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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靖商博会名不虚传,人流涌动,商品繁多,简直眼花缭乱。严如玉实力超群,一眼看到了钱富的位置,带着章寺瑾和陈妍儿挤了过去。


    商会开始,几家寡头打算一起议事,钱富亦步亦趋地跟在钱泽身后进了雅间。


    三人急忙跟上,在门口不远处守株待兔。


    片刻后,钱富走了出来,招呼人要茶。


    严如玉立刻拍了拍陈妍儿的肩膀。


    “就现在,上!”


    后者看向她,坚定地点了点头,拉低帷帽,对着钱富的方向冲了出去。


    此处人流稀少,她跑得极快,直直冲进钱富怀里,手指一勾便把他腰间的玲珑玉扯下来,叮当一声脆响掉落在地。


    她惊呼一声,急匆匆把玉拾起来,把手中早就准备好的纸条和玉一起塞回钱富手中,随后掀开帷帽的帘子,深深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头也不回地跑了。


    绕了一大圈,陈妍儿才跑回来,帽子一摘,喘着粗气说道:“殿下,按您的吩咐递给他了,钱大公子他能相信吗?”


    严如玉自信一笑:“信不信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肯定会来。”


    “啊?他都不知道咱们是谁,怎么会来呢?”


    那纸条上只写了相会地点,连时间都没写,更别提约他的是谁。


    严如玉但笑不语,没有解释,带着二人去了纸条上定下的地点。


    她选了商会里书墨气最重的茶房,屋里摆着竹叶画屏,百濯松香,走进来扑鼻而来一阵文人的酸腐味。


    桌上摆着一整套茶皿,陈妍儿熟练地烧水洗壶,开始煮茶。


    这也是她们近两天训练的技能之一,为了诱捕钱富,她煞费苦心。


    她特地给陈妍儿选了偶遇钱三那天的衣服,白衣白帽特征明显,见过的都能有印象。


    钱富当日虽不在场,但他既然能迅速知道钱三带禁军搜街,自然也能查到事情的缘由。


    她们三人那日出现得蹊跷,又是冲着钱三去的。严如玉将心比心,若她是钱富,一定会细问三人的衣着长相,派人查证她们的身份,甚至会找人画出陈妍儿的画像,暗中寻找。


    这并不是空穴来风,近几天她已经感觉到钱富的人摸到了她们买的那处宅子,因此她才故意让陈妍儿掀开帷帽。


    只要钱富看见了这张脸,就一定会来。


    一壶茶刚刚煮沸,便响起了敲门声。


    严如玉嘴角上扬,示意章寺瑾去开门。


    来人果然是钱富。


    他目光警惕,在门口扫视一圈,见三人对他并无敌意,才踏了进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陈妍儿也准备好了。


    单手执壶,按住壶柄倒了一碗茶,双手推到对面,按照她教过的话道:


    “大公子请上座,陈晏被逼无奈出此下策,还望大公子恕罪。”


    “陈晏?”钱富道:“可是江南陈氏?”


    “正是。我从家中远游而来,想在京城立一番事业,不想刚落脚便得罪了三公子,走投无路,只能找大公子来赔罪。”


    钱富冷笑:“你得罪的是我三弟,来找我做什么?”


    “当然是来找大公子一起,将三公子踢出钱家。”


    “大胆!”钱富一拍桌子,登时变了脸色:“你安的什么心!我放着同胞兄弟不管,要同你一起害我弟弟?”


    “同胞兄弟?”陈妍儿摇摇头:“不对吧,大公子生母是曾经京城富商于家女儿,和如今的钱夫人,可是完全不同的。”


    钱富没有说话,但眸子里的震惊已然藏不住。


    这幅反应早在严如玉的预判之内。于氏的旧事,京城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这也是她击溃钱富内心的重点,得让他知道陈晏是有手段的。


    接下来的发展,她早就和陈妍儿说过。


    “他必然会暴怒,说陈小姐知道的未免太多了,这可是京城,敢在京城查我钱家,你活得不耐烦了?”


    “不必理他,虚张声势而已,你接着按我教你的说。”


    钱富果然她预测的质问,而陈妍儿也非常争气,站起身,背着手,闲庭信步地绕着桌子,极力模仿着她当时的语气神态。用严如玉自己的话说,就是像个骗钱的神棍。


    “钱掌柜多子多福,家产也不舍得一劈三瓣。可钱掌柜是凭于氏的嫁妆起家,到头来却连嫁妆的一半都不想分给你,大公子,你甘心吗?”


    “唉,不甘心也没用。钱掌柜那认的是家和万事兴,只有委屈自己兄友弟恭,才能搏他分给你些肉渣吃。甚至钱三撒撒娇,连肉渣都得吐还给人家。大公子,我都替你不值。”


    “所以,我来帮你了。”


    她身体前倾,直视钱富,说出诱人心动的条件。


    “我可以保证,我能让钱三有理有据地被逐出钱家,再也回不来,而且,与你钱霁初丝毫没有关系。”


    “大公子,如何?”


    钱富目光漂移,已经开始动摇。


    “你有几分把握?”


    这话的意思就是差不多可以了。


    她冲陈妍儿轻眨了下眼睛,后者接收到,摇摇头。


    “恕在下难以相告,陈晏一介女流来京城闯荡,总得留几道保命的本事。”


    “你想要什么?”


    终于走到这步,严如玉心里长舒口气,点了点头,让陈妍儿说出了最终的条件。


    “不多,一个天禄阁而已。”


    钱富冷笑道:“胃口还不小,我钱家最大的酒楼,你说拿就拿?”


    “可若整个钱家都在大公子手里,一个天禄阁又算什么呢?”


    “你先把事做情出来再说吧。”钱富依旧冷静:“钱三出府的那一刻,你再过来找我。”


    说完直接离开了屋子,桌上的茶一口没动。


    他刚一出门,陈妍儿便跳了起来:“殿下,您也太神了!把他所有的话都猜到了。他刚才那副表情,简直跟您说得一模一样!”


    那是当然。她手握原著剧情,对钱富性格了解得透彻,再加上和章寺瑾去偷听还有之后他得到的消息,这要是再分析不出来,她还开什么酒楼?


    陈妍儿像只小雀儿围着她叽叽喳喳的,只是半天没听见章寺瑾的动静,严如玉不由看向他。


    只见他低头沉思,像是为什么事烦恼,严如玉用手臂碰碰他肩膀。


    “不夸夸我?”


    章寺瑾回过神,愕然看向他,片刻后,漂亮的眼睛被笑意包裹,施然行了一礼。


    “殿下算无遗策,当世孔明。”


    被顺毛哄高兴了,严如玉笑得得意。


    “那你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在下只是在想……殿下如何能将钱三逐出去。”


    “嗨,我当是什么。”严如玉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狡诈:“这么重要的事,当然是得靠你啊,我的章美人。”


    章寺瑾:?


    于是数日后,天禄阁门口,章寺瑾和“偶遇”的韩矜并肩而立。


    听着旁边那人滔滔不绝地形容心中澎湃之情,他露出一个职业假笑,和韩矜一同踏进酒楼大门。


    两人前段时间在京城可谓声名鹊起,京中认识二人的也不少,见他们相伴走进天禄阁,皆是瞠目结舌。


    长公主的两个宠臣走到一起,天下竟还有这新鲜事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