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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十一点,一段视频突然在媒体平台上爆了。


    镜头对准的女人有一张水墨画似的漂亮面容,光影似乎格外眷顾她,在浓密纤长的眼睫下照出小小的阴影,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长毛小狗,眨着一双水润眼睛。


    她明明站在低处,略仰视镜头,可眼神过于平淡疏离,像是在俯看镜头后的人。


    “首先我不是女同,但我觉得姐姐好漂亮,然后我不是女同,但是姐姐能不能给我贴贴,我再强调一遍我不是女同,可以亲一下姐姐吗?”


    “嗨美女!(漂移甩尾)(摘墨镜)(叼着玫瑰花)(被裤子绊倒)(抛媚眼)(送出玫瑰花)(踩着裤子滑走)”


    “可能是我太性感了,看见姐姐就忍不住怀孕了,每个人体质不同,我就是看到姐姐易孕体质。”


    “这个博主我知道!id是佳佳独居指南,她的视频真的超治愈的!”


    “这是佳佳的朋友吗?美女的朋友果然也是美女!”


    “有陵城人吗?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前面的,我也是!”


    “我的妈妈我的姥,我的褂子我的袄,我的大脑变大枣,我的老婆你别跑。”


    “这不是楚心安?”


    “卧槽,博主这是撞大运啊!”


    “……”


    楚心安早就吃了药睡着了,倒是荀无乡满腹情绪冲撞着心跳,一点儿也睡不着,索性溜进书房,想把那本书看完。


    书房里,电脑没有关机。


    荀无乡学习能力很快,他看过楚心安用电脑,大概知道如何操作。


    他跳到椅子上,用爪子按着鼠标,点开了浏览器。


    不会打字,但是识字。


    默认浏览器的搜索框下方是密密麻麻的新闻和八卦,他随便点进一个标题,链接带着他进了陵城娱乐八卦网站。


    网站上充斥着对与一个刚接触新世界古人来说惊世骇俗的画面。


    荀无乡狗爪子抖了两下,刚准备退出,就看见了楚心安的脸。


    她仰着脸,漂亮得要命,可下面的标题却远没有那么善良:


    【楚氏掌权人楚心安拜佛被偶遇,求事业还是求姻缘?】


    【女总裁的出路——送子观音】


    荀无乡没忍住,还是点了进去。


    这是一篇图文稿,照片一部分是从某个视频里截取的,还有一些是新闻媒体发布的连心晚会图片。


    配文用添油加醋的春秋笔法描述了楚家的发家史,在楚心安手里之后投资的几个项目,前不久越扬跳楼事件,最后聚焦在楚心安的婚配上。


    “众所周知,中医世家嫡长孙景云颂是楚氏入赘人选第一位,然而两人相伴十数年,却仍未传出订婚讯息,是否意味着楚心安并不属意景家?”


    “楚心安留学归来就进入楚氏核心层,与她相反的则是她哥哥楚明闲,据小编所知,前阵子楚氏弃儿楚明闲参加录制了某档恋综节目,是兄妹阋墙,还是为楚氏下一个项目炒作?”


    “连心晚会上,多位公子哥接连向楚心安示好,楚心安来者不拒,真是让人摸不清楚,这位陵城白月光究竟会花落谁家?”


    “有网友爆料,楚心安已有意向人选,不久将公布婚讯,女总裁恐怕也想做个贤妻良母呢。”


    下面的评论说什么的都有。


    骂小编傻逼,造谣生事,也有看乐子的,好奇楚心安去寺庙做什么,最多的还是议论楚心安的感情史。


    有钱人,尤其是富豪级别的圈子,对于普通人来说总是充满了神秘色彩。


    大多数人猜测,财富满足后,欲望就不受约束。


    所以,即便楚心安从未被拍到和男人有亲密举止,他们还是会觉得她私生活混乱。


    陵城人所谓的白月光,也是戏谑多于赞美。


    荀无乡闷闷不乐地关掉了页面,他慢吞吞从门洞里钻回楚心安房间。


    自从把他捡回来,楚心安就叫人在她的房间门上开了一个小门,方便荀无乡进出。


    他觉得楚心安什么都好,哪里都好,可偏偏那么多人要恶意揣测她。


    荀无乡不理解,也很烦闷,他想起了白日那个老和尚说的话。


    这是楚心安的命,还是赤霄的命?


    赤霄的功过无人评判,但野史却靠记载的只言片语,将她的生平编纂出长篇大论的风流轶事。


    说她权倾朝野,是因为出卖身体,委身给朝廷重臣,又说她不顾人伦,甚至与自己的嫡兄通//奸。


    而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她未嫁成的中郎将——薛荐。


    薛荐是城阳郡主的小儿子,从小在他父亲的军营里长大,被先帝赏识,常叫来宫里。


    一来二去便与赤霄熟悉起来。


    两人年岁相仿,又喜爱兵法,总是凑在一起谈天习武,先帝便开玩笑,说要将赤霄嫁给薛荐。


    赤霄直截了当地应了。


    毕竟被公主看上,算得上薛家的福气。


    薛荐如何回答的,无人知晓,只知道第二日,他便因为谋逆罪名,被杖责一百,死在了牢狱里。


    城阳郡主在先后跟前哭得死去活来,要赤霄给她的儿子偿命,被赤霄带走后,再无音讯。


    至于薛家的人,他记不清了,究竟是被发配了,还是被处死了,结果都差不多。


    时人都言,赤霄看上了薛荐,薛家不从,招此祸患,皇家人多么无情冷血。


    可荀无乡明明瞧见,那日赤霄辗转反侧,最后赤着脚,拎着一壶酒走到院子里。


    十六的月光格外明亮,将院子里照得亮堂堂的。


    荀无乡躲在树影中,生怕被赤霄察觉。


    他看着赤霄靠在石凳上,抬着酒壶倾倒,澄澈的酒水落尽她的口中,又从唇边溢出。


    她似乎醉了,面上到处都是酒渍。


    唇是湿的,下巴是湿的,连眼眶和眼角也是湿的。


    荀无乡没由来的沮丧起来,他将自己更深地藏进黑暗里。


    “言同百舌,胆若鼷鼠,都是废物。”女子的声音迷迷蒙蒙,应该是彻底醉了。


    她趴在石桌上,许久都没有动静。


    婢女们早就歇息了,赤霄从不让她们守夜。


    荀无乡等了好久,她都没有回去,最后只好悄无声息地走出来,将她抱回了床榻上。


    那夜的月光都仿佛浸了酒,泡得荀无乡生冷又头昏。


    ……


    此刻,他将自己塞进楚心安床边的小窝里,脑袋搁在腿上,脑子又混乱起来。


    “阿弥。”


    他听见楚心安很轻的叫他的名字。


    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