补偿你。”


    “你有什么想要的,想做的,都可以告诉我。”


    女人回头,宛如春燕的眼眸闯入他的视线中。


    “无论是什么,我都会满足你。”女人说道。


    她的语气很平淡,也很温和。


    她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补偿应从安,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


    应从安下意识垂眸,躲避开她的注视。


    应从安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钱吗?这种东西就算是应家不受宠的次子也不会缺少。那就是权?更讽刺了,哥哥死去之后,这个应家只剩下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那还有什么东西?


    是了,应从安不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是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几乎不可能得到。


    就算哥哥已经死去,也改变不了应从安在今禾心目中的形象与地位。


    应从安是今禾眼中的小孩子,是未婚夫的弟弟,是需要弥补道歉的对象,是需要照顾的小辈。


    唯独……不是爱人。


    在沉默良久后,应从安轻声说:“一个愿望。”


    “嗯?”今禾靠近了应从安一步,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什么愿望?”


    应从安将脑袋埋得更低,“一颗糖。”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