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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飞白半跪在地上，微微仰起头看她。


    他肩上的衣服被螳螂刀划破，露出一小块肌肤。


    闻歌将刀放下来，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他开口道：“你进步很快。”


    如果说之前是手动挡，那么换上新义体的她就像是开上了自动驾驶，有诺亚这样经验丰富的格斗老师在指挥她，和开了挂没区别。


    她看着沈飞白破烂的衣服，还有些心虚。


    她身上的战斗本能像是被激发了，分不清究竟是格斗记忆复苏还是义体功能，一招一式自然如流水。


    卜平凡将手里的电子板插回口袋。


    “行了，接下来几天，你还需要接受一下特训。”


    “特训？”


    沈飞白开口：“诺亚会指导你格斗技巧，剩下的异能技巧S会教你。”


    闻歌微微挑了挑眉。


    方舟似乎对这次任务过分重视了，对她这个“保镖”都有许多要求。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沈飞白看了看时间。


    “他应该到了。”


    闻歌转头，果然看见S坐在轮椅上。


    他与沈飞白和卜平凡淡淡打了招呼，才转向她。


    兄弟俩同时出现在一个场合，相似但又完全迥异的两张脸让她觉得很有意思。


    S的脸上带着些微的不自在，对她开口：“现在开始吗？”


    闻歌曾经听沈飞白说过，S很久不与外人交往，总是一人独处，现在的场合可能让他觉得难受。


    她小跑上前，想要帮他推轮椅。


    他的声音带着薄怒：“我自己来。”


    闻歌不清楚他为什么又阴晴不定，松开手。


    他看起来似乎并不经常使用轮椅，因此在操作时显得有些生疏。轮椅在他的手中仿佛变成了一个难以驯服的野兽，他试图调整方向，但轮椅却突然左右调转，径直倒退，结果撞在了旁边的墙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他更加急切地想要让轮椅听从自己的指挥。但偏偏越是心急，他的操作就越是显得笨拙。轮椅在他的手中胡乱转了两圈，仿佛是在跳一支荒诞的舞蹈，最终又无奈地停在了原地。


    沈飞白想要上前帮他，也被拒绝了。


    在尝试了无数次之后，轮椅终于在他的努力下发动了。然而，无论他如何调整方向，都始终无法与门框对准。


    他耳旁薄红的范围越来越大，最终几乎染红了他整个耳廓。


    闻歌拿不准他的意思，又觉得以他这种莫名其妙的脾气一定忍受不了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她犹豫再三，还是握住了他的轮椅把手。


    “你干什么。”他咬紧牙关，贴在她耳旁说话。


    闻歌没理他，把他推进房间。


    他挣扎了两下，但因为腿根被安在轮椅上，没能脱出来。


    伤口处被磨红，在他白得几乎透明的肌肤上显得更加鲜艳。


    “别动。”闻歌将轮椅推到房间中央，才停了下来。


    她低头看他。


    他脸上红艳艳的，眼角莹莹的，反着光。卷翘的睫毛被打湿，一绺一绺的，沾在眼尾。


    他费劲地抬起那只沉重的手，指尖紧紧地揪住了她的领口，用力将她拉向自己。这个动作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但他仍然坚持着，没有松手。


    闻歌没反应过来，被轮椅把手磕了一下。


    他声音像从喉咙深处发出，含含糊糊的，混着不明显的气音：“看到我这样，你很得意是吧？”


    闻歌突然说不出话来。


    S总是喜欢把她当做假想敌，她没有记忆，也习惯了他毫无缘由的敌意，只是把这当做他为数不多的宣泄出口。


    他对她放的狠话，在她看来，像是一个毛绒熊龇牙咧嘴的威胁。


    但她本意不是想要羞辱他，也没想过他会因此而哭。


    她左胸第四根肋骨传来一阵潮涌一样的闷湿，像春日的重感冒，从肺部一直传到鼻翼，一点一点爬升。


    闻歌一直认为眼泪和汗水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激素的产物，但他的眼泪烫得她有些瑟缩。


    她只好僵硬地回他：“别哭了。”


    闻歌以为他会说“我没哭”。


    但S只是恶狠狠地咬着牙：“我就哭。”


    “就哭。”


    他眼泪不要钱地掉下来。


    “都是你害的。”


    行吧，她身上欠的债够多了，也不差这一笔。


    闻歌之前觉得沈飞白沈飞云两兄弟里，坚强的是哥哥，但其实一直都是弟弟。


    站出来保护秘密处的是沈飞白，一直支持保护哥哥的也是沈飞白。


    看起来坚强的那个其实比任何人都更脆弱。


    闻歌没带纸巾，将他的手举起来，胡乱在他脸上抹了抹。


    她现在换了新义体，做起这些事易如反掌。


    “嗝。”S因为震惊，吸了一大口气，开始打嗝。


    “我的时间不多，所以你最好尽快开始。”


    他抿着唇：“我一定，嗝，公事公办。”


    他在最后四个字上加了重音。


    闻歌也懒得再思考他脆弱的自尊心。沈飞白给她的任务只说是保护院士的安全，特训没完成好也是S的责任。


    “你知道记忆宫殿吗？”


    改装后的义眼接入了光脑，闻歌很快读出了诺亚搜索到的答案。


    “记忆宫殿是一种联想记忆，将抽象的事务与熟悉的场景搭建起来。”


    上个世纪有一个爆火的侦探题材剧，里面的主角就是通过记忆宫殿搜索信息，场景十分炫酷。


    不过随着脑机发展和大脑开发，已经很少有人还会采取这种传统手段来储存信息了。


    “对于一些人来说，记忆宫殿就像是你的第二大脑，你现在试着回忆一个场景，然后将它细化。”


    闻歌没想到能有什么场景，闭上眼，干脆随便挑了一个。


    医院的病房，她醒来的地方，也是最开始的地方。


    她仔细回忆着病房的每一寸。


    “记忆宫殿和造梦是一样的，你对宫殿越熟悉，那么造梦成功的可能性越大。”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精神锚点吗？你构建出的最熟悉的场景就是你的精神锚点。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自己创造一个世界，不过消耗的精神力也会更多。”


    闻歌试着给病房增添一些东西。


    壁画，花瓶。


    闻歌还挑选了一个精致的花瓶。花瓶造型别致，有的还镶嵌着美丽的花纹。她在花瓶里插上了一些鲜花，让花香弥漫在整个病房。


    “然后，想象这个场景在现实里真实存在。”


    这句话仿佛是一个咒语。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睁开眼睛，试图将自己的意识融入这个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