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

作品:《重生在偏执帝王黑化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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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在耳边呼啸,还有细沙流逝声混着虫儿不知疲倦的嘶鸣,浑身也像是没力气般。


    这样的静谧让她有些不想想过来。


    她好像回到年幼时,和阿娜、阿姐还有阿塔一起晚上看星星的日子。


    阿塔没有记忆,他的一切是在遇上阿娜后才有的。


    因为阿娜,阿塔才有了名字,有了妻子,有了女儿。


    从有记忆起,陆怀卿就常常看到阿塔望着长安的方向发呆。


    “阿塔一定要回长安吗?”


    阿塔是很明显的大燕公子哥的模样,清瘦端正,听到她的疑惑也是还没说话就笑开了。


    他将她高高举起,想让她看到千里之外的长安。


    “阿塔得回去,阿塔答应了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我得去救她。”


    “那我和阿娜阿姐怎么办?”


    “阿塔会回来的,到时候来接我们银雀去长安,去看长安的一夜火树银花,繁华不寐。”


    ……


    陆怀卿那时就开始好奇长安。


    可是阿塔后来走了,永远都没有再回来。


    “不要走!”陆怀卿在睡梦中抓紧那阿塔的衣角,不断喃喃祈求。


    这样的梦境她前世做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成功过。


    这次依然,那片衣角却被她拽住。


    花灯不灭,琉璃灯的光映着少年的脸,她看到有白衣少年站在眼前。


    她试探着走了两步,却在看清那人时,猛地停住脚步。


    那是傅葭临,确切来说,是鬓角斑白的傅葭临,时光并没有让他变得和善,反而让他愈加阴鸷可怖。


    他看到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踉跄着向她奔来。


    “别过来!”


    陆怀卿惊叫一声,从梦中醒来。


    她睁开眼茫然地扫视四周,恍惚间想起昨日刺杀的事。


    夏夜的虫鸣一声又一声,将她拽回现实。


    陆怀卿注意到她身上披着的长袍,是傅葭临今日穿的那件。


    那傅葭临他人呢?


    陆怀卿很快知道了答案。


    离小湖不远的地方小火堆静静燃烧着,那不算微弱的明光映着少年尚且青涩的脸。


    傅葭临的眉目是很凌厉的,前世陆怀卿就很明白这一点。


    所以前世这人笑起来都让人觉得憋着一肚子坏水。


    但十七岁的傅葭临明显不是。


    还没有那么明显的帝王压迫感的他,眼里也没有即使笑意,也遮掩不住的野心与凉薄。


    他就像无数这个年纪的少年,那双映着悦动火光的眼里,尽是认真神色。


    而他居然是在……认真地烤鱼?


    她起身向他走过去,一脚踩在了枯枝上,傅葭临敏锐地向这边看过来。


    但在看清是陆怀卿后,他眼里的戒备淡了几分。


    傅葭临给她看手中串着烤鱼的红柳枝:“还没好,公主稍等。”


    应当是怕她担心,傅葭临告知她两人此时的处境:“天晚了,此处我也未来过,恐怕有野狼。还是等明日天亮再寻回去的路。”


    陆怀卿从善如流,并未反驳,不过她是因为懒得走。


    “你平日里总是走南闯北吗?”陆怀卿反问。


    话一出口,她就察觉到这话不是很合适。


    傅葭临却毫不避讳,直接道:“做我们这行,哪有任务都得去。”


    “哇——”陆怀卿忍不住感叹,“那你岂不是去过很多地方!”


    这下她觉得傅葭临也没那么可怜了。


    小小年纪就能走遍天下河山,还是有钱拿的那种,想想就是一桩美事。


    不像她,前世就在长安和漠北待过,白活了那么多年了。


    傅葭临不理解陆怀卿在高兴什么,却破天荒不觉得聒噪。


    或许是因为火光的缘故,陆怀卿的眼里此刻明光闪闪——就像是羡慕他一样。


    羡慕?


    居然会有人对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少年将目光转回正在滋滋冒油的烤鱼上,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想着这小公主刚才的眼神。


    陆怀卿闻着那飘过来的香味,她的喉头一紧。


    她发誓,起初这紧张是因为傅葭临和她记忆里不同。


    前世傅葭临虽然疯,但绝对不会纡尊降贵做这种事,更不可能亲自烤鱼。


    还是坐在篝火边,如此认真谨慎地烤鱼。


    如果不是陆怀卿都要被虫鸣声吵得耳朵疼了,她真的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出了幻觉。


    傅葭临用前世批奏折时认真投入的神情,在烤一条应该是刚从湖里捞起来的鱼。


    那根现在用来串着鱼在火上烤的红柳枝,从它被削尖的顶端看来,把这鱼从水里弄上来的,应该也是这根不起眼的树枝了。


    傅葭临果然不愧多年走南闯北,在荒郊野外都能解决吃饭问题。


    陆怀卿发现傅葭临身上穿着不属于他的黑色长袄。


    她回忆了许久,终于想起来这好像是今日那些刺客穿的衣裳。


    “你这衣服是从何处来的?”陆怀卿问。


    他总不可能是把别人衣服扒下来,穿到了自己身上?


    傅葭临头也没抬,边从袖口里掏出一罐胡椒倒在烤鱼上,边漫不经心道:“那些刺客都死了,我去取了一件。”


    扒死人衣服,缺德归缺德,但完全是傅葭临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


    陆怀卿觉得不对。


    她明明记得他们大燕人可比漠北更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傅葭临既然扒死人衣裳,为何不用这衣裳给她盖,反而要自己去穿这不吉利的死人衣服呢?


    陆怀卿低头揉捏手中的这身长袍,心头不解,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头的疑惑:“你为何要把这身衣裳给我保暖?”


    傅葭临语气平淡,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事:“小事罢了。”


    他的动作没有因为这话有太多改变,仍就翻烤着烤鱼,还时不时去添上些许胡椒粉。


    陆怀卿却从这话里听出几分不对劲儿来。


    自从她今生意外救下傅葭临以来,她一直知道这人和前世不同。


    如果前世的傅葭临和她掉在这样的处境,那人只会指使她去捉鱼,然后好整以暇看她出丑。


    而现在的他,没做那种缺德事不说,居然还反过头给她烤鱼。


    傅葭临瞧手中的鱼烤的差不多了,正想递给陆怀卿,就发觉了对方黏在他身上,像蜜糖那样能够拉丝了。


    傅葭临又想起了“陆怀卿喜欢他”这个传闻。


    他心里有些不自在,面上却不显,将烤鱼递给陆怀卿:“好了。”


    “啊……好!”陆怀卿啃了口烤鱼。


    她原本是不抱希望的,毕竟哪里能指望傅葭临这样金尊玉贵的小皇子,未来君临天下的帝王能烤好一条小鱼。


    奈何鲜嫩的鱼肉,混着辛辣与鲜香调和得恰到好处的佐料,让陆怀卿忍不住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


    傅葭临眼角余光瞥见陆怀卿吃到烤鱼的神情。


    她嘴角忍不住上扬,不过可能是被烤鱼烫着了,一个劲儿地哈气。


    即使这样,她也没有减慢动作。


    活脱脱的小孩子心性。


    “可以吃慢些。”傅葭临看她这样,提点道。


    他说完就立刻转过头,装作这句话不是他说的。


    陆怀卿嚼着嘴里还没被咽下去的鱼肉,看着傅葭临别扭转过头去的样子。


    哇哦——


    原来傅葭临这小子会好好说话啊。