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夜探

作品:《盛世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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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家男子,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首先要在家族学堂里学习时家家传的秘术。


    只有天赋异禀的人才有资格成为皇墓的监工。


    成为皇墓的监工,担起的皇墓内机关的设计与施工,在家族内是最高的荣耀,却也是最残忍的事。


    前半辈子被关在时家宗族的大宅院内勤学苦练,吃尽苦楚。


    后半辈子设计、修建,被关在皇墓里,最后陪着帝君入灵,亲手在皇墓里落下封皇墓的石门,与皇墓共生共死。


    时家最高的荣耀带来的是声望与财富,拿走的是那个人性命。


    这种生来荣耀顶天,替整个家族去死的事,是时家的秘密。


    不为外人所道。


    但北寰舞母亲与时均白父亲为同门,这事在北寰舞这不算是秘密。


    时均白不过十六,就已经通过族内机关重重的七层塔,拿到这个象征家主的红玉牌,说明他奇门遁甲造诣极高。


    奈何到时均白这一辈,无论是宗族还是旁支,只有他这么一个有天赋的孩子。


    但凡他有一个兄弟能帮他扛起这个家族的重任,北寰舞都不会拒绝他拒绝的那么干脆。


    时均白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他不属于任何人。


    他只属于他的家族。


    “小姐。”


    芍药端了几盘小菜与白粥,进门放在桌上,打断了北寰舞思绪。


    “我喂你,还是你自己来吃呀?”芍药看向北寰舞。


    北寰舞右手重伤,左手轻伤,她在床上躺了许久,浑身酸痛,只想动一动,忙道:“我自己起床去吃吧。”


    芍药立即过来扶北寰舞到桌前用饭。


    “小芷干什么去了?”北寰舞一边挖着粥,一边问。


    “芷姑娘去看时公子……”


    芍药帮北寰舞把小菜分了一些进碗里。


    “舞姐姐!舞姐姐!”凌芷声音从外面一路散过来。


    她跑得极快。


    上气不接下气扶着门。


    北寰舞一脸嗔怪:“你跑那么快做什么,过来歇一歇。”


    凌芷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一脸慌张的说:“舞姐姐,时哥哥他……他不见了。”


    北寰舞倏地站起身,也不管饭吃完没吃完,拎起裙摆,就往时均白院子里跑。


    此时已是夤夜,时均白院子里没有点灯。


    他不习惯有人伺候,院子里也没侍女小厮。


    北寰舞推房门,扫视一圈,屋里确实没人。


    凌芷跟着跑过来,累得直不起腰。


    北寰舞问她:“你来看他,是因为他也受伤了?”


    凌芷咽了一口唾沫,点点头,说:“哥哥给我留了条子,说时哥哥也有伤,让我看着点。”


    “看得出来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吗?”北寰舞问。


    凌芷想了想回:“是新伤。最近才伤的。”


    新伤……


    “你哥哥还说什么了?”北寰舞又问。


    凌芷摇头:“哥哥只交代让我好好看着你们俩的伤。”


    北寰舞蹙眉,难不成,是她追纵尚的时候,时均白看见了什么去追了别人,结果他们俩一起被人偷袭,受了伤?


    眼下他不在府上,是……想再探他之前想探没进去的地方?!


    北寰舞气得跺了一下脚。


    这人怎么,这么不知轻重?!


    他一个人到河里查女鬼,差点被溺死。两个人分开追人,又都受了伤。


    他现在带着伤,怎么敢自己一个人再去?


    北寰舞立即转身回自己院子里,要换夜行衣,想要去雏凤楼附近一探究竟。


    她们是在雏凤楼附近分的手,那么时均白再探的地方也一定在雏凤楼附近。


    凌芷见北寰舞要换夜行衣,当即急得跑过去拉住北寰舞的胳膊:“舞姐姐!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要出门去?”


    北寰舞说:“他不能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他们家现在就他一个独苗,出事了,我没办法跟师叔交代!”


    凌芷连忙摇头:“舞姐姐,你自己也有伤啊!你比时哥哥伤得重多了。你也不能去啊——舞姐姐!”


    北寰舞不管,凌芷拉着不让。


    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门口传来一个男声:“你俩干什么呢?”


    “哥哥!”


    凌芷一听见凌信的声音,立即扑过去,抱着凌信呜呜哭:“哥哥,舞姐姐不听我的劝,她要去追时哥哥。两个人都受了伤,都不听话!”


    凌芷头埋在凌信的胸口。


    凌信见不得自己妹妹哭,连忙拍着她的背,瞪了北寰舞一眼:“你自己什么情况你自己不知道?”


    北寰舞蹙眉:“你没跟着我们,你不知道。我们去护城河找到那些女尸是有人故意指的。有人在利用我们搅沁春城的浑水!时家的事跟别家还不一样,时均白不能出事!”


    凌信虽然不太清楚其中缘由,但是时均白不能出事是真的。


    他懒懒地问:“你准备去哪找他?”


    北寰舞道:“他一定是在雏凤楼附近!”


    凌信拍了拍凌芷,让她起来。


    凌芷揉着眼睛,退开。


    凌信说:“我去帮你找,你在家待着。不许惹小芷哭了!”


    北寰舞点头,复又问了一句:“你跑回来了,我哥呢?他身边没人了?”


    凌信蹲下,帮凌芷擦眼泪:“他回官驿去了,身边有几百御林军护卫,还有冷威将军陪着。再说他又不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出不了大事。他让我回来看看小芷跟你们。我这幸好是回来了,不然你跟着时均白出去出了什么事,你哥不得恨毒了自己?”


    “怎么?”北寰舞不解。


    凌信帮凌芷擦完眼泪,在她脸上捏了捏,站起来,看向北寰舞:“你哥哥,言大公子正想办法找借口把我们送回暮云峰去呢!就怕你、怕我、怕时均白因为这案子出点什么事。我劝你,少给我惹点事。我可不想回暮云峰去。”


    说完凌信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北寰舞愣在原地。


    看来北寰言也早就察觉到了,这里的事不简单。


    *


    凌信自己一个人在屋檐上奔跑,比跟着北寰言的时候跑得更快。


    他气沉丹田,几乎把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在脚下,踏风而行。


    这便是飘渺剑心法中独步轻功,乘风踏月。


    一群不省心!


    他在心中暗骂。


    不到一刻钟,他就奔到了雏凤楼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